◉ 第 61 章

2025-03-22 07:29:58

沈阳城里早就张灯结彩, 人头攒动,英雄归来的道路两旁挤满了热情的民众,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最灿烂的笑容, 很多人胳膊上还挽着菜篮子。

菜篮子里有白面做的馒头、包子, 还有鸡蛋,苹果。

这是人民自发地想向英雄们献上自己力所能及的粮食, 也想向这些保家卫国的战士表达他们过得很好,谢谢人民子弟兵的付出与坚守。

大毛三兄弟随着卡车的前进看到了太多的洋溢笑脸, 他们的情绪也全都被带动起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火车站, 他们的心脏砰砰地跳动起来。

他们感受到了激情, 来自百姓与军人的激情。

是自发的。

爸爸……一道低喃出自大毛的口,大毛跟着队伍用力挥舞着手里的鲜花, 身后的一个个小孩脸上也全都红扑扑,孩子们兴奋,激动, 也热血上涌。

火车站早就戒严, 一层层的保护网在周边警戒着。

但并没有阻止百姓们围观,所以这里的人是最多的,也是最热情的。

从远方归来的火车还没有进入火车站, 但人民已经自发地欢呼起来,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大家的脸都因激动涨得通红。

大毛他们的卡车一停下, 老师就指挥着他们前进。

最终, 他们站在了火车站的最前沿, 前方就是铁轨, 铁轨上此时空荡荡, 但所有人都知道,归国的火车即将从这里开进来,大家即将见到无数为国争光的英雄。

顾缙。

邓司令看到大毛等人,立刻招手。

到。

大毛跑到邓司令面前敬了一个少年先锋队队礼,同时好奇地看向邓司令的身边,好几个头发花白一脸威严的老人,这些老人都穿着整齐的军装身姿挺拔地站立着。

见大毛没有怯场,邓司令弯腰给小孩整理了一下脖颈上的红领巾,才牵着大毛的手看向铁轨的远处。

那个方向正是火车归来的方向。

原本大毛他们这些红领巾队员是要站在邓司令他们身旁几米远的位置欢迎归来的战士们,但现在邓司令牵着大毛的手等待,其他几位领导也随机而变。

如此一来,就变成了每位身居高位的老人牵着一个小孩。

邓兴邦被陈副司令牵着,他不停偷偷地看自家爷爷跟大毛,心情有点复杂,他还以为自己是爷爷最喜欢的小孩,没想到是刚刚搬到家属区没多久的大毛。

小孩脸上的表情没有遮掩,不仅是陈副司令看到了,一旁的周政委、张参谋长,政治部刘部长等人也都看见,大家顿时暗笑不已。

陈副司令更是揉了一把邓兴邦那虎头虎脑的小脑袋。

被提醒,邓兴邦立刻端正态度目光炯炯地随着大人看向铁轨远方,今天他代表可是军区家属区的红领巾,不能落了他们军区的面子,要勇敢大气。

原本周边民众一直在欢呼,可看到邓司令他们脸上的沉重,声音消失,所有人沉默下来。

这场战争对于他们来说是胜利了,但对于军人来说却是无数的牺牲,牺牲自我成全家国两全。

呜——一道长长的火车鸣笛声从远处响起,声音拖得很长。

初听时,还很远,但随着拉长的鸣笛,再伴随着哐镗哐镗碾压铁轨的声音,远处,铁轨的尽头露出了火车头,火车头拖着无数节车厢向车站来开。

速度由快到慢……这一刻,早已等待的人们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盯着那辆即将进站的火车。

火车上,无数的军人身姿挺拔地端坐在座位上,他们手里都捧着黑色的土罐,土罐最上面是一枚红色的五角星,而罐子里装着的则是牺牲战友的骨灰。

随着火车靠近火车站,看清站台上无数等待的人们,车上的军人泪流满面,无声泪流。

回来了,他们终于回来了。

但还有更多没有回来的战友,甚至都找不到尸骸。

哐镗——最后一道碾压铁轨的声音响起,最终,火车停了下来,整辆火车也停止了晃动,车厢里的军人在口令的指挥下站起身排队,等待着下车。

站台上,大毛三兄弟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他们跟所有人一样热切地盯着火车的车门,都在等待着第一位下车的军人。

