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74 章

2025-03-22 07:29:58

晚上萧旌旗没有回来, 苏蔓青早有预感,也没等人,时间差不多就催促孩子们去睡觉, 然后她睡在了萧旌旗刚住了一个晚上的房间里。

充实的一天很费精力, 全家人一觉就到了天亮。

因为是军区招待所,早上是有起床号响起的, 号声一响,不管是苏蔓青, 还是三个孩子都睁开了眼睛, 然后就是起床收拾。

赵铁柱比起床号响起还早了一点起床, 想着食堂的拥挤, 收拾完自己就提着暖水壶去食堂打豆浆。

昨天萧旌旗没回来吃晚饭,包的饺子还剩不少, 苏蔓青干脆跟前台借了个平底锅把饺子煎成香喷喷的煎饺,等赵铁柱带回豆浆,五人吃得满嘴流油。

吃完, 赵铁柱去了军区总后勤部。

苏蔓青则带着孩子们坐公交车去了大毛家。

大毛姓顾, 顾家的房子就在皇城根下,那是一片地道的老四合院,门楣高大, 换做后世,这位置的房地产可是寸土寸金。

站在顾家大门外, 苏蔓青审视着顾家。

带着铜钉的两扇朱红色大门, 门口两尊石狮子, 门楣上还有春节贴到现在褪了色的红纸, 上面写着‘五福临门’几个吉祥的大字。

五福临门啊!苏蔓青笑了起来。

妈妈, 外观看起来变化不大, 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大毛站在苏蔓青的身边小声说道。

嗯,进去看看。

苏蔓青来可不是为了只看看大门的。

嗯。

有了苏蔓青作陪,大毛非常有底气,也不害怕,直接就上前去敲门。

边敲心中还边憋屈。

回自己家还需要敲门,真是太恶心人了。

这样一想,他敲门的力道就重了好几分,敲门声不仅四合院里的人听见了,隔壁也有人钻出脑袋打量,看清楚苏蔓青身上的军装,这些人的神情立刻有神起来。

邻居们也没回去,就那么光明正大站在自家门口看。

谁呀,大早上敲门也没个礼貌,怎么敲那么大声,吓着家里孩子了。

随着一道音量不小的抱怨声,顾家大门被打了开来,然后门里的人就与门外的大毛对了个脸对脸。

小朋友,你找谁?顾家大嫂三年没见过大毛,一时没认出营养充足后长得又精灵又高大的大毛。

大毛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大伯娘。

顾家大伯娘被大毛这冷淡的眼神看得挺心虚,她家是外来户,房产还不属于他们,就算住在这里一般也非常低调,不敢招惹周边的邻居。

见到大毛一直没说话,又见人是小孩子,顾家大伯娘把视线对准了苏蔓青。

看清苏蔓青的瞬间,她眼里闪过惊艳。

同时也有惶恐。

对于穿军装的人,她天然有股敬畏感。

同……同志,请问你们找谁?纳纳的,顾家大伯娘不太敢面对苏蔓青,甚至还有点腿软,说话间,她甚至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

老大家的,谁啊,怎么半天也没个动静。

一道苍老而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听到这声音,大毛一时控制不住脾气绕过大伯娘就进了门,然后大毛的眼珠子气红了。

他家院子里早就乱七八糟。

妈妈栽的花没了,空地上修了几间不太大的屋子,另一侧,爸爸喜欢坐着喝茶的石桌也没有了,那个位置此时晾晒了很多尿片,正随风飘扬,更让大毛气愤的是他看到了墙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镶着镜框,带玻璃那种。

原本应该在屋里的照片此时歪歪扭扭挂在屋檐下,玻璃镜面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划痕,这些划痕有新有旧,是炭笔画的,但大毛知道,那黑糊糊的划痕可不是什么炭笔,而是木柴燃烧后的烧火棍划拉出来的。

你谁啊,凭什么闯进我家,你爹妈没教你礼貌吗?一个干瘦的老太太一脸怒火地正在正房门口瞪着大毛。

此时的大毛早就顾不得周边的人,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相框上,透过黑乎乎的划痕,他能看到下面的人影,那是两个笑得一脸幸福的男女。

