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蔓青也不确定葛军的老娘就是余碧莲, 她只是觉得这人怎么看都有股别扭感,回想起余碧莲的所有信息,好似两者都能对得上, 她才叫了这么一声。
果然!就在葛军老娘看向苏蔓青的瞬间, 萧旌旗动了。
谁也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动的,等看清楚时, 他已经反剪着葛军老娘的双手用膝盖把人压在了地上。
看着这令人震惊的一幕,招待所里的人都围了过来, 能住在军区招待所的不是军人就是军人家属, 大家都能看清萧旌旗身上的军装, 所以并没有人误会, 而是无比警惕地看着被压在地上的葛军老娘。
葛军与他的姐姐、弟弟也被这意外的一出震惊。
同……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葛军惊慌地看着萧旌旗, 他虽然不认识萧旌旗,但见过萧旌旗进出招待所,还有对方那辆明显是京城牌照的军车。
能配上警卫开上那样车的一定比他级别高。
她是罪犯, 是叛徒, 甚至还有可能是叛国者。
苏蔓青见萧旌旗压制了余碧莲,对围观的人群解释了一句,同时对不远处的前台服务员说道:给公安局打电话, 抓到余碧莲了,请他们派人来接手。
好……还的……两个前台服务员此时正一脸激动地看着萧旌旗抓捕坏人的英姿, 听到苏蔓青的话, 赶紧点头去拨打电话。
围观的军人立刻把葛军几兄妹围着了一起。
如果葛军的老娘是叛徒, 那么他们三人也有嫌疑。
浑身颤抖着, 葛芬死死抓着葛军的手, 满脸都是震惊与懵逼, 她老娘怎么就成叛徒了,她娘祖祖辈辈都在他们老家,上哪叛去。
葛山也全身颤抖着。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他哥葛军。
他们家可就葛军这么一个出息的人,真遇到大事也只能让他大哥出面。
葛军现在又震惊又难受,他难以相信自己的母亲是叛国者,但理智上他知道萧旌旗与苏蔓青不会弄错,但他娘真的不叫余碧莲,他娘叫高二妮。
同志,会不会弄错了,我娘叫高二妮。
但着忐忑,葛军不敢向萧旌旗求情,只能看向苏蔓青,他认得这个人,知道对方心地善良。
苏蔓青严肃地看着葛军,这人不叫高二妮,也不是你们的母亲,她叫余碧莲,是参与了叛国的嫌疑人,一会公安局的人马上就到,他们会给大家解释清楚的。
不是我娘?葛军震惊了,作为儿子,怎么可能会认错自己的娘。
葛芬与葛山也难以置信地看着苏蔓青,他们一点都不信苏蔓青的话,葛山甚至鼓起勇气辩驳道:我娘怎么可能是假的,我们一直跟娘在一起,我娘从来没有出过我们村。
对,要不是这次我娘病得实在是太严重,我家大军也不会把娘带来京城来看病,我娘一辈子都在村里,我们村的人都可以做证。
一旁的葛芬诚惶诚恐地对苏蔓青解释。
他们真的以为苏蔓青认错了人。
还有老娘病得那么厉害,这样压着她身体会受不了的。
葛军搓着手,又急又担心。
苏蔓青知道不解释清楚葛家还会蒙在鼓里,想了想,问道:你们家四年或者五年前是不是有亲戚上门投奔,是个年轻的女性,快三十岁的样子,跟你们娘长得很像。
有,有,有。
葛山连连点头,但还是不明白两者间有什么关系。
来投奔你家的这个亲戚是不是在你家住了很长时间,你娘跟对方的关系非常好,什么都跟她说,两人非常亲近,那段时间比对你们还要亲近。
葛芬的记忆也被苏蔓青唤醒,点头道:是这么个情况。
苏蔓青笑了,接着说道:之前你们娘跟你们的关系很好,是不是后来有一天关系就冷淡了很多,而这个冷淡是在你家亲戚离开后发生的。
对,你怎么知道!葛山此时已经不是震惊,而是目瞪口呆。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苏蔓青,觉得苏蔓青就跟半仙一样,掐指一算居就说得八九不离十,回忆了一下,他说道:三年前,有天早上起来那亲戚就不见了,我问娘,娘说对方去北方投亲戚去了,让我们不用管。
然后呢?苏蔓青提示葛军接着说。
葛山接口说道:然后从那以后娘对我们好像就没那么亲热了,也不是说不亲热,就是总感觉娘跟我们不像以前那样贴心,表面看着还跟原来似的,但就是能感觉到心没贴到一起。
那就对,从你们有这种感觉的时候你娘就已经不是你娘了。
苏蔓青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葛山与葛芬惶恐了,他们下意识看向葛军。
