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25-03-28 15:35:13

漫长无际的海岸线、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仿如银色飘带的波河、台伯河静静流过,明珠般澄净无波的湖泊,散布着如蜘蛛网般四通八达的铁、公路,以及繁忙的港口、码头――这里是义大利,一个非常美丽的半岛国家,一处千姿百态、充满诗情画意的美丽国度。

一踏上罗马的那刻起,孙沁仪几乎兴奋的想大叫!她终于来到这里了!虽然她只是一个经纪公司中,负责处理艺人事务的幕后工作人员,这次来最为了工作,可是打从知道公司的偶像巨星拉斐尔会来义大利拍写真集之后,她便一直期待这次的行程。

沁仪,拉斐尔的化妆箱你放到哪里去了?在车上,我去拿。

沁仪一听,便跑到停靠在西班牙广场角落的七人休旅车上,她在一堆衣饰和道具中,翻出一个大化妆箱后,连忙回到准备进行拍摄的人群中。

今天是拍摄写真集的第一天,大家很早就来到第一站――西班牙广常这里从十七世纪到现在,一直是罗马文化和旅游的中心地带,也是最繁荣的商业中心。

虽然现在才八点多,但已经有不少本地人和游客在这里走动,熙来攘往的人群让整个广场热闹非凡。

大牌就是大牌,迟到也好像是理所当然的!拉斐尔的经纪人兼孙沁仪的顶头上司阮姐,在一旁开始发起牢骚来。

你在说谁啊?一心想找机会偷懒的沁仪,立刻正襟危坐起来,望着毫不被眼前美景迷惑的阮姐。

那个叫朱利安诺的摄影师啊!阮姐斜睨她一眼,继而不屑地说:什么目前炙手可热的世界级大师,我说他最擅长的不是拍照,而是摆架子!那个被许多好莱坞明星和欧美歌手重金礼聘、争破头请他当专属摄影师的朱利安诺?她的双眼睁大,圆圆的眼睛显出几分可爱来。

就是他!怎么了?连你也开始崇拜起他啦?阮姐赏她一记白眼,受不了那个嚣张过头的男人,就这样俘虏了她手下的人。

也不是崇拜,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她从来没想过,公司会愿意花钱,去请这号名气响当当的国际级大师,来为写真集操刀。

为了让拉斐尔打入国际市场,公司果真投资不少喔!当然,假如不是想借助朱利安诺在欧美的名气,又何必花大钱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放心吧,这个钱一定花得很值得的。

沁仪笑了笑。

如果负责摄影的是朱利安诺,那她有百分之两百的信心,这本写真书一定能够大卖。

够敬业的话,就别给我要大牌迟到,这分明就是想给我们下马威!没那么严重吧?她站起来。

这样好了,我去看看他们来了没有,你先别那么生气!她说完,然后急急走开。

再待下去的话,阮姐的怒火不波及到她才怪!西班牙广场台阶前,有一个非常出名的破船喷泉,台阶对面高级商店林立,以繁华闻名的水道大街就在此处;进到水道大街,右边就是着名的希腊咖啡馆。

她一转入内,就看见了一个长相俊酷、高大又眼熟的男人,从咖啡馆里走出来。

那副伟岸结实的身躯后背着一个大袋子,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摄影器材,沁仪顺势看向他的脸庞,觉得心头一阵小鹿乱撞!是他!男人感觉到她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看,视线亦迎上了她。

一时间无法从震撼中恢复过来,她就这样跟他默默对视。

睁着晶亮眸光妁沁仪,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急急开口问道:你……你是尔冬吗?孙沁仪?尔冬的脑筋不消一秒钟,就弹出这个名字来,速度之快,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两人眼光交会的那一瞬间,她的双颊浮上红晕,口干舌燥。

我……我是孙沁仪,海芙的朋友。

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在她的婚礼上曾经碰过面。

没想到在半年后的今天,竟然让她在义大利遇到这个让她难忘的男人!他还是这样器宇轩昂、高大英挺,英气凛然的剑眉掩不住强者的霸气,而那一身健硕的高大身躯,更显示出他的意志与坚毅。

纵使他现在留了半长及肩的头发,也不能掩盖地的男性魅力,反而更加深他几分艺术家气质。

令人震慑的黑眸里,起了一丝令人难懂的笑意,并友善地对她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我记得你。

