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5-03-29 01:33:03

苏玉霓自城内请人将信送回洛阳,回到宅第时,天色已暗,走到厨房内,想吃些伙食,却什么也没瞧见。

咦?怎么会这样?是大厨忘了她还没吃吗?还是有人将她的那份伙食给吃掉?摸了摸饿坏的肚皮,也只得饿着,等到明早再吃早膳吧!只是当苏玉霓走出厨房,要往欧阳律的厢房走去时,突然有道人影快速自一旁的树丛内窜出,将一桶东西往她身上泼去。

当时天色己暗,再加上那里正巧没有灯火照射,苏玉霓也没料到会有人躲在暗处,就这么被泼了一身。

那人快速奔离,只留下一身腥臭的苏玉霓呆站在原地。

她全身带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怎么也无法回到欧阳律的房里,只得先奔到位于男仆睡房后方的井,欲打水冲洗身体。

一到井边,望着眼前被封起的井,她愣住了。

怎么会这样?早上看时,不是还好好的,任由人打水上来吗?怎么会被人以木板及大石头封起?再怎么退钝的人都能察觉到,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就是不让她打水冲洗身体。

苏玉霓心里是又气又急,看着压在木板上的那块需要三人合力抬起的大石头,就算向来力气大的她,怕是也无法搬动。

但她可不想身上一直有道股腥臭味,臭死人了!心一动,见四下无人,―个翻身,翻过高耸的围墙,到城内寻找水井冲洗身体。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全被一人看在眼底。

苏玉霓在城内快步疾行,四处张望着,瞧见一处小巷内有口井,没多想立即奔向前。

以木桶提起水,直接往身上淋去。

无论提了多少桶水从头直接淋下,身上总还是带着那股腥臭味,急得快哭出来。

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她好想洗个澡,彻底将身上的臭味洗去。

可是又不敢,深怕在欧阳府内沐浴,一个不小心被人发现到她身为女人的事实,那她就不能继续待在欧阳律身旁了。

还是到客栈内没宿一晚,并请店家派人送来水沐浴好了……可是,她正好没带银两在身上,所有银两全放在房内。

若要回去拿,必定得带着这一身臭味回到欧阳律的厢房……不,不行,她才不让他闻到她身上的难闻气味。

晶莹的泪珠在眼眶内打转,即将决堤落下。

此时,她身后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嗓音,你待在这里做什么?苏玉霓立即转过头,只见欧阳律正挑眉望向她。

少爷?!她讶异地瞪大双眸。

他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他一直尾随在她身后?糟,他应该没有发现到什么吧!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别让我再问第三回。

欧阳律迈开步伐,缓缓迫近。

苏玉霓连忙摇头摆手,不行,你千万别过来,我身上的气味很难闻。

闻言,欧阳律皱了饺眉,气味难闻?是呵,所以你千万别过来。

她暗自于心中祈求上苍,千万别再让他靠近了。

她好怕,他若是一闻到她身上的那股味道,就会厌恶她。

欧阳律沉声下令,过来。

苏玉霓摇头。

她无论什么时候都愿意听他的话,只有现在不行。

欧阳律见她摇头,皱紧眉峰,你平常不是怨爱跟在我身边,只要我到哪儿就跟到哪儿吗?现在叫你过来就过来。

苏玉霓咬了咬下唇,脚步还是没移动半步。

欧阳律的耐性已经被磨光,索性一个箭步向前,将苏玉霓一把拥人怀中。

少爷,你别这样,你身上也会沾上臭味阿!她连忙想推开他,然而他却早一步握住她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

什么臭不臭味,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是否会受到风寒。

语毕,欧阳律放开苏玉霓的双手,脱下身上外褂,紧紧包住她的身躯。

苏玉霓瞪大杏眸,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少爷……含在眼眶里的斗大泪珠悄悄决堤落下。

他非但没有嫌弃她,反而还关心她是否会受到风寒,心里的感动,怎么也无法以言语道出。

厉耀师兄曾说过,欧阳律冷酷无情……这根本就是假话。

好了,快跟我回去,我派人为你备水沐浴。

欧阳律抬手拭去她尚挂在领边的泪珠,搂着她的肩,往宅第的方向步去。

苏玉霓含波点了点头,跟着他一同回去。

何等庆幸自己能爱上他!* * *回到宅第内,欧阳律立即派人为苏玉霓备来一桶热水更衣沐浴,随即转身离开。

见他离开后,苏玉霓慢慢的将腰带解开,任由外衣自细白的肩头滑落,解开一直缠绕在胸前的束带,坚挺丰满的玉蜂立即弹跳而出,再褪去长裤,标致的玲珑身段一丝不挂的立在浴桶旁。

