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孟璇, 孟老先生是我祖父。
萧璇说着,请蓝明珠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蓝姑娘请坐着说话,来人, 上茶。
孟璇?蓝明珠将这两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半晌才道:你说柳遇春是你兄长?不是亲兄长,但胜似亲兄长, 你二人之事, 我本不该多言,但我不想看兄长为情所困却要被心上人误会,这才忍不住多嘴。
他说过我是他心上人?蓝明珠挑眉。
当然, 说过不止一次, 别看我兄长面上似要与姑娘一刀两断,可昨日, 他还醉酒叫着姑娘的名字呢。
萧璇微笑,姑娘虽一气之下将他卖到春风馆,但兄长半点都不曾怪姑娘,只说自己有错,让你发泄一番也是应该。
柳遇春听到萧璇这颠倒是非黑白的话, 直接呆了, 他没想到萧璇竟还有这等本事。
他按捺住想要反驳的冲动,生无可恋地听着。
是吗?蓝明珠笑了一声,朝柳遇春看了一眼,我知道他无权无势,无家无业, 我就喜欢他这个人。
顿了顿, 她看向柳遇春, 道:柳郎,难为你如此为我着想,之前是我错怪了你,你我二人既然两情相悦,我又怎会在意那些身外物呢?我不求别的,只求与你朝朝暮暮,长相厮守。
蓝明珠虽然说着情意绵绵的话,脸上却丝毫没有娇羞的表情,一副坦荡大方的模样。
柳遇春却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蓝姑娘此话当真?萧璇问道。
自然。
若是蓝姑娘当真不嫌弃我兄长,愿与他成婚,不若便让我祖父为你二人做主,我们可派媒人上门提亲,定个吉日,将蓝姑娘迎娶进门。
姑娘放心,我兄长尚还有些薄产,又有我祖父帮衬,你二人在封城定居,定不会让姑娘吃苦。
萧璇一脸真诚地说道。
柳遇春听到这儿有些听不下去了,他正要开口,萧璇又给了他一记让他闭嘴的眼神。
柳遇春只好闭上嘴继续当个背景。
我们小姐不可能在封城定居!听到萧璇的话之后,蓝明珠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倒是身后的女护卫司琴抢先开口道。
去哪儿定居不是问题,只要蓝姑娘愿意进柳家的门,柳家人丁不多,上面只有一个祖父,蓝姑娘只需和兄长一起在柳家侍奉祖父就行。
我们小姐也不能进柳家的门!司琴忍不住又说道。
为何?蓝姑娘不是喜欢我兄长吗?我兄长愿意明媒正娶,姑娘难道不开心吗?萧璇假作疑惑地问道。
此时的柳遇春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萧璇的用意,他的眼睛微微一亮,对蓝明珠道:对,明珠,我愿意三媒六聘将你娶进家门,只要你愿意,以后你便是我柳家的媳妇。
蓝明珠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她看向萧璇,挑了挑眉,孟小姐,大家都是聪明人,我不妨直言,我是南楚人,我们南楚的习俗和你们陈国不同,我们成婚,是男方进女方的门,而不是女方进男方的门,所以,我是不可能进柳家的门的。
原来蓝姑娘是南楚人,南楚的习俗我确实也有听说一二,不过对我们来说,男方进女方的门,那是入赘,这对任何一个世家男子而言,都是有损气节和尊严的事,兄长今日若是应了你,明日柳家祖父可能就会被他气到吐血,柳家祖父是兄长唯一的血亲,若祖父因此事有个三长两短,兄长即便再爱蓝姑娘,只怕你二人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萧璇慢悠悠地说道。
蓝明珠不是养在深闺不知世事的娇小姐,尽管知道萧璇是在堵她的嘴,但也知道她说的这一番话并非虚言,燕陈齐这几国的世家最是讲究孝道和气节风骨。
所以,我只剩嫁给他这一条路了?蓝明珠思忖片刻,问道。
若是姑娘不愿嫁,你二人相忘于江湖,亦不是件坏事。
萧璇微笑。
柳遇春在心里狂点头。
孟老先生坐在主位上悠哉地喝了口茶,唇角抿着一抹满意的笑。
蓝明珠也笑了,她抚掌,孟小姐真是巧舌如簧。
只是我蓝明珠做事,从不选择别人给我的路,我只喜欢走自己选的路,它越是难,我越喜欢迎难而上。
我看上的人,亦不可能跟他相忘江湖。
说着,她站起身,看着柳遇春,道:柳郎,你也知我南楚,女子可以有多个夫君,你既不愿进我蓝家的门,我也不勉强你,只是你既说了喜欢我,不如便做我的情郎,你我二人没有名分束缚,只需纵情享乐,也是一件快事,你觉得呢?萧璇早就听闻诸国之中,属南楚的民风最为开放,却没想到会如此开放,蓝明珠当众说起这些话来,竟也能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萧璇觉得,南楚该是个好地方。
……做你的梦!柳遇春的面色微微涨红,他就知道蓝明珠没这么好对付,他咬牙道:你既不能嫁给我,就休要在此惺惺作态。
我绝不会委屈自己成为你的情郎。
那你待如何?蓝明珠脸色微冷,冷笑着问道。
我、我自是要娶妻生子,与你各生欢喜。
