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人设

2025-03-22 08:02:25

人设这东西要随剧情调整。

最初阮卿的设想是曾经被小道童抚养过, 后来道童年老去世,自己在山里迷路过野生生活的山洞野人。

这样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找不到道观。

所以想着人设形象应该是比较脏、邋遢,远离文明社会那种。

哪知道后来廿七抱着她为了避雨, 拉满速度在高处飞,结果看到了道观的檐角, 找到了失传的野人观。

了解了皂角的生平,再加上廿七那超强的动手能力,俩人一合计, 就把山洞野人人设修为世外高人了。

阮卿:你本色演出就行了。

阮卿自身演技不行,编剧和导演的能力还是有的。

毕竟是曾经写出过一部完整小说的人。

眼光也是有的。

果然,廿七本色出演,他身上那些本来就不属于这时代的特质, 可太有说服力了。

原来是这样。

七叔爷喃喃地说。

大家随我来。

廿七说,火上煨着鸡汤呢, 我们走快点, 别烧干了锅。

他说着,就在阮卿身前蹲下去,双手向后伸出。

阮卿看看七叔爷:要不然让他背七爷爷吧?七叔爷忙摆手:背你!背你!我走得动!最后还是背了阮卿, 因为阮卿的脚腕虽然能走路, 但走太快太用力还是隐隐会疼。

扭伤就是需要个二到四天才能自愈的。

廿七就背起阮卿走在前头,大步如风。

山民们身体素质也很强,并不会觉得很累,但是绝没有廿七那种举重若轻的自如感。

那破旧袍子穿在他身上,有种出尘飘逸的气质。

大家不由自主地对他说话就非常客气。

过了沟堑之后, 离道观就不远了。

沉重的绳索也留在身后, 减了负,走得反而比之前更快了点。

不到一个小时, 大家抬头便看见道观了。

自然是建在高处的,山里建在低洼处容易积水还容易有山洪。

台阶很旧了,但因为是石头的,很旧没有人走,保存得相对还算完好。

大家拾阶而上,跟着廿七推开大门,踏了进去。

野人观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客人。

昨天廿七和阮卿发现野人观的时候,它只是一座死去了的庙观。

今天七叔爷和大家看到的,是一座活过来的庙观。

绕过紫气东来的砖雕照壁,入眼的是岁月斑驳的石砖道。

虽陈旧,却打扫得干干净净,砖缝里一棵杂草也没有。

石砖道两边是绿草地,左右各有一座坟茔。

有石碑,土包上压了大大小小的石头。

正前方就是三清殿。

廿七找到了生锈的铁钉,将摔裂了的牌匾粗粗钉上,又绑上藤条固定,挂回了大门的上方。

牌匾门窗上那些修复的痕迹,还有梁柱斑驳掉落的油漆,与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廊庑、台阶有种反差。

是时光。

大家都仰着头看前方的三清殿,唯有七叔爷看看两座坟茔,问:那个是……?阮卿给廿七使个眼色,廿七指着右边那座:那是我爷爷的墓。

七叔爷径直就走过去了。

他把墓碑上的字都看了一遍。

尤其最后因为一再修改没有排好版挤成了一堆的那些小字。

七叔爷从见了廿七,一路都魂不守舍,等见到皂角的墓碑,终于再也绷不住了,百感交集之下,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大家还在四处打量呢,被他吓了一跳。

阮祥云赶紧过去:爹!爹你干嘛呀?想拉七叔爷起来,七叔爷推开他,一边哭着一边含糊说着什么。

本来就是阮卿听不太懂的土话,这下更是完全听不明白了。

廿七倒是听得明白,小声给阮卿翻译:……师父,你怎么不等等我……我都走到桥边了……你砍桥干什么……咱俩这辈子的师徒缘就错过了……下辈子一定不能瞎砍桥断路了……后面就都是骂人了。

