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25-03-29 08:03:31

永久失忆症──这是医生对她的失忆所下的结论。

就算动手术,成功率也只有百分之十,万一手术失败了恐怕忘得更多,甚至连原有的记忆可能都会丧失。

听到这个消息已过了三天,湘苹无时无刻不思考着这个结果,她没有太震惊,只是有一点失望,原本抱着希望来台湾找回失去的记忆,然而结果却不如她所预想的。

然而很奇怪的,她虽失望但并不认命,思考了三天,她决定了一件事,那便是──离开这里;既然医生宣布无望,她便要用自己的方式找回过去。

简单地收拾了行李,回望这陌生的一切,虽然离开这里也许下一步就要过着三餐不继的日子,但是她有强烈的预感,离开这里自力更生,反而说不定有机会可以复原。

既然心意已决,不告而别是最佳的离开方式,但她万万没想到,当她提着简单的行李打开房门时,雷霆洛竟然如同鬼魅般地出现在她眼前,她着实吃了一惊,无法置信地瞪着他。

不可能!他现在不是应该去了香港吗?你要去哪里?雷霆洛庞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冷敛的晦光锁住她惊愕的容颜。

你不是──去香港是吗?很可惜让你失望了,我临时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原因在你,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她心虚地退后。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懂,我却明白你的心思。

为什么要离开?托起她的脸,他的眸子精锐得不容许她含糊。

果然被他看穿了,她咬着下唇。

我已经无法恢复记忆了,留在这里也没用。

为什么没用?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最好的照顾,我还会继续找国外最优秀的医生治好你,答应我,留下来。

他低哑着央求道。

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但是……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去找回记忆,请你放我走。

不行。

他一口否决,并关上门,态度坚决。

你不能阻止我,就算我今天不走,改天我还是会离开。

不准你再提离开二字。

他低吼,拉住她的手往房内走去。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她从背后攻击他想脱身,但是雷霆洛早有防范,轻易地钳制住她,并将她一把扛在肩上。

别忘记你不是我的对手。

放我下来!她努力挣扎着,忘了他是个霸气的男人,绝不容许有谁违背他的意思。

雷霆洛将她丢在床上,没给她起身的机会利用身体压住她,同时抓住她两只手定在上方,两个人就这么贴合著,纯男性的气息笼罩住她。

我说过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过去一年让思念日夜啃蚀着心的感觉,你是无法体会的,如果要再失去你一次,我宁可不择手段。

她心跳剧烈,明白他话中的涵义,两人的鼻息只在咫尺之间,如果他要她,那么她是绝对无法阻止的,这情况对她很不利,她吞咽着口水。

我不会离开了。

确定?是的。

那对眸子隐藏的欲火直瞪得她呼吸困难,她太低估了他。

雷霆洛轻轻拨开她额前有些乱的发丝,爱恋地抚触她嫩若凝脂的面颊,如中了魔法般烙下不由自主的吻,两唇相接便点燃了炽热的欲望火苗,他早想好好尝她的味道,冲动带点霸气的强吻只为了慰藉一年来的相思之苦。

畏惧于他的力量,她努力冷静自己,确定挣扎只会换来更霸气的掠夺后,她展现了怯懦的一面。

别这样,洛──求你──她难得展现的柔弱成功制止了他的狂欲,雷霆洛暗斥一声,忍下想要她的冲动,低哑道:答应我,别再有离开的念头。

拥紧怀中的身子,深深的叹息中低语着她的名字。

※       ※      ※朱美莉气得不轻。

雷大哥什么时候有了女人,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让开!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朱小姐,很抱歉,洛哥交代过,没他的允许不可以进去。

负责湘苹安全的守卫,在大门口为难地解释着。

洛哥的地方我一向来去自如,从没人敢挡我,你好大胆,相不相信我向爹地告状?很抱歉,我们一向只听洛哥的命令。

神秘兮兮的,难道这房子里头藏了什么秘密?我偏要进去。

朱美莉二话不说,立即出手和守卫人员斗了起来,不过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这些守卫的对手,才闯关到客厅没两三下便被制伏。

