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九章

2025-03-22 08:27:59

就在萧璇觉得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 脸上的布巾被人掀了下来,她像是濒死的人重新回到了岸上,控制不住地大口吸气。

郑舒芸无比清晰地从萧璇的眼中看到了真切的恐惧,她满意地笑了, 正要命令下属继续动刑, 忽然有脚步声匆匆传了进来,只见一个婢女跑了进来, 对郑舒芸道:娘娘, 走水了!您快跟奴婢出去!怎么回事?郑舒芸脸色一变。

似是从隔壁宅子烧过来的……婢女焦急道,娘娘,火马上就蔓延到后院了, 您凤体重要!眼看就要有转机了, 郑舒芸如何甘心?萧璇是万万不能带进宫里去的,此时转移也不是办法, 极容易被谢珩的眼线发现。

郑舒芸咬了咬牙,对下属道:你们留在这里,继续行刑,等她屈服了,再派人通知哀家, 哀家会派人来提。

是。

下属应声道。

郑舒芸恨恨地瞪了萧璇一眼, 带上帷帽,急匆匆走了。

前院火势已然越来越大,郑舒芸安排了几个护卫留下来救火,自己在婢女和其他护卫的护送下,急匆匆从后门走了。

郑舒芸刚走, 隔壁宅子便有两人飞檐走壁, 直接掠到了这边, 而那宅子的围墙下,站着两个青年,一个只穿了里衣,一脸气急败坏,正是刚从温柔乡里跑出来的崔广,只见他指着卢照的脸,怒气冲冲地问道:卢照!你大半夜的跑到我家烧我宅子,你是不是有病?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敢跟你绝交啊!什么烧你宅子?这误会就大了!卢照掂了掂手里的酒,又指了指引发大火的烤肉架子,道:我本是来找你喝酒吃肉的,哪成想这架子突然就倒了……这可真不怪我!这还不怪你?!这大半夜的,谁要跟你喝酒吃肉?新买的宅子就这么烧了一半,眼看还要赔隔壁的宅子,崔广觉得自己的心都痛了。

大半夜我们一起喝酒吃肉的时候还少了?卢照挑了挑眉,看来这新美人魅力非凡啊,这才几天功夫,你兄弟都不要了?呸!崔广毫不留情地啐了卢照一口,道:我看你就是专门来膈应我的!行了,我赔钱还不行吗?卢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干脆利落地塞到了崔广手里,崔广看了眼厚度,足有两万多两,唔,买两个宅子也够了,还能买俩美人。

崔广的一肚子气立刻就散了,他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今日是吃不了肉了,走吧,带人就去隔壁救火。

卢照看了眼这边差不多快灭完的火,对崔广说道。

而此时此刻,萧璇已然第三次被盖上湿布巾,溺水的痛苦即将再次重来,萧璇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胸腔里因窒息传来的疼痛还未缓解,眼角的泪水已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妥协算了。

可她现在妥协,又算什么呢?她不能折了自己的脊梁,否则,她即便苟延残喘活过了此刻,后半辈子,她也无颜面对自己。

就在萧璇咬牙准备迎接第四次水刑时,她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和打斗声传了过来,很快,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她听到砰地一声,那是有人倒地的声音。

脸上的布巾被人掀开,带着泥腥味的空气涌进她的鼻腔,萧璇略微有些涣散的意识渐渐回笼,然后她就看到两个穿着夜行衣、脸上亦蒙着黑色面巾的人,正在低头解绑住她的绳子。

其中一个道:哪个挨千刀的,竟然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动这种酷刑?说话的是个女子,萧璇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可脑子里还呆愣愣的,一时想不起来。

另一个黑衣人是个男子,只听那男子说:能干出这种事的,定是个恶人!娘子,我们走!杜七娘点点头,一把将萧璇扛了起来,然后就冲了出去。

这宅子的主人一走,护卫也带走了一大半,于赵寻山和杜七娘而言,虽说有点棘手,但要全身而退,倒也不难。

更何况,隔壁来了一群救火的人,那些护卫似有顾忌,没能全力阻拦他们,于是赵寻山和杜七娘趁机甩开那群护卫,带着人溜进了夜色中。

崔广和卢照带着家仆上门灭火,奇怪的是,里面竟没人开门。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崔广直接让家仆把门给撞开,门坏了事小,这宅子要是全烧了,他要赔的那可就多了!快去灭火!卢照见了,立刻吩咐身后的一群家仆。

家仆们提着水桶颠颠地跑了进去,奇怪的是,刚刚明明还听到有人救火的声音,此刻这宅子里竟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了。