很多人都在猜测,猜测谁是第一个走下火车的人。

众目睽睽下,第一节火车的车门打开,第一个军人走了下来。

是一位朴素而年轻的战士,他的一条腿没了,他没有要人搀扶,而是自己拄着拐杖下车,跟在他身后的是更多缺了腿或者是缺了胳膊的残缺战士。

这些战士排着不太整齐的队伍走下火车,走近邓司令这些翘首以盼的军区首长,最终他们停下脚步,然后默默右转分列两旁。

到了这时候,围观的群众已经有很多人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走时健全的好男儿回来不仅失去了腿、手、胳膊、眼睛、耳朵,甚至有些人半边脸都没有了……没有人觉得这些残缺的军人可怖,所有看向他们的目光里只有尊重与敬仰。

邓司令这些首长的心在颤抖。

警戒在周边的军人握紧了手里的钢/枪,他们的心在滴血。

所有看到这些残缺军人的人都知道,他们眼前的这一幕只是这场战争的缩影,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千千万万更多因战场而残缺的军人。

战争是残酷的,也是无情的。

就在所有人因战争付出的代价心情沉重时,身有残缺的所有军人回头了。

他们回头立正敬礼。

右手完好的敬正常的军礼,没有右手的用左手,缺了腿的用拐杖代替,不管他们敬的礼有多千奇百怪,但他们的视线都牢牢锁定在每一节火车车门。

这时,火车每一节车厢的车门都打开了,都有军人下车,这些军人排着整齐的队伍,他们在站台上汇聚,他们的手里都捧着一个黑色的土罐。

土罐非常朴素,没有花纹,黑乎乎的。

但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则是土罐上的五星红旗,那是……人群里,有人再也控制不住哭声,放声大哭起来,那是悲伤的泪水,这座城市在战火中饱受摧残,每家都死过人,有被迫害死的,也有为国牺牲的,这一刻,所有人都哭了起来,哭声汇集在一起,是感谢,也是喜悦。

感谢所有军人的付出,喜悦新国家的成立,喜悦获得新生。

敬礼!站在最前方的邓司令没有流泪,但他的眼里一样闪烁着泪花,他放开大毛的手,对着所有下了车的军人敬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周政委等人紧随其后。

百姓们也跟着敬礼,虽然他们敬得不够规范,但他们想表达的敬意是一样的。

面对这无数的敬礼,所有军人都更挺拔了身姿,泪无声地滑落,但他们觉得值了。

只要有人记得他们保家卫国的功勋就值了。

报告各位首长同志,******一师二团顺利完成任务,请指示。

就在此时,一个脸上有道长长疤痕的军人小跑到邓司令等人面前立正敬礼。

同志们辛苦了,请归队。

邓司令威严的声音响起。

是。

归国的军人在军区专门接待的人员带领下走向一旁的卡车,他们将坐卡车回到军区,他们属于军区。

一辆又一辆满载着归国军人的卡车缓缓从火车站开向军区。

早早等待的百姓们自发目送着。

就在此时,人群里突然响起了一道洪亮的声音,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注:国歌)瞬间,整座城市都唱响了这首代表着不屈的歌曲。

十几分钟后,就连远在军区方位的苏蔓青都听到了国歌声。

声音会传播,沿途群众就算还没有看到归来的军人,但随着国歌的唱响,所有人都跟着唱了起来,这无数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让整座城市都燃爆。

无数人流下了泪水,然后就是欢呼声。

欢呼不管是活着的,还是牺牲的军人,回来了,团聚了。

卡车上,归国的无数军人用手温柔地抚摸着手里的土罐也唱着国歌,他们唱得声嘶力竭,也唱得脸红脖子粗,唱出对国家深深的爱重。

胜利了,终于胜利了。

随着第一辆火车的进城,跟随而来的是接踵而至的火车。

大毛三兄弟睁大着眼睛看着每一辆火车上下来的人,他们在找萧旌旗的身影,但是没有,一连过了八辆火车都没有,这一刻,三兄弟的心颤抖起来。

他们害怕了。

他们害怕会看到一个残缺的萧旌旗,又或者是土罐里的萧旌旗。

偷偷吸了吸鼻子,大毛的眼眶红了,手里的鲜花重逾千钧,但他的身姿更挺拔了。

时间随着无数火车的到来流逝着,当太阳当空时,最后一辆火车开进了火车站,这辆火车没有之前那些火车的车厢多,只有九节,火车停下,所有车厢门打开,人们看到这次下来的军人有了不同。

他们全副武装,身上都配备得有最先进的武器。

一个穿着笔挺军人的男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邓司令等人。

这个男人气势锋利,面部表情冷然,那高大的身躯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普通人根本就不敢跟他对视,因为那双眼睛冷得如同雪山上的冰霜。

