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蝶衣不理会一旁猛嚷嚷的声音,将俏脸埋进文件中。
蝶衣,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木岩见她专心在公文上,没好气地出声询问。
石蝶衣轻嗯一声,连头都投抬起。
蝶衣……我真的有事。
我下班后跟人约好了,我真的不能去你家吃饭。
见他不放弃,石蝶衣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公文。
不行!你今晚一定要去。
木岩坚持地说着。
你也知道你表嫂想请你吃饭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机会。
今天我都安排好了,你忍心让你表嫂失朢吗?再说,他今晚可是找好对象要帮她相亲,她这个主角怎么可以不去?可是我真的跟别人约好了呀。
石蝶衣好无奈地说。
木岩白了她一眼,不高兴地说:你要敷衍我也找个好一点的理由,行不行?用这种蹩脚的烂理由就想唬弄我。
她的行情他会不知道吗?我干嘛敷衍你?石蝶衣委屈地快要尖叫了。
为什么她讲实话他都不相信?她真的有约会啊!石蝶衣!你到底想不想嫁出去?他气怒地瞪着她。
我当然想啊!何止是想,简直就快想死了。
其它的就先别提了,光是她想回家就非得把自个儿给嫁掉才成。
既然如此,你就乖乖到表哥家吃饭。
木岩一脸坚持。
你表嫂今晚要介绍她青梅竹马的好朋友让你认识,今晚你非得去不可。
你表嫂的心意,我可不准你糟蹋。
自从老婆大人怀了孕之后,早上孕吐到连班也不能上,整天无聊地在家里闲晃。
每天他一回家见到老婆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心疼得不得了,这几天好不容易她找到事做了,说什么他也要帮她达成。
你老婆要帮我介绍男朋友?石蝶衣一脸震惊,以前要是有人要替她介绍男朋友,她总是期盼得不得了,希望这个男人就是她未来的老公。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她今天却连一点雀跃的心情都没有,相反地还非常反感这种盲目约会。
这到底是为什么哩?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怪,不再把找老公当成她人生的第一目标?难道她……那么想去看电影吃饭?想到连找老公的事都可以放在一旁。
蝶衣?木岩见她突然愣了好一会儿,不禁担心地推推她。
怎么了?石蝶衣可怜兮兮地向他求情道:岩,我今天真的不能去。
总觉得去了好象会对不起龙搴烜。
唉,说实在,她也不懂为什么会这么想?可是她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要是她去了表嫂安排的相亲,她好象背叛了龙搴烜,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但严格算来,他们两个什么都不是。
除了他住在她那儿,两个人常常一块出去吃饭看电影,偶尔他会买买一些小东西送她。
还有,有时候他们两个会……呃……反正,两个人认真说起来什么都不是。
蝶衣,你没事吧?石蝶衣蓦然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
岩,对不起,我刚好想到别的事。
木岩研究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最近怎么了?自从上次你度完假回来之后,就整个人魂不守舍,三魂少了两魄似的。
最近这两个星期是好了不少,可是我总觉得你比前一阵子更怪了。
我哪怪了,还不是跟平时差不多。