早在第一眼就已经认出她了。

他根本没有忘掉她,甚至必须承认,在他脑海中,他早就对这个女孩产生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初见面时,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神圣庄严的教堂之中。

尔冬身为摄影师,理所当然成为负责拍下婚礼盛况的不二人眩婚礼进行时,他也发现到,有一个穿着如薰衣草般淡紫色小礼服、头发编得像个小公主似的女孩,正拿着自己的相机,替新郎新娘在婚礼上左拍右拍。

他觉得这个清秀的女孩很有趣,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冒出来的小摄影师。

虽然不介意她忽视他这个大摄影师的存在,可是看她对摄影机器丝毫不在行,终于在看不过去之下,他主动开口。

你这部数位相机的对焦范围不足,镜头又太短,闪光灯曝光指数又低,这样根本拍不出专业的相片来。

沁仪听见一阵浑厚的男性嗓音,猛然回头对上他那专业过头的相机。

她怔愕了几秒,差点当场藏起她那小巫见大巫的傻瓜相机,接着,才对他露出尴尬得要命的笑容。

才这一眼,他马上就知道,眼前这小女人应该是个率真、没心机的人,因为她看见他手中那台相机,似乎比看见他这个高大的男人还要早!而其他女人第一眼看见的,只是他这个名气响当当的国际摄影师头衔,又或者是他慑人的男性魅力,然后就会不由分说地找借口接近他!她,给他的第一眼感觉却很不一样。

被她的纯真吸引,他竟不由自主的蹦出一句话来。

你对摄影有兴趣吗?下次我再教你拍照吧!虽然他是扬名国际的专业摄影师,档期也排得满满的,但他不介意腾出时间来教她。

真的吗?沁仪开心得大叫。

你看起来那么专业,拍出来的相片一定很不错!这时她才真正注意到这个男人,他虽然身穿庄重合身的名贵西服,外头却罩上一件看起来超不搭配、有很多口袋方便放置底片和小配件的摄影专用背心,除了那台特大号相机外,他身上还背着几部小相机,看起来颇有架势。

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帅哥是谁,可是单凭他这身打扮和专业的术语,就知道他是真正的专业人士。

他没有直接承认,一径沉默打量她的笑靥,那比不笑的表情漂亮百倍。

她没有模特儿那种艳冠群芳的美色,也没有她们妖娆的美丽身段,可是她散发的气质,浑然天成且不矫揉造作,自然的亲切气息让人想接近她。

她是新娘的朋友吧?果然物以类聚,她和新娘一样都这么吸引人。

尔冬心底暗暗的低喃。

孙沁仪也是,不住的偷瞧这个有着深刻五官、俊秀得令人光看就心跳加速的高大男人。

他是谁呢?是海芙特地从国外请来的摄影师吗?一整天下来,沁仪忍不住的偷偷打量他。

他看起来真的很专业,而且做事也十分专注,他的衣服都被相机揉皱了,却一点都不理会,他也没怎么吃宴会上的精致美食,只是尽心的捕捉每个温馨时刻。

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宴会中段,尔冬终于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稍事休息。

真厉害,你忙了一整天,都没吃到什么东西,难道不饿吗?沁仪拿着一盘义大利面,递到他面前。

尔冬一怔,没说话。

又是她?这女孩想做什么?不是他疑心病重,而是从前所有主动接近他的女人,都是另有目的,所以他不得不怀疑起她来。

见他没有接过食物,沁仪用微笑掩饰自己的尴尬,径自低头吃起来。

这动作,差点惹来尔冬的大笑,不过当然只是差点而已。

你是勒斯的好朋友吗?见他点头,沁仪闲话家常似的说起来。

我可是海芙的好朋友呢,今天看见她能和梦中情人结婚,虽然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但还是非常替她高兴!他扯动嘴唇,终于开口说话。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再稀奇的事他都习惯了,不像她一样,有颗单纯的心。

