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 赵玉珠噗嗤笑过后,心情好得很!若非沈白霜的一番算计,说实在的, 赵玉珠自己都从未想过, 自己和彦之哥哥居然是青梅竹马的初恋呢!瞬间,嘴里的玉米又甜了起来!突然, 赵玉珠也不知回想起了什么, 一双美眸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那个漂亮!珠珠,可是想起了你和薛大人之间有趣的往事?傅绿樱适时地笑问。
赵玉珠乐呵得嘴角上翘,咽下嘴里的玉米粒, 立马朝傅绿樱欢快地分享:彦之哥哥刚住进我们府里时,那时的我才堪堪九岁,小女娃不懂事嘛, 经常霸道地欺负他……可不是欺负么, 小赵玉珠可霸道着呢——吃饭抢他碗里的菜, 口渴就故意往他茶水里加盐,走路就伸脚绊倒他, 拦路堵截、逼他绕道、拆家似的弄坏爹娘给他精心准备的生辰礼物……都算小事, 就连少年薛妖在房里洗澡, 小赵玉珠都敢蹦跶进去,掏出竹筒里的蛐蛐就使坏地往他浴桶里扔……啧啧啧, 小坏事干尽!傅绿樱笑死了:当年的薛妖是甚表情啊?一副气炸了, 又不敢弄死我,强憋着的表情呗。
赵玉珠仔仔细细回忆一番, 乐呵得直笑。
一旁低头喝粥的沈白霜, 面上维持精致的笑容, 眼角却不可抑制地抽了抽。
傅绿樱瞥见了,用帕子捂嘴笑了笑,旋即偏又道:珠珠,听闻你丹青乃一流,不如把薛大人当年强憋着的神情临摹下来,有空时,拿去逗逗薛大人,也不失一番闺房情趣呢。
妙极!赵玉珠闻言,笑容更甚,当下跃跃欲试,笑着吩咐一个武婢赶紧骑马去城里,买些绘画用的丹青来。
这一番操作下来,沈白霜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表哥捧着画卷回忆少时趣事的画面,甚至,表哥是暧昧地坐在床头,怀里搂着赵玉珠,两人亲亲密密一块回忆的……那画面简直太辣眼!沈白霜心头酸得受不住,吃早点的速度都加快了,最后,顶着一张明显僵硬的笑脸,告退回她自个帐篷去了。
偏生,沈白霜刚走没几步,帐篷里头又传出傅绿樱的总结:珠珠,你和薛大人当年真真是一对小冤家呢……听闻,从冤家发展起来的恋情,当事人都会格外地刻骨铭心……薛妖又是个重情重义的,那份刻骨铭心就更不必说啦!与人家刻骨铭心的恋情相比,沈白霜那些六岁以前的故事算啥?走在空旷无人的场地上,沈白霜面上僵硬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无比后悔今日提起了青梅竹马的话题,原本是要狠狠往赵玉珠心口扎一根刺的,这下倒好,反倒自个胸口扎满了刺!沈白霜长长指甲掐进掌心,渗血地快步回了自个帐篷。
~早饭后,赵玉珠在傅绿樱的邀约下,两人出了军营,在夏末温和的晨光下,去附近的野山坡上散步消食。
赵玉珠随手摘了几朵黄艳艳的小野花,似乎想对傅绿樱说点什么,又一时开不了口,踟蹰间,小手不自在地揉搓着小野花,直到手心沾染上了黄色汁水,才鼓起勇气开了口。
傅姐姐,方才……谢谢你了。
话一出口,赵玉珠心口蓦地一松,再没什么不自在,大大方方扭头朝傅绿樱看去。
傅绿樱正摘了五颜六色的鲜花编织花环呢,闻言手指一顿,小姑娘居然改了称呼,亲昵地唤自己傅姐姐了?傅绿樱侧头看去,赵玉珠一张小脸上布满了感恩,那声傅姐姐绝对是发自真心的,毫无做作。
傅绿樱展颜一笑。
随后,飞快将手里的五色花环编好,轻巧地往赵玉珠头上一戴,调试了好几下,最终,花环流转着金光,闪闪地罩在小姑娘的如云秀发上,山风吹过,长长秀发轻轻摇曳在腰间,把本就倾国倾城的少女衬托得越发像天宫下凡的花仙子。
傅绿樱瞅着这样娇美的小姑娘,笑得宠溺。
你是赵靖妹妹,自然就是我妹妹,咱俩是一家人呀,我不护着你护着谁?嗯,傅绿樱是个极其护短的!别说今日赵玉珠占理,便是不占理,她也会偏帮小姑子怼死胆敢觊觎妹夫的沈白霜。
一家人么,不帮自己人,难不成还帮个外人?何况,傅绿樱娘家人全在战乱中死绝了,如今要紧的家人,只剩下赵靖这边的爹娘和两个妹妹了,作为未来嫂子,罩着小姑子是义务,责无旁贷。
嗯,傅绿樱就是这般护短!一旦被她纳入家人的范畴,那便是竭尽所能地护住!闻言,赵玉珠心头暖暖的,一把挽住傅绿樱胳膊,亲昵地依偎在野花绚烂的山坡上,甜甜小嘴又唤了声傅姐姐。
~作画的丹青,武婢买回来了。