看到这个男人,大毛三兄弟激动了。

爸爸!他们萧爸爸回来了!没有缺胳膊断腿,完完整整回来了。

报告各位首长同志,萧旌旗圆满完成护送归国队伍回归,现在向你们报道。

站在邓司令一行军区首长面前,萧旌旗庄严地敬了一礼,他那锐利的冷然气质并没有破坏脸上的英俊,这一刻的他更加的吸引人目光。

好,好,回来就好。

看着气势冷然的萧旌旗,所有军区首长眼里都是欣赏。

这时萧旌旗也看到了站在几位首长身边的小孩,其他小孩没那么吸引他的目光,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大毛、二毛,三毛,最终再次落在邓司令的脸上。

大毛三兄弟:……爸爸认出他们了!哪怕父子没有在第一时间相认,但他们也知道萧旌旗认出了他们。

萧旌旗,我命令你们,立刻归队。

邓司令仔细打量了一圈萧旌旗带回来的这车军人,见没有人有明显的伤势就下达了命令。

是。

立正站好,敬礼后的萧旌旗才带着队伍走向一旁早就等待的卡车,他们将迎接百姓的热烈欢迎与欢呼。

随着卡车的启动,百姓们再次欢呼起来。

前面看多了残缺的军人,这时看到完整无缺的军人对于他们来说是巨大的欣慰与鼓励,无数鲜花扔向卡车,还有人想挤开警戒的军人把手里的包子、鸡蛋塞向卡车。

但卡车的速度快过他们的动作,还没挤进警戒线卡车就已经开过,只留下无数遗憾的百姓……火车站的任务圆满完成,大毛他们也回到了来时的卡车上,卡车往军区而去。

爸爸他还记得我们,他真的记得我们。

抓着两个弟弟的手,大毛激动得语无伦次。

嗯,爸爸记得我们。

所有的担心都在见到萧旌旗的那一刻化作乌有,二毛脸上的笑无比的明媚。

三毛也在笑,他笑得甜滋滋。

爸爸还记得他们,真好。

哇,大毛,刚刚那个最厉害的军人是你们爸爸?任务完成,车上的小孩们不再像之前那么严肃,就连站姿也懈怠了一些,听到大毛三兄弟的对话,邓兴邦最先挤到几人身边问道。

对,那就是我们的爸爸。

大毛自豪地看着邓兴邦,他真的非常高兴。

你爸爸可真厉害,我看他胸口的衣服上别了好多奖章,那些可都是立功后的奖章,是军功。

作为军区的小孩,可以不认识作业,但必须认识军功章,刚刚挤过来的徐新霁非常羡慕萧旌旗身上挂着的军功章。

张建军跟刘成业也羡慕,他们的爸爸就没有大毛三兄弟爸爸的军功章多。

迎接着小朋友们羡慕的目光,大毛三兄弟自豪极了。

回到军区,完成任务的小孩在第一时间就解散,大毛三兄弟用了吃奶的力气奔跑,他们跑出军区,跑进家属区,跑进自家院子,看着熟悉的家,三个孩子顾不得擦额头上的汗,一边喘气一边四看着。

大毛。

听到动静的苏蔓青走出家门。

妈妈,爸爸呢!三个孩子异口同声激动问道。

苏蔓青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这三个孩子见到萧旌旗了,但因为制度问题,双方并没有汇合,才有了孩子们一完成任务就回家找萧旌旗。

妈妈,爸爸在哪?三毛圆溜溜的大眼里是深深的孺慕。

爸爸还没回家,他们还需要交接任务才能回家。

苏蔓青虽然不是军人,但还是知道一些情况的,像萧旌旗他们这种情况,除了欢迎仪式,应该还有欢迎宴会。

就是不知道这宴会是在军区那边举行还是在家属区这边。

这一天苏蔓青都没有出门,一直在家等着,从最开始的激动、紧张,到现在的平静。

还没回来啊!说这话的时候大毛脸上都是遗憾。

嗯,不过你们放心,你们爸爸既然回来了,那肯定就会回家,咱们在家等他就行。

苏蔓青见三个孩子是真的想见萧旌旗,只能安抚了一句。

就这此时,一道响亮的刹车声突然响起,母子四人循声看了过去。

一辆崭新的吉普车,车门打开,一双笔直的大长腿伸了出来。

顺着大长腿,四双水灵灵的大眼往上看,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张英俊得让人嫉妒的脸。