也是他牺牲的爸爸妈妈。

喂,问你话,你是谁,凭什么闯进我家,不说话我就报公安了,让公安来抓你。

老太太见大毛没回答自己,火气更甚,手脚利索地冲过来就要拉扯大毛。

早就在暴怒的边缘,大毛根本就不想控制怒火,手伸出去就想把老太太推倒。

此时的他心跳如雷鼓,脑子乱哄哄,什么都顾不得了。

大毛。

就在大毛的手即将挨到老太太的瞬间,苏蔓青的声音及时从身后响起,同时二毛、三毛也冲过来一人一边抱住失去了理智的大毛。

呜呜呜——大毛因苏蔓青的声音瞬间回神,但他狠狠瞪着老太太,嘴里也发出如同幼兽受伤时的呜咽声。

不管是老太太还是顾家大伯娘都被这样的大毛吓到了。

护子心切的苏蔓青也管不了那么多,趁机进了顾家。

周边邻居一看有热闹瞧,立刻呼朋唤友挤进了顾家,对于顾家,他们是瞧不上的,一个没多少关系的亲戚也敢占烈士遗孤的房产,真不是人。

你……你是顾缙?老太太毕竟一大把年龄,惊吓后,迅速从大毛的五官中看出熟悉感。

你是顾缙的大奶奶?大毛没有回答老太太的话,跟着进门的苏蔓青却目光威严地看着老太太。

你……你又是谁?老太太对于穿军装的苏蔓青也有点心虚,但几年的安逸生活早就让她知道怎么应付京城里的各种人,胆量也练出来了,不再是乡下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

苏蔓青一眼就看出老太太的外强中干。

直接说道:我是军区政治部的,你跟你的家人涉嫌违法侵占烈士遗孤房地产,今天麻烦你们交代清楚与顾缙的关系,若你们并非直系亲属,那么你与你的子女将无权居住在这里,会被遣送回原籍。

老太太与顾家大伯娘顿时惊得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那来的政策,就算你是军人也不能伤害一个老太太。

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道色厉内荏的男声。

然后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跑到苏蔓青面前护住了老太太与顾家大伯娘。

老……老顾。

大伯娘害怕得紧紧拽住了顾大伯的衣服下摆。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家里男人来了,再大的问题都有男人顶着。

你跟顾缙什么关系?苏蔓青目光冷然地看着顾家大伯,她虽然在军区政治部工作没多久,但该拥有的气势与威严是必然存在了,加上一身笔挺的军装,非常具有震慑力。

我……我凭什么告诉你?顾大伯梗着脖子不想回答苏蔓青的话。

他刚刚已经在门外听到苏蔓青的身份,知道对方是为顾缙而来,他不敢回答自己与顾缙的真实关系,按照纪律与法规,作为旁系血亲,他们家根本就没有资格住进顾家,占据堂弟的房产。

苏蔓青见顾大伯想赖,把视线投向一旁看热闹的人群。

各位,我是军区政治部的,这家人涉嫌谋夺他人家产,你们谁熟悉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麻烦去帮我通知一声,请他们来跟我一同核查这家人的成分。

同志,同志,我认识,你稍等,我这就去叫人来。

听了苏蔓青的话,人群里立刻有人响应,速度还不慢。

等顾大伯一家人回神时,这位热心群众早就跑没了影,这下,顾家人害怕了。

同志,有话好好说,我是顾缙的大伯,亲大伯。

顾大伯这种时候还敢混淆视听。

不,你是我爸的堂兄,不是亲的,你们当初在我爸妈牺牲后说是要照顾我就急匆匆搬进了我家,几个月不到就鸠占鹊巢,把我所有东西都霸占,对外还说我不孝,上打老的,下打小的,我根本就没有打过大奶奶。

见顾大伯狡辩,一旁的大毛怒气冲冲地大吼了一句。

顾家老太太与顾大伯因大毛的这句话脸色难看起来,他们不安地看着苏蔓青,总觉得今天可能要失去什么。

这孩子是顾缙,天啊,难怪我觉得非常面熟。

几年不见,顾缙这孩子不仅高了很多,就连长相也长开了,我差点没认出人。

我也没认出来。

……听到大毛的话,人群里立刻响起了议论声,毕竟大毛在这里出生,成长,周边邻居都是见过的,甚至有些人还逗过几岁的顾缙,面子、里子情都有。

当初大家之所以不出面帮忙也是因为这种事太多了,多到人人都不愿自找麻烦。

你们放开我。

听着邻居们的议论,大毛不再冲动,而是认真看了一眼两个弟弟。

二毛、三毛看出大毛恢复理智,于是默默放手。

手脚一得到自由,大毛立刻冲到屋檐下取下斜挂在上面的相框,随着他的动作,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了相框上。

看清楚相框的瞬间,邻居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向顾家大伯等人的视线就像是在看死人。