他嘴角抽抽,骂得很脏。

阮卿:哈?廿七解释:骂那些要砸道观的人。

可以说骂得花样百出了,绝对都是阮卿这种城市人想也想不出来的花式骂娘。

大家都过去围着七叔爷劝去了,他俩在这儿嘀嘀咕咕。

看七叔爷这架势一时半会骂不完,廿七说:我先去看看灶上。

他就去后面了。

他今天宰了三只鸡,都炖上了。

临走的时候灶膛里只留了小火,锅里加足了水。

现在回去看了看,剩半锅汤了,香气四溢。

今天采的蘑菇走之前就洗干净烫过了,现在全倒进锅里。

灶膛里添上柴,风箱已经修好了,拉几下,火呼呼地就起来了。

等汤滚一滚。

再回到前院,七叔爷情绪刚平复,刚被阮支书扶着站起来。

掸掸身上的土,抹干眼泪,他对廿七说:后生,让你见笑了。

他说:我恨哪!就差一点或许我就是你师父了。

他们差着年纪,廿七管皂角喊爷爷,如果当年七叔爷顺利进山拜师,辈分就插在了皂角和廿七之间。

长大后那些少年时的梦当然就淡去了。

成为偶尔讲古的笑谈。

甚至连儿子长大后都不信那些玄乎的传说,只信科学。

七叔爷当然也信科学,所以故去的记忆只能成为笑谈。

直到不科学的事情发生在眼前,发现自己走到沟堑断崖边折返,到底错过了什么。

只恨憾得想要捶死自己。

廿七微微一笑:缘分未到,不必强求。

他眉眼间有种云淡风轻。

在这深山古观中,远离红尘,超脱俗世。

没有人能怀疑他世外之人的身份。

他说:先吃饭吧。

他领着大家往后面去。

大火很快把鸡汤烧滚了,廿七最后把今天采的野菜也都扔进锅里。

烫一下就能吃。

阮祥云他们预期会在山里过夜,带了干粮。

大饼和熏肉,还有大葱。

馒头占地方,他们带的是饼。

同样体积下烙饼比馒头分量更足。

阮卿其实已经没有食物了。

她带的面包巧克力香肠还有村里婶子塞给她的花卷都已经吃完了。

薯片和瓜子白天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廿七干活也都消耗光了。

灶台廿七洗刷过了,大家把饼和熏肉拿出来。

熏肉可以凉着吃,大饼就贴在灶台上热着。

等饭的功夫这些人在观里到处溜达参观。

没事,廿七甚至把塌了的房舍都动了动,大件垃圾都清理到了院子角落。

毫无破绽。

汤又滚了一滚,野菜稍微烫烫就能吃。

廿七招呼大家来吃饭。

碗很大,现在农村都少见这种大海碗了。

毕竟已经过上了公路到村,电视入户,家家通网的日子了。

七叔爷一边吃一边喝汤,一边怀念过去。

大家都吃得很香。

木柴,铁锅,走地鸡,野菇,怎么可能不香。

他们带了盐,不需要其他的香料,有盐就有味,足够香了。

阮卿啃着饼卷熏肉大葱,闻着香味盯着铁锅。

廿七盛了一碗递到她面前,她摇头。

廿七也不强求,放在了桌上。

七叔爷说:你咋不吃?阮卿叽歪:野蘑菇,我有点怕……她是真的有点怕,万一中毒怎么办?如果大家真中毒了,好歹得有一个全活儿人,能打个120。

虽然120根本也到不了这山里。

七叔爷用树枝做成的简陋筷子翻了翻碗里,非常肯定地说:你放一百个心!全是能吃的,没一个有毒的!其他人也附和。

连阮祥云也说:山货我们都是从小吃到大的,没有不认识的。

只有你们城里人,不认识瞎采,才中毒。

他说:是吧,廿七小哥。

问过名字了,那个人说他叫廿七。

因为爷爷捡到他的那天是二十七,就给他起名廿七。

很有说服力,因为村里孩子小名也经常有叫出生日期的。

比如初五,十六等等。

阮卿当初还跟廿七说没有人像朱元璋那样用数字做名字了,那是因为她是城里人。

实际上廿七这名字,十分贴合本地风俗。

廿七采的蘑菇、摘的野菜,全是能吃的。

一看就是山里生活的人。

不是阮卿那种城里大小姐。

比起来,大家对认识才两个小时的廿七更亲切。

阮祥云的我们里面就直接把廿七也包含进去了。

说句实话,烙饼虽然热了热,熏肉虽然味也足,但是那碗鸡汤真的太香了。

阮卿的眼睛就往那边瞟。

廿七哪能不懂呢。

阮卿不肯吃,一是怕毒蘑菇,一是嫌弃那口锅。

他把碗往阮卿那边推了推,用眼神说:我狠狠刷过,还烧过好几锅热水了。

阮卿咽了咽口水。

大家也说:尝尝,尝尝,你们城市人难得能吃铁锅木柴烧出来的,这还是走地鸡,不是饲养场的肉鸡,可香哩。

盛情难却,阮卿终于接过那只碗,然后就真香了!吃得唏哩呼噜地!吃完饭天色昏暗了,温度也开始降下来。

大家围坐在灶房里说话。

主要是阮祥云和廿七说话,其他人只是听着,七叔爷偶尔插插嘴。

阮祥云自然是要问廿七野人观的事。

廿七把皂角的遗书取出来给他看:爷爷很早之前就写好了的。

他说怕自己老了之后糊涂。

阮祥云就着夕阳和火光给大家念,念着念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对那段历史的感情更远甚阮卿这种城市年轻人。

他们就是在红色教育下长大的。

大家的眼睛都湿润了。

爹!阮祥云也开始讲一口土话,哽咽起来,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我早说过。

七叔爷气恨,你就是不信。

你太爷爷还进过道观呢!我怎么可能骗你!他说着,搓着膝头,眼泪落下来了:我师父他老人家……不容易啊!阮卿:?谁?谁你师父?咱不能乱攀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