看清萧旌旗的瞬间,苏蔓青的眼里就只有这个男人了。

一别三年,萧旌旗以为自己会对苏蔓青陌生,但不仅不陌生,他甚至还无比的熟悉。

眉、眼、唇,没有一处不熟悉。

长腿一迈,萧旌旗走向自己思念了三年的女人,就如同梦境里自己每次面对对方时一样的自然与激动。

这是他媳妇。

大毛三兄弟的眼睛瞪得更圆溜了。

面对走近的萧旌旗,他们的小心脏不停地砰砰直跳,小脸蛋也越来越红润。

结果,萧旌旗走近他们时并没有停留,而是越过他们用力抱住了苏蔓青。

我回来了。

紧紧抱着梦寐以求的身躯,萧旌旗只觉得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跳得他又紧张又激动,热血也不停地上涌着。

大毛三兄弟:……他们也想爸爸抱抱。

就在此时,赵铁柱从吉普车上下来把三个孩子一揽,直接引到吉普车上,油门一踩,吉普车静悄悄地呼啸而去,独留下院子里相拥的夫妻。

被萧旌旗紧紧抱住,苏蔓青不仅闻到了这个男人的气息,也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体的强壮力道。

萧……萧旌旗。

一句称呼间隔了三年,一千多个日月。

是,是我,我回来了,对不起。

听着苏蔓青的声音,萧旌旗只觉得受再多的苦,受再多的伤都值得,只要能活着回来,一切都值得了。

萧旌旗。

感受着萧旌旗的体温,苏蔓青的心跳也在加速。

这不是梦,是真的,萧旌旗真的回来了,她抱住的是真人。

蔓青,是我,我真的回来了。

萧旌旗能察觉到苏蔓青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不敢放手,他把头埋在苏蔓青的脖颈用力呼吸着,呼吸着属于苏蔓青的气息。

淡淡的幽香,如同最烈的迷/药。

侧头,苏蔓青用自己的脸轻轻摩擦着萧旌旗的脸颊。

温热的,带着热度。

三年的战火生涯,萧旌旗的肌肤不可能光滑无比,她能感觉到萧旌旗脸上肌肤的粗糙。

是啊,梦境里她可是亲眼所见那片充斥着战火的土地到底有多冷,那种冷是冷在骨子里的。

张嘴,苏蔓青狠狠咬住了萧旌旗的耳垂。

三年前萧旌旗离开时她咬过对方的耳垂,现在对方回来她再次咬住了,这一咬有思念,有埋怨,也有无数没法述说的委屈……萧家让她受了太多的委屈。

蔓青,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以后不会了。

萧旌旗已经从赵铁柱的嘴里知道苏蔓青这三年是怎么带着孩子过来的,也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这才明白自己欠了媳妇多少债,多到用生命来补偿都不一定能偿还得清。

萧旌旗,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

好半天,苏蔓青才放开萧旌旗的耳垂低语的一句。

嗯,以后我不说了。

分开一点距离,萧旌旗细致且忐忑地看着苏蔓青的容颜,水灵灵的一点变化都没有,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我们回家。

看着萧旌旗被自己咬得充血的耳垂,苏蔓青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避开萧旌旗的目光拉着人走进家门。

从看见苏蔓青的第一眼开始,萧旌旗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对方,哪怕新家他都也没有闲心去多看一眼。

在萧旌旗这如此强烈的目光攻击下,苏蔓青的脸渐渐红了。

哪怕后世见惯了美男的她在面对真心喜欢的男人时也有难为情,也有羞涩与不好意思。

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微微低垂着头,苏蔓青把萧旌旗推进了浴室,虽然萧旌旗在回家前也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但有微洁癖的她还是希望萧旌旗能好好洗个澡。

洗去一身的疲惫。

被苏蔓青推进浴室,萧旌旗看着近在眼前如天鹅一样的白皙修长的脖颈努力控制着喉结的滚动,只从鼻腔里回复了一句嗯。

你洗澡,我去给你拿衣服。

想起自己给萧旌旗做的衣服,苏蔓青兴冲冲往二楼走去。

苏蔓青身材高挑,在家穿的是略微修身的衣服,上楼因为双腿使力,让萧旌旗惊鸿一瞥到诱人的曲线,平时稳得住的男人只觉得全力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脸也因此发烫,常年战争下略微有点黑的脸上也飘过一丝可疑的红润。

哗——水管里冲出冷水,冷水冲洒在结实的身躯上。

萧旌旗严格执行着苏蔓青的命令洗澡,但冷水并不能让他全身的血液恢复平静,脑海里只要闪过苏蔓青那张脸,只要想起刚刚拥抱苏蔓青的感觉,他的身体在冷水中也越来越烫。

冷水不停冲刷着身体,萧旌旗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于是用力呼吸了一下,然后控制着不去想苏蔓青。