闻言,石蝶衣心虚地傻笑了一会儿。
你想太多了。
糟糕!她是不是露出了什么马脚?是——吗——木岩不相信地拉长音,伸手突然想拉下她环在颈子上的丝巾,却被她眼明手快地躲开了。
你干痲?她双手紧环住颈子,怒瞪着木岩。
她的动作活像是在躲或防备他什么。
木岩瞇起眼,直瞪着她颈上的丝巾,为什么最近老见你围着一条丝巾?要不是他不崇尚怪力乱神之说,他会以为她被吸血鬼咬了,而为了怕人看到颈上的齿痕,才围着丝巾掩饰。
石蝶衣紧张地干笑两声,不着痕迹地拉着椅子退离他。
最近流行嘛。
街上不也很多女孩子围着一条,还有人结得像朵花一样。
是吗?他不置可否地回道。
她用力点头,当然是。
木岩一脸沉思地盯着她,狐疑道:怎么在我印象中,你好象提过最讨厌丝质布料的服饰或之类的东西。
倏地,石蝶衣像是被人在肚子上重击了一拳,双眼大张地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她才讪讪道:我……呃……那个你……你记错了。
我从没说过这种话。
是这样的吗?他不信地哼了一声,慢条斯理道:我怎么记得几个月前我和玉筠到巴黎度蜜月回来后,她带了条丝质领巾迭你。
玉筠一离开,你立刻将丝巾拿了下来,我还记得我问了你为什么要拿下来,你说你不喜欢丝质的东西绕在身上的感觉,活像是上吊一样。
有……有这回事吗?石蝶衣登时一震,傻笑着躲开他询问试探的眼神。
有。
木岩斩钉截铁地点头回道。
我想,我的记性应该还不至于糟到几个月前的事都记不得吧!想唬他?门儿都没有。
石蝶衣躲着表哥探究的眼神,干笑几声,我……我……死龙搴烜!这该死的男人!都是他的错。
她每天得围着领巾上班还不都是他害的。
每天早上只要他一刷完牙,就立刻冲到厨房偷袭她,弄得她一脖子的吻痕淤青。
跟他抗议过几次之后,他非但不肯改过自新,还更加变本加厉,害得她现在连穿高领衫都遮掩不住颈子上的吻痕。
她再次抗议的结果是他竟然送了她一堆高级丝质领巾,叫她围在颈子上就没人会见到。
该死的色男人!她会这么狼狈都是他的错。
你什么?木山石向前一步,一副不问出一个他满意的答案,绝不放弃的表情。
没什么。
见表哥来势汹汹,她连忙用力摇头,在他向前一步想拉下她脖子上的领巾时,匆匆忙忙地推开椅子站起身,避开他的手,退离他到安全距离外。
蝶衣。
见她避开他,木岩倏地沉下声音,决定拿出表哥的架子来压她。
石蝶衣连忙高举双手投降,讨绕道:好了好了,今晚我一定到你家吃饭相亲,这样总行了吧?可以放过她了吧?木岩轻挑了下眉,六点?没问题。
她用力点点头,只求能赶快送走他。
我一定准时到。
好!木岩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敢晃点我,今晚敢不来的话……看了眼她颈子上的领巾,他轻声威胁道:你知道我的性子,下回我可不会那么好说话。
相信我,真的!我一定准时到。
她紧张地猛点头,捉着领巾的手死不肯放。
死龙搴烜!都是他害的!她今晚回家非得好好训他不可。
等木岩离开后,石蝶衣拿起话筒,僵着纤美的食指,犹豫不决地不知该、该按下电话号码。
一会儿,她毅然决然地按下一组熟稔的电话号码。
唉,那男人要是知道她今晚不能去,肯定要闹一晚了……★ ★ ★龙搴烜专注地凝规着公文,这时他的私人专线的电话铃声倏地响起。
他接起电话,低沈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传人电话另一端,龙搴烜。
一阵耳熟能详到头皮发麻的女音轻声传人他的耳际,搴烜——你打错了!龙搴烜回了这句话,也不理睬对方的反应,毫不客气地就要挂断电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电话中的女音愤怒地朝他大声叫嚣:龙搴烜!你敢挂我电话,咱们俩就走着瞧!龙搴烜暗咒了一声,蹙着一双俊眉,没好气地问:你又要干什么了?这笨女人不是怀孕了吗?孕妇不安分地待在家里,竟然还跑出来四处捣乱。