好痛呀!她哀叫抗议。

朱小姐,请回吧!硬攻不是办法,她贼溜溜的大眼一转,突地撕破自己的衣裳惊叫,守卫们被她突来的举动怔愕住,几个大男人赶忙放开了手。

好啊,你们存心占我便宜,我要跟爹地说,叫他把你们的手全砍下来!大伙儿全变了脸,惹火了朱超,可是不得了的事。

朱小姐,你何苦为难我们?怕事就让开!发生了什么事?被楼下的骚动声惊扰到的湘苹,缓缓走下楼。

朱美莉一见她,大为吃惊。

是你!你是……你是那个酒家女!你不是失踪了吗?怎么又出现了?朱美莉难掩愤恨不平地瞪着她,原来心上人最近不见踪影是因为这个女人!湘苹审视她的脸,努力搜寻着记忆。

我认识你吗?少装蒜!你不是拒绝了洛哥,为何又跑回来?哦!我懂了,你是贪图洛哥的权势吧!酒家女就是酒家女,妄想用美色来诱惑我的洛哥!朱小姐你请回吧!所有守卫一拥而上,这次不管她用什么理由都不能再任她撒野,否则一旦让洛哥知道,他们可要吃不完兜着走。

在一阵拉扯之间,楚湘苹开口:让她上来吧!可是……楚小姐……守卫们面有难色。

她的衣服破了,总不能就这样让她回去。

上来吧,我拿件衣服给你换上。

朱美莉气焰十足地甩开这些臭男人的手,随她上了楼,一路上不停地张望这看来价值不菲的房子内部装潢,等到她看到了房间的摆设更是有气,摆明了金屋藏娇,可看出洛哥对这女人的重视。

楚湘苹倒了杯水给她。

先喝杯凉的,消消火气。

不用,少在这儿假好心,说!你接近洛哥到底有什么目的?楚湘苹沉吟了会儿,不答反问:你刚才说我拒绝了他,是什么意思?拒绝就是拒绝,还有什么意思?你自己也说过只把洛哥当客人,一点情意也没有,现在却厚脸皮的住在这里,别以为洛哥喜欢你,你就可以随意玩弄他的感情!你的意思是,我和他不是一对恩爱的情人?你脑袋有问题啊!明明说过自己有心上人,对洛哥一点意思也没有,现在还来跟我朱美莉抢男人。

警告你,我是绝不会把他让给你的!事情不太对劲,眼前这个叫朱美莉的女人所说的话,竟然和雷霆洛告诉她的不同,很明显的朱美莉并不知道她失去记忆,因此无意间透露了实情,也就是说雷霆洛骗了她。

她跟雷霆洛其实并不是一对恋人,他欺骗她只因为要得到她,她很肯定雷霆洛对自己隐瞒了一些事。

她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怒气。

喂!你说话啊,别以为当哑巴就可以敷衍了事。

朱美莉不客气地推她一把,却被反应灵敏的湘苹闪了开,扑了空的她差点跌倒,顿时恼羞成怒和她交手起来,不过她并不是湘苹的对手,湘苹轻易地制住她。

放开啦!你敢对我无礼,我要爹地教训你!你这蛮横的丫头需要教训教训。

你想干什么?只好委屈你暂时当我的替身了。

朱美莉瞪着大眼,还来不及抗议,便觉颈背一阵痛楚,昏厥了过去。

雷霆洛在傍晚时分就赶回家,一颗心始终悬在佳人身上。

她人呢?问向其中一名负责大厅安全的手下。

楚小姐在房内休息,不过──手下有些迟疑。

说!他命令。

是,今天上午朱小姐有来过。

雷霆洛眯起不悦的眸子。

她来做什么?来这儿小闹了一下,不过后来哭着跑了。

那个丫头,实在该好好教训她一顿!雷霆洛直驱二楼来到闺房,只见到佳人侧躺在床上的背影,他静静来到她身旁坐下,拨开佳人挡住脸部的长发,原本柔情的俊眸在看清佳人的相貌后,瞬间转为震怒。

