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别拆穿我啊,清姐,那李贞昨天……颜佳琪嘚吧嘚吧的说了一大通。
把昨天的事, 又得得的说了一个明白。
你与计较什么 ,喜欢就多来往, 不喜欢就少来往。
以后毕业了也是, 你别和她吵,本是她不对,吵多了, 别人会说你是个麻烦精。
对了,周日你早点去,我家还是原来的那一条胡同。
只是挪到了胡同口第三家,找不到就扯着嗓子喊,我让盼盼带着她几个哥哥来接你。
嗯,我早上吃了早饭就去, 肯定早早的。
颜佳琪的早饭肯定是九点左右,每次周末她都要睡到八点半左右才起。
九点能吃早饭,已经是不拖沓的。
行,我让盼盼到时候接你。
不许带什么礼物,可别当耳边风, 又阴奉阳违,要不然别想吃好吃的,到时候一个野菜馍馍打发你了事 。
杨清再次叮嘱不听话的小姑娘。
嗯嗯嗯, 知道知道,你好啰嗦。
颜佳琪小嘴鼓鼓的, 还直点头。
但敷衍的很, 显然不是很放在心上。
杨清了解她, 她也了解原主,杨清的性格在某一方面与原主一样。
知道杨清不会也真的把她怎么样。
上课,放学,带孩子,教孩子们学习,还有写稿子,接一些不是很赶时间的翻译资料做。
日子倒也过得平顺。
十月一日,国庆,学校放假,杨清带着孩子们去开国庆大典,路口封严,没有邀请贴,是进不去的。
杨清与颜佳琪带着四个孩子也远远的看着一些队伍,但看不真切。
看了一会儿,一行六人,去到不远处的国营饭店吃午饭。
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刘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我们之间也没有结婚证,只是在乡里摆酒,那不算的。
一位女子拍着桌子嘶吼着,脸上也有恐惧。
对对面的男人恐惧着,藏在心底,但也有一丝露在外面。
对面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好性子,一脸的猥琐以及贪婪,没有结婚证你也是我媳妇儿,别想抵赖,你以为你考上了大学就能摆脱我,没门儿。
我告诉你,你要给老子找份工作,还有你得给老子生两个儿子,别想着逃跑。
你敢逃跑,老子就去你学校找学校的领导做主,闹死你。
看你要不要脸?反正老子是不要脸……刘大咋呼呼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高喊,让李贞一脸通红。
被气的,被羞的,她用手一会儿挡脸一会儿不知道挡哪儿。
反正全身上下都想挡,她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总觉得周围的人在用异样的眼光指指点点。
羞的要死也恨的要死。
眼前的刘大害了她一生,她是一秒都不想看到他,在插队做知青的时候,就是他用了手段与自己结婚,要不然她也不会嫁给一个她即便累死一辈子也不结婚也不会多看一眼的龌龊猥琐男人。
她恨他都来不及,什么还会与他再有任何的瓜葛,这次要不是他找来要找自己出来说事。
她是不会出来的。
当初她考试还有接到通知书,都是暗地里搞的,要不然她还真无法有现在的一切。
她答应出来,也是不想眼前的混账东西真的找到学校去闹事,才想着出来说说的好,还想着一次性解决这事。
没想到眼前的男人一肚子恶胆,居然一点也不含糊,还能威胁自己。
真是,有点失算。
气红了脸的李贞,大喘气的说,刘大,我不怕你。
说破大天去,我也不会如你的愿。
别以为这燕京,是你家那小生产队,能让你为非作歹。
李贞也不是含糊的,一点也不怕那刘大,她也是那滚刀肉,一身恶胆。
打定主意与其杠上。
一点也没有退步的意思。
俩人一来二往,吵的很,比那相声还热闹。
国营饭店的服务员龙春花,听明白以后,对吵架的两人,一个都瞧不上。
不耐烦的敲打桌子,好了,好了,吃饭就点单,不吃就出去,在店里闹什么闹,吵什么吵,没见别人烦躁吗?龙春花对两人那是一个都看不上眼。
她在国营饭店上班多年,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不知凡几。
眼前吵架的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满肚子的恶毒心思,她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也不是什么恶人。
