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低哑的呻吟在烛光幽暗的卧室里回荡。
靠墙壁摆放的大床上,床单已经皱成一团,被子也大半掉到地上。
一个肤色雪白的少年在男子狂猛的撞击下摇摆,双手紧紧抠着男子宽厚的肩膀,潮红的嘴唇翕张着,发出既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叫声。
随着身上男子加快了冲刺,少年原来勾住男子腰杆的腿经不住颠簸,滑了下来,打开在男子身体两侧,不停颤抖着。
呼――男子猛地停止了律动,抽身,乳白的体液喷洒在少年平坦光滑的小腹。
汗水从他轮廓深刻的脸庞流下,沿下巴滴到健硕胸膛。
披散肩头的黑发也已被汗水浸湿。
卧室里,弥漫浓郁的情欲。
气息平缓后,男子抓起床头衣服,随意往身上一披,将还大张双腿,半闭着眼睛喘息的少年拉下床。
去打水,帮我沐浴。
主人今晚才两次就够了?少年嬉笑着睁开眼,竟是碧荧荧的,赤裸着身子爬起来,又朝男子怀里偎去――咳咳!卧室顶梁飘下两声清咳。
一条人影跳落地面,轻巧得像片树叶。
谁?男子都没仔细去看那人,全身肌肉本能绷挺,飞快自枕头下抽出长剑,朝那人影当胸直刺。
湛飞阳,是我!双肩灵巧一晃,已躲过长剑。
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顺势抹过男子臂膀,架在他颈中。
少年伸手捂住了自己嘴巴,碧绿的眼珠睁得滚圆。
脖子肌肤炸开无数寒粒,男子却认出了声音,惊喜地抛下长剑,海城,你怎么来了?我来的好象不是时候。
呵!撤回了匕首,雷海城微笑。
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已经来了有段时间,正赶上卧室里两人在上演活春宫。
勉为其难地观赏了半天,好不容易等到湛飞阳收兵,想不到那少年居然还要继续,他不得不出声打断。
湛飞阳见雷海城身上穿的是西岐普通兵士的薄皮袄和麂皮裤子,呆了呆,很快反应过来这身衣服定是雷海城从哪个倒霉的西岐兵士处借来的,对雷海城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上前用力一抱。
半年多没见,海城你长高了,肩膀也宽了,你的脸怎么变这么黑,还有那胡子,啊哈哈……害我差点认不出来。
你却样子没变。
虽然被湛飞阳抱得紧紧的,有点不自然,但见湛飞阳仍是一脸豪爽笑容,雷海城也就没将他推开。
湛飞阳又捏又拍地笑了一阵,才放开雷海城,对那碧眼少年道:快去拿坛酒来。
是!碧眼少年匆匆穿起衣服,畏惧地看了雷海城一眼,才走出卧室。
他可不可靠?雷海城盯着少年的背影问湛飞阳。
不用担心,他不会乱说的。
雷海城见湛飞阳说得笃定,就不再多问,跟湛飞阳在桌边坐定,笑道:对了,我刚才进城后,抓了你一个兵士问路,还跟他借了衣服,你别见怪。
海城你肯来找我,我高兴都来不及,说什么见怪,咱们兄弟何必生分?湛飞阳扎起头发,想到适才被雷海城撞到他与碧眼少年欢好的场面,多少觉得尴尬,讪讪道:海城,刚才没吓到你吧?那孩子已经跟了我好几年,除了他,我没有――我知道。
雷海城好笑地看着湛飞阳额头上的筋都快紧张得凸出来。
他之前一直不太想跟湛飞阳见面,就是怕湛飞阳再对他示爱,弄得两人之间关系别扭。
那碧眼少年的存在虽让他略觉意外,心情反而轻松了许多。
那孩子不错。
其实,我对他没有……湛飞阳明白雷海城的心思,也解释不下去了。
这时门上剥啄,主人,酒水来了。
除了一大坛子酒,碧眼少年还端来几碟牛羊肉当下酒菜。
在两只银制大海碗里斟满酒水后,不等湛飞扬开口,就识趣地退下。
酒水很稠,入口辛辣外带着微酸,雷海城估计是用羊奶、马奶之类的发酵而成,与湛飞阳连干三大碗,庆祝两人重逢。
那天你被子元江水冲走,我真的以为你死了,回西岐后就想方设法说服大王,同意让我出兵攻打天靖。
说什么也要杀掉冷玄,为你报仇。
没想到后来听到你还活着,还在云潼关大破风陵军。