躺在床上的女人不是楚湘苹,而是昏迷不醒的朱美莉!雷霆洛的怒吼震慑了所有手下,在知道自己失职之后,手下们全冒出了冷汗,洛哥的脾气没有人惹得起。

传令下去,尽快找到她,如果她有什么不测,就用你们的命来抵,快滚!是……是!洛哥!没有人敢再耽搁一秒,飞也似地夺门出去。

她的不告而别让雷霆洛失去了耐性,狠狠地打断了门板。

她这一离开,等于让自己身陷危险之中,该死的!他必须在别人取她性命之前找到她!※       ※      ※位于郊区的一家传统小超市,近来生意不错,老板娘前几天雇用了一位女孩,做起事来勤快有效率,漂亮的脸蛋使她非常得客人的缘,许多街坊邻居全冲着她来光顾生意。

湘苹啊,帮我把这姜切小一点。

一名老伯道。

大叔,姜切开就不能长保新鲜了,不如就买这大块的好。

太大吃不完啦!除了用来炒菜,也可以拿去煮姜汤喝,对身体很好呢,而且我还可以算你便宜点哦!既然这样,就帮我包起来吧!湘苹甜甜的笑容和亲切俐落的做生意态度,让许多大婶大伯很喜欢跟她买东西。

老伯又继续问着:湘苹啊,你看今天要做什么菜比较好吃?嗯……让我想想……喂,老伯,不要借故和年轻女孩聊天,人家很忙的哩!住隔壁的大婶取笑着,说得老伯一脸不好意思。

湘苹笑道:做个姜丝炒丝瓜吧!夏天吃很清淡,如果要丰富一点,配上蛤蜊味道更鲜美哦!今天的蛤蜊肉很肥呢,顺便买回去吧!既然这样,就帮我包一斤吧!她的能言善道,让原本这家生意平平的小超市,业绩增加不少,老板娘也乐得给她加薪资。

她之所以选择这种不起眼的传统超市,除了相信可以躲避雷霆洛的眼线之外,日领薪资的方式对她急用现金的生活很有帮助。

和往常一样,湘苹忙到晚上,清洗好店里内外之后便可结束一天的工作,坐在收银机前的老板娘则清点着今天的营业额。

湘苹一面从仓库走出一面说着:老板娘,仓库也打扫好了,剩下的菜可以让我带回──讲了一半的话霎时中止于眼前的景象,一名流氓拿着开山刀,正威胁老板娘将钱交出来,在看到从仓库走出的湘苹后,威喝道:过来!别大叫!谁叫我就往谁身上砍下去!一旁的老板娘早吓得刷白了脸,呆呆站着不敢动,任抢匪拿走桌上的钞票,湘苹照着抢匪的命令缓缓来到老板娘身边。

钱……拿去……不要杀我们……老板娘颤抖着哀求。

抢劫这种没有监视录影器又胆小怕事的小商家,是最容易的了,男子贪心不足,发现收银机下面还有个抽屉是锁着的,喝道:把抽屉打开!是!是!但老板娘太过紧张,却让钥匙掉到地上,抢匪骂了一声,改对湘苹命令道:你捡起来打开!轻敌的抢匪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女子,湘苹作势蹲下身,以突袭之势攫住男子的裤管猛地一拉,抢匪顿时失去平衡摔得四脚朝天,她则乘势夺去刀子抵住他的颈子,才一晃眼的光景,情势便完全逆转过来。

你不敢伤我的。

男子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试试看,信不信我一刀刺进你的……然后谎称是自我防卫,这不犯法的,而你却得一辈子遗憾,还得坐上好几年的牢。

她拿着刀在他重要部位前挥了挥,冷静如冰的架势唬住了抢匪,他紧张得不敢妄动。

湘苹喝道:将他铐起来带回去!用……用什么铐他?瑟缩的老板娘六神无主地问。

湘苹愣了会儿,奇怪自己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突地油然而生,这场景好像曾经在哪儿发生过;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她改口道:拿绳子过来,打电话报警。

原本以为是一般的流氓抢匪,想不到抓到的是目前刑事局通缉的重犯,犯人被送至警察局后,消息立即回传到总局,丁旭任一接获自己追缉多月的犯人已落网的消息,立刻从总局赶来。