她瞧着这两人印堂黑的发亮,以后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喊完,不耐烦的瞪了李贞与刘大两人几眼。
两人被龙春花一顿吼脸色也不好看,刘大拉着李贞要坐下,可李贞还是要脸的,使劲甩脱掉刘大的手,跑了出去,只是跑出去时发现坐在门边的杨清与颜佳琪他们六人。
脚步停滞,顿了顿,一脸的难堪,你们回到学校不许乱说,要不然我不放过你们两。
颜佳琪好笑的望着李贞,说什么,店里人也不只是我们几人,你自己闹事,也不看看场合,还威胁我们,好笑的很。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难道到时候不是我们传的,我也要认。
颜佳琪可不答应,也不会为了敷衍假意答应 ,有些能敷衍,有些却不愿意敷衍。
对于她来说,有些无伤大雅,可以敷衍,可有些即便知道敷衍以后也伤不了自己,可她就是不愿意轻易敷衍。
眼前的人想威胁自己,没门儿,她就是不愿意敷衍。
让眼前的人心里长刺,一直忐忑不安。
你们,好的很。
李贞无奈的瞪一眼,然后跑了出去,只是心里更恨了,只是她不知道,之前的那两位一点也不在乎她是不是更恨什么的。
两人都不喜欢李贞,也没有想着与她以后有任何的牵扯。
哪怕以后她名满天下,也不会想借她的光 ,沾她的名。
吃过午饭,杨清带着孩子们回去。
路上颜佳琪一个人无端的笑起来,拉着杨清说,清姐,李贞那人我一看就知道是个混不吝,滚刀肉。
你瞧着吧,等假期一过,一定会闹到学校去。
只怕会,那刘大也不是善茬,看样子应该会闹到学校去。
有些地方的人,不只是女人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有些男人比女人还会玩这套路。
也玩的熟练,可别小看他们的闹腾劲,李贞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是,咱不说她,以后那些事,咱们离的远远的,不操心就是。
颜佳琪又想起别的事,随即说道,清姐,我爸妈也要调到燕京来工作,以后我也周末也可以回家。
说道这个颜佳琪就高兴,她老家是中南那边的,也不是沪海人,只是父母在沪海工作。
她就成了沪海人,后来俩个哥哥进了部队,一个去了东北那边的部队,一个已经在燕京这边的部队。
她考来燕京是因为外婆当年就是燕京大学毕业的,她打小就是外婆照顾大,也想来燕京大学。
那你是如愿了,等叔叔阿姨他们安顿好,你告诉我一声,我去你家认认门,给你送一份暖房礼。
从没有问过小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杨清只是从与小姑娘相处的点滴,判断出来小姑娘的家里条件不错。
九月开学以后,小姑娘第一个周末来自家送了一份暖房礼。
礼尚往来,是必要的。
小姑娘摇晃着脑袋,笑眯眯的说,好啊,不过差不多到了年底,我放寒假时。
到时候我请你去我家玩,带着天亮还有盼盼他们四个一起去,我家也有小侄子。
好。
两人的友谊早就在分到一个宿舍一个上下铺就结好。
这份友谊,一直持续到她们闭眼。
清姐,暖房礼我能不能自己挑选?说完,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反而是杨清一听就明白颜佳琪打的什么主意,也笑了起来,更多的是笑话,好啊,你啊就是个小吃货。
嘻嘻,吃货就吃货,那我点咯,暖房礼我要吃你做的好吃的。
小姑娘挽住杨清,靠在她的胳膊上,蹭啊蹭。
嘻嘻哈哈。
短暂的假期以后,都回到学校上课。
校园里,又热闹了起来。
中午,杨清吃完饭洗好饭盒,回到宿舍,好好休息下。
躺下,很快的进入半睡半醒状态,外面踏踏的响起了愤怒的脚步声。
踏踏的脚步声,一直停在杨清的床边,李贞,你想干什么?对面的人不解的问道。
杨清与颜佳琪都睡在床上,带着愤怒的李贞,吓坏了其余的人。
干什么?找这两人报仇,她们到处散布我的谣言。
打死她们两都不为过。
李贞恨恨的想掐死眼前的两人。
