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2025-03-22 07:59:45

你说什么?姚静檀手上的动作停下, 似没听懂他的话一般。

我这几天在物色宅院,你若是想搬离这里,我就帮你。

他道。

搬到你的宅院?这算什么?她一下子笑了。

算金乌藏娇?向鹿鸣紧接着下一句。

他看到姚静檀脸上的笑意浅浅退却, 指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抠在纱布上,耳轮迅速红了一圈。

意思到自己失言,他忙解释,对不住, 我不是那个意思......姚静檀唇角微微翘起, 朝他摇摇头。

也不知为何,仅这一眼, 让向鹿鸣的心久久不得平静,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只想让眼前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静檀,他再次吞了口水, 一双眼睛峥峥有神,又似鼓起了漫身的勇气说道,我可以照顾你吗?你一直都很照顾我啊!姚静檀挺直身子,正坐在向鹿鸣的对面。

见她有意闪避, 向鹿鸣便一下子懂了他的心意, 他向来不是喜欢纠缠的人,之前与孟砚泓的那一段,加上现在她家逢变故,自己现在若是与她讲风花雪月,确实刹风景。

今天的确是他唐突了。

他原本不是这性子, 许是今日皇城下的那片灯火阑珊给映了她的笑, 就如同一坛美酒, 将他醺醉, 素常冷静如他,也变得不清醒了,那我还像从前那样照顾你,像从前那样就好。

多谢。

你不必同我说谢。

向鹿鸣轻抿唇,而后站起身来,今天你受惊吓了,早些休息。

好。

姚静檀不再抬眼去看他的眼睛。

向鹿鸣起身离开,直到听到他脚步声渐远,姚静檀在自桌前将脸抬起。

她呆呆侧过头,望着向鹿鸣的离开的方向,沉叹了一口气。

她不傻,亦不迟钝,如何能感知不到向鹿鸣对她的心思。

可如今向鹿鸣是何人,他是身后有渔阳侯府,而自己呢,有今天没明日,他日说不定还会坐实了一个罪臣之女的名头。

一旦有那日,两个人便是天差地别。

实则她现在就已经不是姚府的三姑娘了,得向鹿鸣这般偏爱,已是难得,她不敢再去想旁的。

以她今时今日的心境,更加不想连累旁人。

前有孟砚泓,后有沈修杰,早就让她心力交瘁。

她怎么还好意思去污染向鹿鸣这样的良家子。

她不配。

生平头一次,姚静檀有了自卑的滋味。

偶尔也曾想过,若是,她最先遇到的是向鹿鸣,是不是这一切风波都会不存在?人生当真是阴错阳差,向鹿鸣在最不恰当的时机出现,于情于理,姚静檀都敢与他有什么除朋友之外的牵扯。

她自小在京城长大,又怎会不清楚高门贵户家都要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她早就不想再拿自己去考验什么了,她怕了。

......文华殿。

背上的药涂了一层又一层,却仍难止住火辣辣的疼。

孟砚泓整个人趴在榻上,咬着牙一声不吭,正如他所愿疼的剧烈,他便很难再想起姚静檀了。

帐外张进宝时不时的朝里面扫上几眼,里头的人虽咬着牙不出声,可手指将身下软枕抓的死紧,手指都跟着扭曲变形。

他碎步过去,低声问:三皇子,您是不是还疼的厉害,小的去找太医过来吧!不用了,他将人止住,缓缓睁眼,这会有豆大的冷汗正悬于他的眉梢上,明日一早你回怡畅欣苑,告诉姚静檀,让她搬去花宁坊的碧园,那处宅院不在我名下,很安全,再派几人随她一起。

务必将她看好了。

缺什么少什么一应给她送去。

三皇子,您这是何必呢,怡畅欣苑很安全,如果三姑娘住在那里的话,您见她也方便。

张进宝劝道。

之前他何尝不是这般想的?可是就在那夜他与姚静檀的一番谈话,姚静檀满目坚定的同他说,这辈子不会再嫁给他。

也正是这句话,让他一下子醒了。

从前姚静檀对他言听计从,万分乖顺,他便以为她性子就是那样的,实则是自己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她不是小猫,不是小狗,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有血有肉的人。

当初沈修杰出现,他嗤之以鼻,心底从未将他看在眼里,更从未拿他当成过对手。

事后证明,他未看错。

可向鹿鸣的出现,才算是真的惊了他的心弦,他亦是从向鹿鸣身上浅显的学会了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在乎一个人该当如何。