不想苏蔓青,那就背诵军规条例。

背着背着,他的心缓缓平静下来,热血也在消退。

萧旌旗,你的衣服,给。

就在此时,关上的浴室门响起了敲门声,苏蔓青那悦耳的声音也随之钻进了萧旌旗的耳孔。

好不容易降下来的体温再次升高,看着自己的身体,萧旌旗努力吸气。

萧旌旗,洗好了没,你开门,给你干净衣服。

没有听着萧旌旗的回答,苏蔓青以为是浴室里水流声太大没听见,于是加大了敲门声。

忍得无比难受的萧旌旗最终只能关掉水龙头,把门打开一个小缝,手伸了出去。

面对伸出来的强壮有力大手,苏蔓青脸红心跳地把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然后去了厨房。

萧旌旗这个点回来,肯定没有吃午饭,幸好她之前在孩子们走后不仅又蒸了包子,还炖了肘子,经过几个小时的炖煮,厨房里早就香气扑鼻。

简单炒了两个青菜,苏蔓青就端着菜出了厨房。

然后她就看着穿着白衬衣的萧旌旗愣住了。

简单的白衬衣把萧旌旗衬托得气质冷硬,衬衣的大小刚刚好,她好似都能看到衬衣下结实的肌肉。

咕咚!喉结动了动,苏蔓青被萧旌旗惊艳了,也被对方深深诱惑着。

苏蔓青眼里的神态跟喉结的变化都被萧旌旗看在眼里,他极力控制着拥抱住对方接过苏蔓青手里的盘子放到一旁的餐桌上。

我……我去盛包子。

纤长的手指与略黑的修长手指相接,苏蔓青被萧旌旗手指的温度烫到回神,赶紧转身再次进了厨房,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萧旌旗也默默跟了进去。

我自己来就可以,你去坐着。

苏蔓青低垂着眉眼,不敢去看萧旌旗,她怕自己眼里的渴望吓到对方,因为时代的愿意,双方在对待某些事上观点可能略有不同,她想缓一缓,她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不是个好女人。

厨房不大不小,所有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从这简单的布局中萧旌旗知道苏蔓青是个爱干净的人。

擦身走过苏蔓青,萧旌旗拿起碗筷,说道:我拿碗筷。

正在锅里夹包子的苏蔓青身躯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侧头看向萧旌旗。

此时的萧旌旗正目光黑沉地看着自己。

里面有暗光,能吞噬人的暗光。

够了,给我拿。

萧旌旗视线留恋地划过苏蔓青的脸颊看向已经装了大半盆的包子,长长的胳膊一伸,端着饭盆就出了厨房。

等到看不见萧旌旗的身影,苏蔓青才重重喘息一声。

刚刚她不知道萧旌旗是无意中擦过自己身子还是有意,她那瞬间全身都在微微颤抖,萧旌旗对她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不管是那张英俊的脸,还是那笔挺的身子,都深深吸引着她。

蔓青,吃饭了。

坐在餐桌前,萧旌旗被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深深折磨着。

之前一直顾着苏蔓青,他才没有留意到饭菜,但此时如此近距离接触,本就饥肠辘辘的他是真的控制不住嘴里口水的分泌。

好香,他媳妇做的饭菜真香。

厨房里,苏蔓青听到萧旌旗的声音赶紧用手轻轻拍了拍微烫的脸颊,努力用影后级别的演技调整情绪,几秒钟后,才神色平静地出了厨房。

如果不是脸上还透着一丝红润,可以说她的情绪被控制得非常好。

大毛他们呢?坐在桌上,苏蔓青才后知后觉几个孩子,不仅孩子们不见踪影,就连铁柱也没回来。

不用管他们,铁柱会照顾好。

萧旌旗细心地先给苏蔓青夹了一个包子,自己才开动,然后他就吃得停不下来。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媳妇的厨艺有这么好,好到他深深嫉妒三个孩子这三年来都可以吃苏蔓青做的饭菜。

你尝尝这个肘子。

任何一个厨师最开心的事就是吃饭之人对自己厨艺的肯定,苏蔓青不怎么饿,就边陪吃边给萧旌旗布菜。

面对夹到自己碗里的菜,萧旌旗都是来而不拒。

作为军人,吃饭的速度肯定比普通人快,几分钟后,萧旌旗吃得差不多,桌上的饭菜也都见底。

喝碗汤润润喉。

苏蔓青非常心疼萧旌旗的吃饭速度,但也没有要求对方改变。

作为军人,有的时候也身不由己。

但萧旌旗感受到了苏蔓青的心疼与难受,喝完汤,他才说道:以后在家我尽量吃慢一些。

好。

苏蔓青笑了起来。

原本她还以为两人不知道该怎么相处,因为缺失了三年的磨合,但等到真正相处,她才知道,哪怕她跟萧旌旗三年没见,他们也没有陌生,他们的相处都是自然而然。

吃完饭,萧旌旗把碗筷收了去洗,不让苏蔓青插手。

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低头洗碗的萧旌旗,苏蔓青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不再激动,也不再犹豫,也没有不安。

