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勾搭

2025-03-22 08:02:25

廿七不是不解风情的傻小子。

正相反, 他其实颇知情趣。

但廿七现在的纠结之处在于——他拿不准。

若在他原本的时空里,阮卿的行为就是明明白白的留欢之意。

廿七自然欣然应邀。

但这个时空与他,有巨大时代代沟。

这个时空里, 女子们可以露胳膊露大腿,露前胸露后背, 露肚脐露细腰。

但问题是她们不管怎么穿衣,穿什么衣,怎么和男子共处一室, 都是她们的自由。

你若以为这样就是勾引你,就大错特错。

你要是作出错误的判断,随便对她们做些什么,轻一点就行, 重一些就刑了。

——以上,教导by阮卿。

所以廿七犹豫了。

但阮卿对他动了歪念, 打定主意要借天时地利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推近一步, 或者几步,或者直接上垒。

咳,眼前的条件不是太满意, 就先推一步两步走走看吧。

我不能一个人在这儿睡, 太吓人了。

色狼的脸上怎么会写我是色狼,阮卿当然一脸无辜,前面有坟,山里还有狼。

搞不好还有老鼠和蛇。

廿七心想,皂角一看就是心正之辈, 不会有恶灵, 道观围墙还整齐狼也进不来,老鼠和蛇虫他都用药粉驱走了。

张开嘴说的却是:那怎么办?阮卿理直气壮:你跟这屋一起睡啊。

她大拇指一指:炕这么大呢, 又不是睡不开。

咱们俩在酒店不都是睡一个房间嘛。

当时酒店是没办法,只能睡一个屋。

现在是要积极想办法,睡一个屋。

人要是想要什么,不管是人、事还是物,自己不积极去争取,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那么巧就砸在你头上。

阮卿勇于出击。

很巧,廿七也是这样的人。

盛情难却,恭敬不如从命。

他当机立断:那我去洗漱。

等一下。

阮卿掏背包,掏出个小瓶给他,漱口水。

我也没带牙刷牙膏,凑合吧。

等廿七出去,阮卿笑得躺倒。

趴着手机游戏,过了不知道第几关的时候门响了,阮卿扭头:怎么这么长时……她声音戛然而止。

这么冷的深山夜晚,廿七精赤着上身。

他头发也散开了,像是洗过。

原本穿在身上的道士袍子现在拿来擦头发。

微垂着头,看不见脸,他一进门,阮卿就光看见肩胸腰腹了。

呼吸都屏住了。

原来除了天时地利,还有人和。

下一刻,阮卿弹起来,惊了:你怎么不穿衣服!山上这么冷!她是真的被吓了一跳,这回头给冻病了可怎么办!她想下地,可刚才趴炕上没穿鞋,得现找鞋。

廿七擦着头发走过来:洗了个澡。

哈?阮卿更惊,用什么洗的?不是,你洗澡干嘛?就眼前这条件,阮卿真没打算上本垒的,真的。

她只是性格使然,不放过机会,能进则进。

缸里的水沉了一晚上,干净了。

虽不能喝,拿来洗漱是没问题。

我就洗了洗。

廿七说, 我想着现在有道观了,也不用再扮什么山洞野人了。

虽然没有洗发水沐浴露,但我们那时候,没有胰子膏子,也可以用皂角,最简单的,草木灰就行。

这东西你可能没用过,真能洗干净。

特别强调了干净。

我没用过,可我知道啊。

阮卿一边套鞋子一边说,我还知道怎么用草木灰和动物内脏做肥皂呢。

你别着凉了。

廿七说:不冷。

不冷?我都快冷死了!赶紧你那衣服湿了还能不能穿?要不然先穿上雨衣,别着凉……她套上了鞋子下地,手摸上廿七的胸膛,哎?哎?还真不冷?廿七好像根本看不见那只按在他胸口的手,笑道:习武之人,这点凉怕什么?我冬日里也曾下河洗澡,没那么容易生病。

阮卿掌心感受着男人炽热的体温,呢喃了句:还真是。

抬起眼,廿七正低头看她。

火光跳动。

人的眼神也跳动,像火焰,又像潭水。

温柔和热烈竟然可以同时存在。

阮卿原本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一颗心,忽然静了下来。

习惯了自我防卫,快节奏,干柴烈火,各取所需。

虽然一时浓烈有滋味,可退潮得也快,沙滩上甚至留不下任何痕迹。

现代人,太功利了。

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就会觉得疲惫无味。

眼前情境,她和廿七都不是纯情的少男少女,火焰和空气中的波涛汹涌两个人心里都明白。

他会怎么样呢?如果是一个现代男人,只要不是太不解风情,大多熟男此时此刻会低头吻过来。

一切都会发生得很自然。

但古人会怎么样呢?阮卿看着廿七好看的唇形,忽然很想知道。

她的视线便从廿七的唇,向上移,对上了他的眼睛。

廿七的面孔忽然低下来,他还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要来了啊。

阮卿半阖双眼,等着他的吻落下。

阮卿。

廿七却只是微微俯身贴近了她,却并没有吻下去。

他声音低低地,说:我坦白个事。

有点意外。

阮卿撩起眼皮:嗯?到你家的第二天晚上,你半夜出来拿水喝。

廿七说,你到冰箱那拿瓶装水,我那天其实还没睡着。

?阮卿,嗯,然后?廿七说:你拉开冰箱的时候我正好抬头看你。

阮卿:所以重点是……?我并非有意偷窥。

廿七声音更低,坦白,但冰箱光一照,你裙子透了。

阮卿琢磨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她睡觉的时候穿什么呢?内裤,一条超级柔软舒服的吊带小睡裙,很薄。