卢照站在门外,丝毫不觉得奇怪,他打了个哈欠,对崔广挥了挥手,道:这事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歇着了,明天还要去老师那儿交功课呢。

卢照说完,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施施然走了。

……卢照,你以后休想找我喝酒吃肉!崔广气得差点吐血。

崔广丝毫没怀疑卢照今日这一出有别的用意,他摸了摸怀里的银票,勉强自己将怒火压了下去。

卢照直奔胡申坊,他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赵寻山和杜七娘回来,四人一起进了赵杜二人的家中。

她没事吧?卢照问道。

受了针刑和水刑,不过暂无性命之忧。

杜七娘说着,将萧璇放到床上,然后吩咐赵寻山道:相公,你去取药来,我先帮她处理下伤口。

说完,她拿过一块干净的布巾,凑到萧璇身边道:姑娘,我先帮你擦擦头发。

萧璇的头发湿漉漉的,混着水和汗,她的身体还处在惊惧中,十根手指上渗着淋漓的血,她蜷缩在床上,那布巾一碰到她,她就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那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杜七娘的眼中泛起一丝疼惜,她摘下脸上蒙着的黑布,露出自己的脸,道:姑娘别怕,我叫杜七娘,我相公是赵寻山,我们是受人所托来救你的。

萧璇戒备的眸光落到杜七娘身上,待看到杜七娘的面容时,她的心才微微一松,其实这一路她的意识浑浑噩噩的,水刑带来的恐惧太深刻了,她到现在还时不时觉得自己置身在那窒息的环境中。

是你?萧璇开了口,她的嗓子很疼,嗓音也变得沙哑,带着受刑后的脆弱。

卢照在一旁看着萧璇脆弱的模样,心中不由动了动,如此狼狈又脆弱的萧璇,却有着别样惊心的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绝色的佳人被施以如此残酷的刑罚。

姑娘见过我?杜七娘问道。

好似在街头见过。

此时的萧璇便是惊弓之鸟,不敢随便轻信任何人,你说受人所托?是受何人所托?是王老先生。

杜七娘也不瞒她,昔年我夫妇二人曾受过王老先生的救命之恩,一直想要偿还,如今总算有了机会。

老师?萧璇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找人来救她的,竟会是王老先生。

她怔怔的,眼中有热泪落下,喃喃道:老师不怪我了?老师从未怪过你。

卢照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他朝萧璇拱了拱手,道:在下卢照,是王老先生的学生,今日姑娘落难,老师心急如焚,生平第一次求到我跟前,让我救你。

卢照?萧璇微微一愣,她还真不知道卢照也是王老先生的学生。

怕萧璇不信,卢照又补充道:老师的案头,一直放着你为他默写的那卷手稿,在下所言,字字属实。

手稿一事,只有王老先生知道,卢照所言,彻底打消了萧璇的疑心。

就在这时,赵寻山拿着药匆匆走了进来,杜七娘看着萧璇的手问道:姑娘,我为你包扎一下?萧璇点了点头,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杜七娘的药粉一倒到萧璇的指甲缝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萧璇嘶了一声,手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姑娘忍着点。

杜七娘温柔地安抚道。

萧璇点了点头,多谢。

不必客气。

杜七娘一边说,一边疑惑道:不知为何,今日虽是第一次见到姑娘,我却觉得有些面熟,可姑娘这般容色,我若是在街头见过,又怎会没有印象?萧璇唇角微微牵了牵,露出一个脆弱却柔和的微笑,也许只是一晃而过。