湛飞阳又自己干了一碗酒,眉飞色舞:海城,连我西岐的将士听了你那些传闻,都对你神往不已。
传闻总是夸张的。
雷海城苦笑。
前世他执行过的任务中,有远比这更凶险的。
他从来没觉得云潼关前一人独闯风陵千军万马有什么了不起,靠的不过是自己的敏捷身手和一点点小聪明,当然还有运气。
结果却被古人大加崇拜,害他走到哪里都像个曝光率奇高的明星。
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海城你不用谦虚,看过你杀虎,我就知道你绝不简单。
只是后来,你怎么成了天靖的定国王爷了?说起这个王爷的头衔,雷海城就窝了一肚子气:那是冷玄的计谋,无非想利用我为他卖命罢了。
害我现在只能贴着假胡子来找你。
湛飞阳大笑,往雷海城碗里挟着菜。
我想你也不会为那种人所用。
海城,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不如你加入我西岐,一起攻打天靖――雷海城来之前已预料湛飞阳会这么说,微笑摇头,直视湛飞阳:不瞒你说,我前世就是政府,恩,相当于你们的朝廷的杀人工具,那种生活我过厌了。
所以这辈子,我不想再做任何国家,任何人手里的棋子。
我来找你,因为你是我在这世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也相信你不会拿朋友情分来逼迫我,对不对?湛飞阳表情随之一路在变,面对雷海城坦荡如海的目光,他最终爽朗大笑:海城,你当我真朋友,我又怎么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来!不提那些,我们喝酒。
两人都是海量,将一坛子酒喝到底朝天才微有酒意,躺到了床上继续秉烛夜谈,直至天色发亮,湛飞阳才入睡。
雷海城却无倦意,瞧着湛飞阳的睡脸,无声笑了笑――重生以来,几乎他认识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想利用他、算计他,不过与湛飞阳喝完一坛酒,他心头的抑郁总算释放了大半。
至少,他愿意相信,湛飞阳褐棕色眸子里的真诚不是伪装出来的。
他轻轻下了床,穿上鞋子打开卧室房门,毫不意外看见那个碧眼少年捧着梳洗用的脸盆毛巾站在门外。
少年的眼睛绕过他,望着床上湛飞阳。
他在睡觉。
雷海城侧身让少年进了屋,自己走进外面的院子里呼吸清晨新鲜空气。
他所处的是坎离城的守将府邸,自坎离城割让给西岐后,原天靖守将连同手下将士自然撤出,由西岐指派来的驻军将领接管了府邸。
湛飞阳入城后,原将领便把府里最安静的一处院落腾给主帅起居。
府邸的守备不够森严,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这样轻易潜入,但雷海城觉得等湛飞阳睡醒后,还是有必要跟湛飞阳提醒一下加强人手防守。
也有可能这时空的国家之间打仗都讲究千军万马地杀来杀去,不喜欢玩暗杀?……你是雷海城?……很不友善的质问,打断他思路。
他淡然看着少年带上房门,向他走来。
碧绿的眼睛闪着光,像头领地被人侵入的小兽,跟昨晚表现出来的畏惧截然不同。
那胆小的模样大概只是为了给湛飞阳一个人看的吧?他饶有兴趣地抱起了双臂,等着少年跟他谈判。
你不承认也没用。
我听到他昨晚叫你海城。
他从天靖回来后,就经常把这名字挂嘴上。
少年阴沉着漂亮的面孔。
定国王爷,你来坎离城干什么?很浓的醋味!雷海城笑了。
你可以去问他。
少年碧眼狠狠瞪着他,忽然又换上脸得意笑容:要是我说出去定国王爷在坎离城内,你想你能活着走出这里吗?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雷海城淡淡道,眼底蓦然升起的杀气令少年周身轻颤,笑容僵在嘴边。
但下一刻雷海城又恢复了揶揄。
如果坎离城的将士知道他们的主帅居然跟天靖的定国王爷在一起,你说他们会怎么对付你主人?卑鄙!少年咬牙切齿的样子让雷海城更好笑。
彼此彼此!所以,为了你的主人着想,你就别再动什么歪脑筋。