这家人实在是太恶毒了,霸占了顾缙的家产还不算,居然如此对待烈士人员的遗像,要知道顾缙的父母可都是为了家国牺牲的,这样的英雄不管是谁都应该尊重。

太过分了。

我就没见过世上有这么恶毒的人,住着人家的房子,享受着人家的家产,不仅不顾孩子,甚至还这样对待死者,你们就没想过半夜顾缙的父母来找你们?你们这种人一定会遭报应的。

给这家人重新划分成分,他们这种人怎么能留在这,怎么能享受烈士的家产,他们不配。

不配,赶他们走,快把他们都赶走!普通百姓对于军人那是非常尊敬的,更何况是为了大家过上好日的牺牲军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因为大毛怀里的相框被激起了愤怒。

更有甚者就差冲过去揍顾大伯了。

老人、女人,他们揍不得,难道还不能揍一个脸皮如此厚的男人吗!干嘛,干嘛,都安静点,闹腾什么?这个片区的街道办离顾家不算远,就这么会功夫就有工作人员急匆匆赶来,他们一接到有人举报有人谋夺烈士遗产,谋害遗孤,不管是领导还是工作人员都坐不住了。

这不,都冲了过来。

刚刚带信去的热心群众远远看着苏蔓青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不负所托。

苏蔓青微微点头,掏出自己的证件递向了街道办工作人员。

看清证件上的字,街道办领导虽然诧异北方军区政治部怎么管到京城地界,但刚刚苏蔓青的话他们却听都清楚了。

顾大伯一家跟顾缙不是直系亲属。

既然不是直系亲属就没有这座房子的使用权。

顾维平,你跟顾缙到底是什么关系,今天在场的可不仅只有我们街道办的人员,还有军区政治部的,你要敢说一句假话等待你的就是牢狱之灾。

街道办领导目光非常严肃地看着顾大伯,他曾经还挺喜欢这有学识的顾家人,也让其进入街道办工作,但今天,军区人员出面,他可不敢徇私。

听到街道办领导这毫不留情的话,顾维平脸色有点白,几秒钟后才老老实实说道:我是顾缙的大堂伯,顾缙的爷爷是我爹的堂弟。

三代远,也就是说两家隔着的亲属远得不止一点。

街道办领导在内心叹息一声,收起爱才之心,公事公办道:顾维平,你们家收拾收拾,尽快搬走,工作关系我给你开证明,你们回原籍吧。

这年代要是工作关系不在京城是不能待在京城的。

毕竟京城就这么大,人人都往京城跑,那京城人口不得暴增成什么样,到时候不仅会给治安带来极大的压力,还有可能会给人民生存造成一定的影响。

我……顾维平满嘴苦涩,说实话,见识了京城的好,他真不想再回到老家。

要不是如此,当初他们也不会知道顾缙爸妈出事一商量就拖家带口的来了京城。

旁边,听了一会的顾家老太太可算是听清楚了。

他们要搬家,立刻搬家。

凭什么?难道堂兄就不是兄弟了吗?当初顾缙的爷爷她家老头子可没少照顾,怎么发达了就不认亲戚,这还有没有天理,这样一想,老太太不干了,直接往地上一趟,大声哭嚎道:当初可是顾缙让我们来的,怎么,现在不需要我们又要把我们赶走?我没有,我没有请你们来,是你们自己来的!见大奶奶还敢诬陷自己,新仇旧恨涌上了大毛的心头。

你爸妈牺牲时通知是下发到我们家的,为了照顾你,我们立刻二话不说变卖家产来京城照顾你,你这没良心的孩子哟,你不念恩情就罢了,现在还过河拆桥地赶我们走,太没良心了,现在地方上都土改了,我们要田没田,要房没房,你这不是逼我们去死吗?说到这,老太太嚎得更大声。

一旁的顾家大伯娘也回了神,然后捂着一张惨白的脸嘤嘤嘤起来。

屋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孩被院子里的哭闹声惊醒,咧嘴就大哭,一时之间屋里屋外都是哭声。

好不凄惨。

如此一来,可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一些围观群众的神色也开始变化。

如果是变卖了家产投奔,现在要赶人走,确实跟逼人去死没什么区别,这样一想,一些年纪大的老人看向大毛的目光就带上了那么一点指责。

就连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苏蔓青一直等待着街道办的处理没有插手,但她现在想为顾家老太太的表演鼓掌,不愧是吃的盐比年轻人吃的米都多的老人,这卖惨的经验无比丰富。

看看,才几分钟的功夫,就能让舆论走向反转。

大毛还没收回房子,就开始被人指责,她今天要是不在这,她估计街道办都不一定能秉公处理。

没见那个街道办领导跟顾维平‘眉来眼去’吗!啪啪啪——清脆的掌声被苏蔓青鼓起。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街道办领导与工作人员看向苏蔓青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不自然。

