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给他灌下去, 姚静檀已是漫身疲惫至极,未知后事,甚至连摇摇晃晃的眼前也把不住。
最终她倚在榻边睡着了, 不知这一觉睡了有多久,若不是被张进宝一声低叫声吵到怕是她仍不会醒。
听到动静后姚静檀猛一睁眼,听到张进宝一惊一乍的第一反应是不是孟砚泓死了。
她猛的朝前一探,红着满布血丝的眼去伸手探他的鼻息。
还有气。
这时她有些不解的看向张进宝。
张进宝现在激动的连个完整的句子也讲不出, 只指着孟砚泓的唇角道:看.....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姚静檀仔细端详的半晌,而后眉目稍抬, 她分明看到之前孟砚泓溃烂的不成样的下唇这会似有所收敛, 甚至隐隐可见唇线。
这......那药有效!姚静檀此时和张进宝的神情近乎一样。
的确有效,三姑娘,真的有效, 咱们三皇子有救了!话虽如此,可姚静檀不敢开心太早,生怕又是空欢喜一场,而后轻敛了情绪低言道:再看看, 等再说, 嘴上的灼泡小了些说明不了什么,再等等......嘴上这般说,可心里仍存了很大希望,她相信谢言真的医术,一直都信。
心似有块石头落了地, 好歹不像之前那般惶恐和无助。
三姑娘, 之前那些汤药可还喝?张进宝一下子没了主意, 全凭姚静檀吩咐。
思忖片刻, 姚静檀点头道:接着喝吧,谁知道会怎么样,还是别断了才好。
是。
张进宝应下。
姚静檀松了一口气,终又迷糊着了。
这一次比起之前心事重重那次睡的更轻松些,轻松的入了梦。
这梦很奇怪,甚至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她看到孟砚泓自床榻上坐起,整个人像没事人一样,脸色好的和从前一样。
他一遍一遍的唤着自己名字。
眉目如画。
姚静檀是多久没这样正眼看过他了呢?久到连她自己都忘了时间。
从前她有多爱这副眉眼啊。
梦里,孟砚泓突然开口,静檀,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一次就好。
姚静檀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是呆愣愣的望着他不讲话。
你知道的,我只爱你一个,从前是,现在是,往后亦是。
他说的肯切,眼中烂若星河,真挚动人。
可是我已经不敢信了。
顿了良久,她终于说道。
我知道我从前对不起你,但是往后我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只要你回头,回头一次就好。
她虽未答,但是她分明感受到了自己的犹豫。
她眼底瞧着孟砚泓朝她探过来的手,指尖儿攥紧又松开,以此往复。
就在要将手探出去的时候,忽又被人推醒。
梦散,姚静檀睁开眼,这次眼底比上一次还要红。
眼前的人不是孟砚泓,是一个眼生的婢女,三姑娘,夜里凉,您回去歇息吧,若有事,奴婢去叫您。
在这里倚了许久,久到身子僵硬无比,难受的紧。
姚静檀仍看了一眼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人,惊奇的是他唇上的灼泡想比之前又缩了一些。
她强压住心底的欣喜撑着膝盖站起身来,扭身而去。
两日不曾合眼,困意压的她几乎透不过气,本以为到了房间便会一下子睡去,哪知一躺下反而清醒了起来。
后以至于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去的。
再醒来是被敲门声唤醒的。
昨夜合衣而卧,她听到敲门声便起身冲出去开门。
张进宝欢喜脸正在门前,三姑娘,三皇子醒了!醒了!是!醒了!张进宝用力点头,唇上的灼泡眼见着小了,已经缩到唇畔,只是现在人还不能张口说话,因为喉咙里口还是,一张嘴就十分痛苦的样子!想到那场面他便觉着揪心,不过很快面上又阴转睛,不过已经醒了,是不是就说明您那药是管用的,三皇子不日便能恢复了?未等姚静檀答,张进宝气也不喘的说道:三姑娘,您去看看三皇子吧,他乍一醒,见着您在身侧,一高兴说不定好的就更快了!他才刚醒,应当叫上太医郎中过来更稳妥些,我暂时不过去了,待他好一好再说吧。
在张进宝那里,这是她拒词,实则不是,而是她心里有些别扭,也可以说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当初不顾她姓命抛她的是孟砚泓,这次不顾自己性命救她的又是孟砚泓。
救命之恩得报,丢弃之仇也要报,两厢撞在一处,绞的她死去活来。
难受的紧。
如今的姚静檀很是奇怪,接得了旁人砍过来的刀,却接不了旁人丢过来的糖。
这变化是何时起的呢?许是从被孟砚泓抛弃的那天开始的吧。
她肯留下来已经是很难得,张进宝哪里还敢替自己主子得寸进尺。
也好,他终缓了一下语气,那小的先过去,有什么事再来告诉您。
好。
姚静檀平静点点头。
就在张进宝离开后,目光越飘远,望着孟砚泓住所方向。
孟砚泓虽醒了,可身子虚的厉害,顿觉着五脏六腑哪里都跟着疼,喉咙更是疼,想要发出一点声音便疼的似有刀豁。
眼珠子无力的转了一圈儿,除了满屋子的太医再无旁人。
张进宝不在,绅毅难得有眼力一回,瞧他乌黑的珠目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似在寻着什么,于是他趁众人不留神低身下去,附在孟砚泓耳畔说道:三皇子不必担心,三姑娘这两日一直在景园里,没去旁处,也没人找过她的麻烦。
宫里有太子殿下支应着,她安全的很。
只是这两日为了照看您不曾合过眼,去歇息去了。
听到照看二字,孟砚泓似得了什么了不起的消息,眼皮撑大了一圈,鲜露出惊愕神色。
发不出声音,可一双眼将想要问的话几乎问的全了。
绅毅重点头道:是真的,三姑娘一直守着您,就连您这次脱险,亦是三姑娘的功劳,您可知,这两日您都是怎么喝下的汤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