笨女人!她这是哪门子的孕妇。
她老公就不能管管她,制止她来骚扰其它男人吗?哼!还好他没真的娶她,不然他的一生都教这女人给毁了。
丁玉筠声音轻快地说:今晚来我家吃饭,我要帮你介绍一个好女人喔。
你见到她一定会满意的。
一想到自己提出的这个好主意,她就不禁得意万分。
闻言,龙搴烜俊眉一蹙,没空。
他直接冷声拒绝。
相亲?这笨女人有没有搞错?找他去相亲。
哼!她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介绍的人会好到哪去?打昏他都不要去:更别提还要和她这个见色忘友的女人一块吃饭。
今晚他可跟蝶衣约好要看电影、吃饭,最垔要的是,他们还要一起去逛女性贴身用品专卖店,他怎么可以不去?不行!你一定要来。
丁玉筠气愤地朝他大吼,姓龙的猪!要不是本姑娘看你这个三十岁的老男人没人要,怪可怜的,我干嘛帮你找老婆?你这只猪!你敢不来,你就给我试试看。
这个死没良心的猪男人!她为了今晚不知道忙了多久,他竟然一句没空就想了事?龙搴烜没好气地翻了下白眼,你这女人怎么那么‘番’啊!我都说了不能去了,你到底想怎样?我晚上有约会。
你骗鬼啊!她嗤之以鼻地嘲笑道:你会有约会?你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啊!她越说越大声,越说越生气,到最后气得差点没朝着话筒吐口水。
这笨男人,这种蠢话也编得出来。
我骗你干嘛!他冷哼一声。
这笨女人!他就不能有约会吗?她那什么语气,就她有人要,他就没人要吗?哈!你有约会?她冷嘲热讽地取笑他,你以为我是笨蛋吗?约会?你等到下辈子换张脸再说吧。
哼!懒的跟你扯了。
记得晚上六点到我家吃饭。
打昏她也不相信他会有约会。
喂!姓丁的笨女人!你是听不懂中文是不是?她的耳朵有毛病不成?他已经讲了几百遍了,她听不懂吗?我不会去,也不要去。
我今晚跟别人约好了。
他又强调了一次。
姓龙的猪!麻烦你搞清楚一点,你真当我每天吃饱饭没事做,在家当大少奶奶啊?你是啊。
他闲闲地回了一句。
你是每天正事不干,在家闲闲没事做。
你才闲闲没事做。
丁玉筠不客气地开口啐道。
麻烦你搞清楚情况好吗?我可是为了你好,见你孤家寡人一个,快三十岁了还没人要,才好心地替你介绍女朋友。
今天晚上你要是敢不来的话,我不拆了你,我就不姓丁!她直接撂下狠话。
太太,你已经不姓丁好久了。
也不想想看自己都嫁人了,还老拿这个老掉牙的话威胁人。
姓龙的猪!你别——无聊!龙搴烜没好气地截断她的话,打算挂掉电话。
他会去才有鬼哩。
丁玉筠察觉到他又想挂电话,连忙朝着话筒吼道:龙搴烜!你敢挂我电话试看看!龙搴烜原先想挂上电话,但听到她的暴吼声后,又不疾不徐地将离电话机只剩半吋距离的话筒放在耳边,暗讽道:我就是要挂你电话,就是打定主意今天晚上不到你家,你又能怎样?她冷笑道:我是不能怎样。
你知道最好。
哼!这女人终于知道识相两个字怎么写。
丁玉筠突然轻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啊,我忘了打电话向你妈请安了。
唉!都这么久没跟龙妈妈聊天说笑了,我可是有好多话想跟她说的。
龙搴烜大吼一声,你——这该死的女人!她得意地轻哼一声,怎样?你到底来还是不来?他在心里暗咒一声,咬牙道:我不去行吗?这女人就别落在他手上,不然……算你识相。
丁玉筠得意她笑了一阵,才通:六点。
记得准时。
说完,她得意洋洋地挂上电话。
龙搴烜咬紧牙关地瞪着电话好一会儿,才又将注意力转回文件上。
不过,他心里仍旧在诅咒着丁玉镯。
不久,他的私人专线又再度响起。
