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稳落地, 手腕却被他一把扯住,一侧绅毅张进宝见势头不好忙四散退开。
两方力道拉扯,姚静檀根本不是对手, 被孟砚泓生生的扯回门中,他长腿阔步走的急,姚静檀只能一路小跑跟上上。
他直接将人带回房,几乎是拎着她进门后反手将门合上。
说吧, 你要去哪儿?孟砚泓长身玉立, 烛影在他身上投起的影子正照在姚静檀的身上。
早知道她会动歪心思,不会老老实实的等在这里, 果真让他给抓了个正着。
抬手轻拍了自己肩头被她烙上的鞋印子, 细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孟砚泓很怕她现在没个定心的主意一时昏了头跑去胡乱求人,若是撞见好人也罢,若是撞见了不做人的真在她身上起了歪心思, 占了她的便宜。
轻揉着自己被他没轻没重捏了一路的手腕,姚静檀唇齿开合,道了实话,我想去找我二姐。
找你二姐?这他一早便猜到了, 姚府出事, 你二姐若不是早就嫁人,也会被牵连进去,现在她自身都难保,你还要去找她?你是不是想去找你二姐夫?他又问,见对面人不答, 反而双眼朝下垂去, 一脸的心虚模样, 便当成是默认。
见果真被自己猜中, 孟砚泓更显无奈,素日里还算聪明机灵的丫头遇上家事也会这般脑筋不清,你二姐夫任职太仆寺,大理寺的事他根本插不上手,更帮不上忙。
实则他今日去过大理寺,可伍璋璃为了让他避嫌,门都未让他进。
静檀,你现在要清楚一件事,这件事急不得,还未最终定案,你便老老实实待着,你若擅自奔忙,其结果只能是未能帮助姚家分毫,你自己先搭进去!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姚静檀都听进了耳朵里,道理她都懂,只是她从未有过这般无助之感,她慌她乱,她怕......她怕与家人就此天人永隔,再也见不到面。
离京时她还是姚府的三姑娘,可再归来时天就像是塌了一般,她又无处去说,无人可靠。
姚静檀朝后退了两步,快速用手背抹去将要掉下来的泪,我不跑了,再也不跑了,从现在起,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不会再妄动了。
只要你将我家人救出来,我怎样都好!姚静檀......孟砚泓一顿,话峰一转突然问道,若是从前,你会这样吗?哪样?她不解,圆目懵懂。
似有很难开口之言在他唇齿间来回游走,试量几次,他终没再问出口,没什么。
事实上,他很想知道,若他还是姚静檀的未婚夫,逢姚家变故,她会不会也这般无助惶恐,一门心思的去想办法。
还是,她会将自己当成是他唯一的依靠?答案他心知肚明,若是从前,姚静檀定会哭着依在他肩膀上,问他该怎么办。
如今,他早就不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向鹿鸣一早到了大理寺,伍璋璃似等了他许久,十分热情的跑过来招呼他。
前几日孟砚泓不在大理寺,向鹿鸣只身前来报道,只听说他是孟砚泓亲信举荐上来的,因此无人敢擅自给他安排去处,那几日便一直由伍璋璃带着他熟悉大理寺各务。
今晨渔阳侯那头派人来打了招呼,伍璋璃方知是自己人。
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竟是渔阳侯的外孙,你早怎么不说?伍璋璃大手拍在向鹿鸣的背上,笑着问道。
对此向鹿中鸣只是浅浅笑笑,也不解释,伍璋璃看来他倒是十分谦虚的一个人。
对他好感又增几分,你舅舅涂大人家的长子,也就是你那兄长,我自小便与他十分要好,渔阳侯府我也常去,说起来咱们还是一家人,这回好了,又来个自己人,咱们大理寺可就热闹了。
二人并肩一路行走,入正室的门,瞧见堂中孟砚泓正端坐于桌案之前,向鹿鸣头一次见着孟砚泓着官服的模样,倒是比平日多了几分端持和严肃之感。
他亦清楚,姚静檀现在还留在他的府宅之中。
三皇子。
见了孟砚泓,向鹿鸣仍持礼守规。
大理寺中没有皇子,不必这样称呼我。
孟砚泓道。
大人。
他忙又改口。
唉,什么大人不大人的,都是自己人。
伍璋璃瞧着他们这般拘谨的模样便觉窒息,要知道他在大理寺这么久,跟在孟砚泓里出外进可从来没守过什么规矩,向来都是直呼其名,如今来了个要守规矩的,他感到牙碜。
我也是今日才知,原来你是渔阳侯他老人家的外孙,孟砚泓一顿,你在山海县时办事利落,之前在芒州时也帮官府破过不少奇案,医术又好,你这样的人才,实属难得,渔阳侯又是皇上看重的老臣,他的外孙我自不会亏待。
若只让你在大理寺为一小吏才是委屈你,正好现在大理寺寺丞一职空缺,便由你补上。
是。
向鹿鸣自上京前从未想过此职,可渔阳侯出面,这便成了必然,他虽心底里不大乐意动用身后背景,也很乐意从小吏一步一步往上爬,只是一想到千丝万缕的姚府,他便没再想过拒绝。
