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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2025-03-22 08:37:37

姜梨才懒得跟他们跑步, 又慢悠悠跑了一圈,下意识还是走向了自己家小区。

等刷了门禁卡才想起来自己走错了。

那一瞬间,姜梨不禁有些惆怅, 住了二十多年的家, 突然就不再每天回去了。

还是她的家, 但又好像不再是以前那个家了。

她轻叹了口气, 现在家里也没有人,同熟悉的保安大叔打了个招呼,再度从大门离开。

她此时此刻,好像能体会到夏萍这么骄傲得意的原因了。

独生女儿就在自己身边,这比什么都好。

姜梨回到海岛青岸洗完澡没多久,周敬屿也回来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好香啊。

姜梨从浴室里出来, 闻到客厅里一股食物的香气, 她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气,顺着香气走到厨房。

哇!是不是郭师傅家的油条!!鼻子真尖,你爸说你爱吃这个,但你总是起不来,这次正好路过,就给你带回来了。

还是我爸好。

老公也好。

姜梨赶忙补了一句, 从背后搂住他, 还看见了他打包的热豆浆,郭师傅家是几十年老店了, 豆浆还和以前一样用塑料袋装的。

店面离这里不算近,能想象到一身名牌的周敬屿提溜着豆浆和油条走进小区的画面。

来, 到外面喝。

周敬屿把豆浆倒进碗里, 和炸得酥脆金黄的油条一起端过来放在餐桌上。

油条热乎乎的, 一点也没有软, 和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姜梨在豆浆里泡了泡,让它沾上豆浆的甜香,咬了一大口。

太好吃了……姜梨几乎沉醉。

周敬屿对中式西式早餐都无所谓,也陪着她吃了几根。

周老板。

姜梨吃到一半,又端起豆浆碗。

嗯?同居快乐。

姜梨看向周敬屿,他还没来得及洗澡,但脱了长袖的连帽衫,里面是件棉麻的黑T,懒懒散散地坐在椅子上。

他看上去和以前一样,手肘支在桌上,不笑时显得冷淡桀骜。

一穿上衣服他就很瘦,长胳膊长腿的,锁骨形状漂亮笔直。

头发还是黄色,稍长了一点,懒散而邪气。

他一点也不像那种大众意义下的老公,没有啤酒肚也没有秃顶,还是那么英俊帅气。

但却陪她吃油条喝豆浆。

此时此刻,姜梨才有一种真实感,非常真实。

同居快乐。

周敬屿勾唇,也拿起豆浆碗,碰了她的碗一下。

*他们的同居生活就这样甜蜜平淡地开始了。

和夏萍之前担心想象得一点也不一样。

姜梨和周敬屿几乎没有矛盾,家里也有钟点工,还有每个周末定时清理卫生死角的阿姨。

要说姜梨有什么不习惯的,就是刚开始还会不自在。

同居不像出来周末的约会,或者去酒店过夜,而是将两个人的生活琐琐碎碎点点滴滴融合在一起。

最初,姜梨还是不习惯纯素颜,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洗脸梳头还要贴上双眼皮贴。

有的时候在主卧使用卫生间也会不好意思。

在家里也都选择好看的睡衣,而不是舒服的。

但慢慢的,姜梨发现自己也比以前自信多了,她可以在床上赖床很久,顶着素颜晃来晃去,头发也随便梳一梳。

因为周敬屿觉得哪怕她蓬头垢面、呲牙咧嘴的刷牙时都是很可爱的,让他想起学生时代清纯的她,想亲想抱。

睡衣也是,周敬屿买来情侣的,还有之前他买过的印有海洋生物的那个奢侈品牌子,他们当睡衣穿。

时间长了,姜梨也放开许多。

甚至觉得,和周老板住一起好像比父母还好。

周老板不太管她熬夜,不会叫她早起,更不会像父母一样,在她有时候想一个人安静看书学习时,客厅电视声音开得很大。

也不会像之前姜梨想的那样,每天在一起会不会有压力。

下班都要黏在一起,时间长了会烦吧。

然而事实是,如果姜梨想要一个人,就会给她私人空间,一个人学习一个人看剧一个人刷社交软件。

当然更多的还是他们分别从公司或者工作室回家后,一起看电影,一起打switch,或者就是什么都不做抱在一起。

有时候特别想念彼此的时候,姜梨就去书房沙发上工作,周敬屿则在书桌上画稿子。

时不时周敬屿会起身来沙发上抱她,一边工作一边做/爱。

很幸福也很恣意。

……很快进入了冬天,十二月中旬的一个周末,姜梨起了一个大早,开始挑衣服。

周敬屿晨跑回来,刚洗完澡,看见她在衣帽间里照镜子,从背后抱住她。

怎么起这么早。

你忘了,我今天晚上同学聚会。

从前两年开始,他们高中每年都有同学聚会,姜梨去年参加过,遇见了陈良森,还…强吻了周老板。

没忘,不过也不用这么早选衣服。

周敬屿也想到了那一天,在ktv包厢里,忍不住扣紧了她,吻她的耳垂。

你今天……不是和我一起去么,我怕她们说我。

说你什么。

说你太帅了,显得我都不美了……姜梨最近很自信,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从学生时代开始,周老板是被无数人追,校内各个年纪,校外还有其他学校的女孩等他,甚至还有社会上的小太妹。