哦?娶谁?蓝明珠眸光微转,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柳遇春只是逞一时口快,他在江湖上潇洒惯了,哪里会真想娶妻生子?但此刻,柳遇春要是不说出个人来,蓝明珠绝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柳遇春左右瞄了一眼,一把揽住了萧璇的肩膀,道:娶她!我与小璇璇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我们二人定能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萧璇面色一僵,恨不能把柳遇春暴打一顿,平时挺聪明的一人,怎么一遇到蓝明珠脑子就跟不见了似的?!就蓝明珠这性格,他现在把她拖下水,蓝明珠能放过他们这对狗男女吗!是吗?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却不是蓝明珠说的。
萧璇的身子一抖,目光颤巍巍地落到那群女护卫身后,只见谢珩慢悠悠地走上前来,看着她的表情似笑非笑,我怎么不知,小师妹要成婚了?萧璇忙要往旁边躲开柳遇春的魔掌,哪知柳遇春这人没有一点眼力劲,他竟把她揽得更紧了些,还笑着对谢珩说道:王兄放心,来日我与小璇璇成婚之时,定会请王兄喝一杯喜酒。
萧璇:大哥,你就别害我了……谢珩听了,唇角一弯,用极其温柔的语气问萧璇:小师妹,你当真要请我喝喜酒?他明明在笑,语气也温柔至极,萧璇却突然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蓝明珠突然哧地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柳遇春发觉蓝明珠不按套路出牌,忍不住问道。
我笑你啊,人家孟小姐根本就不想嫁给你,你当我看不出来?蓝明珠嗤笑道,更何况你身上刻了我的名字,这辈子,除了我之外,我看你还敢娶别人?我怎么不敢了?柳遇春瞪眼。
你娶一个,我杀一个,你娶两个,我杀一双。
蓝明珠嗖得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剑,剑尖直指柳遇春,只见她眉目如星,璀璨又冷飒,你大可一试!听到没有?你是不是想我死?萧璇白了柳遇春一眼。
柳遇春怏怏地将手从萧璇肩膀上收了回来,此刻的他深深地后悔自己没有学一身盖世武功,这样,蓝明珠在他面前就嚣张不起来了!他看了眼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的李公公,小声问道:无双呢?无双小姐不在房间。
李公公也小声道:好似是出去了。
柳遇春:……他就知道萧无双是靠不住的!他瞅了眼蓝明珠和那两排女护卫,顿时觉得今日凶多吉少。
行之,你怎么来了?孟老先生放下茶杯,适时地开口问道。
谢珩的目光从萧璇身上掠过,然后落到孟老先生身上,他拱了拱手,道:昨日见柳兄身体不适,今日特来探望。
柳遇春一听,顿时一阵感动,朝谢珩拱了拱手,道:多谢王兄关心,我已无大碍。
谢珩微微一笑,并没有再搭理柳遇春。
萧璇默默地离柳遇春这个蠢货远了些。
孟老先生,叨扰了这么久,我也该告辞了。
蓝明珠说道。
蓝姑娘请。
哪知蓝明珠却还不走,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柳遇春,微微一笑道:柳郎,走吧。
柳遇春顿时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我不走,我干嘛要走?来人,将他给我绑走!蓝明珠一声令下,身后的女护卫立刻持剑而上。
蓝姑娘在老夫家里抢人,是不是不太合适?孟老先生捋着胡子,从容问道。
蓝明珠只微微一笑,事急从权,得罪了。
说完,她立刻道:给我上!就在这时,陈谨瑞安排在孟宅的一众护卫也一拥而上,拦在了那群女护卫面前。
萧璇看着蓝明珠,道:蓝姑娘,感情之事,讲究你情我愿,纵是你二人两情相悦,但若我兄长不愿跟你走,你便不能强抢。
你要拦我?蓝明珠眯了眯眼。
你若要强抢,我自然便要拦。
萧璇说道。
蓝明珠转了转眼珠子,突然道:我今日可以放柳郎一马,不过,我要孟小姐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今日见到孟小姐,只觉一见如故、甚是亲切,家母一直觉得我惯会闯祸,在外也交不到朋友,所以我想请孟小姐去我家中玩一玩,家母若是见到孟小姐这样的名门淑女成了我的朋友,定会对我大感欣慰。
不行。
萧璇还未开口,柳遇春和谢珩已经异口同声地说道。
蓝明珠挑了挑眉,我问的是孟小姐。
萧璇想了想,道:不瞒蓝姑娘,我对南楚慕名已久,一直想去游玩一番,不过,我好友很快就要成婚,我得留在这里送她出嫁,但我向蓝姑娘保证,他日我到南楚,定会前去拜访蓝姑娘。
蓝明珠却不满意萧璇的回复,她勾了勾唇,这可不行,我蓝明珠可从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今日,孟小姐和柳郎,必要有一个跟我回去,既然二位都不肯走,那我也只能抢了。
蓝明珠说完,吩咐道:动手吧,抢到哪个算哪个。
萧璇:……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