他们刚刚好像意志力不坚定了。

但任何事都有前因后果,他们总不能逼顾维平一家老小去死,毕竟大家同事了好几年。

围观群众跟街道办人的工作人员不说话,大毛也因苏蔓青的出面神色恢复了平静,院子里立刻就安静下来。

只有顾老太太的干嚎与顾家大伯娘的嘤嘤嘤声回荡着。

至于屋里哭闹的孩子,顾维平也不知道是为了躲避难堪还是真心疼孩子,在苏蔓青拍掌的前几秒去了屋里哄孩子,此时孩子的哭声倒是停了。

苏……苏同志,这事你看应该怎么办,咱们总不能……苏蔓青可代表着军区,街道办的领导只能硬着头皮出面。

苏蔓青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街道办领导,然后就对躺在地上干嚎的顾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快请起,地上凉,受了感冒还得花钱看病,不值得。

这话乍一听像是关心人,但仔细一品,怎么品怎么不对味。

顾老太太也因为苏蔓青的这句关心被噎住了。

想再嚎情绪好像再也回不到刚才,不嚎吧,一时之间又缺了氛围,不够惨。

婆婆被噎住,顾家大伯娘直接吓得停止了嘤嘤嘤。

苏蔓青这才满意,然后转身看着所有人神色淡然说道:既然我站在这里,我就有几个问题要问,不管你们谁,都可以回答我。

苏同志你请问。

街道办领导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苏蔓青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说道:一,当初顾缙父母牺牲的消息按照军规,不仅会传回老家,同时也会把遗物亲自送到家属手里,顾缙接收的就是烈士证与抚恤金,那么,抚恤金现在在哪?一听抚恤金,顾老太太懂了,看向苏蔓青的目光非常警惕。

那笔钱她当初可是从顾缙那偷走的,对外赖顾缙揣着钱到处跑被小偷摸了包。

屋里,顾维平一直留意着事态的发展,听到苏蔓青的话,他又后悔又着急,他刚刚就不应该回房,要不然此时就可以反驳。

二,当初可没有谁请这些所谓的亲戚来照顾顾缙,是他们自己来的,这个原籍武装部有记录。

苏蔓青接着说。

说完,第三根手指头也竖了起来,这些所谓的顾家亲戚口口声声说是来照顾顾缙,那么,他们照顾什么了?诬陷,欺压,把一个才八岁的小孩逼得离家出走,然后某些人顺势霸占了顾缙父母留给孩子的家产。

听到这,街道办领导与工作人员脸色大变。

他们似乎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顾维平一家人只跟顾缙生活了几个月顾缙不仅瘦了很多,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根本就不是顾缙父母在时穿过的那些衣服。

这点,周边的邻居都是可以作证的。

一时之间,围观群众中刚刚思想动摇的老人脸红了,甚至连看向苏蔓青与大毛的勇气都没有。

第四。

苏蔓青的问题并没有问完,而是竖起了第四根手指头,这一次,她看向众人的目光多了一丝森寒,不是直系亲属的他们凭什么享受着顾缙父母的遗产却虐/待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们凭什么侮辱先烈。

苏蔓青见镇住了所有人,再次问道:凭什么?!一句凭什么震耳欲聋。

所有人都被苏蔓青这句话给震住了。

是啊,顾家人享受了顾缙父母打拼的一切,不仅不好好对人家的孩子,还侮辱人。

是个人都干不出这样的恶心事!我们没有,你诬蔑我们!顾老太太可能很多东西都不太懂,但苏蔓青话语里的谴责她听懂了。

赶紧否认。

大毛。

苏蔓青才懒得跟一个老太太掰扯,视线直接转向大毛。

大毛立刻把抱在怀里的相框面对众人。

再次看清相框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划痕,所有人都能看出划出这些划痕之人对顾缙父母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千言万语永远都比不上行动更直接。

顾老太太:……她就是埋怨顾缙父母不把房产给他们家发泄发泄,怎么还被当作把柄了!请问,你们政府街道办能秉公处理吗?苏蔓青的目光看向街道办领导,很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

这几年农村有土改,城市里一样有,三大改造还包括了手工业与资本主义工商业向社会主义集体公有制的改造。

全国人民都得遵守成分问题。

面对苏蔓青逼人的目光,冷汗滑下街道办领导的额头。

擦着额头上滴落的汗,街道办领导连声说道:苏同志,你放心,我们街道办一定认真处理与落实,属于烈士的荣耀与财产绝对不会让人钻了空子。

那辛苦你们了。

苏蔓青神色自然的与街道办所有工作人员握了握手。

不辛苦,是我们监察不严,用人不当,给苏同志添麻烦了。

街道办领导内心非常紧张。

顾家这事可大可小。

往大的说,除了他监管不利,还有御下不严之责,当初他之所以特许顾维平进入街道办工作,除了见对方是大学生,还有一点就是看在顾缙牺牲父母的份上。

烈士亲属,属于照顾对象,结果他烧错了香。

顾缙,顾缙,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老家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房子卖了,田地没了,你们让我们走,真的只能逼死我们。