你走后,冬天给孩子们织毛衣的时候我也给你织了一件,我不知道你的衣服尺寸,只能凭感觉定,你有空试试衣服合不合身,不合身我早点改改,这边的冬天据说来得早,冬季也长。

好,我试试。

洗碗的萧旌旗心情非常好,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我还给你做了两双鞋,一双是现在能穿的布鞋,一双是冬天……萧旌旗的态度让苏蔓青心情放松,她开始述说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有趣事,有孩子们学习上的事,也有几个孩子的糗事,就是没有提老萧家。

蔓青,这三年你辛苦了,。

洗好锅碗瓢盆,萧旌旗把手洗干净才再次站在苏蔓青的身边。

他知道委屈了这个女孩。

当年他走得匆忙,很多事都没来得及交代,才使得苏蔓青艰难地带着三个孩子生活,是他对不起这个女人,是他亏欠了对方。

看懂萧旌旗的眼神,苏蔓青心里终于放开。

她拉着萧旌旗往楼上走。

跟在苏蔓青的身后,萧旌旗的耳垂红了,红彤彤那种,但他没有放开的苏蔓青的手,反而是抓得更紧,就凭苏蔓青对大毛这几个孩子的好,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放手,因为这是他媳妇。

他要用一辈子去爱的媳妇。

主卧是整个家最大的房间,因为苏蔓青的入住,早就被布置得温馨又漂亮。

关上门,苏蔓青目光灼灼地看着萧旌旗,脸蛋红扑扑地说道:萧旌旗,把衣服脱了。

因苏蔓青的这句话,萧旌旗一直强控制着的心跳再次剧烈跳动起来,他的血液在沸腾,眼神变得无比的暗沉,喉结缓缓动了动。

快脱了。

见萧旌旗没有反应,苏蔓青干脆走向前去抓住了萧旌旗的衣领。

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姿势。

萧旌旗顺势揽住了苏蔓青的腰。

这腰盈盈一握,是他想念了无数个日夜的腰肢。

蔓青。

萧旌旗的呼吸沉重起来,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里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波动,他手上的温度透过腰肢传递给了苏蔓青,让苏蔓青瞬间软了腿挂在萧旌旗的身上。

激情男女彼此注视着……他们的荷尔蒙在尽情释放,多巴胺也在愉快生成。

彼此思念着的男女在这一刻终于控制不住对彼此的渴望,他们的身躯紧紧贴在了一起,呼吸声也无比的滚烫与激烈,视线胶着,里面有情,有欲,也有着连他们自己都害怕的野兽。

这一刻,他们再也顾不得其他,眼里只有彼此。

萧旌旗的头缓缓低了下来,炙热的呼吸也喷洒在苏蔓青的脸上。

仰着头,苏蔓青的脸早就白里透红变得诱惑无比。

水灵灵的大眼也迷离起来。

红唇微微颤抖,甚至因为颤抖而微微露出一丝缝隙,里面是粉色的舌头。

这一刻的苏蔓青如同吃人的妖精深深诱惑着萧旌旗,萧旌旗的唇狠狠压了上去。

这是一个隔了三年的迟来之吻,也是一千多个日夜无尽的思念之吻。

最开始是彼此的试探。

萧旌旗从来没有吻过女孩子,但自从结婚以来,梦里他吻过苏蔓青无数次,也就无师自通学会了吻技,双唇相接时,彼此的身躯都在不停地颤抖,他们把彼此拥抱得更紧,想从对方的身体上获得更多的快乐。

吻在加深,呼吸也在沉重,两人的体温也在不停的升高。

最终这个吻变得激情四射,两人的四肢也在不停地交缠,藤缠树,树缠藤……每个人的憋气都是有限的,最终,这个充满了激情的吻因为呼吸艰难而结束。

唇与唇分离。

萧旌旗看着苏蔓青,眼眸深处是深深的爱恋。

紧紧抓着萧旌旗的衣领,苏蔓青不停地调整着呼吸,刚刚她居然在一吻之中感受到了极致的欢愉,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年代的萧旌旗居然会如此主动。