这无聊女人又想干嘛?龙搴烜瞪着响个不停的电话,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他都答应去参加她的无聊相亲节目,她还想怎样?紧皱着眉头,他伸手接起话筒。
你有没完啊!不等对方开口,他忿忿不平地破口就吼。
石蝶衣迟疑地叫道:搴烜……不能确定他真的在吼她。
咦,蝶衣,是你吗?龙搴烜听了,霎时愣了一下,不太肯定地问道。
嗯,是我。
石蝶衣小声地说,你心情不好吗?没有。
别管那个了,你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我?他突然得意她笑了,神秘兮兮地说:我知道了,你在想我,对不对?听到他自大的宣言,石蝶衣不禁摇头笑了。
才没有呢。
嘿!你骗不了我的,甜心。
你一定是迫不及待地想和我一块去看那些漂亮的睡衣,对不对?一说起这个话题,龙搴烜是滔滔不绝,停也停不下来。
色男人!就不能想点健康的事吗?石蝶衣翻了下白眼,压根儿就懒得回他这个没营养又无聊的问题。
话筒那端沉默了许久,迟迟不闻石蝶衣娇媚的声音,龙搴烜不禁奇怪地问:怎么了?搴烜,我……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今天晚上的约会可不可以改明天?他意外地叫了声,明天?听到他意外的叫声,石蝶衣误以为他不愿意。
搴烜,我……呃……今晚得留在公司里加班,所以……唉!刚才还未打电话之前,她对着话筒练习了老半天,怎么一听到他的声音后,她就没法子对他实话实说。
你要加班?怎么那么巧?真的,我真的得加班。
听他又重复了一次,石蝶衣误以为他真的生气了,连忙疾声解释:搴烜,我们明天去也一样嘛。
明天再去……太好了!本来他还不知道怎么跟她取消今晚的约会。
是啊,我们明天再去。
她愧疚地说:我知道咱们说好了,我不应该随便爽约,可是我今晚真的不行。
搴烜,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听他迟迟不发一词,石蝶衣以为他已经气得说不出话,又或者是失望得很。
她心生歉疚地柔声说:要不然,我们明天多挑几件你喜欢的睡衣,这样好不好?她知道他有多期待今晚的约会,今天早上见他一起床就跳上跳下,高兴得不得了。
想到这,她暗叹了口气,都是岩的错,没事干嘛替她介绍男朋友,她就真的这么没人要吗?听了她的承诺,龙搴烜登时眉开眼笑,随即开口同道:太好了!那我们就明天去好了。
没想到他的运气这么好。
石蝶衣被他快如闪电的回答迟疑了半晌,觉得奇怪地唤了他一声,搴烜?他怎么怪怪的?他到底有没有生气?怎么她感觉好象他松了口气似的?怎么了,甜心?龙搴烜笑着问,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道。
没什么。
想了下,石蝶衣觉得自己太多疑了。
他那么期待今晚的约会,就是打昏他,也不可能要他改期。
那你呢?你今晚决定做什么?我……龙搴烜顿时愣了下,迟疑地说:我呃……我……糟了!他该怎么告诉她?难道说他要去相亲?不!龙搴烜用力摇头,这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总觉得此话一出,蝶衣一定会生气,而且会气得不想再见到他,或是和他说话。
想不出来做什么吗?她又问了一次。
他打哈哈她笑着,好半天才出声,大概看书,或是回家时顺道在路上租卷录像带回家看吧。
搴烜,我……石蝶衣犹豫不决,也许她该向他诚实说才对。
你什么?龙搴烜笑着间。
心里直想着就此算了,他还是别跟她说他今晚要去相亲比较好,反正她又不会知道,不说还可以省掉不少麻烦。
搴烜,那个……今晚……唉!到底要不要跟他提呢?听她支支吾吾了好半天,龙搴烜恍然大悟地道:蝶衣,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没问题。
呃……那好吧。