姜梨就比较正常,初中追她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高中差不多两只手。

我的梨梨最美了。

周敬屿掐她的小脸。

嗯…周老板。

姜梨看向镜子里,周敬屿刚洗完澡,换了件简单的黑T,黑色的长裤,可能是天天晨跑的缘故,身形果然比去健身房更加精实有力。

大手搂着她腰,骨节分明,非常谷欠。

腹肌贴着她的背,发梢湿漉漉的。

姜梨一直觉得周敬屿瘦,这么看来,比她肩膀宽了许多,也高了近一个头。

姜梨原想好好换衣服,现在又有些被迷糊了。

来,我帮你挑。

周敬屿搂着她纤细的腰,俯下身,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一边打开衣柜,认真给她挑选。

周老板的审美一贯出众,给她选了一条灰色的包臀毛衣裙,半高领,长袖,露一点肩。

等给她慢条斯理换好,姜梨几乎站不稳了。

他们住在一起已经快两个月了。

本来就是成年人。

谁不喜欢呢。

而且姜梨穿上这件衣服是真的美,半高领显得保守,但偏偏针织是紧身的,衬得腰细胸大,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肩,白皙滑腻。

纯与谷欠之间,性感又温柔。

姜梨自己都觉得镜子里的她好好看。

和高大清冷的男人站在一起也养眼。

别出声,阿姨在外面。

周敬屿手指轻柔摩挲过她的唇。

啊?那你还进来这么久……周敬屿哼笑,道:那我出去?不要……姜梨侧过脸,吻了下他修长的手指,记得一会再帮我挑一身衣服。

*很喜欢。

姜梨起初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人。

不过想想,好像在发生以前,她就对周老板有过幻想。

周老板太帅了,谁能对帅哥没有幻想呢。

而且被爱的人抱也很开心。

她可以看见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更真实的一面,温柔皮相下的强势,简直令人着迷。