少年对他怒视半天,终于阴着脸走了。
真是个嫉妒心特重的小鬼!雷海城耸耸肩。
其实少年根本就不必对他如此敌视,因为等湛飞阳醒后,他就准备告辞。
想见,只是一时的冲动。
当确信这世界上至少还有人对他真诚以待,原本积聚在心口的孤寂彷徨也就像朝阳下的露珠一样蒸发了。
海城,你这么快就要走?湛飞阳睡到中午才醒来,听雷海城说要走,顿时睁大了眼睛,从床上弹起。
雷海城笑笑:我留这里,迟早会给你惹来麻烦。
见一面,够了。
湛飞阳也是聪明人,雷海城的身份尴尬,万一泄露了风声,确实会给两人都带来祸端。
虽然不舍得雷海城匆匆一来又将离别,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送你出城!他叫来碧眼少年去准备坐骑。
少年听说雷海城要走,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应着去张罗。
湛飞阳回头,雷海城正对少年背影沉思,他以为雷海城不满那少年,笑道:绿郎见到陌生人向来胆小,不敢多说话,海城你别介意。
绿郎?那不是日本鬼怪神话里猫妖的名字?不过,也可能是绿狼……雷海城忍俊不禁,见湛飞阳奇怪地看着他,忍笑摇头:没什么。
只是他长相特别点,我有些好奇。
湛飞阳信以为真,略带得色地道:他是我西岐国内一支小族突荻族人。
那族不论男女,个个雪肤碧眼,向来是贵族最喜爱豢养的,卖的价钱也最贵……什么?雷海城这回真的皱紧眉头,贩卖人口绝对是他这个现代人不能苟同的野蛮行径。
不过想想自己所处的时空,去跟湛飞阳宣传人权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嗅到雷海城身上的不悦,湛飞阳聪明地闭上嘴,梳洗干净,换上了出行衣裳。
绿郎已经牵来了湛飞阳的坐骑和另一匹为雷海城准备的骏马,来到院中。
两匹马都是高头长腿,剽悍矫健,比之雷海城以前见过的天靖和风陵的军队用马都要来得神骏,他忍不住脱口赞了句:好马!那是!诸国之中,就以我西岐所产的高原马种脚力最为持久。
湛飞阳笑看雷海城:反正要出城,我们便从这里出发赛一程如何?好!两骑绝尘,并排冲出了坎离城的城门。
两人奔得性起,更扬鞭策马一路飞驰,誓要分出个快慢。
堪堪奔近那片浓密树林,湛飞阳的坐骑终于快过了半个马身。
你赢了。
雷海城一跃下马。
呵呵,那是我的坐骑比你的好。
湛飞阳也跃下马背,将缰绳递给雷海城。
海城,你如果喜欢,这匹马就送给你。
雷海城笑着指了指树林:不用了,我自己的马就在林子里。
昨晚入坎离城,马匹无法跟着一起攀越城墙,他便将之拴在树林里。
他带着湛飞阳在林中走了一小段路,那匹仍安然系在原地,看到主人,高兴地甩着蹄子。
湛飞阳,你我就此别过,你自己多保重。
雷海城取了马,向满脸依依不舍的男人道别。
湛飞阳满心不舍得让雷海城离去,但明白面前的男人不是自己可以留得住的,只叹口气道:海城,我们好象总是没多少时间相聚。
下一次,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雷海城听他语气惆怅,倒也勾起几分离愁,笑了笑道:有机会,总能再见的。
转身正要翻上自己的马匹,胳膊一紧,被湛飞阳拉住。
你?――褐棕色眸子里不加掩饰的浓烈情意,让雷海城无法再继续质问。
这家伙,至今还是不死心啊!他看着湛飞阳的头越凑越近,无奈地咳一声:你不想眼睛再被我打肿吧?不要这么煞风景好不好?湛飞阳苦笑,双手撑着株大树,将雷海城圈在自己的臂弯间,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熟悉的热浪随着呼吸吹过雷海城耳朵上方,引来一阵感官颤栗。
已经体验过男人的身体同样可以为自己带来极致快感,他发现自己对来自同性的挑逗竟变得敏感起来。
湛飞阳!呵斥的声音里不仅仅是恼怒。
他一拳,及时打中了湛飞阳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