眼看事态越来越不受把控,顾老太太一把就抓住了大毛的胳膊。

同时用力。

当初她就是利用这招,让大毛在大庭广众下把她推到在地,他们家这么多年住顾家才没人当面闲话。

胳膊被抓住,大毛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但他也已经不是当年懵懵懂懂的小孩,经过苏蔓青三年的教导,他早就学会了腹黑。

大叫一声,大毛一翻白眼直接倒了下去。

大毛!大哥!一连三声紧张的大叫,苏蔓青与二毛、三毛都冲了过去,然后顾老太太的手就被二毛、三毛抓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大毛刚刚被老太太抓住的胳膊肿胀了起来。

白皙的肌肤上五道深深的指痕印。

不仅如此,指痕印里还有好多红色的点,这些点只几秒钟的功夫就冒出了鲜血。

针!三毛眼尖,立刻分辨出红点是什么。

你用针扎人!二毛狠狠扭过顾老太太的手,瞬间,所有人都看到顾老太太指缝中夹着五六根缝衣服的细针,也不知道这些针她平时都藏在哪。

我的天,当年这老太太是不是也用的是这招,我记得当初大家也是这么眼睁睁看着顾缙推开老太太的,老太太撞倒在地就晕了过去。

我也记得,我们当时还在内心觉得顾缙这孩子狼性大。

搞了半天,原来是陷害。

……人群喧哗起来。

这下,不管是苏蔓青还是围观群众都搞清楚当年为何会流传出大毛不敬老,打老人的流言了。

就像刚刚,如果二毛跟三毛没有抓住顾老太太的手露出证据,绝对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看着还算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与行为。

抱着大毛,苏蔓青的眼眶红了。

我苏蔓青今天对天发誓,我们军区一定会彻查顾维平一家谋害顾缙的事,我们一定会让你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她的孩子,她平时都舍不得下重手打一下,就在刚刚,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一个老太太用这么阴损的招伤到,是她这个母亲对不起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娘只是一时气糊涂了,我代她跟你们道歉,求求你们看在我娘快六十岁的份上原谅她一次,有气,你们跟我撒,作为子女,我代她受过。

事态的发展使得顾维平再也无法逃避。

作为街道办的工作人员,他更清楚被批/斗会是怎样的结局,此时别说是退还顾缙的房子,就是要他磕头赔礼道歉都行。

只要不被批/斗,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代替不了谁,咱们是新社会,是新国家,不要用封建社会那一套来道德绑架,你娘快六十了,那么顾缙呢,他今年才十一岁,三年前,他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你们都下得去这样阴损的手,你们怎么不说说他还是个孩子!苏蔓青看向顾维平的目光非常冷。

一个照面她就知道此人天生自私,不是什么好人。

对啊,三年前顾缙才八岁啊,你们这样诬陷一个八岁的孩子良心不痛吗?能做出谋算亲戚家产的人哪里还有什么良心。

狼心狗肺的恶毒东西,真恶心跟他们做了三年邻居。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有人为顾缙出头,邻居们也敢各抒己见。

老……老大。

犯了众怒的顾老太太此时惶惶不安,她从所有人眼里看到了嫌弃,看到了鄙夷,她怕了,非常害怕。

害怕让她下意识靠近自己的儿子。

此时的她可不敢再干嚎,她有预感,真要是干嚎了,会被扔鞋底的。

对不起,作为子女我无权干涉父母的事,但作为子女,我也只能在他们犯事后挺身而出代为道歉,这位同志,是我们对不起顾缙,我们这就走,马上搬。

顾维平知道没有退路了,必须走。

离开京城。

大哥,怎么回事,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家?凭什么搬家,这可是我们顾家的房子,谁有权力让咱们搬?大哥,这是谁欺负咱顾家没人?就在顾维平在苏蔓青面前伏低做小时,几道震惊加愤怒的大嗓门声音再次从顾家大门外传来,然后围观的人群就被人用蛮力挤开了,七八个壮年男女一脸怒气地出现在顾家院子里。