让她想起那天他穿西装的样子,西装暴/徒。

周敬屿也是。

他的梨梨温柔冷静,总是很理智,他就是喜欢看她变得不理智,她崩溃,她欢喜,她哭泣。

一会你打扫这里卫生,再帮我挑一件衣服。

姜梨挑的毛衣不能穿了,沙发地毯也是,她只能坐在梳妆台上,镜面和台面触碰到肌肤有些凉。

周敬屿在这里又抱紧她,低头热吻,唇齿纠缠。

等周敬屿再次给她选好衣服,居然已经是中午,阿姨在餐桌上已留好午餐,还将门口的垃圾拎了出去。

姜梨小脸都烧到不行,低头默默吃菜。

晚上几点?周敬屿问。

六点半在包厢集合。

那还早。

周敬屿看一眼时间,道。

姜梨白了他一眼,原本下午还打算卷头发,早一点和安悦过去汇合的。

对了,你过两天有空吗。

怎么了?你也同学聚会呀。

不是,这个周末周浅山想要见见我们。

周敬屿说到这里,神色严肃了几分。

啊,好啊。

姜梨背脊倚靠在餐桌上,却不自禁有些紧张。

别担心,就是见一见,我们马上不是就领证了么。

我就是怕你父亲不喜欢我。

现在领证都要在网络上提前预约,他们已经约好了,十二月三十一日。

订婚的时候,周浅山在医院里并没有来,订婚宴都是周敬屿和姜家父母全程操办的,只来了周敬屿母亲家的一位亲戚。

但,周浅山在宴席中间又派人送来一个很大的红包,作为改口费。

让姜家很摸不着头脑。

但周家情况姜父姜母也知道了,没有说什么。

不会的,放心吧。

周敬屿道。

周老板。

嗯?你现在和你父亲怎么样了啊。

姜梨记得,周老板一直有个小心结,那就是母亲去世后周浅山对他的忽视冷漠。

当然也因此,才有了后来温柔通透的周老板。

没什么好不好的,还是那样,我也不常去看他,他也不想见我。

提到这个,周敬屿懒懒点了支烟。

我倒真希望他赶紧好起来,还像以前那样。

姜梨清楚误会暂时是解除了,可周敬岭的事情还横亘在那里。

**同学聚会订在海景花园酒店的大包厢。

周敬屿原说陪她一同去的,但下午澜港那边突然有事,李特助打来好几个电话。

同学聚会带不带家属都行,安悦就不带。

姜梨本来也不太在意,就让周敬屿先忙,有空过来,没空也无所谓。

反正她也要和安悦先集合。

梨梨,你变美了耶!她们从酒店停车场下来,一路往宴会厅方向走去。

真的吗?虽然周敬屿天天说她好看可爱,但姜梨总觉得周敬屿对她有滤镜。

安悦夸她,会让她更高兴。

嗯嗯,胖了一点,不,应该是丰满了一点,而且皮肤也变好了,白里透亮的。

安悦说完,眨了下眼睛,果然帅哥是让女人青春永驻的秘密。

哪有那么夸张,我真的胖了吗?同居以后,她是吃得有点多,除去在家里吃饭以外,周老板也会经常带她去吃好吃的。

而且她自信许多,也没有以前在家里时那么注意,每天都不敢吃饭。

你怎么听话只听一半,我的胖指的是这里,你的腰更细了呢。

安悦笑呵呵道。

那就好。

姜梨松了口气,腰可能是经常做运动的原因,周老板体力太好,导致她总会腰酸,不得不锻炼。

日子过得不错,你也很好啊。

姜梨笑了笑,肩膀轻撞了下她的。

安悦工作清闲,最近在薛豪帮助下开了家美容店,姜梨去过,面积不大,但装修极有格调,果然风生水起。

安悦为了当美容店老板娘,原本微胖的身型瘦得前凸后翘,干练妩媚的短发,妆容美艳精致。

和去年在周敬屿刺青店里抱着奶茶哭的女孩判若两人。

对了,跟你说个新闻,你之前那个公司,语通翻译是吧?倒闭了。

宴会厅在四楼,她们搭乘电梯,道。

不会吧。

那个老板也是挺惨的,欠钱不说,听说核心员工都跑路了,翻身都难。

好像是银行去收房子,就在自己家别墅放火自杀了。

那他家人呢。

不知道,他老婆好像早就起诉离婚了,应该没事吧。

两人说着不禁有些唏嘘。

不把人当人看,还有尊不尊重员工,员工都能感受到的,我现在自己创业,深有体会。

不过真是挺惨的,没想到。

安悦道。

嗯……姜梨也想起了当时,她们所有员工苦苦等着开会,还询问过老板,在得知不开会回家后,又被老板故意叫回来。

算了,不提了,都不容易吧。

姜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段记忆大多也都随时间而模糊,变得不在意。

他们已经走到了包厢门口,确定房间号没问题后推开了门。

**这一次他们也是先吃饭再唱歌,订了酒店最大的一间包间,姜梨到时大部分同学已经到了,气氛火热。

不少同学都带来家属,场面更是拥挤,但让姜梨意外的是,陈良森和那几个分班前的男生又来了。

不过这回,陈良森和刘斌他们都谨慎许多,尤其是刘斌,脸上还带着客气讨好的笑。

安悦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拉着姜梨坐下。

却还是有好事者道:哟呵,陈良森今天可带女朋友来了啊,姜梨你呢,上次那个T大博士呢。

说话是个男生,也不是坏,就是同学聚会上嘴碎的,喜欢开玩笑,唯恐天下不乱。

你新闻更新的也太慢了,我们梨梨都订完婚一个月了,下周领证。

再说不是什么博士,博士早过去了。

是吗,那怎么不带人来看看。

他们说着,有不少人都跟着看过来,毕竟八卦是天性么。

本来说要来的,结果下午有点事,晚上看看情况吧。

姜梨坦诚地道,她本也不在意这些,自己过得好就可以。

而且有些关系近的同学,也早知道了。

男生呵呵干笑了两声,并不信,安悦又怼了他几句。

姜梨抿了口饮料,想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察觉到了桌子对面陈良森隐隐投来的目光。

小心翼翼的。

姜梨也顺着看去,目光对上,陈良森好像还有些不自然,匆忙避开。

姜梨正好看见了他的女朋友。

心里不由啧了一声。

也不是上次的白月光,那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女生,像是刚毕业,模样懵懂而单纯。