石蝶衣迟疑了好一会儿,我会尽量早点回去。
算了,还是别提好了。
要我去接你吗?最近都是他开车送她上班。
不!石蝶衣急忙拒绝。
甜心?她怎么了?察觉到自己回嘴得太快,她干咳了两声,连忙回道:呃……我是说不用了。
待会儿我要回家拿东西,我再顺道把车开来就好了。
真让他去接她不就毁了。
好,那你自己开车小心点。
龙搴烜关切地交代。
喔,我知道了。
你自己也小心点。
石蝶衣也反射性地关心道。
好,那……再见。
挂上电话后,两人同时不由自主地长叹口气,心里的感觉糟透了。
★ ★ ★龙搴烜冷着脸,用力按着门铃,把全身的怒气全出在可怜的门铃上。
要不是丁玉筠那个该死的女人,他也用不着背着蝶衣到她家来相亲。
哼!丁玉筠这个臭女人!待会儿在她老公面前他会让她好看,最好弄得他们夫妻不和。
丁玉筠不顾丈夫担忧的叫唤声,三步并成两步地冲到门口开门。
拉开门后,她看也没看向来人就拉开嗓门,破口大骂:姓龙的猪!你长这么大是没按过门铃是不是?拚了命的猛按,你当我们大伙全挂了不成?她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除了那个不识好歹的龙搴烜外,别无他人。
也不想想看自个儿是来相亲的,还没水准的猛按着门铃,也不怕给女方留下坏印象。
最过分的是他竟然迟到了十多分钟,听木岩提过,蝶衣最讨厌不准时的男人。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龙搴烜冷冷地嘲讽着挡在大门不让他进去的丁玉筠。
你再不让开,本大爷我走人了。
他拋下话,转身欲走。
丁玉筠伸手拉住他,怒道:你敢溜的话,我待会儿就打电话告诉龙妈妈。
不知好歹的笨蛋!龙搴烜倏地转回身,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你——这个小人!每次就会拿他妈来压他。
还不进来?她放开他的手,微微让开身,嘲弄地看着他。
龙搴烜垂哼一声,赏了她一记恶狠狠的白眼,才缓步走进客厅。
丁玉筠在他身后低声吆喝:待会儿你见到石小姐的时候,可别直盯着人家。
还有,你记得要有礼貌些,别冷淡得像块冰一样。
要不是因为他长得一脸邪气,每回盯着女孩子都看得人家想入非非,认为他是个风流花花公子,她干嘛像个老妈子一样在他身后叨念个没完?龙搴烜懒得回头,仍旧往前走。
知道了。
这女人越来越啰唆,也越来越像他老妈了。
恶瞪着他的背影,丁玉筠在心中咒骂着:死猪!竟敢用那种敷衍的口气对她。
要不是看在青梅竹马的份上,要她帮他介绍女朋友,等下辈子吧。
哼!他要是一辈子打光棍,她绝对放鞭炮庆祝。
不理会身后两道恶狠的目光,龙搴烜大剌剌地走进客厅,懒得看向正起身向他问好的男人,直接在背对着他的女人对面坐下,好看清楚丁玉筠那个笨女人说了半天,到底介绍什么样的女人给他。
见那女人绫缓转过身来,龙搴烜没好气地淡淡道:你好,我——倏地,他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正和他一样反应的石蝶衣。
你——他怎么含在这儿?石蝶衣目瞪口呆地朢着龙搴烜。
他不是说一下班就会回家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相似的问题同一时刻出现在龙搴烜的脑海之中。
蝶衣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说今晚要加班,没法子跟他出去吃饭、看电影,反倒出现在丁玉筠家中?丁玉筠勾着木岩的手臂,眉开眼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就知道这两人有可能。
瞧他们两人一看到对方就看呆了眼,整个人傻愣愣地活像根木头一样。
哈!她就知道这两人大有可为。