难怪大毛家院子加盖了那么多房子,原来顾家不仅只有顾维平一家人来了京城,他所有的弟弟妹妹也被他拉扯来了。

这三年来,顾维平还算是长袖善舞,硬是把弟弟妹妹塞到各工厂、街道,差一步就成了正在的京城人。

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顾维平本就心急,结果几个弟弟妹妹不仅帮不上忙,还帮倒忙,他怒火完全压制不住。

大哥!顾老二等人看着平时稳重的大哥怒吼他们,震惊了。

都给我闭嘴。

狠狠瞪了一眼几个弟弟妹妹,顾维平的视线才再次转到苏蔓青的脸上,语气诚恳,同志,对不起,你看我们这就收拾搬走,行吗?他虽然没有见过苏蔓青的工作证件,但能让街道办领导都小心对待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小角色,他不想把事情闹大,真闹大,吃亏的可能还是他们顾家。

他有这种感觉。

眼角余光看了看围在苏蔓青身边的两个孩子,又看了一眼紧闭着眼睛的大毛,顾维平知道能在这种世道把孩子养得如此水灵的绝对不是一般人家。

我无权替先烈原谅你们,你们必须接受法律的严惩。

苏蔓青看着大毛冒血的胳膊不打算息事宁人。

同志,何必把事做绝,做人留一线对彼此都有好处。

见苏蔓青油盐不进,顾维平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苏蔓青在内心深处冷笑不止。

要利益的时候推别人上,见势头不好就假惺惺来一句做人留一线,对顾维平这样的小人,她可没打算留一线,要做就把事做绝,绝对不会让对方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看出苏蔓青目光里的坚定,顾维平心凉了半截。

他知道了,这是不死不休。

想起这个女人敢代表军区说出威胁他们顾家的话,他就知道苏蔓青的背景可能没那么简单。

那么,该怎么办?就在顾维平深思时,他几个弟弟妹妹也打起了眉眼官司,他们虽然回来得晚,话没有听全,但看出来了,就是这个带着几个孩子的女人在为难他们家。

一个娇滴滴的女人也敢为难他们家!顾维平两个妹妹与三个嫂子对视一眼,五个女人就围向了苏蔓青。

大毛是装晕的,一直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留意周边的动静,察觉到顾家女人要对苏蔓青不利,他立刻睁开眼睛站起来护在了苏蔓青的身前。

然后警惕地看着不怀好意的顾家人。

与大毛一样动作的还有二毛、三毛。

你们要干嘛,让开,这位同志是军区政治部的同志,你们可别犯事。

一看顾家女人的动作,街道办领导也着急了,赶紧提醒,有些事可不能乱踏步,不然那就是万劫不复。

听说苏蔓青是军区政治部的,不仅围向苏蔓青的顾家女人吓得停下了步伐,就连站在一旁打算助威的几个顾家男人心惊肉跳起来。

得罪一个军人与得罪一个在军区政治部工作的女军人可完全不一样。

怎么办?所有顾家人都看向了顾维平。

他们今天能有在京城生存的机会靠的全是大哥,只要大哥说一句话,他们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顾家人不能离开京城。

此时进退两难的顾维平眼底的阴鸷已经快实质化。

他也在想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他们顾家逃过这一劫。

要知道谋害烈士遗孤可是重罪中的重罪,如果说三年前,那可能还没证据,但刚刚他娘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现了一次如何陷害顾缙。

如此多的人证,还有被那个小孩(二毛)缴获的罪证(缝衣针),他们顾家就算有一万张嘴也辩解不清了。

苏蔓青也看着顾维平,她在想这人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是铤而走险,还是……噗通——就在所有人都等着顾维平抉择时,谁也没想到,顾老太太先一步给苏蔓青跪下了。

她这一跪,形势立刻有了逆转的趋势。

杀人不过头点地,不管顾老太太错得有多离谱,但逼得一个快六十岁的老人下跪,怎么看,怎么都显得苏蔓青过于强势。

有点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的人是不受人喜欢的。

面对顾老太太的跪下,苏蔓青看向街道办领导,同志,法律不是人情,如果人人都能道德绑架,那么法律的准绳是什么,还有公道可言吗?下次你们中的谁要是被人谋害,犯罪嫌疑人对你们一跪下,你们是不是也能选择大度地原谅,不计前嫌?听到苏蔓青的话,很多群众的脸都红了。

他们刚刚确实有这种想法,总觉得太过为难一位老人了。

大毛,来,给各位邻居们看看你胳膊上的伤,看看他们眼里你的亲戚是怎么残害你的。

苏蔓青可不觉得自己没有破敌的砝码。

听到苏蔓青的话,大毛立刻上前几步把自己受伤的胳膊抬起来展示给众人看。

针眼小,血已经不流了,但扎在肉上的针眼却清晰可辨。

三年了,顾缙已经长高了很多,在你们眼里,你们可能觉得他的身高已经是少年,但三年前呢,各位邻居,我想问你们一句,你们还记得三年前的顾缙有多高?苏蔓青不动神色引导舆论转向。