对喔,所以能活在世上多好!她甜滋滋地弯起炫人的浅笑,继续低头吃她的东西。

忽然,在一刹那间,他的心神悸动了一下,他怔了怔,深呼吸口气,才平复心中的异样情绪,回复一贯的淡漠。

你……知道我是谁?他突然问。

她睁大眼。

我不知道你是谁。

她没有去问别人,免得别人怀疑她是否对帅哥有什么企图。

这时,婚礼的主角向他们两人走来。

尔冬,你在串什么门子?勒斯好奇地问。

你叫尔冬?沁仪回望他,恍然大悟地道。

嗯。

他一直没说出自己的名字,免得她来巴结。

但从她的反应看来,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

海芙瞄了瞄尔冬,又望了望沁仪。

刚才你们在聊些什么啊?看你那么开心的样子。

聊什么?他们好像什么都没聊,沁仪想了想,才搬出两人早上的对话。

他说要教我拍照。

这句话差点让夫妇两人突出眼珠子来!海芙以为是沁仪听错,又或者是尔冬说错了,便借故带走沁仪。

看女人们都走开了,勒斯马上搭上好哥儿的肩膀,坏坏地笑。

你转性啊?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友善,竟说要教沁仪拍照?他调侃。

尔冬的个性一向都有点阴阳怪气,不是那种容易跟人打成一片、交新朋友的开朗男人:特别是女人,除非是特定的床伴,否则要亲近他并不容易。

假如不是知道他还是有男人正常的热情需要,连他这个死党都会以为他对异性没兴趣,只爱他的摄影。

那女孩叫沁仪?他以询问的眼光,注视着远处人儿的一举一动。

喂,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面对好友的讽笑,尔冬不以为然。

我这个人没有那么差劲吧?我对人一直都很友善的。

他只是为免引起麻烦,平日才不太主动向人示好罢了。

他是个摄影师,不是明星,无须讨好别人,自己喜欢怎样就怎样。

勒斯不禁纳闷地循着尔冬的视线看去。

你不是说不收女学生的吗?免得不小心被女人盯上,对自己死才烂打。

只是教她拍了两张相片,不算是收她当学生。

他分得非常清楚。

她拍照只是纯粹玩票性质,和我这种市侩卖钱的摄影相差十万八千里。

当初你也是从玩票性质,到专业的商业摄影,结果闯出这么大的名堂来――大摄影师,不是吗?二十岁就囊括了世界摄影大赛各奖项,年纪轻轻的他已名利双收,年少的意气风发和独特的艺术天分,让他的事业就此一帆风顺。

可是他却后悔当年在世界扬名,虽然金钱、名利如潮水般滚滚涌来,但接踵而来的却是一堆烦恼。

不像他这个已经被世俗利禄薰染的男人,这个女孩看起来是如此的率真坦然,纯真得让他兴起一股想保护她的欲望。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直率、不矫揉造作,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不同于以往他所接触过的女人――她们一见到他,不是羞怯不已、就是巴着他献媚。

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真挚的,让他内心不禁产生丝丝悸动!尔冬……尔冬!沁仪大嚷,想叫醒发呆的男人。

真没想到,这样稳重成熟的大男人,也会当街神游。

尔冬这时才从沉思中回到现实,进一步认真打量起她来。

她还是跟印象中的一样一点都没变,肌肤白里透红,秀丽的五官细致典雅,看起来清灵动人,纯朴可人。

过了好一段时间,在孙沁仪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差点开口的那一秒,他总算说话了。

你怎么会在罗马?来工作啊!她漾出一个甜笑,瞧了瞧他手边的行李。

你呢?来工作还是旅行?婚礼后,芙芙已经告诉她关于尔冬的事。

原来他是个摄影师,难怪他那天看起来这么专业!工作。

假如不是工作的话,他绝不会踏上义大利这个国家。

那真巧!能在异国相逢,多浪漫啊0听说你是中义混血儿,那你岂不是是本地人吗?等我做完手头的工作,你可不可以当个向导,带我四处玩玩?我是本地人?义大利的本地人?尔冬诧异地望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女人,想也没想过,她会因为这原因对他提出同游的邀约。

沁仪似是听出什么端倪,脱口问道:难道不是吗?他虽然是混血儿,突出的五官透露出东方的味道,可是他还是拥有义大利男人那潇酒不羁的感觉,使她自然就认为,他应该很熟悉义大利。

他微沉吟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说:我从来没在义大利停留超过一个月以上,这样算是本地人吗?接着地开始往西班牙广场的方向走去。

她跟在他身侧。

你在开玩笑吗?我虽然有义大利血统,可是我在美国出生,在美国的孤儿院长大,拿的也是美国护照!他讨厌别人认为他是义大利人,他也厌恶自己身上流的血液!见他不苟言笑的模样,她起了些许的寒意,垂下脸颊低喃: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么多。