葛军在苏蔓青问葛山的时候就一直隐忍着,听到现在,他哪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常年在外当兵打仗,很少回家,跟老娘本就不太近亲,才没察觉到问题,更何况他也没想过有人会假扮他娘,还让他当儿子。
瞬间,葛军爆了。
你是谁?愤怒的他冲到余碧莲的面前,一双充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视着这个一脸苍老跟他记忆中非常相识的容颜。
他不明白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是如何扮成快五十岁的人。
就算因为生病变得苍老,但也不可能跨度三十年的岁月。
脸上化了一点妆。
苏蔓青解释。
什么是化妆?葛家人都不懂。
化妆就是把脸当成画布,在上面画些想添加的东西,有些人化妆是为了美,有些人化妆是为了年轻,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则可以经过微调整改头换面变成另一人。
苏蔓青解释到这对站在自己身边好奇的一位服务员说道:同志,麻烦你去打盆温水来,再带块香皂。
好嘞,同志,我马上回来。
服务员原本听得津津有味,得了苏蔓青的吩咐,不仅喜笑颜开,还非常严肃且认真地下去执行。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盯着余碧莲的脸仔细看,想看出异常。
余碧莲则在看苏蔓青。
她没想到会有人识破自己的身份,她这手艺传自一位老艺人,用了半辈子都没出过错,没想到今天却栽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我?不甘心的余碧莲阴沉着脸看苏蔓青。
因为我们查到了你,而你恰恰全部符合特征。
苏蔓青不介意跟余碧莲解释。
王媛媛。
余碧莲叹息一声,当初因为一不小心被王媛媛知道自己会化妆技术,才留下这么个隐患,早知道当年就收拾了那个丫头,要不是那丫头是王……喜欢的孩子,她何至于心软。
对,就是王媛媛。
苏蔓青不介意给王媛媛拉仇恨值。
余碧莲还有一个问题想不通,她脸上的妆容非常少,因为病情加上与高二妮容貌高度相似,她早就通过这三年把容貌潜移默化恢复成本来容貌,只有一点与葛军他们的老娘不同,她才在脸上稍加修饰,但非常少,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余碧莲忍不住问苏蔓青,你怎么看出我脸上有东西?她对自己的化妆术非常自信的。
苏蔓青平静道:没看出来。
……围观的所有人差点哗然,没看出却能说得头头是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猜的。
苏蔓青接着公布答案。
所有人都无语加震惊地看着苏蔓青。
这样都行!大胆猜测,小心求证,我们对待敌人就该抱有这样的态度,因为敌人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坏,还要狡猾,我们不能放弃任何可能。
苏蔓青用后世的理念给众人洗脑。
苏蔓青同志说得太对了,对待敌人理该如此。
李长清来得很快,苏蔓青还没来得及给余碧莲恢复真容他们就到了,也就听到了苏蔓青这发人深省的话,这一刻的李长清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就跟空军司令一样。
都是那么的热切。
萧旌旗把余碧莲转交到姜英才手里,然后很有压迫感地站在了苏蔓青身边。
看到一脸冷意的萧旌旗,李长清在内心哀叹。
唉,为啥萧旌旗的运气就这么好。
同志,同志,热水打来了!就在此时,一道兴奋的声音插了进来,端着温水的服务员出现了。
同志,麻烦你放在这就行。
苏蔓青指挥着服务员把水盆放在了余碧莲的脚下,然后看着余碧莲说道:余碧莲,是你自己来,还是我让人帮你。
余碧莲一直看着苏蔓青,好一会才说道:我自己来。
说完看了看抓着自己手臂的姜英才与另一位公安,这两人比刚刚萧旌旗压制她的力道更大,她快被压制得无法呼吸了。
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她歇了抵抗的心思。
就她现在这具身体,估计也活不了多久,没必要在死前还要让自己太受罪。
姜英才可不敢轻易放开余碧莲,于是看向了李长清。
李长清沉吟了几秒,说道:检查她身上,检查完就放开。
是。
姜英才立刻执行命令。