踮起脚尖,轻轻坐人浴桶内,解开束于脑后的长发,从头到脚仔细清洗。

可恶,究竟是谁泼了她一身的恶臭?待她发现凶手是谁时,定不轻易放过。

然而却在下一瞬,有人推门而人,她吓得连忙滑人浴桶内,双手紧紧护住身子,不让任何人窥见。

把浴桶放在门边就好。

欧阳律下令。

数名男仆将浴桶放在门边,婢女们再将热水倒人浴桶内。

苏玉霓吓得不敢转过身,还好她与门扉间还隔了道屏风,不至于被人窥见背部。

紧接着,她听见了人们离开的脚步声,以及……衣衫落地的声音,不禁讶异地瞪大眼。

少……少爷……请问你在做什么?她抖着声音问。

天啊,千万不要是她所想的那样。

沐浴。

欧阳律理所当然地说。

褪去身上的衣衫,全身赤裸地踏人浴桶内,仔细清洗身体的每一处。

苏玉霓绯红双颊,心跳加快。

天啊,他们两人此刻全身赤裸,之间只隔了一小道屏风。

听着身后所传来的水声,在她脑海里瞬间浮现欧阳律赤裸着身子、斜躺在浴桶内的情景,煞为诱人……天啊,她究竟在想什么?羞得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清洗身体?欧阳律一直没有听到屏风另一瑞传来水声。

是是是。

苏玉霓红着脸,继续方才刷洗的动作。

天啊,她竟然跟他一同沐浴,这种事她想都没想过,虽然在他们之间还隔了一道屏风,却也足以让她此生了无遗憾。

是谁泼了你一身的腥臭?欧阳律望向隔在中央的屏风。

当时天色己暗,经过的小道又正好没灯火,所以究竟是谁,我压根不清楚。

苏玉霓重叹口气。

她比他更想知道,究竟是谁做的缺德事。

你来到府内可有跟谁结仇?欧阳律再问,而下手的人只会是府内的人。

结仇?她愣住,怎么可能?我一直跟在你身边,哪有空跟人结仇呢?欧阳律低头沉思。

这倒是,打从苏玉霓一来到府内,就一直跟在他身边服侍,就连就寝也在同一个厢房内。

那么……就只有可能是他在无意间得罪了人而毫无察觉。

苏玉霓突然想起,呵,若真要说跟谁有仇,就只有小李与箫正两人了。

怎么说?他皱眉,脑海瞬间忆起小李与萧正两人的模样。

就我来到府内的当晚,与众人一同就寝时,睡相太差,一个不小心踢中了小李的脚,也挥拳击中了箫正的眼……她真的是百般不愿意这么做,但男女有别,她无法跟他们同睡,才会出此下策。

欧阳律闻言,不由得大笑出声。

原来……他前些日子瞧见小李跛着脚走路、萧正捂着眼扫地,就是这个原因啊!一听见欧阳律那爽朗的笑声,苏玉霓眨着眼,望向阻挡在他们之间的屏风。

少爷……你在笑?而他的笑声,真好听!啊,多希望此刻这道屏风不在他们之间,这么一来,她就能瞧见他大笑时的神情。

欧阳律止住笑声,但脸上仍挂着一抹笑,明儿个我再找他们两人来问个清楚。

随即站起身。

苏玉霓瞪大双眸,少爷,你……沐浴好了?嗯。

欧阳律随口应了声,就要绕过屏风走来。

少爷请先别走过来,我……尚未清洗完毕。

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欧阳律皱了皱眉,那又如何?我……我怕我身上还有臭味。

她慌了。

我不在乎。

对这回答不甚满意,就要绕过屏风。

我……我……我很在乎,所以请少爷千万别走过来。

苏玉霓急得都快哭出来。

欧阳律听她语带哽咽,心里十分不舍,这才又折返,不再绕过屏风,换了套衣衫,转身步出房。

苏玉霓只得趁着他还没回来的时候,赶紧将全身上上下下刷洗一番,换了套全新的衣衫,微湿的长发束于脑后,不忘将丰满的胸脯以束带绑起,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到她是女人一事。