懵懂到安悦都忍不住开口,陈良森这谁呀,不介绍介绍?我……女朋友。

这么快就有了女朋友,你之前那个呢,在夜总会上班那个呢?哎不对呀,你什么时候被放出来了呀,你女朋友知道你□□进去了吗。

姜梨知道安悦是好心,就连她也担心那女孩是不是被骗了。

但那女孩像是知情,低低地垂着眼睛也不说话。

陈良森脸上挂不住,又不敢反驳,我去下洗手间。

他出去后,那女生像是很紧张,也跟着离开了。

什么东西,就知道骗小姑娘,还好意思来参加同学聚会。

安悦就是看不惯。

她声音有点大,旁边的女同学拉了下她的袖子,刚才介绍了,说是相亲认识的,刚毕业,明年就结婚了。

卧槽!哎你们听没听说。

另外一边的女同学也凑了过来,说是陈良森被那个女的骗了一百多万,就是之前那个。

好像出来后做了什么服装生意,借了好多网贷,都赔进去了。

他家卖了套房子才填上窟窿,那女的也跑了。

就这样还有人嫁给他?毕竟人家长得还可以嘛,当年级草呢,而且这算浪子回头,多吸引人,别管了。

那他现在做什么呢?安悦好奇。

不知道,我听大昭说好像在做游戏代练,一个月也能挣个几千。

安悦努了努嘴,见陈良森这么惨,也不再说什么了,就骂了句,活该!姜梨坐在旁边也都听见了,不予置评,也不想评价。

陈良森的事情已经和她无关了。

他也算受到了代价。

菜终于上齐,大家换了话题说说笑笑气氛也回来了,偶尔会扯到姜梨老公身上,也被安悦打趣带过了。

晚上七点半,他们从餐厅出来,去附近的ktv。

我说你们家周老板真不过来了?离得很近,步行即可,安悦挽着她手臂,问。

我也不知道。

姜梨笑了笑。

本来没什么的,但老是被问,也见其他同学成双成对,或多或少有些低落。

陈良森我说你这人真的太不够意思了。

ktv人更多,之前对象没空吃饭的也都过来了,姜梨和安悦坐在了沙发边上。

陈良森坐在他们斜侧面。

桌上堆积着啤酒瓶,没一会就喝掉一半。

什么?你说你和姜梨咱们班花谈了那么久,五六年,爱情长跑,结婚你连十多万都不想出,结果遇见一个相亲的,你光彩礼就二十万,又给人家买黄金又买戒指。

男生一看就是喝大了,刚才饭桌上就开始喝,胡言乱语起来。

你忒不地道了,你要是早这样,我就去追人家了。

高中三年,嗝,我也暗恋人家,就没考到一个地方……嗝嗝。

好了好了别说了,班花是你追的?你不知道她老公是谁啊。

有人看不下去,打圆场。

当时是我不懂事。

就在安悦也怕姜梨太尴尬试图打个玩笑过去时,一直在暗处的陈良森去开口了。

他目光投过来,对不起。

声音很低,没有酒味,也很真挚。

这一下,不仅姜梨,就连喝醉的男同学都愣了一下。

吃完饭后,陈良森身边的女朋友就先回去了,只有他一个人,旁边都是同学。

他看向再次姜梨,再次道歉,当时是我不懂事,太幼稚太自以为是了。

好了好了这都过去了,人家这都也结婚了,是不是。

青春嘛,就是如此。

姜梨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陈良森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可能真像安悦她们所聊的,受过社会的捶打,所以人也成熟了。

她看向陈良森,发现陈良森也在看她,眼睛里闪烁过歉意和羞愧,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温柔。

姜梨慌忙别开了眼睛,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泛起了酸涩。

那是什么时候呢。

那是她上大二的时候,她身边的同学都开始恋爱了,一起骑自行车上下课,一起去食堂打饭,一起周末去图书馆学习约会。

常有男生拿着鲜花或者三明治牛奶等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心爱的女孩下楼。

那个时候的姜梨,心里还没有完全放下周敬屿的,她有时候会偷偷上那个号,看着逝如秋叶的名字。

也会想到周敬屿温柔的再见。

她想走出来,不想再哭,也想被人爱,也想谈一场甜甜的恋爱。

陈良森就出现了,来自一个地方一个高中,人长得也高高瘦瘦清秀干净。

背影…还有一点像他。

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有过美好的,青春的悸动,对恋爱的幻想,对大学生活的期待。