她又怎会想到当初金屋巷中举着菜刀你追我赶的两口子,竟还是藏于市井的武林高手呢?也许吧。

姑娘接下来有何安排?杜七娘问道,我们夫妇可送你出城,若你有想去的地方,也可一路护送你抵达,如此,也算是还了王老先生的恩情。

萧璇陷入了沉思,她本准备明日与柳遇春一起前往南楚,若是卢照不在,她自然便可直言,可她想自此销声匿迹的话,就决不能让卢照知道她接下来要去哪儿。

于是她想了想,道:明日,我想去靖州。

靖州城盛产丝绸,商业繁荣,是燕国有名的州城,其交通四通八达,不管是去陈国还是南楚,都需经过靖州,她可以先去靖州落脚,再想办法给柳遇春和青枝传信。

杜七娘听了,道:我们夫妇二人,每日卯时都要去城郊的村子运送猪肉进城卖,不如姑娘便随我们一起出城。

娘子,萧姑娘的容貌太打眼了,我们那辆板车又无遮挡,只怕容易引人注目。

赵寻山说道。

王老先生要他们救人时,并未隐瞒萧璇的身份,一来是王老先生信任他们的为人,二来,是此事会牵扯到他们的身家性命,他不能让他们不明不白去送死。

卯时进出城门的人本就稀少,多是做小本生意的小贩,比如说卖菜、卖山货之类的,城门守卫对这些人早就眼熟了,萧璇若是突然出现,定然会引起注意。

我倒有个主意。

卢照突然开口,不过,可能要委屈萧姑娘。

我不怕委屈,请卢公子直言。

萧璇说道。

在下刚刚在院子里看到了二位运送猪肉的板车,那板车并不小,若是在车底做一个夹层,让萧姑娘躺在里面,许能避开旁人耳目。

这倒是个好主意!赵寻山一拍手,道,正巧家里还有些木材,我等会儿就去做一个,只是,板车颠簸,躺在里头必不会好受,萧姑娘……无妨,能活着离开燕都,已是我之幸事。

萧璇打断赵寻山的话,轻声道。

卢照看着萧璇,她虽然面色苍白疲惫,但眉宇间没有愁色,刚刚眼中的惊惧之色也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生气的鲜活,那模样渐渐与老师画中的少女重叠。

那是他不曾想象过的齐国女帝的模样。

起先,只是偶尔听说过她的容貌,不过在他看来,这世上实在不缺美人,他也未有什么兴趣,后来,是听说她自尽殉国的消息,他倒是对她多了几分钦佩,再后来,他看到了老师案头上的手稿,脑海里开始有了这位师姐的模糊影子。

他似乎能想象出,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女,足不出户地在房中默写书稿的认真模样。

然而,再多的想象,也不及此刻亲眼见到的鲜活。

卢照敛下眼中的神情,道:明日在下便不来送萧姑娘了,望姑娘此去海阔天空,平安顺遂。

这样正经温和的卢照是萧璇从未见过的模样,不过他话中的真心她能感受到,于是萧璇莞尔道:今日多谢卢公子,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姑娘言重,在下只是替老师跑腿而已。

卢照说道,姑娘可有话要带给老师?萧璇迟疑了片刻,露出一个略带怀念的笑容,道:烦请卢公子告诉老师,望他长命百岁,若有机会,我再请他喝桂花酒。

在她的印象中,王老先生一向严肃古板,当初他当她老师的时候,其实她苦不堪言,只觉得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严厉的老师。

王老先生非常自律,自小便滴酒不沾,结果有一日在齐宫时,萧璇故意在他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桂花酒,此酒微甜,闻着并无酒味,只有淡淡的桂花香,王老先生一时不察,直接一杯下肚,结果从未喝过酒的他竟就这么醉倒了。

醉倒的王老先生与平日里那生人勿进的严肃模样截然不同,竟亲亲热热地拉着萧璇爬树摘桃,将近七十岁的老人,不听劝阻非要爬树,差点把萧璇吓死,好在没出什么事,最后被萧璇哄着去打叶子牌了。

萧璇找了两个人陪他们一起打,王老先生是新手,萧璇便手把手教他,可王老先生在学术上颇有成就,在这玩乐上却着实没有什么天分,四人打了一个时辰,最后,只王老先生一人输了三百两银子。

王老先生清醒后,看着自己亲手写下的欠条,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他把萧璇痛骂了一顿,然后给萧璇布置了三天三夜也写不完的功课。

当然,王老先生虽然恼羞成怒,但是赌品却还不错,铁青着脸把输的钱给付了。

不过自那次之后,萧璇和王老先生之间的关系倒是拉近了不少,王老先生待她也少了最初的疏离冷淡,二人的相处反倒更趋向祖孙。

若是父皇后来没有干那些丧心病狂的事,她与老师之间,又岂会到如今的境地?卢照看出了萧璇眼中的怀念和遗憾,点头道:我一定一字不落地转告老师。

卢照说完,便离开了胡申坊。

赵寻山出去给板车做夹层了,杜七娘为萧璇包扎完十个手指,扶着萧璇躺下,道:姑娘,你先睡一觉,到时辰了,我再叫你起来。

萧璇被折腾了大半夜,早已精疲力竭了,闻言点了点头,今日辛苦二位了。

杜七娘笑了一声,这点小事有何辛苦?我和相公住在燕都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还上王老先生的恩情,还要多谢姑娘给我们这个机会。