杨清睁开眼,坐起来,上铺的颜佳琪也缓缓睁开眼睛,迷糊的望着一脸凶狠的李贞,你干什么,凶巴巴的站在我床边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两个嘴怎么那么快,那么脏,到处散布我的一些往事还添油加醋,恶心不恶心啊?李贞一脸涨红,气的不行。
只是她真是白气了,眼前两人不会传是非,也不怕她。
颜佳琪双手抱胸,撇嘴说道,李贞,伟人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你有没有调查过,是谁在背后说你是非?难道不会是那刘大搞的鬼,你凭什么说是我们。
我真是无语了,你长长脑子吧?还有,以后别这么阴森森的,怪渗人,虽然不害怕,但也不喜欢有人阴森森的整日敌视我。
还有你能考上燕京大学也不是什么蠢货,麻烦你的脑子此时转动的时候,把你那脑子里多余的水往外倒一倒。
搞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传的那些话。
别一遇事就犯蠢。
小姑娘说完,抿着小嘴,不愿意再说话。
说多了,她怕自己变的跟眼前的人一样的蠢。
真不是你们俩在外面说的?李贞还是有些不相信,再问一句。
我和清姐可不是喜欢传是非的人,即便要说你什么,也是我们两单独私下嘀咕,说你干啥?你有什么好说的。
吃饱了撑的吗?行,我信你们。
李贞也不是真的蠢,只是冲动之下来不及冷静思考而已。
杨清对面下铺的夏冬牵着个两岁的多点的小女孩走了进来,进门就说,同学们,我带着我闺女进来住一个星期。
她奶奶要回老家处理些事情,家里也没有人带。
我尽量让孩子不闹腾。
夏冬也是下乡多年的知青,一直到前几年熬不住了,觉得回城无望,才和一起下乡的知青老乡结婚,有了闺女苗夏。
两岁对点的孩子,最近没人照看,她才带来。
没事,只是冬姐,你上课去了,谁帮你看夏夏?我带着她一起去上课,让小家伙在走廊里玩,她很听话,不会乱跑的。
夏冬也担心这个问题,可她真是没有办法,丈夫在师大,与自己隔的远,也不方便下课就来接孩子。
没事,我们都帮你看着些。
杨清也说道,之前,上半年,原主也带着认生的闺女在宿舍住了几天。
想把孩子送去给娘家妈带,可小家伙开始并不愿意。
原主才在学校边租了一间民房。
等孩子熟悉环境以后,把孩子交给同院的大妈带,她每周三回去住一晚,看看孩子,陪陪她,再就是周六再回去。
送去娘家,太远,根本无法每周周三回去娘家看孩子。
谢谢谢谢,我就这一周,刚才她奶奶送来孩子,已经回去了老家。
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带回宿舍。
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沈玉皱起眉头,有些不愿意的说道,那你要保证你闺女不闹腾,我睡觉有点响动就很容易被吵醒。
醒了以后,又很难入睡。
大家都是知道的,我不针对你,但也不想被你家夏夏吵醒。
一次我可以不计较,如果两三次四次,那我是不同意的。
沈玉说完,眼睛一直盯着夏冬,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夏冬可不确定,等了一会儿才说,好,我尽量让孩子早点睡。
她一般半夜我会给她端一次尿,不过你们放心,我抱着她出去厕所端,你们放心吧。
我轻手轻脚,尽量不吵到大家。
好,说话算话。
不要吵到我。
沈玉说完,拿着书本走人。
倒是杨清从自己的挎包中拿出来了两颗奶糖,摊在手上,小夏夏,来,阿姨抱抱。
伸手敞开怀抱,小家伙迈动小短腿,认出来阿姨手中拿着的奶糖,吞咽着口水,看向妈妈,见妈妈点头,才伸开手,抱住杨清,姨。
哎,真乖。
抱住小夏夏,还剥开一颗奶糖,放进小家伙的嘴里 。
小夏夏乖巧的很,也不认生。
吸吮着奶糖,好吃到眼睛都眯起来,笑容灿烂。
好次。
坐在杨清的膝盖上,也不动,笑眯眯的小模样,可爱级了。
宿舍内,也不并不是所有的舍友都好相处。
下午去上课,夏冬抱着小夏夏,杨清帮她拿着小凳子,等下需要放在教室后面的门口。
让夏夏坐。
还给小姑娘拿了两本小人书,虽然她还不识字,但上面有人物,可以给小姑娘发挥想象,一个人慢慢看。
一下午,三节课,夏夏真的听话,一直不哭不闹,上课的时候,偶尔在走廊里走动走动,到别的教室前张望,但不说话不闹。
下课之前一定乖乖的坐在妈妈教室的后门边,后门一直开着,也方便夏冬看孩子。