他们还曾经在操场的草坪上并肩走路,陈良森以玩笑的口气讲他的白月光,姜梨也以玩笑又伤感的语气讲过周敬屿。

姜梨讲着讲着就哭了。

陈良森很无措,慌忙拿出随身带的纸巾,很温柔地递给她。

或许真的无关爱情,但却是他们期待爱情的最初样子。

姜梨想到这里,眼睫毛眨了一下。

陈良森好像也想到了,他端起了一杯酒,敬她。

姜梨擦了擦眼睛,却没喝那一杯酒,但这一刻,过去——过去——终于全部释怀。

梨梨。

梨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梨听见安悦在叫她。

你们家周老板来了。

安悦有些不安地道。

姜梨怔了一下,才发觉不知何时包厢变得很安静,只有屏幕上的背景乐在放着,没有人唱。

她疑惑地抬眸望去,下一秒,却愣住了。

呼吸陡然变快。

应是侍者给开的门,周敬屿斜斜地靠在门边。

他是从公司赶来的,应该为她换了衣服。

身上是件深棕色的皮质夹克,内里是黑色毛衣,下面是同色的长裤,显得身形高大修长。

他没进来,一手松散地抄着兜,另一手指间夹着烟,猩红一点,偏了偏头看她。

他甚至都不需要说什么,ktv虚幻的光影撒在他那张游戏人间的脸上,是令人难以呼吸的俊美清冷。

即使在这种环境下,都难掩身上的贵气和压迫感。

就算不知情的人,也联想到了那一句——你不知道她老公是谁。

无人说话,背景音乐更显得包厢里死寂。

最终还是和陈良森一起的刘斌最先反应过来,上次在ktv被周敬屿教训过。

周哥,您怎么来了。

要不要一起坐下来唱个歌放松一下。

刘斌殷勤地将麦克风递过去,压根没有提陈良森和姜梨敬酒对视的事。

周老板!一起坐下来玩呗!安悦也反应过来,跟着打招呼。

周敬屿倒没什么,神色一直挺松散的,看不出什么,他摘下唇边的烟,淡道:不了,我来接我老婆回家。

说着,视线微微压下,落在姜梨身上。

宝贝,回家了。

🔒结局五分钟后, 姜梨在众人或好奇或羡慕或惊讶或复杂的眼光中,拿起包厢旁边的呢子大衣,拎上包包朝门口走去。

包厢里还是很安静。

不知是谁把音乐背景调得很小。

姜梨路过时, 隐隐能听见一些细碎的议论声。

好帅啊, 到底是谁, 也太帅了吧。

姜梨听见这些议论声, 脸颊也有点不自然的红,加快脚步。

周敬屿目光落在她脸上,淡淡地望着她。

走了。

然后他很顺手接过她臂弯间有些繁复的大衣和链条包包,另一手掐了烟,牵过她的手,十指紧扣, 冲包厢内打了个招呼, 往外走去。

哎我想起来了!!!包厢里突然有道男声抬高了。

周敬屿和姜梨的脚步也顿了一下,回头望去。

那是一个憨憨的大男生,也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想起来了!您是天中的,天中的周敬屿,咱校草, 我也是天中的, 咱们一个初中的,我是初二一的。

这些话, 帮姜梨过往的回忆都拉了回来。

她歪过头看向周敬屿。

有一次咱们还一块打球,我们班还有个女生喜欢你, 以为我跟你很熟, 还让我转过情书。

男生见他没想起来, 急急地道。

有印象。

周敬屿默了两秒, 温声地道。

初二一的,块头很大?对对对,就是我就是我!!周哥好久不见啊!!男生热情地上前,一把握住了周敬屿的手。

周敬屿也握了握他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久不见。

男生笑呵呵道,真没想到您会和我们高中班花在一起了,缘分啊缘分!!周敬屿也平和地笑了笑,是很有缘。

是啊是啊,行了那你们快走吧,再见啊周哥再见姜梨,真是太有缘了!!男生也是爽快人,打完招呼就回去了。

一回头,看见众人都盯着他看,男生嘿嘿笑道,我初中校草,说是有史以来最帅的,比我大一届,帅吧。

那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有人好奇地问。

安悦看过来。

男生面憨却不是心傻的,耸耸肩,不能说。

真不能说,多不好。

还有人来问,男生被问烦了,打了个哈哈,不过我们当时私下里会叫他周公子。

……哎,你走那么快干嘛。

从ktv出来,走廊两侧包厢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周敬屿还牵着她的手,但步伐极快。

你等等我等等我,我今天穿的鞋子有跟。

周敬屿回头看了一眼,步伐稍慢。

包厢在二楼,他们搭乘电梯下去。

进了电梯,姜梨也不顾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了周敬屿劲瘦的腰身。

他腰真的好细啊,难以想象那么有力。

你生气啦?她仰头问他。

嗯。

周敬屿压下眼皮,平淡地道。

姜梨刚才路上就在思索,她自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不就是和人家对视了一下眼睛有点红么。

她想的也不是陈良森,也不是那段青涩回忆,而是想到了那个时候那么美好的自己。

但她转念一想,如果换作周老板有这样一位前任,即使不爱,再见面这样对视喝酒……光这么想想,姜梨就要气炸了,像有毒蛇在身体里疯狂撕咬。

她可能根本没有周敬屿那么好的涵养,还同她同学打招呼。

对不起嘛老公。

姜梨抱得更紧一些,将头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但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顶多有些……有些感慨吧。

我爱你的,只爱你的,我只是你一个人的。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周敬屿蓦地抵到了电梯的墙上。