经过仔细地搜身检查,没有在余碧莲的身上搜到武器、毒药,控制本,他才对控制余碧莲的另一位公安点了点头。
公安人员放了手。
但他们都离余碧莲很近,属于近可守退可攻的距离。
得了自由,余碧莲缓缓站起身,先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活动了一下手脚,才蹲在水盆前洗脸,洗得很认真,她知道也许今天后她再也不能好好洗脸了。
随着余碧莲的动作,她的脸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唯一有的就是左边脸颊挨着耳朵那里的一块青色胎记没有了。
随着胎记的消失,苏蔓青看着对方终于不别扭了。
原来根源在那块胎记。
不……不像咱娘了。
葛家几人一直盯视着余碧莲,这会葛山在说出这句话后狠狠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次认真打量余碧莲,越看越不像。
为了求证,他把视线移到了葛芬的脸上。
他们俩一直陪着老娘,也最熟悉老娘,他看出余碧莲不像,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心理作用,总想找点证据来证明他的观点不正确。
她真不是咱们娘。
葛芬哭了,泪流不止的那种。
那我们娘在哪?葛山更慌了。
现场没有人敢回答他的话,因为这已经是很明摆着的事实,一个人顶替另一个人生活,唯一的可能就是之前的那个人消失了。
你把我娘怎么样了,还我娘来。
葛山与葛芬冲向了余碧莲。
他们对老娘是真正的孝顺,他们父亲去世得早,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是由寡母带大的,对老娘的感情也深厚,发现真相,他俩首先受不了。
两位同志,冷静,你们冷静一点,这人身上有大案子,不能伤了她。
姜英才见葛山与葛芬冲过来,赶紧招呼一旁的公安拦住人,同时解释了这么一句。
听到姜英才话,不管是苏蔓青还是李长清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种时候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果然,听了姜英才的话,葛山与葛芬的情绪更激动,葛山大声嚷嚷道:凭什么不能伤了她,我娘呢,谁为我娘的命来负责?萧旌旗看向李长清。
他们能帮的已经全都帮了,剩下的事可是公安部的,他媳妇又没领公安部的工资。
看懂萧旌旗的目光,李长清忍不住在内心深处感叹,这铁汉都柔情了,看来他还是别打苏蔓青的主意,结个善缘吧,想明白这一点,他上前一步开口了。
两位老乡,这人是犯罪嫌疑人,她不仅杀害了你们的娘,也背叛了国家,给国家造成了重大损失,她犯下的罪非常大,我们需要审讯,需要查清楚她所有的犯罪行为,也许,她身上还背负着其他的人命,为了给所有被害之人一个真相,你们不能对她私自动刑,老乡同志,相信我们公安部门,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
听到李长清的话,葛山与葛芬愣了几秒就蹲下身子大哭起来。
他们知道,他们的娘是真的死了。
被眼前这个冒充之人杀害了。
围观之人都对葛家人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站在原地的葛军眼里的红血丝不停地增加着,自从余碧莲暴露,他就在极力控制自己,他知道国家对于叛国者有多重视,所以他不能伤了这个叫做余碧莲的人。
但他也有话想说。
缓了好一会,他才步履沉重地走向余碧莲。
看到葛军靠近,姜英才与其他公安人员都警惕起来,虽然葛家人看似受害者,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在没有彻底证明葛家无罪前,绝不能让葛军靠近余碧莲。
军人的葛军还是知道安全分寸的。
他只走了几步就停下了步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余碧莲,问道:为什么?这句为什么包含了很多意思。
为什么要害人命,为什么要假扮他们葛家人,为什么至今都没有一点愧疚,为什么能那么冷血。
余碧莲漠然地看着葛军。
好一会才回答道:因为我想活。
想活才能做到不惜一切手段。
难道我娘就不想活吗?葛军愤怒地大吼。
仗打完了,他以为能安心孝敬老娘,没想到老娘根本就没有等到他的孝敬,他跟姐姐、弟弟还眼瞎地‘认贼作父’,还对这个冒牌货百依百顺。