算了吧。

她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都那么多年了,同样的问话和感叹,他应该已经感到麻木才对,可是为什么当面对她时,他的冷静自持就消失无踪?他究竟在怕什么?十二年前他带着自己的相机,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但他的心情却像一般初来乍到的观光客一样,既陌生又期待,然后他凭着在义大利拍的照片,赢得世界摄影大赛第一名。

到了今天,即使他已经对这片土地再熟悉不过,但他心中仍然认为,自己并不是本地人,更不想承认自己是义大利人。

她的黛眉轻牛如果我防碍到你工作,那对不起,我先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他,只知道他现在很不高兴!他在不高兴什么?两人有缘在异国重逢,但他没有她想象中的热情,也不愿意花几分钟跟她聊聊,可最起码也别端起这副冷冰冰的脸孔!尔冬察觉到她敏感而纤细的心思,知道沁仪误会地了。

我要回去工作了,拜拜。

她紧抿着双唇,甩头转身就跑开,赶忙奔回拍摄地点。

看她就这样跑去,他的胸口又闷又难受,有一股想捶破什么的冲动,在心中盘旋不去。

他越想,心里就越鼓动,于是终于迈步紧跟在她身后,而且几乎是追着她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突然急躁的像个小伙子一样,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脚!沁仪,你究竟到哪儿去找人了?见沁仪归来,阮姐马上开始发起牢骚,嗦起来。

对不起,我没找到朱利安诺。

这么一想,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朱利安诺长什么模样,更别说去找他了!不过像他那种国际级、又大牌的摄影师,跟班助手肯定一大堆,走在街上一定一眼就能认出,她刚才并没有看到一堆人,那就代表朱利安诺还没到吧?现在可好,没接到朱利安诺,却在一大早遇上了半年没见,一见到后却只会冷着脸的尔冬,害她原本雀跃的心情顿时掉到谷底!你在嘀嘀咕咕的念什么?什么?我说,你明明已经把人接到了,怎么说没有?唉,她越来越不明白年轻人在想些什么。

拜托你工作时专心一点好吗?我真的没见到朱利安诺!说完,她转过头来,发觉尔冬就站在离她五公尺远的地方看着她,身上的大包包已卸在地上,沁仪一见,疾步走到他身边。

你怎么跟来了?你不是要工作吗?他不语,只是满意地扬起笑。

见他又对她笑,她就不自觉的垂下头,免得被他的电眼电得晕陶陶。

快准备反光板、三脚架!远处的人顿时开始动作。

怎么来了那么多摄影工作人员?难道朱利安诺已经来了?不行,那她也要赶快准备一下。

快跟我离开现场,这里要开始拍摄了!她抓住他的手臂,想带他离开。

他却像块大石头一样,动也不动,只见他嘴角的弧度增大。

你笑什么?她狐疑地盯住他。

有人说过你很可爱吗?没有!虽然很高兴他突如其来的赞美,但她不得不怀疑,他在这里死赖不走的原因。

是不是想骂我刚才误会你是义大利人?是的话,我们到旁边,我可以任你骂。

被他骂总比被阮姐骂好得多。

你紧张什么,我没说要骂你。

这女人的心眼真小,连他此刻不说话,她也能大作文章,可是他一点都不在意。

我多心?有吗?我就是朱利安诺。

他的话炸得她头皮发麻,愣在当常她慢慢转着僵直的脖子,抬头看向满脸笑意的男子,难以置信的嚷。

你是朱利安诺?骗人!你不是尔冬吗?我是啊!他勾起嘴角,似是恍然大悟地说:原来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她气急败坏的正视他。

我的全名是尔冬・朱利安诺。

而他一向只准朋友和同事叫他尔冬,其他人一律要叫他朱利安诺。

什么?!你你……她全身颤栗。

只不过是名字有点不同罢了,有什么好惊讶的?他笑得邪肆,好像很满意自己成功捉弄了她。

嗯,心情很久没这样好过了。

你是那个享誉国际的摄影师朱利安诺?对啊,虽然我头发没梳理好,胡子也没刮,但样子应该没差多少吧?他还恶作剧地把脸更凑向小人儿,害她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我……我知道了,你……别靠找那么近好不好?她用手抵住他靠近的身体,无力的向他哀求。

你叫我尔冬就好,别那么见外。

老天,她的头好晕,人也浮浮的,脚站不稳了……有空我可以带你去玩……喂,你怎么了?让她晕过去吧,反正她也有点累,大概因为时差的关系,所以她现在有点晕。

沁仪!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