虽然丁玉镯是如此乐观的想法,可是,站在她身旁的木岩可比她精明心细多了。
木岩看着眼前呆愣得只能互瞪对方的两人,心里不禁疑云丛生。
这两人见到对方时,第一眼的表情绝对不是什么惊艳之类的神情,更不是他老婆所想的一见钟情。
相反的,他认为蝶衣与龙搴烜的神情倒像是旧识,只是非常意外对方会出现在这儿。
老实说,他觉得他们两人现在的表情,像极了捉到偷腥的丈大或是妻子似的。
瞥见他们两人的神色由最初的错愕震惊,到现在的狰狞气愤,嗯……他敢大胆臆测这两人的关系匪浅,绝对没有他们以为的简单。
只是,他们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从没听过蝶衣提及龙搴烜这号人物?这时,龙搴烜从震惊中回过神,他脸色阴冷下来,心情极为复杂,还有一堆又酸又苦的泡泡从胃疧冒了上来,直冲他的心口。
他看着石蝶衣的眼神也从初见时的震惊到现在的酸涩愤慨,五味杂陈地让他说不出话,只觉得自已被她背叛、被她欺骗了。
蝶衣会出现在这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就是丁玉筠一直要推销给他相亲的女人。
可是,她为什么要答应丁玉筠来这儿相亲?为什么还骗他说要在公司里加班?为什么不告诉他实话?一连串的为什么,接二连三地出现在龙搴烜的脑海,让他又苦又酸地说不出话,只能直勾勾地瞪着眼前的佳人。
石蝶衣脸色惨白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龙搴烜,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苦涩的感觉,苦得她快哭了。
她用力咬着下唇,试着逼退眼底那股悬泪欲泣的酸涩感,直视龙搴烜的眼神也从初时的惊愕不信,到最后的气愤不平。
为什么他要答应表嫂来这儿相亲?为什么下午通电话的时候不告诉她实情?为什么他要骗她?石蝶衣心痛地瞪着龙搴烜,难过地红了眼眶。
为了掩饰快流下的热泪,她连忙低下头,轻声向在场的三人说了何对不起后,抓起皮包急忙冲向浴室。
见着眼前混乱的情况,丁玉筠却少根筋地在老公耳边得意地夸耀道:老公你看,我说得没错吧?我就说他们两个人绝对会对彼此有意思。
你没看到刚才他们两个互看得都忘了我们的存在,还有,刚才蝶衣还不好意思地冲到浴室补妆呢。
木岩一脸错愕地瞪着老婆,他知道老婆有些少根筋,但也不至于那么糟啊!眼前这种情况也能称为郎情妹意?她是近视,还是怎么的?况且,蝶衣是红着眼眶跑进浴室,不是不好意思跑进浴室补妆,这其中差别可大了。
唉!自从知道老婆怀孕后,他从没担心过的问题此刻却跃上了心头,老婆肚里的孩子可千万别像她。
从现在开始,他得担心胎教的事了。
半晌,石蝶衣才从浴室里出来。
她先跟众人道了歉,才又坐回原先的沙发上,只是从头到尾都没向龙搴烜看上一眼。
丁玉筠一见她回来,立即热心地为两人介绍对方,开心过度的她压根儿没注意到两人生硬冷淡的表情。
两人介绍完后,她丢下了句要到厨房准备晚餐,便拉着不情愿的丈夫,开心地走进厨房,一心一意地想让石蝶衣与龙搴烜两人在晚餐前有独处的时间,好进一步多了解对方。
一等到木岩夫妇的身影消失,龙搴烜神色冷漠地看向石蝶衣,捺不住心中的刺痛,他终于开口质问道:为什么骗我?石蝶衣神色和他一样漠然,虽然听见他的问话,她却撇开脸不肯看向他,更不肯回答他的话。
她心里又痛又酸、又愤又恼,气得不想再搭理他。
龙搴烜瞪着她姣好的侧脸,蓦然神色一变,气愤地低吼:为什么不说话?她以为不说话就可以躲开一切吗?石蝶衣心中又酸又苦,双手紧紧互绞着,深怕控制不住地朝他破口大吼。
但一再听到他咄咄逼人的语气,她气得回过脸,你凭什么质问我?他自己不也瞒着她出现在这儿。
龙搴烜闻言愣了下,心口登时像是被刀刺了一下,痛得他误解她指的是他没有立场质问她。
是啊,我有什么立场质问你。