主动到她乱了心境。

萧旌旗,你别误会,我就是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暂时没想其他。

苏蔓青担心自己要再不解释事情就会一发不可收拾,赶紧把自己的本意说了出来。

再说了,大白天的,她也没打算两人发生点什么。

听到苏蔓青的话,萧旌旗的身子僵硬了。

抱着苏蔓青好一会,萧旌旗才淡淡发出轻轻一声嗯,然后放开了怀里的人。

如此一来,苏蔓青可就有点尴尬了。

这事闹得,不阻止吧,说不定大白天两人就滚了床单,阻止吧,就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时间不早,我去接孩子回家。

萧旌旗察觉到苏蔓青的尴尬,自己的脸也烫得慌,他刚刚所有的一切都出于本能,本能到他想更深层次地拥有苏蔓青。

好。

微微垂着头,苏蔓青有点不好意思看萧旌旗。

面对修长而脆弱的脖颈,萧旌旗眼眸深沉,同时也极力控制着移开视线,临出门前,说道:我的津贴都放在包里,一会你看着收拾。

他刚刚已经把遗忘在院子里的行李包提进了客厅。

但整个家被苏蔓青收拾得无比整洁,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的衣物该怎么放。

嗯。

苏蔓青点头,并且抬头看向萧旌旗声音传来的方向,只看到一角远处的白衬衣。

萧旌旗走了,苏蔓青突然就不心慌了。

摸着发烫的脸颊,她笑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一个影后今天居然感受到了初恋般的悸动与期待,更让她觉得想笑的是,她紧张,面对萧旌旗时既期待又紧张。

走向阳台的位置,苏蔓青站在窗户后看着萧旌旗离开。

穿着白衬衣高大而笔挺的身形真的帅呆了,帅得她小鹿乱撞,如同花痴一样傻笑。

但笑着笑着,苏蔓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不对劲!她想到一个问题,刚刚萧旌旗是真的不好意思借机找理由去接三个孩子,还是不敢脱了衣服给自己看?回想着梦境,她无法确定萧旌旗的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

梦境毕竟只是惊鸿一瞥,不可能代替真实,所以真正的萧旌旗身上应该有很多伤,多到萧旌旗怕自己担心不敢给自己看。

想明白这一点,苏蔓青的心再次激烈地跳动起来。

这一次的跳动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心疼。

萧旌旗是匆匆逃离家园的,他不敢给苏蔓青看自己的身体,这三年来,他一直冲锋在前,所以他的身上有着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他根本就不敢展露在苏蔓青的眼中。

离开家的脚步是沉稳的,但也是匆忙的。

作为军人,早就养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能,萧旌旗知道苏蔓青在窗户后看着自己,那样热烈的目光他感受得到,也刻印在记忆中……家属区很陌生,萧旌旗一点都不熟悉。

他行走的步伐不快不慢,他观察与熟悉。

走过领导家属区,他凭各栋房子间的布局与习惯就分辨出谁家是谁家,对于苏蔓青把自家选在边缘位置他没有什么异议,甚至更满意。

那棵桂花树,那口井,他就觉得比其他家更好。

看来,他家媳妇是个聪明的人。

赵铁柱他们不难找,萧旌旗小绕了一圈就在家属区的训练场上看到了他们,此时三个孩子正跟着邓兴邦一群小孩在扎马步,这训练的是下盘沉稳。

孩子们练得很认真,一颗颗汗从他们的额头滑落。

师长。

一旁看着孩子们训练的赵铁柱先看到萧旌旗,赶紧站起身敬礼。

在家不用那么拘束。

萧旌旗回了一礼,然后视线再次集中在三个孩子的身上。

三年没见,三个孩子不仅长高了很多,也结实了很多,小脸蛋也肉嘟嘟的,看来这三年三个孩子并没有受什么苦,甚至被苏蔓青教育得非常好。

师长,要不要叫他们?赵铁柱见萧旌旗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大毛几个孩子身上,知道对方是来找孩子回家的。

不用,等他们训练完。

萧旌旗不认识训练孩子的那两个年轻军人是谁,但两人教导得很好,他不愿打断这种训练。

训练场里,大毛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萧旌旗。

他们想扑向三年没见的爸爸,但最终责任感让他们坚守在训练场上,他们此时是‘军人’,是服从命令的军人,没有教官的允许,他们是不能擅自离队的。

大毛三兄弟的坚持激励了邓兴邦这群小伙伴。

邓兴邦他们也看到了萧旌旗,他们崇拜这个一身军功章的男人,小孩们涨红着激动的脸颊,他们努力把自己好的一面表现给萧旌旗看。

周承东跟陈策都没想到萧旌旗的到来还有这样的作用。

就连他们俩在萧旌旗那锐利的目光下身形都笔挺的好几分,生怕给萧旌旗留下不好的印象。

一组蹲马步五分钟,是孩子们的极限。

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孩子额头上都滑落下汗珠,双腿也在不停地打着颤。

放弃就能得到解脱,坚持就是胜利。

脑海中,所有孩子都在激烈的斗争着,今天他们去火车站迎接了归国的战士,那种震撼的场面至今震撼着他们,只要一回想起那种庄严,那种肃穆,那种无言的尊严,孩子们即将枯竭的双腿又涌出一股力量。