而这些都是他的亲娘根本就没有享受过的。
听到葛军这声怒吼,葛芬与葛山赶紧冲过来抱住葛军,葛芬哭得撕心裂肺,大军,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眼瞎没认出人,是我们害了娘啊。
哥,大哥,你打我吧,是我们弄丢了老娘,呜呜,我们对不起你,你都离家那么多年认不出是正常的,要怨就怨我跟大姐。
葛山也哭得像个孩子。
面对这无辜且深受伤害的一家,围观群众是真的同情。
东西在哪?就在此时,苏蔓青突然问了余碧莲一句。
余碧莲一愣,立刻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抓,摸了摸才三十多岁就如同六十多的面容,她认真打量着苏蔓青,看着如鲜花一样鲜嫩的苏蔓青,突然笑了起来,烧了。
你怎么可能会烧了?离余碧莲最近的姜英才惊得头皮都发麻了。
我为什么不能烧,既然我已经打算在葛家好好过日子,为何还要留下给人定罪的罪证,烧了不是更安全。
余碧莲鄙夷地看了姜英才一眼。
姜英才:……余碧莲,你要知道,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之后给你量刑的关键,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李长清的脸色也没那么好看了。
国家准备研发无人机,那本控制本的作用非常大。
余碧莲笑了起来,苍老而蜡黄的脸难看且丑,你们都给我定了叛国的罪名,多一条罪证与少一条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个死。
李长清也沉默了。
现场围观的军人则被余碧莲气得半死。
要不是这人不能轻易揍,不禁揍,他们早就揍人了,一个人的心怎能如此坏。
萧旌旗也有点担心,然后看了苏蔓青一眼。
苏蔓青也不能确定余碧莲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人是真抱了死志,不然也不会如此消极。
想了想,她拉了拉萧旌旗的衣服。
萧旌旗瞬间领会弯下腰。
苏蔓青当着所有人的面踮脚把唇凑在萧旌旗耳边小声嘀嘀咕咕,声音非常轻,就算离他们很近的李长清都没听清苏蔓青给萧旌旗说了什么。
听到苏蔓青的话,萧旌旗愣了一下,然后就思考起来。
如果神神秘秘,顿时让现场所有人都抓心挠肺难受起来。
能不能别说悄悄话!苏蔓青同志?李长清腆着脸看向苏蔓青。
苏蔓青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事她只能出主意却做不了主。
几秒钟后,经过深思,萧旌旗看了李长清一眼,说道:我去请示一下。
说完就大步向前台走去,看来是要给谁打电话。
如此一来,大家更好奇。
就连余碧莲也好奇苏蔓青他们要干什么。
她绝对不信有人能改变她的想法,要死之人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在乎的。
没有人敢偷听萧旌旗的电话,毕竟这牵扯到叛国罪,所以当萧旌旗在前台打电话时,不仅是前台服务员离开了岗位,就连之前围在大厅里的很多军人也都自觉远离。
不过此时的电话还是需要转接的,萧旌旗他们打特殊电话自有自己的一套语言。
对面听明白怎么回事后,让萧旌旗稍等他去请示。
几分钟后,对方回答了两个字:可以。
得了答复,萧旌旗才挂了电话,他人还没走近,等得焦心的李长清就赶紧问道:萧旌旗同志,怎么样?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知道苏蔓青两口子肯定有办法。
萧旌旗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苏蔓青。
办法是苏蔓青想出来的,当然要由她来宣布。
众人见如此重视,视线都集中在苏蔓青的脸上,然后等待着,等待着苏蔓青揭开谜底。
余碧莲也看着苏蔓青。
如果说你的病能治好,你愿不愿意把东西交出来。
苏蔓青直接就给了余碧莲希望。
能活着,谁想死。
余碧莲不想死的,听到苏蔓青的话,她那死寂的双眼里立刻爆发出希望的光芒,甚至因为紧张,她的身子也在微微的发抖。
把东西交出来,国家派人治好你的病。
苏蔓青再次对余碧莲说道。
你……你知道我这是什么病?余碧莲有点不信苏蔓青。
知道,肝的问题。
作为后世之人,苏蔓青见识过无数让人瞠目结舌的病,只是因为现在医疗水平有限,余碧莲他们才辗转了很多医院都没有确诊。