他低下头轻声喃喃自语。
他们俩什么都不是,连最基本的男女朋友都算不上,他凭什么质问她?石蝶衣见他难过得低下头,顿时心口抽痛了起来。
也许她话说得重了些。
才这么一想,她决定开口向他道歉,顺便解释自己会来这儿的来龙去脉。
龙搴烜却在这时抬起头来,冷淡地注视着她,嘲弄她笑道:你说得没错,我是没资格教训你。
毕竟我们俩什么都不是,我这个什么都不算的外人,又凭什么质问教训你。
你——她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龙搴烜又嘲讽地轻笑了声,笑声却空洞地令人难过。
你放心,从今以后你不用再觉得心烦气闷。
更不用担心一个投资格质问你的人在你跟前闲晃,碍着你石大小姐的眼。
石蝶衣咬着唇,好半天才问道:你……什么意思?顺了你的意,你还会不懂吗?他冷笑地反问。
看着他的神情,石蝶衣登时心痛得明白他是认真的。
他这样的表情是她从没见过的,也不似平时他闹牌气的模样。
是啊,他说得一点都没错。
像她这种外表妖媚的女人,她又能期望别人对她认真什么?他怕是早就厌烦她,想找适当的理由甩掉她罢了。
她一向知道自己不可能遇上对她真心的男人,也一向清楚自己这辈子大概除了换掉这张脸外,别想要有男人会爱她。
可是,她为什么会这么难过,这么伤心?为什么她会心痛得直想回家痛哭一场?这一刻,沉默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客厅,龙搴烜与石蝶衣两人心痛得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像是想逃离什么地连忙转开眼,不再看向对方。
之后,两人默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把原先没有什么的情况,添油加醋地想象得更加严重。
直到丁玉筠高亢的音量远远从厨房传出,吆喝两人到饭厅吃饭,才打破了两人之问的沉默。
两人有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决定不把两人相识的事让他们夫妻知道。
反正过了今天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如船过水无痕一般,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等龙搴烜和石蝶衣两人在饭厅坐走后,丁玉筠马上发挥她长袖善舞的功夫。
搴烜,你还不赶快替蝶衣夹菜。
她大声吆喝着。
有些蝶衣喜欢的菜离她太远,你坐得比较近,记得替人家服务。
龙搴烜鄙夷地睨了眼菜色,哼!这女人要请客人到家里吃饭,客人的喜好也不先打探清楚,摆了满桌的菜,没一道蝶衣喜欢吃的。
丁玉筠压根儿没注意龙搴烜鄙夷的眼神,心里只当他仍在气愤她硬逼他前来相亲的事。
蝶衣,你别看搴烜一脸花心,其实搴烜才不花呢,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
她转向石蝶衣,热络地向她细数龙搴烜的各项优点。
又过了一会儿,丁玉筠见龙搴烜虽然听从她的话替石蝶衣夹菜,却迟迟没有为她舀汤,不禁为他的愚蠢皱紧了眉头。
蝶衣,来喝碗汤,我听木岩说过你最喜欢吃这个了。
丁玉筠舀了碗汤放到石蝶衣面前,暗地里又怒瞪了龙搴烜一眼。
刚刚她不想命令龙搴烜替石蝶衣服务,可是转念一想,要是每件事都要她开口,他才知道动手,不就显得他大没诚意了。
丁玉筠拿着汤勺也替龙搴烜舀了碗汤,算是尽了主人的义务。
今天一大早,我可是特地跑到市场买了一堆新鲜的大草菇和酸菜,还打了电话问我妈怎么煮。
蝶衣,来,你喝口草菇汤嘛,我知道这是你最喜欢的。
她眉开眼笑地说着,边指着热汤。
据她老公所说的,蝶衣最爱的食物就是香菇、金针菇之类的食物。