他们再次站直了身子,再次用意志克服了身体的极限。

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周承东准备卡着时间叫停,就在此时,一只手挡住了他的手表。

萧……萧师长!周承东向萧旌旗立正敬礼。

微微点了点头,萧旌旗转头看向身前的孩子们,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

面色潮红的孩子们精神一振,全部激动地看着萧旌旗。

他们在等待,等待萧旌旗给他们训话或者是鼓励。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所有孩子仿佛都感觉不到累一样,在萧旌旗那带着冷意的目光下坚持着,坚持着自己的尊严,也坚持着他们的极限。

周承东与陈策对视一眼,他们都看出来所有孩子都突破了极限。

以前,还没到五分钟孩子们就会用各种神态示意他们到了极限,结果今天倒好,这些小屁孩不仅没再挤眉弄眼,还一脸坚毅地坚持下来。

看来,这些小孩之前也藏拙了。

看着手表,周承东打算看看孩子们的真正极限在哪。

在萧旌旗的注视下,时间一秒一秒艰难地跳动着,孩子们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他们的腿肚子再次不受控制地打着颤,每一次的颤抖都是理智与放弃的较量,狠狠咬着牙,有些孩子想放弃了。

比如徐新霁。

他今年才九岁,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跟忍耐都到了极限。

就这此时,一直如山岳一般站立的萧旌旗突然动了起来,他走过每一个孩子,也停留在每一个孩子的身前。

徐新霁全身一个激灵,吓得绷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周承东看向陈策,眼里都是崇拜的光芒:厉害啊,这位第一次见的萧师长只凭这简单的一招就让孩子们再次坚持下去,真是英雄效应。

时间再次流逝,所有孩子的脸色越来越红,喘息声也越来越重,他们对自己的腿有两种感受,一种是越来越沉,沉得重逾千钧;一种是感觉不到腿在哪。

同志们,你们现在每坚持一秒钟,就是未来对你们生命的负责,训练时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俗话说十年磨一剑,我们不仅要让自己在军事上的技术过硬,还得磨练意志,只有最坚韧不拔的意志结合最好的军事技术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战士。

眼见孩子们即将全线崩溃,萧旌旗突然说话了。

不仅说话了,他还接着说了下去,孩子们,我希望你们长大后不管出任何任务都能平安归来,我想你们成为活着的英雄。

活着英雄!瞬间,不管是大毛他们这些孩子,还是周承东这些成年人都因为萧旌旗的这句话红了眼眶。

我们国家流血已经够多,我们不该再流血,所有军人都应该平安归来。

狠狠咬着牙,所有孩子都坚持着。

坚持着过了一分钟又一分钟。

每一次极限的突破都让他们感觉到了快乐,这份快乐有来自身体的,也有来自心理上的。

当指针走到八分钟时,萧旌旗冷硬的眼里露出一丝温和,对孩子们的语气也平和了很多,现在,如果有谁坚持不住可以停止,我不会责怪,也不会看不起,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你们这样的年龄在这样的成绩里属于合格。

八分钟才是合格,原来这才是萧旌旗的标准。

孩子们咬着牙,有些人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但为了不想自己成为第一个最差成绩,他们还在苦苦支撑。

远处,邓司令坐在车里看着训练场上的一幕,眼里有欣慰,也有高兴。

没想到萧旌旗一回来不仅逼出了孩子们的好胜心,还逼出了他们的极限,这个年纪能坚持到现在,都是好苗子。

邓司令见邓兴邦没有放弃坚持着,他压抑了一天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丝。

确实都是好苗子,值得好好培养。

周政委今天跟邓司令坐一辆车回家,听到邓司令的话,他目光里也有欣慰。

他家大儿子回来了。

跟着萧旌旗从战场上没有缺胳膊缺腿地回来了。

晚上,萧家一家五口坐在了餐桌前,赵铁柱主动去吃了食堂,晚上也报备过不回来。

看着桌上诱人的糖醋排骨,三个孩子看向萧旌旗。

苏蔓青也看着萧旌旗。

萧旌旗:……他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