若是一直强迫,只会将姚静檀越推越远。

从前是他错了,往后便不能一错再错。

他想,哪怕是在姚静檀看不到的地方,也能将她宠成一个幸福的姑娘。

那是之前自己欠下的,他乐意还,拿什么还都好。

别废话,我让你如何你便如何,唯有一件,看好她。

终于再也撑不住,他下巴杵在软枕上,硬抗住脊背上的痛楚。

张进宝不敢再啰嗦,只好领命退下。

......孟砚泓这一躺便是半个月,本来以为只是被人丢几块砖头罢了,倒不想竟低估了砖头的杀伤力,险些将他脊骨废了,好在年轻,恢复的也快,暂时除了不能弯腰弓身之外,旁的都还过的去。

他身子稍见好些后,第一时间去的是碧园。

伤愈后便见了第一场雪,漫天飘舞的雪花扬洒下来,将整个碧园盖了一层白,原本植在园中的松柏加了白雪更显风雅。

他穿过月洞门来到主园时,正撞见姚静檀徒手在松树下抓雪,脸上难得露了笑。

许久不见她笑了,想不到今日一入门便能得见,他忍不住驻足停下,就立在一侧盯着她。

看她的样子,似的确比在怡畅欣苑时过的痛快些。

三皇子!还是她身边的婢女先发现了立在门侧的人,不得不起身请安。

姚静檀手里的雪团子散落下来,存于掌心的雪粒子很快便融化成水,顺着指缝流淌下来。

她站起身,看向孟砚泓。

半月未见,他又清减了不少,许是因为伤病的缘故。

他提步行至近前,瞧她衣裳不算单薄,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这园子住的可还习惯?回想半个月前,张进宝突然帮她搬离怡畅欣苑,她当时还万分警惕,不知孟砚泓又想玩什么花样,后来又从张进宝口中得失他伤的不算轻,那砖多少伤了他的脊骨,只怕日后留下遗证。

你的伤如何了?出于道义,姚静檀开口询问了他的伤势。

无论怎样,那日这伤是他为了自己而负的,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也应当得一声谢。

若赶从前,他会因为姚静檀终于肯来的关怀而喜出望外,可现在孟砚泓反转的很清醒,了解姚静檀的为人,就算是阿猫阿狗伤了她也会多问一句。

没事了。

他轻浅回了一句。

并未在自己伤病上多作文章,说那些她定不乐意听的黏腻话,他也讲不出来。

姚静檀点头道:那就好。

今日我来是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不知为何,姚静檀一下子又警惕了起来。

他答:现在不方便同你讲,待你到了便知道了。

你不说清楚我不跟你去。

她下意识的朝后退去,松针勾了她的发丝,有雪片子落在她的发顶。

孟砚泓下意识的想要抬手帮她拂掉,可一想到她会不喜换,便止了手,你就这么不信任我?我现身上还伤着,不能把你怎么样,总之你同我去了不会后悔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日孟砚泓说起话来语气十分温和,既不似从前那般冷漠,又不是后来二人分手后那般狂傲,难不成人伤了,性子也转了不成?到底是他那句还伤着打动了姚静檀,思量再三,还是同他一起出了门。

雪天路滑,马车行驶小心缓慢,两个人坐在马车里,一路无言。

姚静檀只偶尔看向窗外,而孟砚泓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时而会偷瞄坐在对面的人两眼,又在她发觉前很快收回目光。

约过了近一个时辰,马车于一处无匾额的府邸前停下。

轩车停稳,姚静檀弯身出了马车,眼底是孟砚泓递过来的手臂,她仍是没有搭上去,像从前一样,稍提了裙角自马车上一跃而下。

脚底踩积雪,打了一滑,身边人想将她扶住,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好在她只是脚底打滑并非摔倒,可贸然一伸手,他脊背又疼了起来。

此处宅院十分偏僻,姚静檀还是头一次来,本以为又是孟砚泓的一处私宅,可推了门去,发现连他也需得旁人引路便知不是。

入了府园中正堂处,没多久,姚静檀四周还未环顾两圈,便见着有人自门外小奔入门。

静檀!——姚唯舒激动万分,见到妹妹的第一眼便双目含泪,紧接着快步朝她跑过来。

突然出现的大姐让姚静檀又惊又喜,她才回过神来,姚唯舒便整个人朝她扑过来紧搂住她,一边喜极而泣一边拍着她的背感叹,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你真的没事!作者有话说:不换男主,向鹿鸣很好,但是不会上位,他是男女主中间的一个很重要的纽带和调剂,男主也是从他身上学会了应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我去买头盔了,以防来日被丢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