我知道。

他低下头,俯视看向她,平淡地道:你不用解释,我都清楚,我也相信你。

嗯,那周老板……只是梨梨我一想到你和他在一起六年,哪怕你说没什么感情,可是我一想到——周敬屿说到这里,手指缓缓地抚摸过她的脸颊,我一想到,就要发疯了。

我知道的。

姜梨背脊靠在电梯壁上,更紧地环住他脖颈,我知道的老公,因为换成我,我也会嫉妒到发疯的。

但你发疯可以,就是不要生气好不好,生气对身体最不好了——唔……她还要说,周敬屿已经不想再听了,从刚才在包厢的时候,在看见她红着眼睛望别人时,他就想要这么做。

想吻她。

狠狠地吻她。

甚至想当着众人面,这样吻她。

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周敬屿……他的吻有些粗暴。

他们经常亲吻,各种各样,温柔美好的轻吻,诉说爱意的甜吻,带有情谷欠的热吻,恨不得唇齿纠缠在一起的拥吻。

但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粗暴强硬。

可这样的他,好吸引人。

她知道周老板是喜欢强势的,有时候也很强势,但大多还是掩盖在温柔皮相之下的。

嗯……姜梨踮起脚尖,睫毛颤抖着,回吻他。

还好电梯没有人。

他们一路下到负一层停车场,电梯停住。

周敬屿吻得更肆意一些。

逼仄空间都是热意,又怕电梯门突然打开。

直到,姜梨额发都湿了,周敬屿帮她理了理衣服,抱着她往外。

穿过停车场,很漫长。

来。

周敬屿是从公司赶来,也没换车,司机直接送过来的。

他将她抱在后座。

姜梨不习惯这里,但是也覆水难收。

谁说女孩子就不会。

隔板早升上去,周敬屿吩咐司机开车。

他低下头,也喜欢她这样坦坦荡荡,将姜梨双手圈住,再吻上去。

姜梨也抬眸看向他。

周敬屿黑眸幽邃,俯视向她,宛如狼一般,充满占有欲,胸肌线条结实,白泽纹身顺着肌肉线条沿展,冷白的肌肤,腰细,韧而有力。

下颌线条利落漂亮。

这个角度看上去,些许的冷傲嚣张,仿佛睥睨众生,眸中又染有谷欠望特有的迷醉。

姜梨现在明白为什么男人都爱豪车美人。

她也一样。

谁不想沉沦呢。

*姜梨嫉妒得发疯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周敬屿的发疯,几乎却是真的了。

他们在路上来回多次,最后绕着海岸线又开了一圈。

到家后居然已经近十点,周敬屿喂她吃了点东西喝了点热水,继续。

不过想想,之前因为彼此工作的原因,也耽误了两日。

半夜的时候,姜梨才看到手机上安悦的微信,是八点发来的。

问她到没到家,姜梨想回,手腕根本用不上力气,最后也作罢。

周敬屿也不抱她去洗澡,就好像刻意让她身上全都是他的味道一样。

从里到外都是。

一遍又一遍。

姜梨这才知道周老板温柔下的可怕与偏执。

那天过后,姜梨休息了三天,周敬屿也没放过她的意思,喜欢就会抱她,按在怀里热吻,到极致了再抱着她去洗澡,反复。

姜梨觉得,如果不是周末要领证探望周浅山的话,周敬屿这缸醋还能再腌上十天半月。

他们领证订在了十二月三十一日,已经和民政局预约好了,一个晴朗慵懒的冬日午后,也是二零二二年的最后一天。

领证的那天上午,姜梨和周敬屿去医院里探望周浅山,也是周浅山的要求。

姜梨有些疑惑,但时间还算充裕,细心打扮一番,有些紧张地前往医院。

上次见面还是盛夏,跟着小护士敲门进去后,姜梨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周浅山瘦了很多。

周浅山原是一个高大壮硕的中年男人,保养得当,热爱健身,再加上相貌极其英俊,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

现在一下子老了许多,也有了很多白发。

但,精神头看上去似乎还不错。

这里是极高级的私人医院私人病房,窗外还能看见海岸线,上午阳光甚好,内里和一般酒店套房无异。

客厅,书房,卧室。

周浅山就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摇椅上,温暖明媚的冬日阳光丝丝缕缕撒下,手里还捧了一本书。

见他们进来,周浅山缓缓书放下了,抬起一只手,摘下了眼镜,来了。

周敬屿看着父亲陡然苍老的样子,一时也无话。

他可以怨一个狠戾冷酷的中年父亲,却没法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好半晌,他道:来了,我把梨梨也带来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好孩子。

周浅山从摇椅上慢慢地起身,小护士忙过去扶他,他们这才发现周浅山走路很慢很慢。

他还撑了一只拐杖,好像半边身体不能动一下,走一步拖一步。

发生什么事了?周敬屿皱眉问。

你爸爸两个多月前中风了,你不知道么。

小护士语气里有浓浓的斥责。

周浅山坐到沙发上,用一只手摆了摆,是我不准他来的,你先出去吧。

小护士当然不知内情,就好像看两个不孝子,转身离开。

豪华宽敞的客厅里有些安静。

姜梨刚才就在心里计算,两个多月前应该是他们订婚的时候,难怪周浅山没有到场,只送来两个大红包改口费。

姜梨无法代替周敬屿原谅,但也不像周敬屿一样有隔阂,对她而言,这是爱人的父亲,她害怕,但也尊重,敬重。

对不起叔叔,我们之前——姜梨身体前倾,还是愧疚地开了口。

我都说了,是我不想见你们,和你们没关系。

周浅山有些疲倦地道。

我今天叫你们来,不是谈这些的,姜梨,你过来。

姜梨略有些紧张,周敬屿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去吧。

姜梨从对面的沙发上起身,走到了周浅山身侧。

这个,是给你的。

周浅山早就准备好了,伸了一下手臂将放在旁边茶几上的一只棕红色的盒子递给了姜梨。

这是……盒子很重,长方形的,触手是非常好的皮质,盒子侧面还有两个黄铜小锁。

你打开看看。

姜梨看向周敬屿,后者冲她点了点头。

姜梨坐在沙发上,挺直背脊,小心翼翼将两个极精细的黄铜小锁拆开,打开盒子。

工作本能,她还看见盒子烫金的压纹,花式字体。

翻译过来应是伦敦的一个地址。

这是小周母亲的陪嫁,我们当时婚礼上戴过的,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冠冕,距离现在应该快两百年了吧,很漂亮是不是?见姜梨看得呆住。