肝的问题。
捂着隐隐作痛的肝脏,余碧莲内心在做着天人交战,想着想着,她的脸色变了,然后又恢复了死寂。
苏蔓青知道对方这种表情是什么原因,及时补充了一句, 余碧莲,你可以将功赎罪,毕竟你不是主犯,只要你立的功劳足够大,你活着的希望也就越大。
你能保证我不死?余碧莲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看向苏蔓青的目光多了一丝亮光。
她才三十出头的年纪,还没活够,是真的不想死。
不能。
苏蔓青对着余碧莲无情地摇头,并且明说道:不管是你的病还是你罪我都不能替你做主,我只是告诉你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说完又重申了一遍,唯一有可能活下去的路。
余碧莲犹豫了。
苏蔓青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却被她深深听了进去,其实就是一个字赌。
赌赢了,她活着,赌输了,她就死。
我凭什么相信你?余碧莲认真盯着苏蔓青的眼睛,她没有放过苏蔓青脸上任何表情。
她对苏蔓青非常好奇,这个女孩甚至可以说是年轻得过分的女人为什么这么聪明,为什么能猜到自己的心思,同时又凭什么笃定自己会主动去赌。
苏蔓青深深知道余碧莲这种人非常多疑,面对多疑之人一定不能按照常理来,也不能大包大揽。
于是看向了萧旌旗。
而这就是萧旌旗之前打电话的原因。
国家会派出医术最好的专家给你会诊,如需手术,我们可以请国外的专家协助。
萧旌旗看向余碧莲的目光非常冷,对于他们这些军人来说叛国者罪无可恕。
好,我相信你。
余碧莲信了。
她从萧旌旗的目光看到了杀机。
但正是因为这份杀机她选择了相信苏蔓青。
李主任,人交给你们,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处理。
萧旌旗拉着苏蔓青就走,他们不是公安部门的人员,过多的参与这类案件并不是什么好事。
萧同志,苏同志,感谢你们的大力帮助。
看着萧旌旗与苏蔓青远去的背影,李长清是感激的,可以说王家能证据确凿的定罪少不了苏蔓青的帮助,这才是真正为国家除了大害。
李同志,客气了。
远远的,苏蔓青客套的话传来。
听到苏蔓青的声音,李长清笑了起来,然后让人把余碧莲押送回公安部,至于葛军与葛家人的所有行李也都被带到了公安部。
葛家人与余碧莲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必定是要经过再次审查的,而且对他们的问询说不定也能查找到余碧莲更多的犯罪证据。
目送走李长清这些公安部人员,招待所里的大家都在内心感慨不已。
他们既为葛家的遭遇同情,也为苏蔓青与余碧莲的斗智斗勇津津乐道,原来女人也可以如此的聪明,也可以如此的有气势。
军人们几乎都是直面战场的,这还是他们第一见到不见硝烟的战斗。
刺激,也紧张,更让他们看到了敌人的狡猾。
苏蔓青与萧旌旗没再管大家议论什么,他们直接回了房。
房门一关,两人就躺在了床上。
都没有说话,屋里静悄悄的,好一会,苏蔓青才半爬起身把头靠在萧旌旗胸口,小声说道:萧旌旗,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才来京城几天,她就想北方军区,想家了。
就这几天就回去了。
萧旌旗知道苏蔓青为什么想回去。
他也没想到苏蔓青送个人参一行能遇到这么多事,明明媳妇已经够低调,但事偏偏主动找上门,早知道会遇到这么多麻烦,他就让其他人送人参来了。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
靠在萧旌旗身上的苏蔓青感受着来自对方的体温,然后絮絮叨叨。
马上九月了,他们家院子里的桂花可能都开了,过几天就到白露,说不定沈阳那边白天都开始冷,回去后家里就可以烧炕了,对了,还有养的那群鸡,也不知道邓兴邦那几个小子有没有照看好……巴拉巴拉,苏蔓青说了一大堆的家常话。
萧旌旗静静地听着,他的手揽着苏蔓青的腰肢,脑海里随着苏蔓青的念叨浮现出才住了没多久的家。
家虽然没住多久,但他却无比的熟悉。
熟悉到已经期待回家。
苏蔓青靠在萧旌旗的身上说了一会话就沉睡了过去。
主要是脑子累。
轻轻亲了亲苏蔓青那光洁的额头,萧旌旗拉过一旁的被子把两人包裹起来,听着媳妇那平稳而轻微的呼吸声,他也闭上眼睛安心地睡了过去。