没一会儿之后,欧阳律返回厢房内,看着眼前早已换上一套干净衣衫的苏玉霓,将手中的一只红色瓷瓶递向前。

苏玉霓不解地看着他与手中接过的瓷瓶。

这是什么?打开闻闻看。

欧阳律没有正面回答。

她立即打开紧封着的瓶口,顿时香味扑鼻而来,缭绕了她一身。

虽然说那是女人家在用的东西,但若是你那么在意身上留有臭味,就拿去用。

他神情有些不自在。

方才他去向准备就寝的娘亲要这些女人擦在身上的香膏时,神情更为不自在,而他也永远忘不了娘那副困惑、讶异的神情。

要不是为了苏玉霓,他永远都不会去碰这些女人的物品。

苏玉霓看着他那副极为不自在的神情,唇瓣不由得绽出一抹浅笑,柔声地道谢:谢谢。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会为了她而放下身段,去拿这种女人专用的香膏,真是难为他了。

而他的温柔兴体贴,也只有她一人看见,心头满满的全是那份对他日与俱增的甜蜜爱意。

欧阳律自然也听见苏玉霓的谢语,没有多说什么,好了,早点唾吧,明儿个一早还有许多事要仿。

苏玉霓步向前,顾不得一切,紧紧抱着欧阳律的腰身,小脸理在他的使中。

好庆幸能遇见你。

欧阳律愣了住,没料到苏玉霓会突然抱住他。

看着埋在他怀里的那副娇弱身躯,突然……心底竟涌上一股强烈且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未曾有过,很想将苏玉霓紧紧拥着,不愿放开。

下一瞬,苏玉霓放开他,少爷你也早点就寝,我先去睡了。

转身往自己的床铺走去。

欧阳律先命人将浴桶皱出厢房后,躺于坑床上,却怎么也不成眠。

只因为……苏玉霓抱着他的感觉,以及那抹微笑,一直线绕在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 * *隔日一早,欧阳律找来小李与萧正两人。

昨儿个夜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可知情?欧阳律拎眼睨向他们。

萧正猛摇头,而小李则是神情有些不安。

欧阳律见状,萧正,你先下去。

小李,你留下来把话说清楚,你的回答若是不能让我感到满意,会有什么下场,自个儿明白。

待萧正离开后,小李立即咚一声跪下。

少爷,小的知错,小的一时鬼迷了心窍……只不过是想给苏玉霓一个教训罢了!原因呢?欧阳律端起一旁的茶啜了口,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那是因为……我听见府内婢女间的谈话,每个人几乎全迷土了他,再加上他先前踢了我一脚,所以才……欧阳律闻言,久久不发一语。

府内的婢女们全迷上了苏玉霓Y而这也不无可能,苏玉霓相貌生得俊美,就连男人见着了,也会多看上几眼。

没由来的,心头竟有些乱。

少爷?小李不安地看着欧阳律。

少爷该不会在想着怎么处置他吧?他尚有老爹娘要供养,若是没了这份差事,教他该怎么办才好?!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做出这等措事,万万不该因为一时气不过,而找苏玉霓麻烦,惹火了少爷。

欧阳律收回心思,念你平日在府内工作认真,昨日之事就不与你追究,但得记住,万万不可再犯。

小的知道了,多谢少爷!小李忙不迭地叩头答谢。

下去做事。

欧阳律挥了挥手。

小李连忙退下做事。

待小李离开后,望着跟前空无一人的厅堂,欧阳律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他也不是没有感觉到,自从苏玉霓来到府内,就有不少婢女们常会偷偷望着他,并躲在一旁窃窃私语,就连自个儿的亲妹子,似乎也对他使有些爱意。

唉,事情怎会变得如此?苏玉霓经过厅堂时,瞧见坐于椅上不发一语、仿佛陷入沉思中的欧阳律,随即步向前。

少爷,你怎么了?一听见苏玉霓的嗓音,欧阳律立即回过神,没……没什么事。

少爷,刚才你是对小李说了什么?为什么他马上奔来向我道歉,还表示绝对不会再对我不敬?她是满脑子的疑问。

欧阳律挑眉,你不知道他向你道歉的原因?嗯。

她点点头,我真的不知道,小李只是一直向我道歉,道完歉就跑了,什么也没跟我说。

所以她才大感疑惑。

他就是泼了你一身腥臭的人。

啊,真的吗?原来是他。

苏玉霓脸上并没有任何怒气,反而还挂了抹笑。

你不气?欧阳律挑眉。

若换作是一般人,早就气得七窍生烟,哪还会像苏玉霓这样,露出笑容。

有什么好气的?反正他都向我道歉啦,而且我之前也有踢过他一脚,他拨了我一身的臭,就当作扯平。

她笑着耸耸肩,反正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咋儿个生的气,一早就理消云散。

更何况欧阳律还为她出面找出犯人,为此她心头可快乐极了,又怎么还会生气呢?欧阳律看着苏玉霓,最后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若这世上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就天下太平了。