周浅山笑了笑,艰难地点了支雪茄,看着白雾缓缓盘旋,好像回忆到了当年。

真漂亮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东西,有金有银还有钻石,跟电影里的一样……你妈告诉我这是当年的一种工艺。

叫作金银叠打,当年伦敦最流行的……姜梨也看见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的古典珠宝。

和周敬屿华美的钻戒不同,这件处处都是岁月的痕迹,白银已经有些黯淡,显得黄金也没那般鲜亮,唯独椭圆形的钻石依旧璀璨。

老欧式的切割,钻石黄金白银组合成花朵般的椭圆形,一朵朵花朵共同串成弧形冠冕。

华贵奢侈的房间,外面落在海面上明媚的金色阳光……可此刻,都比不上她穿过漫长光阴,在这只古董小盒里的盛放。

太美了……姜梨也不禁赞叹。

是啊,你妈戴上她尤其的美,就像是公主一样,仪态万千……周浅山透过烟雾,看向周敬屿。

我真以为那一刻就是永远,原来我这样的烂人,也能拥有爱。

周浅山又狠狠抽了一口烟,声音有些变调了。

叔叔?姜梨看向他。

拿去吧,她就是留给儿媳妇的,她看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好好对它。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另娶呢。

周敬屿漠然地问。

为什么另娶?为什么?因为你们不懂,只有自己的儿子才是自己的,我没有亲戚,没有任何亲人,朋友是靠不住的,只有血缘才最牢靠,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妈,你,我没有其他人。

可是你妈家却有很多人,她是独生女,却有很多亲戚,堂哥表哥叔叔伯伯……水太深了,千丝万缕。

尤其是你母亲去世后,我不生孩子,你将来拿什么和那些人竞争?谁会帮你?我有一天老了又谁会帮我?你以为你外公外婆希望把留给女儿、留给你的东西分给别人么。

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周敬屿冷笑。

是又如何?我这样的人,不为自己留点退路怎么行?罢了,这些也不重要了,我只是不懂,你为何要在那个时候冷落我。

周敬屿问完这个问题后,房间里长长久久的寂静。

很静很静。

珠宝是有感应的吗?或许是窗外的阳光没有那么好,钻石也比刚才黯了几分。

因为。

没有人爱我,只有你妈爱过我。

周浅山沉默了几秒,看向那件珠宝,指间还夹着雪茄,一字一顿地道。

姜梨也愕然抬起头,从来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周敬屿指间也僵了一下。

周浅山却笑了一下,自顾自地讲了下去,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现在根本不懂什么叫作不幸,我那个时候却是真正的不幸。

周浅山坐直了一些继续,你们体验过没东西吃的滋味吗?只能在垃圾桶里翻东西,体验过睡在桥洞里面吗,只有些破塑料袋。

没有,都没有,你们都比我好命。

我一直到十四五岁,都没正儿八经读过书,后来有一些女人开始喜欢我,我才算是能吃饱饭,能有力气工作。

那个时候很乱,比现在乱得多,我就跟了一个大哥,每天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浑浑噩噩的。

周浅山说到这里,语气都很平常,眼角却细微地动了一下。

直到我认识了你妈,你妈和那些女人一点都不一样,她不喜欢我打架,也不喜欢我去为她出风头,也不喜欢我卖命赚来的钱,不喜欢我做那些我原本以为对的事。

她只希望我学习,好好生活。

周浅山说到这里,神色间闪过一丝温柔,那一刹那,让姜梨想到周敬屿看自己的样子。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周敬屿依旧冷淡地问,语气听起来却平和许多。

她有钱,和同学逛街,我抢了她的名牌包,后来她们家保镖过来打我,就认识了。

房间里很安静。

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我开始学习,二十多岁考上了大学。

周浅山弹了弹烟灰,道。

那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关系,只是你不明白,从来没有被人爱过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地上的一只野狗,谁都可以过来踹上一脚。