赵玉珠颇有兴致,每日命人从帐篷里抬出一张书案,摆放在军营一棵百年古树下,用笔沾着朱砂和石青,和着夏风和树叶沙沙的响声,一手轻盈地捉着广袖,一手认认真真在画卷上落笔。
从早到晚,赵玉珠握着画笔,孜孜不倦。
傅绿樱很忙,爹娘去世后,傅家生意全是她一人经管,虽说有大大小小的管事帮衬着,但关键业务还需她拍板定夺,一些解决不了的棘手事件也需她找人脉搞定,最近又接下了朝廷的粮草生意,她愈发忙忙碌碌,白日甚少在军营,回来时大多是黄昏后了。
沈白霜敏锐地留意到了,遂,傅绿樱在军营时,吃一堑长一智的她几乎不往赵玉珠跟前凑。
一旦往前凑了,一般是傅绿樱不在时。
譬如这日黄昏,沈白霜见赵玉珠又搬了张桌案、在树下画画了,她想了想,便拿着绣绷,让武婢搬了把椅子,她盈盈笑着坐到了赵玉珠身旁。
沈白霜声音一如既往的甜润:赵姐姐,我绣着荷包陪你。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赵玉珠多留了个心眼,只轻轻嗯了声,不屑搭理她,免得又不声不响掉进陷阱里,让自己情绪激动难受。
难得,沈白霜也不多言,只微微低头,专心致志、一针一线绣着自己的荷包。
一连几日,均是如此。
荷包快收尾时,沈白霜忽地一个没拿稳,咕噜噜掉在了地上,小姑娘心疼地捡起来,又是拍又是吹的。
哎呀,脏了。
沈白霜声音里满是心疼。
动静闹得这般大,惹得赵玉珠停笔,偏头瞅了一眼,是只黑色的精致小荷包,上头用金线暗嵌了一朵梅花,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手艺倒是挺巧。
赵玉珠没放心上,继续画画。
沈白霜余光瞥见赵玉珠投来的目光,嘴角一翘。
这几日故意在她身边绣,偏偏赵玉珠丝毫不感兴趣,一眼都没瞧过。
眼下,总算没枉费她故意失手滚落了荷包,成功让赵玉珠瞧见了荷包的模样。
阿秀,拿把剪刀来,我要把它给缴了。
沈白霜唤来武婢,大声嘱咐道。
武婢看着荷包,一脸可惜地劝说:沈小姐,只是脏了一个小角落,洗一洗,还能用的。
沈白霜红着脸摇头:你不懂,每绣一针,我都是默默许了……心愿的。
按照我们家乡的习俗,一旦脏了,会不灵验。
只能缴了再重做一个新的。
说着说着,沈白霜羞涩地把玩起了胸前的那缕秀发,玉白手指不自在地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哦。
武婢看懂了,沈小姐八成是绣给心上人的,所以才如此讲究。
赵玉珠也听懂了,沈白霜这是又在给自己上眼药了。
无聊。
赵玉珠偏过头去,不耐烦地翻了个小白眼,内心一哼。
她又不是傻子,同样的招数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中招?~几日后,又到了第十五天。
黄昏,火烧云刚烧上天空,赵玉珠早早地收笔,让武婢将桌案抬回帐篷,自己数了数画缸里的画卷,一二三四五……居然有九卷了!手指触碰着这些日子的成果,赵玉珠心满意足地笑了,等会彦之哥哥来了,她要跟他分享分享——小赵玉珠捉弄少年的他时,那些经典难忘的画面。
就是不知,当时的他是被狠狠欺负的那个,重温当年画面,彦之哥哥面上是个什么表情?正在这时,武婢来通报:三小姐,薛大人来了。
赵玉珠心情雀跃地出了帐篷,就往军营大门口跑。
不想,沈白霜居然比她还早一步,似乎早早就死等在军营大门口了,正堵住翻身下马的薛妖轻言细语说着什么。
沈白霜玉白掌心还托着样东西,递给薛妖。
这回,赵玉珠没再回避,小手提起裙摆,径直大踏步走上前,想亲眼目睹他俩究竟在干什么。
可刚拐过一株大树,军营门口的沈白霜已扭身离开,不多时,往回走的沈白霜与赵玉珠擦身而过……赵姐姐。
沈白霜似乎被抓包似的心虚,递过东西的小手紧张地攥紧白色裙摆,面颊绯红,话也不敢多说,匆匆低头离去。
她眼角眉梢俱是羞意。
这会子的沈白霜,妥妥一副私会过情郎,偷偷送过小礼物后的羞涩样。
赵玉珠瞥过沈白霜,飞快朝薛妖望去,正好瞧见薛妖将手里的荷包飞快塞进怀里。
那个荷包……眼尖的赵玉珠瞧得分明,正是沈白霜又花了几日功夫,紧赶慢赶绣出的第二个黑色小荷包。
身边的武婢均知,是沈白霜绣给情郎的。
遂,赵玉珠身后跟着的武婢,撞见这一幕,惊讶地张了嘴。
作者有话说:本文正文即将完结,枝枝很是卡卡卡卡卡文,尽量写得精彩带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