分局警员一见到他,立刻举手恭敬地敬礼。

犯人呢?他问。

在房间里,正等您来盘问。

是哪位警员抓到的?其实……犯人是被一名女子制伏的。

女的?他颇讶异。

是的,犯人原本打算抢劫超市筹跑路费,却被女店员给制伏。

那名女子呢?正在做笔录。

丁旭任颇感意外,区区一名女店员竟然如此勇敢,必须好好谢谢她。

指示警员带他引见那名英勇的女子,于是他们一同进入了办公室。

这位小姐,我们总局的丁组长想亲自谢谢你的英勇。

警员客气地对湘苹说道。

她站起身,缓缓转过头,迎上一对原本沉稳却瞬间转为惊疑的眸子。

你──丁旭任激动地抓住她,无法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女子;她就是他朝思暮想、始终无法忘怀的女友。

面对他突然的举动,湘苹疑惑地审视他,很肯定的是这男子似乎也认识自己。

请问你是……你没死,你真的没死。

向来冷静自持的他难掩情绪波动,只因为他见到了珍爱的女人。

在其他警员的提醒下,他倒还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目前的场合不适宜两人谈话,于是他交代属下处理重犯事宜,他则带着湘苹到另一个房间,让两人有独处的机会。

门才关上,他便迫不及待拉她入怀紧紧拥抱她。

老实说,她真的很意外,这个陌生男子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想知道。

对不起,你弄疼了我。

她轻道。

丁旭任强迫自己将两人隔开些许距离,激动地低哑着。

为什么失踪了一年?为什么没跟我连络?为什么──太多的疑问要问、太多的思念要倾诉,可是一见到她,便只想紧紧拥住她不放。

因为我失去了记忆。

她回答。

丁旭任怔愣了一会儿,愕然道:你说什么?我说得很明白了,从你的态度可想而知,我当了很久的失踪人口,既然你是警察,又认得我,那么请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      ※原来,她是刑警。

在和丁旭任长谈之后,真相终于大白;在失去记忆前,她正执行一项秘密任务,丁旭任只知道她的任务和毒枭组织有关,但详细情形只有派她出任务的局长才知道。

难怪我有枪,也会功夫,是因为职务的关系。

她恍然大悟。

做我们这一行,为了办案,常常处于危险之中,你的身手是女警中最好的一个,因此局里很器重你。

湘苹思考了下,问道:这么说来,你也不知道我失去记忆的原因?他摇头。

你在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时,因为奉命要保密,并没有告诉我执行的是什么任务,这要问局长才知道。

不过你放心,我会竭尽所能让你恢复记忆。

望着她的目光盈满温柔,他很自然地轻拍着她的肩膀。

这体贴暧昧的小动作不由得让她疑惑,想起适才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激动地抱着她,于是好奇地轻问:你和我是同事关系吗?突然被这么问,面对那双视他为陌生人的美眸,丁旭任不由得脸红,不管他办案多么神勇、出生入死毫无畏惧之色,却在每每面对她时,总有不知所措的靦腆,虽然他们是一对恋人,但他是如此珍视她,从来不敢有逾越的行为,毕竟他们只正式交往一个月,她便被派去出秘密任务了。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说道:明天一早,我先带你去见局长,见了他你会了解很多事,当然也包括我们之间的事。

总之,虽然对现在的你来说,我是个陌生人,但是对我而言,你是很重要的人,这么说你应该……懂吧?如果不懂,明天可以问局长。

他的脸红和靦腆,说明了他俩的关系,一个昂然挺立的大男人竟如此地正直,让她也连带受了影响,两颊不禁起了淡淡的红潮。

他看起来是个很可靠的人,给人一种值得信任的安全感。

走吧,我送你回家。

牵起她的手紧握着,丁旭任领着她向前迈进。

湘苹就这样随他而去,跟在后头的她望着他宽阔挺拔的背影,以及隐约可见的羞涩,不知怎的,虽然第一次见面,她却有种怀念的感觉。

丁旭任……他和她有着什么样的过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