没有人爱我,只有她爱我,可是。

周浅山说到这里,眼底却闪过恨意,可是她去离开了。

周敬屿,那段日子我不想见到你,我讨厌你,我憎恶你,我甚至恨你,我看见你的脸,就会想到你母亲。

仿佛不断提醒我告诉我,我这种人就是不配被爱的。

就算被爱,也会失去。

……房间里再也没有人出声。

姜梨将珠宝合上了,黄铜小锁扣紧时发出嗒的一声。

周敬屿久久无言。

良久,墙上的挂钟铛铛铛响起,居然已经十二点多了。

周敬屿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外套,我们该走了,下午预约了领证。

去吧,让小护士进来,把我扶到摇椅上。

周敬屿点了点头,叫来了小护士。

护士凶巴巴地瞪了他们一眼,将沙发上的周浅山撑着扶到了摇椅上。

护士年龄不大,周浅山虽然瘦了,也是成年男人。

最后那一把没扶稳,周敬屿赶忙帮忙搭了一下。

快走吧快走吧。

别错过好时间了。

梨梨,记得戴上我的珠宝。

周浅山躺了下去,慢悠悠地道。

周敬屿在原地站了一会,垂眸看向手背上那一处湿热的水珠痕迹。

他又看了一眼周浅山。

周浅山闭上眼睛,已经开始休息了。

周敬屿嘴唇微动,指间抹掉那处烫人般的泪痕,转身离去。

周浅山继续在摇椅上享受着冬日难得的阳光,听见隐约的那一个字,唇角终于稍稍抬起。

**周敬屿你看,好像下雪了呢。

从医院大门出来,周敬屿的情绪有些复杂。

好像是酸涩,又好像是圆满。

他也说不清道不明,更牵紧了姜梨的手,十指紧扣。

医院位于老城区的半山腰上,风景秀丽,空气清新。

而他们预约的民政局在周敬屿的户口所在区,也在老城区。

来时查过地图,距离不远。

周敬屿不想坐车,时间也充裕,便拉姜梨下来走走,步行过去。

没想到没走多久,居然下起了雪。

嗯,是今冬第一场初雪吧?是啊,好美。

姜梨握紧他的手也抬高了一些,让他和自己一起接晶莹的初雪。

雪花温柔剔透,触碰到手掌,便融化。

是很美。

由于下午直接要领证,姜梨内里穿了一件白色的旗袍,外面搭着红色呢子大衣,头发披散下来,发梢微微得卷,戴着小颗的海水珍珠耳坠,妆容淡淡。

美得像一个雪中精灵。

很美。

周敬屿,你心情好了?姜梨仰头望向这场纷纷扬扬的初雪。

我没有心情不好,我只是有些感慨,但我很庆幸能在结婚前听到这段往事。

我也是。

姜梨回过头,在雪中看向他。

周敬屿也微笑着望向他。

对了,周敬屿你看前面,就是我初遇你那天去的咖啡厅。

他们已经快下山了,那家咖啡厅还和过去一样。

当时我和安悦一起,就坐在那边的露台上,那时我特别迷茫,特别焦虑。

姜梨怀念起了当时,和陈良森争吵,工作不顺,前路迷茫,她不敢尝试改变,也不喜欢放下的生活。

那现在呢。

周敬屿也顺着看去,怕她冷,抱住了她,垂眸问。

姜梨将头贴在他胸膛,现在特别幸福,特别温暖,未来也都清晰起来。

她终于知道她是为自己活着的,不是为任何人。

我也是。

周敬屿俯下身,温柔地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要不要去里面买杯咖啡?可以吗,时间够了吗。

姜梨也觉得这家店很有意义。

当然,走吧。

店里还和过去一样,走上二楼,连露台上的绿植都没有变,还能看见附近斑斑驳驳的红色屋顶,落了一层薄薄淡淡的雪。

老城区静谧优美,凋敝的法国梧桐掩映着德式的老洋楼,弧形的玫瑰窗都显得格外幽寂。

远处教堂的尖顶伫立在初雪之中。

好像什么都和以前一样。

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周敬屿,我现在好幸福啊。

他们站在露台上赏雪,咖啡香弥散,姜梨将头倚靠在他肩上。

从这里还能看见民政局的屋顶,以前他们未曾注意。

周敬屿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会雪,再忍不住,一只手轻轻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怀里,环住她纤细的腰,低下头拥吻。

这里风景太美了。

他早就想去亲吻她。

姜梨闭上眼睛,吻着吻着,嘴角也不自禁上扬,感受着婚前的最后一吻。

周敬屿的身上有雪花,咖啡,还有她最熟悉最喜欢的冷杉和柠檬的味道。

周敬屿捧着她的小脸,温柔地一再吻着。

梨梨,我爱你。

他低声道。

周敬屿,我也爱你。

她的睫毛上都落了雪,心跳得极快,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半晌,他们才舍得分开。

我们该走了。

周敬屿又吻了她额头一下,看一眼时间,牵住她的小手,下楼。

从咖啡厅出来,雪中的天色有几分疏淡,但依旧静好,午后的金色阳光淡淡地穿过云层一缕缕撒落下来。

周敬屿不由握紧了姜梨的手,掌心相贴,十指交扣。

姜梨又抬头吻了下他俊美的侧脸,将头倚靠在他的肩膀,左手紧紧回握着他。

他们依偎着彼此,在雪中慢慢朝前方走去。

雪还在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