今晚她特地替煮了这锅草菇汤,相信蝶衣一定会吃得很尽兴,心情也会很好,她心情一好,对搴烜的印象必定加深。
我……石蝶衣朢着表嫂放在她桌前的一海碗酸菜草菇汤,脸色差点没全黑了,两行热泪也险些流了下来。
她是喜欢吃菇类食物没错,像是香菇、金针菇、鲍鱼菇等等,但其中绝对不包括草菇。
她不知道表哥是怎么跟他老婆说的,为什么表嫂在替她舀汤的同时,会开口闭口说着这是她最喜欢的草菇做的汤?天知道她最痛恨的就是草菇了,甚至她还对草菇过敏,吃了会痒上一晚。
蝶衣,你快喝呀。
等会儿汤凉了,就没有那么好喝了。
见石蝶衣一直没动手,丁玉筠连声催促。
我……石蝶衣害怕地瞄了眼草菇汤,又赶快调开视线,不敢多看上一眼,深怕看得久了,开始过敏起来。
她抬头才想告诉表嫂她对草菇过敏,却看到她双眼发亮地说着今早在市场如何挑选草菇,摊贩的老板又如何说这草菇有多鲜美等等。
见表嫂一脸雀跃,满心期待地等着她试喝赞美,石蝶衣顿时陷入两难的地步。
她不想喝,更不敢喝,可是,不喝又怕伤了丁玉筠的心。
想了下,她决定咬牙将汤和草菇一口气全灌进喉咙里,最好是连嚼都不要嚼就直接吞下。
只希朢今晚她不至于痒得想哭才好。
就在她要端起汤,准备壮志断腕地往嘴里灌下去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龙搴烜却先她一步地端过她的汤碗,当着丁氏夫妇错愕的目光下,咕噜咕噜地灌下整碗草菇汤。
等他把汤喝完,丁玉筠也从错愕中清醒过来。
她瞄了眼涓滴不剩的汤碗,气愤地瞇紧跟,立即拉开嗓门,朝着龙搴烜破口大骂:龙之猪!你发神经啊?那碗汤是我舀给蝶衣的,你抢什么抢!要喝不会自己盛吗?况且我刚刚不盛了一碗给你了?你抢别人的干什么!这个大笨蛋!竟然在女孩子面前做出这种没水准的事,难怪他会娶不到老婆。
这只蠢猪!她好心好意替他安排这场饭局,这笨蛋竟三两下就破坏殆尽。
这下子,蝶衣会对他有好印象才怪。
石蝶衣轻咬着下唇,很想开口替无辜的龙搴烜解释,说明其实是自己对草菇过敏,他只是在帮她解围而已。
但是,当她用眼角余光瞥见到他一脸淡然漠视的神情,她心中一紧,决定让他自己去承担表嫂的怒骂炮轰。
丁王筠又叨念了龙搴烜好一会儿,才又为石蝶衣盛了碗汤。
她悻悻然地瞪着龙搴烜,蝶衣,这碗汤给你。
她就这样瞪大眼,看他还敢不敢在她锐利的双眼下动手抢汤。
石蝶衣轻叹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
她偷偷瞥了龙搴烜一眼,这回,他大概不会再好心出手帮她了。
就在石蝶衣认命地端起汤要就口时,同样的事又再次发生。
龙搴烜不顾丁玉筠的白眼和斥喝,径自从石蝶衣手中端过汤碗,咕噜咕噜地灌进肚里。
丁玉筠气急败坏地怒瞪着他,再也忍耐不住地拍桌破口大骂:姓龙的!你——她对草菇过敏。
在下玉筠发飙之前,龙搴烜淡淡拋下这句话。
蝶衣对草菇过敏?!丁玉筠拉长音,摆明对他的话不信任。
她老公是蝶衣的表哥,两人又是同一个公司,蝶衣的喜好,他会不知道吗?明明是他自己爱吃,还好意思编出那么蹩脚的烂借口!过你的头啦!她不客气地朝龙搴烜破口大骂,没空注意丈夫要她稍安勿躁的眼神。
蝶衣喜欢吃什么,我比你清楚多了。
是吗?龙搴烜轻哼一声,她会有他了解她?他站起身,直勾勾地看着石蝶衣,刚才在客厅,我们闲聊时她不小心提到过。
说完,他也不等在场其它三人的反应,拿起外套,说了句再见,随即消失在大家面前。
木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转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正低头猛扒饭的石蝶衣,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