李长清他们那边因为余碧莲的配合审讯得非常快,第二天苏蔓青他们就得到了确凿的消息。
控制本拿到了,王家叛国罪证据确凿,辩无可辩,只要是明确犯了叛国罪的王家人秋收后都要被枪毙。
至于王媛媛,倒是没有在被枪毙的名单里。
但也好过不到哪去。
年后会被遣送到边疆劳改农场□□终身。
听到王媛媛的下场,苏蔓青只是在心里啧啧了几声就放下了,这种自作孽的人轮到这样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为她的前世、今生赎罪。
再之后的两天萧旌旗非常忙,他把所有的工作都压缩在这两天之内办理好。
九月一日,苏蔓青与萧旌旗一起去空军基地接三个孩子。
萧旌旗的事已经忙完,他们可以回北方军区了。
不过回去之前他们还是打算去正阳门大街的大北照相馆把之前约的照片照了。
难得一家人那么整齐,就当是回家前的纪念。
孩子们一早听说可以回家了,早就兴奋地围着训练场跑了好几圈,基地里的其他飞行员也跟他们三人混熟,听说孩子们要结束训练回家,大家都非常不舍。
然后主动对三个孩子进行了加练。
大毛他们被折磨得又兴奋又难受,打打闹闹间,到了早餐时间。
空军司令难得亲自出面请三个孩子在食堂吃了顿饯别饭。
孩子们,你们可不要忘了我们空军基地,不要忘了你们可是从我们基地出去的人。
司令对着三个天才孩子实在是不舍。
三个孩子,他分一个又怎么了!虽然大毛、二毛没有三毛的天赋高,但也是难得的好苗子,好苗子怎么都得留一个在他们基地吧。
大毛他们这几天没少被司令灌输一家人的观念,都嘻嘻哈哈地点头承认。
毕竟空军司令对他们是真的好。
训练上的所有要求都无条件满足,可以说是除了萧旌旗与苏蔓青,空军司令是第三个对他们最好的人了。
刘爷爷,你少喝点酒,活久点,得活着见到我们三毛成为我国的‘皇牌’飞行员,不然太亏。
就要分别了,大毛忍不住以下犯上。
空军司令:……这孩子的话听着太别扭。
司令,我们会给你写信的。
二毛的告别语还算正常,不过也太中规中矩,完全看不出双方的感情。
空军司令不满地瞪二毛。
被嫌弃的大毛、二毛埋头干饭,太好了,这可是他们在基地吃的最后一顿饭,这食堂的饭也太难吃了一点,以后再也不来了。
唉,司令爷爷可真可怜,也不知道还要吃多久。
空军司令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两个孩子同情了,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三毛。
越看越舍不得把人放走。
三毛都被看得内心直发毛,赶紧安抚空军司令,刘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为国争光,等我打跑了那些坏东西就回来见你。
这个大饼太美好了,空军司令瞬间不再计较。
等萧旌旗他们到来的时候,司令已经能心平气和的目送三个孩子离开。
来送别的人很多。
只要是没有训练任务的都跑来送大毛他们几人。
特别是一起跟着三个孩子训练的几人,他们对大毛几人的离开尤其舍不得,同吃同训练,别看双方年龄差距很大,但早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还没休养好的曹远航拉着三毛的手不停叮嘱。
其实说的都是一些彼此都知道的注意事项,但说的人说得用心,听的人也听得专心。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再多的不舍最终还是要分离。
萧旌旗他们的车开走很远后都还能看到基地前对他们挥舞的手。
三个孩子都有点沉默。
他们依靠在苏蔓青的身上没有说话。
苏蔓青的手依次摸过孩子们的脑袋,她知道孩子们懂得了离别之情,也开始珍惜难得的友情。
妈妈,我们以后还会来京城吗?感受着头顶的温度,大毛小声地问苏蔓青。
苏蔓青笑了起来,反而孩子,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以后不会来京城了?妈妈,我们的家不是在沈阳吗?因为这话,三毛情绪没那么低落,甚至坐直了身子。
只有二毛没有问什么,而是静静地看着苏蔓青。
苏蔓青知道孩子们可能还不懂军人的特殊性,想了想,说道:我们之所以住在沈阳是因为爸爸妈妈在那里工作,如果爸爸妈妈的工作有变动,那么的我们的家也会变动。
妈妈的意思是有爸爸妈妈的家才是家,对吗?大毛好似理解了苏蔓青的话。
对,苏柳村有爸爸妈妈,那里是我们的家吗?苏蔓青反问孩子们。