如果逆光而且就在灯前面……阮卿明白了:所以,你都看到了?廿七目不转睛盯着她,怕她生气。

还好,她似乎没有生气,意外、惊讶甚至好笑更多一点。

廿七心中踏实了许多。

他点头承认:是。

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个……阮卿的掌心滑过他的锁骨,抚上他的后颈。

年轻的身体肌肉紧实,有弹性。

但皮肤并不光滑。

那些旧伤痕划过手心,有粗粝感,又带着电流,丝丝发麻。

阮卿撩起眼皮,是想干嘛呢?在廿七的时代,没有性感这个词。

形容一个女子强烈地吸引一个男人,至多说她妩媚、狐媚、妖冶等等。

但这些词都不适合阮卿。

成熟女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要什么,该要什么。

唇角的弧度,眸光的潋滟,尾音上扬,带着点鼻音的腔调,让廿七觉得身体里好像点了一把火。

他揽着阮卿后腰的手掌用力了些,阮卿的身体贴上了他的。

阮卿,他说,我想娶你。

阮卿:……阮卿的心情急转直下!她的手离开了廿七的后颈,搓了搓额角,想说点什么,一时又组织不好语言。

?廿七,阮卿?终于,阮卿竖起了一根手指,她标志性地一根手指。

廿七,她晃晃手指,无奈地说,这种时候,你跟我眼前这种时候,突然提什么嫁娶、结婚,下头你知道吗?下头!廿七不能理解:为什么?这种时候作出承诺,结下鸳盟,后面才能如顺水行舟啊。

阮卿这一抬手,碰到了廿七的头发。

他身体虽然热度很好,但半干的头发是冰凉的。

阮卿一惊:你先过来烤火,把头发弄干!廿七还说:不妨事。

少来!阮卿说,你身体再好,现在不着凉,等老了也得偏头痛!我妈就偏头痛得厉害!赶紧地!廿七放开了她,任她把他拉到火盆边。

他把袍子拧了拧,又擦了擦头发,然后借着火盆的热度烘头发。

阮卿把袍子接过来,展开了帮他烘干衣服。

阮卿,廿七还没结束刚才的话题,刚才为什么?刚才明明挺好的,眼看着他和她就要向前跨一大步,忽然气氛戛然而止是怎么回事?男人承诺要娶,还错了不成?你呀,还是那种封建时代的老思想。

阮卿说,不过你穿越过来才十几天,接受了这么多东西,已经很了不起了。

主要是你一直还关在家里,除了我没有怎么跟别的人交往接触过。

实际上没有进入我们这个社会。

现在,和你那时候不一样了。

阮卿把袍子抖抖,翻个面,抬眼:我今天勾搭你,心里明白吧?廿七眼睛里有了笑意。

成年男女,当然是明白的。

他和她同居于一个屋檐下,那些停留在对方脖颈腰间的目光是藏不住的。

那些空气里隐隐约约的热度也是藏不住的。

大家只是出于各自的原因,守礼克制而已。

但他们两个作为男人和女人,对彼此的相互吸引是客观存在的。

他果然明白。

阮卿说:但这个和嫁娶什么的没有关系。

当然,也不算是逢场作戏。

你那个时代的逢场作戏对应我们这边大概就是约炮吧?时间短,效率高,彼此各取所需了就转身再见了。

廿七说:差不多,但多是男子这样。

时代局限性没办法。

大部分的古代时期都是只能男人风流,拍拍屁股走人屁事没有。

搁女人这边,或者是通奸行淫,或者是始乱终弃。

所以廿七的价值观里,承诺婚姻才是正道,表明他不是逢场作戏,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我没想逢场作戏。

阮卿说,但现在不一样,不可能像你们那个时代一样,结婚第一天还铺白绫验落红,婚前不能见面,万一被退婚了还影响名声什么的。

现在不一样了,男人和女人是平等的。

我的认真意思是认真的谈恋爱。

当然,两个人如果谈恋爱顺利,顺其自然地结婚生孩子,依然是社会主流认可的正确和幸福的人生。

但它肯定不是恋爱唯一或者必须的目标。

我要是跟你在一起,肯定也是认真的,但并不表示我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眼前。

好了,顺利了,当然能结婚。

她说,不好,不合适的话,你也知道我前面几次是怎么结束的。

廿七点点头:我知道,你做事情向来很干脆。

当阮卿认为一段感情继续不下去的时候,她抽刀断水式地就宣告结束。

所以啊,你看你,短短时间你就挺了解我的了,这说明咱们俩很契合。

阮卿说,多好啊,反正到现在为止,我跟你相处得很舒服,我也想和你往前发展一步,成为情侣我觉得也不错。

但真的没必要现在就谈什么结婚不结婚的。

廿七,你能理解吗?廿七说:能。

太好了。

阮卿松了口气,又问:那能接受吗?廿七说:能。

阮卿更高兴了。

她吐槽:真是的,你刚才不提那一茬就好了。

气氛都让你破坏了。

廿七却说:还是得提的。

这个事我想好久了,一直想找个时间跟你说的。

他说:你不喜欢别人瞒你骗你,有这事,我自然得跟你招供才行,不能瞒着你。

阮卿抬起眼。

廿七撩起头发,微微一笑:我如今一穷二白,想娶你,连聘礼都拿不出来,若是连诚意都没有,还谈什么娶。

你不喜欢人骗你哄你,我决不会骗你。

我以后有什么想法,都会跟你说。

你不想要的,我自不会以卑鄙手段强求。

自该是我想法子让自己变成你想要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