果然,众人顺着苏蔓青的提醒开始回忆。

然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戚戚然来。

三年前才八岁的顾缙比现在矮太多,说话都还带着奶音,那么小一个孩子被人用针扎,那还是当着人面,没当着人面呢,孩子又遭受了怎样的迫害,又吃了多少苦与亏!你跟顾缙什么关系?顾维平终于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如果军区真的有意查他们顾家侵占烈士遗孤家产,那出面的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位军人。

还是带着三个孩子的女军人。

顾维平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带上了审视。

我丈夫是收养顾缙的人,我是顾缙现在的母亲。

苏蔓青一点都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与几个孩子的关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是顾缙的母亲?看着年轻得过分的苏蔓青,所有人都有种不真实感。

对,我丈夫不仅收养了顾缙,还收养了这两个孩子,他们都是我丈夫牺牲战友的孩子,也是烈士遗孤,三年前,这两个孩子的家也被家里亲戚侵占家产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

苏蔓青看向顾家人的目光非常冷。

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寒颤,所以顾家人内心一片哇凉。

他们知道事情不可能善了。

如果苏蔓青只是军人,也许她能秉公办理,但她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顾缙的母亲,先不说这对母子间的感情如何,就事论事,对方于情于理肯定会帮亲。

再说他们顾家在这件事上确实也没理,这样一想,所有顾家人的脸色都无比难看。

好不容易从农村混到京城来,谁都不愿意再回去。

对视一眼,顾家人眼底都涌现了杀机。

断人前程相当于是不共戴天之仇,自己不好过,那某些人也别想好过。

顾二、顾三、顾四三个大男人冲向了苏蔓青。

他们不伤人,他们就坏人名声。

这女人不是结婚了吗,行,他们就摸摸、捏捏,这样一来他们还真不信对方的丈夫不在乎,大不了他们就承认心急人多产生混乱的碰撞,难道这种碰撞还能被杀头不成。

顾家兄弟想得非常好。

苏蔓青早就留意到他们的神色,也一直防备着。

见三人不怀好意冲过来,心中冷笑一声,直接从后腰摸出□□对着天空就开了一枪,她敢一人带着三个孩子来,就不怕被人耍阴招。

清脆的枪声不仅震住了顾家人,围观群众也被吓得不轻。

个个扑倒在地。

京城虽然没有遭遇过战乱,但军/阀时期百姓们还是受到一定惊吓的,对于枪声,所有人都敏感到不行。

直面苏蔓青的顾家三兄弟直接被枪声吓得瘫倒在地。

顾维平虽然还没有瘫倒,但他的双手不仅不停地颤抖着,就连身子也在抖,两腿战战中,一股淡黄色的液体也浸湿了他的裤子,哪怕他穿着深蓝的裤子,还是能看到明显的水流痕迹。

这被吓尿裤子了!苏……苏同志。

街道办的领导也被苏蔓青吓死。

根本就没有搭理街道办的领导,苏蔓青直接把枪抵在了顾二的额头,寒声说道:你敢袭击军人?没……没有。

感受着额头上的冰凉,顾二脸白得像地狱来鬼,三魂七魄随时都有可能离家出走。

你们刚刚打算干什么?苏蔓青敢拔/枪不仅是为了给自己解围,还打算把这群顾家人打入地狱。

我……我……我了两句,顾二也不敢说出心中的龌龊心思。

说。

苏蔓青再次拨动扳机,随着扳机被拨开的声音,顾二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同时苏蔓青的声音也清晰地响起,根据我国现时法律,军人受到袭击时可以先斩后奏,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直接枪毙你,因为我有无数人证。

听到这话,顾二直接崩溃了。

瞬间交代了刚刚他们几兄弟打的龌龊心思。

听了顾二的话,不管是围观群众还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脸色都异常难看。

他们万万没想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人敢玩这种阴招。

你们混蛋。

随着大毛暴怒声音传来的是几道响亮的巴掌声。

巴掌声过,顾家几兄弟的脸上不仅浮现出高高的小型巴掌印,他们还被打掉了好几颗牙,可见生气的大毛用了多大的力道。

打得好,该打!围观群众愤怒了,出奇的愤怒。

这顾家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怎么能这么恶心人,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顾老太太阴狠毒害顾缙,她几个儿子就能大庭广众下败坏女人的名声。