回想起在苏柳村那快乐的三年,大毛他们不能否定那不是他们的家,于是齐齐点头回答道:是。
说起来他们还有点想狗蛋与虎子那几个小伙伴了。
这段时间在京城训练他们还忘了给小伙伴们写信。
见孩子们的情绪没有那么低沉,苏蔓青才再次说道:苏柳村是我们的家,北方军区也是我们的家,以后如果爸爸妈妈的工作调到京城,京城当然也会有我们的家,所以我们对京城的离别不是永远。
嗯!三个孩子齐齐点头。
有爸爸妈妈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会跟着来京城,京城也会有我们的家。
大毛兴奋了。
是的,有爸爸妈妈的地方就是家。
苏蔓青笑容满面地给孩子们灌输家人的重要性,让他们知道亲情才是世上最难以割舍的感情。
妈妈,要是以后我们搬到了京城,大家就住我家,我家那么大,肯定能住得下所有人。
大毛开始畅想京城的家里住满人的场景。
三毛扒拉了一下大毛的手,不满意了。
大哥,凭什么住你家,我最小,当然是都住我家。
唉,三毛,不对啊,你不是学了孔融让梨吗,你不仅不让梨,怎么还抢上了,这可不行,当弟弟的得有胸襟。
大毛给三毛下套。
三毛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上当,立刻机智地寻找同盟,二哥,你给评评理,哪有当大哥的跟弟弟争,一点都不爱幼,太过分了,我们剥夺他当大哥的权力,我推举你当大哥。
面对三毛这赤-裸-裸的贿/赂,大毛赶紧瞪二毛。
就三兄弟,二毛手里的一票至关重要。
二毛:……这两人可真幼稚!于是所有人就见二毛慢条斯理地说话了,以后搬到京城住我家。
眼见大毛、二毛瞪圆了眼睛,他又不紧不慢地加了一句,我家最大,够住。
大毛与三毛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对被截胡的不服气。
我们两家也够大,住得下。
三毛最先想到了反驳点。
大毛赶紧点头,这时候可不能内乱,先把二毛打压下去再说。
不够。
二毛摇头。
怎么可能,我们两家不仅有正房,还有东、西厢房,单独的厨房、饭厅,怎么都够住了。
大毛一点都不信二毛的话,觉得二毛在忽悠他。
二毛看了一眼大毛,说道:以后我们都要带警卫员,警卫员住哪?大毛、三毛惊住了:……兄弟,你想得真遥远。
苏蔓青暗笑到肚子疼,二毛这孩子还真自信,居然想那么远,还真敢想,以后能带警卫员的军人级别可不低,不像现在一个团长就能带警卫员。
坐在副驾上的萧旌旗也没管三个孩子的闹腾。
听着孩子们的闹腾声,再看着苏蔓青脸上的笑,他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幸福生活。
看来他得努力点,赶紧把最小的造出来。
免得孩子们三足鼎立各自不服输。
大毛他们完全不知道萧旌旗已经在内心深处算计他们当免费的‘保姆’,三个孩子还在为以后搬到京城住谁家争论不止。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都无法说服谁。
二毛此时是一对二,面对来自大毛与三毛的共同对敌,他突然说了一句,要是爸爸妈妈再生几个弟弟妹妹,不够住怎么办?静!整个车厢里一片静止。
刚刚还在看热闹的苏蔓青根本就没有想到战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脸一下子就红了。
然后她就面对三双亮晶晶的眼睛。
妈妈,你什么时候生弟弟?大毛问。
三毛立刻拆台了,为什么不是妹妹?我喜欢香香软软的妹妹。
我能教弟弟玩弹弓,能带他打架,能跟着我们一起战斗。
大毛固执地想要弟弟。
萧旌旗的目光也热切地看着苏蔓青。
他不在乎生几个,只要是媳妇给他生的,他都喜欢。
苏蔓青觉得脸更烫了,她非常想堵住孩子们的嘴,但又担心战火会扩大,只能沉默着,但手还是在几个孩子看不到的地方伸到了萧旌旗的腰间轻轻一拧。
萧旌旗心跳漏了好几拍,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那只调皮的精灵。
手被抓住,耳中再听着孩子的童言童语,苏蔓青心悸了。
为什么要争弟弟、妹妹,难道不能都要吗?二毛被两个兄弟争得头疼,忍不住点明了问题所在,让妈妈生一个弟弟,再生一个妹妹不就好了。
对哦!大毛、三毛的问题立刻解决。
然后大家都看向了苏蔓青,妈妈,你快给我们生弟弟、妹妹。
面红耳赤的苏蔓青:……生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