若是只为小吏,根本没有能插手姚知远身上的要案的机会。
回京那日起他才知道姚静檀原来是户部右侍郎之女,如今她脚下无方寸立足之地,他......得帮她。
......自向鹿鸣回归侯府那日起,渔阳侯府好似比往常更热闹了些,涂氏一门乃名门旺族,渔阳侯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向鹿鸣的舅舅们都在朝中任职。
爱屋及乌,涂氏一家都对才归来不久的向鹿鸣很是疼爱,渔阳侯夫人更是一得了机会便拉住他说话。
虽这二十几年间他们从未见过,可向鹿鸣清楚,到底还是沾了这血脉相亲的光。
自大理寺下职归来,官服还未来得及换下,便被大舅母叫人请到了堂中。
一进了门还未等开口,便见着堂中多出来两个他未见过的生面孔。
鹿鸣,快来,见过你表妹李姗儿!大舅母很是热情的招呼他过来。
向鹿鸣的目光落在大舅母身侧正立着的一个年轻女子身上,那女子只浅与他对视一下,便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去。
大舅母一见着少女带羞便笑的合不扰嘴,忙着又给向鹿鸣介绍一侧坐着的妇人,这是我远房的表姐,你当称一声表姨母。
表姨母,表妹。
向鹿鸣微微颔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不近不远。
这几日听说渔阳侯府来了个俊后生,倒不想是这般人才,听说已经入了大理寺当职?那表姨母一眼见了向鹿鸣便笑了,模样俊朗,家世不凡,前途无量,她可是太满意了。
不光她满意,那脸色通红的李姗儿更是满意,自得了这个信,母亲便日夜催着赶快来侯府里看看,起初还觉着母亲小题大做,如今看来算是未雨绸缪。
就向鹿鸣这样的货色,若是在京城待久了,只怕是就要让旁人抢走了,她李家与渔阳侯挂了些亲,就算是再远也是亲,这便是近水楼台,她得先得月才是。
是入了大理寺,我们鹿鸣一手好医术,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大舅母说到此还眉飞色舞,颇有几分骄傲的神情。
大舅母此人心直口快,对向鹿鸣也算是不错。
鹿鸣啊,正好你也回来了,带着你表妹去园子看看,园子里的柿子挂了满树,那景儿美的,倒不似一般二般。
大舅母此刻是司马昭之心,向鹿鸣明知她们安的什么心思,却也没法子推脱,只能应下。
......二人自堂中行至园子里的一路上向鹿鸣都无话,只目朝前方看路,不曾向身旁的李姗儿偏过一眼。
反倒是李姗儿时不时的瞧看他的侧脸,向鹿鸣侧脸比正脸还要俊上几分,在李姗儿看来,竟也不比那高高在上的三皇子差。
表哥初来京城,一定对京城各处都不大了解,最近你可得空出去街市上转转?李姗儿开口,声音甜的腻人又做作。
还未。
向鹿鸣说道。
既如此,表哥若是不嫌弃不如哪日我陪你到处走走如何?不必了,初到大理寺,有许多事要忙,再说怎么敢劳你贵体。
李姗儿似并未听出这是向鹿鸣的拒绝,她仍不死心地说道:表哥这么说就见外了,反正我也是闲来无事,很乐意给表哥引路做导,我好歹也是京城里长大的,旁的不敢说,京中大小事宜,倒也能知得一二。
二人步调不在一处,向鹿鸣走的快些,眼下已经能看到园子里柿子树上挂的一颗颗红果,远瞧着竟像是小灯笼一般紧密相连,为这萧条的初冬添了几多彩。
才将她的话当耳旁风放了,可冷不防回味一下,倒让向鹿鸣眉心一跳,隐隐似抓住了什么重点。
你方才说,京中的大事小情,你都能得知一二?他将步子放缓,终侧过头来问道。
一见他接话,李姗儿脸上笑意更浓,献宝似的点头,当然了!向鹿鸣眼皮微沉,默了片刻又道:我初来大理寺,手底有许多案子要过手,倒是对京城许多世家之事不太清楚,眼下倒真有一桩事想要请教你,不知姚知远府上的一些情况,你可知晓?若是旁家李姗儿可能知道的不多,可若是问起姚府,正是中她下怀。
表哥问我,也算是问对人了,我从前与姚家三姑娘姚静檀有些交情,他家的事我略知道些。
提到姚静檀,李姗儿的表情很是微妙,从前万千宠爱的人,如今不知所踪,家世跌落,她嘴上不说,心里却痛快。
姚家三姑娘......向鹿鸣口中低声喃喃。
若说起姚家,怎么能少得了姚家三姑娘姚静檀呢,李姗儿掩唇一笑,这位三姑娘可是京里名人啊......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6-04 23:06:02~2022-06-05 20:4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蛋圆圆 5瓶;老火柴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