打,打死这种混蛋。

自发的,群众直接脱了鞋对着一群顾家人就打了过去。

苏蔓青在顾二说出原因后就理智地后退了几步,让街道办的工作人员接手抓人,然后,工作人员也在混乱中挨了不少打。

活该,谁让他们之前没在第一时间就保护苏蔓青。

三个孩子紧紧护在苏蔓青的身旁,他们虽然没有看苏蔓青,但脸上的神情却非常骄傲。

妈妈太漂亮了!拔/枪的姿势更漂亮,漂亮得让他们的心脏都砰砰直跳。

苏蔓青同志,对不起,是我没管理好,我向你道歉,我保证会把这些人全数送到公安局,一定会给你跟顾缙一个交代。

街道办领导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到现在,心里特别后悔。

早知道他就应该早点强硬地控制住顾维平。

他相信只要能控制住顾维平,顾家这些人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同时他也没想到苏蔓青这么厉害,居然敢拔/枪,虽说军人带枪很正常,但还真没几人敢在京城开枪。

同志,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我会让相关部门监督你的。

苏蔓青对街道办领导的办事能力非常不满。

不够果决,也不够有魄力。

我虚心接受相关部门的监督。

街道办领导的内心无比苦涩。

这相当于他的前程到底了。

顾家院子里,顾老太太没有被群众打,毕竟她年纪大了,真要打出个好歹还得赔医药费,所以群众们猛打的是她的几个子女。

男女都被打。

顾家人除了顾维平,其他人那是一身的粗俗气,平时没少暗地里阴他们这些邻居,顾家人自以为很低调,其实高调得很。

今天得了机会,邻居们下手都比较狠。

机会难得,得把握住。

一会的功夫,顾家人就被揍得鼻青脸肿,他们根本就没法反抗,一是因为苏蔓青手里有枪,胆气不足,二是因为敢揍他们的邻居都身强力壮,一对无数,打不过。

木楞楞地看着子女被打,顾老太太全身的鲜血都在沸腾。

然后她扑向了苏蔓青。

她不怕死,不就是枪吗,大不了她用这条命平息苏蔓青的怒火,只求对方能放过她的孩子。

这一刻的老太太想法还很天真。

面对扑向自己的顾老太太,苏蔓青的枪口还真不好对准。

然后就轮到大毛这三个孩子出力了。

他们之前在军区的训练可不是白训的,三人配合,不仅阻止了顾老太太的靠近,还锁死了顾老太太伤害自己的可能,但也正是因为这意外的一出,院子里的混乱停止了。

邻居们非常讲究地整理了一下身上有点乱的衣服,然后礼貌地退到院子的边缘。

主场他们留给了苏蔓青与顾家人。

放开我,有本事你打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顾缙是我诬陷的,你们要恨就恨我一人,凭什么伤害我的孩子。

顾老太太挣脱不了大毛这几个孩子的束缚,只能一边哭嚎一边指责苏蔓青。

这次她是真哭。

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她真的心疼。

心疼了?苏蔓青看向顾老太太的目光很冷,接着说道:你欺负顾缙的时候,他的父母在泉下也疼,但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欺负顾缙,诬陷顾缙。

顾老太太的哭声一停,然后就是更大声的痛哭。

她后悔了。

一个几岁的孩子,三年前她何至于容不下,要不然也不会招惹来这样的麻烦。

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要杀要剐我一个人承担。

顾老太太求苏蔓青。

苏蔓青的神色一点都没变,老太太,就像你说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有没有罪,犯没犯罪,自有公安局审理,我跟你说了都不算,咱都得听法律的。

顾老太太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她听清了苏蔓青的意思。

她怎么敢让公安人员审理自己的子女。

她坏,她几个子女的心也好不到哪去,真要进了公安局,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你枪毙我得了,我不活了,给你赔命。

顾老太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苏蔓青看向街道办领导。

街道办领导还算是机灵,赶紧说道:已经去通知公安局的人员,估计还有几分钟就能到。

我跟你拼了!意外的声音响起,一直被人忽视的屋里突然冲出一道身影,直接冲着苏蔓青而去,明亮的阳光下,菜刀闪着刺目的光芒。

围观群众惊得后退了好几步。

妈妈——萧家三个孩子察觉到危险,第一时间放开顾老太太扑向苏蔓青。

但不管是时间还是速度好像都被放慢了一样。

举着枪,苏蔓青对着人影毫不客气地扣动了扳机。

清脆的枪声再次响起,传出去很远,这让正领着人往顾家而来的赵铁柱神色一变。

不仅是他的神色变了,萧旌旗的神色也变了,他们能听出这不是空枪,也就是说枪伤人了。

沉着脸,萧旌旗直接跑步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