他从商多年,怎样阴险狡诈的人没见过,就是眼前的苏玉霓性情最为直爽、毫无心机。

多谢少爷的称赞。

她甜甜地笑了开。

而他所说的每―字、每一句,她都会牢记在心头,永远不忘。

欧阳律站起身,绕过苏玉霓往外步去。

’少爷,您今儿个要外出谈生意吧?她跟在他身后。

那又如何?他没停下脚步。

我能否一同前往?她虽然嘴上这么问,但眼神无一不在说:非要跟去不可。

欧阳律闻言,轻笑出声,若我说不,你难道就不打算跟来了?……‘呃……我还是会跟去。

她搔了搔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反正她就是要缠着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跟,就算要跟着他到天涯海角都不成问题。

那不就是了?多此一问。

欧阳律唇瓣边不自觉泛起一抹浅笑。

苏玉霓停下脚步,看着走在前方那道愈走愈远的伟岸背影,心头对他的那份爱意更为加深,难以自拔。

他会让她跟着他到任何地方,是不是代表着他对她也是有些好感呢?然而,心底却在此时浮上另一道声音――若他知道你是女人后,又还会这般对待吗?厉耀师兄曾经告就过她,欧阳律生平最痛恨有人欺骗他,若他发现她骗了他,又会怎样?天啊,她怕得不敢再想下去。

突然,一道轻柔的嗓音自身后传来――等等,你要上哪儿去?苏玉霓一转过头,只见欧阳紫霞绯红着脸正望向她。

小姐,我正准备要和少爷出门谈买卖呢!她笑着回答。

不知怎么地,她就是很喜欢长相甜美可人的欧阳紫霞,把她视为亲妹妹级看待。

啊,原来是这样。

欧阳紫霞难掩脸上失望的神情。

请问……有什么事吗?苏玉霓无法放下她不管,只得走向前,还是说,你要什么,我上街帮你买回来。

真的吗?一听苏玉霓这么说,欧阳紫霞脸上立即绽出一抹甜笑。

当然是真的。

她拍胸保证,绝不食言。

那……无论你买什么东西给我,我都会很开心的。

她不在意物品的价值高低,只要苏玉霓有那份心,肯送她礼物就好。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突然,欧阳律的低沉嗓音自苏玉霓身后传来。

原本还以为苏玉霓一直尾随在他身后,万万没想到竟会停下脚步,与紫霞站在这里谈话。

虽然没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但光看两人谈得一片热络的模样,无端就恼火起来。

大哥。

欧阳紫霞吓得不知所措。

苏玉霓将欧阳紫霞的害怕看在眼底,少爷,刚才小姐只不过是问我在府内工作得如何,是否还习惯而己。

是吗?欧阳律眯起眼睨向苏玉霓。

当然。

对了,少爷,你不是要外出了吗?咱们快起程,可别让对方久候多时,那可就失礼了。

苏玉霓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去。

欧阳律在苏玉霓半拖半拉下,步出宅第,但仍怒气未消。

你忘了先前答应过我的事?他半眯起眼瞪向苏玉霓。

答应你的事?她想了又想,总算想起来,我方才只不过是同小姐说几句话而己,绝不会坏了她的名声。

以后连话都不许说,明白吗?欧阳律沉声下令。

为什么?苏玉霓讶异。

他怎么这般霸道?没有为什么,我说了就算,男女间本该保持距离,这样对你和她都好,明白了?他将理由说得合情合理。

然而,他心里却很清楚,他只是不愿苏玉霓和其他人太过要好,就算是自己的亲妹子也一样。

闻言,苏玉霓也只能照他的话去做。

看来,她方才对欧阳紫霞所说的话,势必得食言了。

来到隶属于欧阳家产业底下的一间茶绾,苏玉霓看着停在外头的一辆马车,不晓得怎么地,总觉得好生熟悉。

这辆马车,她有印象,好生面熟,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

欧阳律见苏玉霓停下脚步看着停放在一旁的马车,心里大感疑惑,你在瞧什么?没,我只是觉得这辆马车挺眼熟的。

她随即摇了摇头,就要与欧阳律一同进到茶舱内。

也许是她想太多了,只不过是一辆马车罢了,随处可见。

对了,少爷今儿个要与谁做生意呢?她随口问问。

洛阳来的一位苏姓富商。

他随口回答。

闻吉,苏玉霓心头猛然悸了下,额际急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又问:可知其名?苏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