杨清晚上走读,不需要留在宿舍,下午所有的课结束以后,就背着挎包离开,走到大门口就见到刘大。
弯着腰,伸着脑袋,朝学校内不停的张望。
还见他拉着一些男学生,不知道说些什么。
杨清没有走过去,只是多望了几眼。
回到家里,孩子们已经放学回家,天亮已经煮好饭,择好菜。
妈妈(小婶)。
几个孩子见到杨清,全涌了过来。
好了,都去写作业,等下吃饭。
天亮,你快去看书写作业。
嗯,小婶,老家来信了。
天亮从堂屋的茶几上拿过来一封信递给杨清。
老家来信,杨清有些觉得奇怪,接过信问,你小姑写的吗?摇摇头,天亮回答,应该不是,我没有拆不知道是谁,但地址是我们老家。
庞天亮看过地址,是老家的,但不知道是谁。
行,我们一起。
可能是你小姑吧?好。
庞天亮想到了什么,抿着小嘴,有些不舒服。
打开信,杨清认真的看起来,庞天亮站在后面也跟着看。
如两人猜测,是小姑子(小姑)来的信,信上一句都没有问三个孩子,反而是通篇的诉苦,说今年的秋收估计不会好,地里的粮食好多瘪子。
没有开口借粮食,但意思是那个意思。
庞天亮的小嘴抿的更紧了,更难受了,拉了拉小婶的袖子,小声的说,小婶,别搭理小姑。
她家不会真的活不下去。
小孩子心里明白着,虽然小姑以前也对他和弟弟还行,但真的只是还行。
说好真谈不上。
可小姑的来信,让他对小姑很失望。
还没有收割就提前借粮食,这也有点太过分了。
即便真的减产,但也不是颗粒无收,多少能收一些。
还有他和弟弟们来的时候,可没有见老家遭灾,没有水灾,没有旱灾,那欠收,减产从哪儿说起。
即便减产欠收了,队里也会分粮食,只是分的多与少。
分的再少,那今年也能对付过去。
缺粮食也不是马上就缺。
本来粮食就不多,家家户户,都是吃个六七分饱。
这样能吃一整年,没有几户人家餐餐吃饱饭。
偶尔过节过年才吃个饱饭。
已经是个习惯,不管怎么算,也不该现在来暗示借粮食。
只是不知道这是小姑的意思还是小姑父的意思,又或者两人一个意思。
折好信件,心中冷笑,真以为自己是散财童子,钱多的发烧。
自己愿意养夫家三个侄子,除了可怜同情,还有别的考量,以及当时的处境等等。
还有她养的活 ,才接手的。
至于那小姑子,夫妻两人养两个孩子,不说日子过得滋润,至少不会现在就过不下去。
一封信,没有几句是对自己与盼盼,还有三个侄子的问候,全是他们自己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全是哭诉他们怎么怎么困难。
知道,我又不是没在农村待过,写信过来至少需要十天半月,即便现在开始秋收,可寄信前,还没有收割。
也不知道是你小姑的意思还是你小姑父的意思。
不管他们谁的意思 ,我都没有办法帮他们。
你小婶我,也不是什么有钱人。
一个月的粮食也是有限量的,就你们三个的粮食,还是我想办法得来的,哪里有多余的接济他们。
我不找你小姑他们借就不错了,哪里有多余的。
你们三个来了燕京也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也知道,城里人买粮食都是凭证买,每个人按照年龄,按照性别,工种定额。
你们三个暂时还没有燕京户口,你们三的粮食都是想办法弄来的,再像多弄,我可没有办法。
弄粮食,可是要到处求爷爷告奶奶 ……知道小婶说的话,都是事实,庞天亮心里明白。
小婶,我知道的。
我懂的,那我们以后的户口能迁过来,能分配到粮食不?庞天亮对于城里户口,农村户口,还没有多少概念。
现在唯一着急的是,有了燕京户口,以后他和弟弟们就有了粮食定额。
小婶也不会每月都到处求爷爷告奶奶。
把信件放回房间,杨清撩起衣袖,去到厨房炒菜。
转眼又是一个月。
老家庞燕家里堂屋的炕上,于父问小儿子,勇子,给你媳妇儿的嫂子寄的信,你确定地址没有错吗?没错的,我去燕子她娘家队里找老支书要的。
我从信封上抄下来的。
老支书说了,那是新地址,之前的屋子只有一间,住不小几个孩子,新租的,与以前的地址差不多,就是一条胡同。
于勇可是反复对了几遍以后才抄回来的,错是不会错的。
唯一可能的是,那边不愿意搭理自己借粮食这事,所以不回信。
于父吧嗒几口旱烟,又说,那就是你媳妇儿的小嫂子不愿意搭理你们,要不然不借粮食就罢了,连封信也不回。
忧愁到不至于多忧愁,只是便宜没有占到,心里多少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