说完,杜七娘就起身出了房门,也许是知晓今日萧璇受了惊吓,特意留了一盏昏黄的灯。

萧璇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然而这一觉睡得注定不能踏实,她一会儿梦到老师被父皇下狱,无论她怎么求都没有用,一会儿又梦到钢针刺进自己的指甲缝,让她疼得尖叫,一会儿又梦到脸上盖着湿布巾,大桶的水倒下来,让她五脏六腑都疼得抽搐起来。

最后萧璇是在窒息的错觉中被惊醒的。

她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那感觉如此真实,仿佛前一刻那湿布巾还盖在自己的脸上。

萧璇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她看向窗外,天已蒙蒙亮。

门外响起敲门声。

请进。

萧璇应道。

杜七娘走了进来,看到萧璇头上的汗,不由一愣,怎出了如此多的汗?姑娘做噩梦了?嗯。

姑娘遭受如此折磨,换成普通的姑娘只怕早已崩溃了,姑娘的心性,已是我见过的上佳的了。

萧璇笑了一下,道:谢谢。

在杜七娘眼里,萧璇不仅美貌动人,还温柔坚韧,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子,杜七娘对萧璇是越看越喜欢,道:我和寻山的年纪,算起来应当能做你的爹娘了,你若是不介意,你便叫我杜姨,叫他赵叔。

萧璇听了,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是,杜姨。

杜七娘欢喜地应了一声,不过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杜七娘扶萧璇起床,道:我们该出发了。

萧璇跟着杜七娘走到院子里,赵寻山早已把夹层做好,因着不能引人注意,所以只做了矮矮一层,刚好能让萧璇躺进去,而且需直挺挺躺着,无法侧身,连转头也有些困难。

不过杜七娘在木板里面铺了一层棉布,所以萧璇躺进去后,虽然额头和后脑勺抵着木板,倒也没有太过难受。

姑娘,我们这就出发,这一路上莫要出声。

杜七娘嘱咐道。

萧璇低低地应了一声,就感觉到木板被人抬起,开始往外推去。

路并不平整,夹层内空间狭小,萧璇被颠地有些难受,但一想到自此之后就可以远离燕都,她的心里也生出了几分期盼。

这一路,似短暂,又极漫长。

突然,板车停了下来,萧璇听到嘈杂的人声。

有人在问:怎么回事?今日怎么这么多官差?有人道:听说是昨夜太后娘娘遇刺,在抓捕刺客呢。

又一人听了,恍然道:难怪搜查这么严,我这菜都快被翻烂了!萧璇的心微微提了起来,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过了会儿,板车再次被抬起向前推,杜七娘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都说叫你早点起床!你非赖着!今日猪肉要是卖不完,我跟你没完!哎,娘子,我错了,明日保准不赖床!赵寻山讨好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保准有个屁用!那今日猪肉要是卖不完,我全吃了!赵寻山这话一出,周围立刻一片哄笑声,有相熟的人喊道:老赵,就怕你想吃,七娘不让你吃啊!哎哟,我说老赵,怎么每次见你,你都被七娘训?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个娘们不成?又一认识赵寻山他们的人搭腔。

都是天天大清早出入城门的,有不少人是赵寻山和杜七娘认识的。

杜七娘和赵寻山这对夫妇,别说这些小摊贩认识,连城门守卫都眼熟得很,毕竟杜七娘容貌不差,偏偏性格火爆,赵寻山被她拿着菜刀追着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两人又天天去城郊运猪肉进城卖,实在很容易让人记住。

谁说我怕她了?赵寻山不服气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这是不跟她计较!哈哈哈,你就嘴硬吧,小心七娘回头收拾你!城门口原本严肃的氛围被他们这么一插科打诨,竟轻松了许多。

连城门守卫也忍不住暗暗笑了一声。

于是,轮到杜七娘和赵寻山时,城门守卫只用同情的目光看了赵寻山一眼,便轻松地给他们放行了。

待走出城门,一路走到无人的城郊时,杜七娘和赵寻山才把板车放下,两人立刻打开夹层,把萧璇扶了出来。

萧璇被颠地浑身酸疼,又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身子都有些僵了,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好一些。

辛苦姑娘了。

杜七娘说道。

杜姨说的哪里话?你和赵叔冒着生命危险送我出城,我半分力气不用出,实在是太轻松了才是。

杜七娘闻言笑了笑,好在安全无虞地出来了,我和相公也算不负王老先生所托。

娘子,此言似乎尚早。

这时,赵寻山目光微变,他抽出板车底下藏着的刀,以保护的姿态挡在杜七娘和萧璇面前。

有风吹过,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转瞬之间,三人周围突然出现了几十个身着黑衣的人,看上去训练有素,很像世族大家的护卫。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