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不是叫你要休息的吗?又不听话了。
向来婉约柔美的嗓音,因为担忧而禁不住轻斥着,―张板起的面孔掩不住天生的清丽。
而那个在现场被逮到的老爸!正心虚笑望着出落得越加美丽的女儿。
转眼之间,依柔已经大一了,上了大学,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帮忙父亲辛苦经营的便当店,她平时更代替死去的母亲照顾唯一的弟弟,做个负责尽职的好姊姊。
家强!怎么又让爸爸跑来做事,不是要你看好爸爸的吗?我劝过了,老爸硬是不听。
小男孩转头向父亲抗议。
看吧,害我被姊骂了。
自家人,有什么关系?老爸摇着头笑道。
爸,医生说过您,心脏不好不能太劳累,怎么‘又’偷偷跑来。
依柔插腰地质问。
难得的礼拜天,你和弟弟应该好好去玩玩,反正我平常也休息够了,动一动才不会生锈。
何况,你和硕彦不是有约会。
我又没答应。
在樱桃小嘴的脸颊,染上了一层红晕。
去吧去吧!年轻人就是要享受青春。
好好谈个恋爱,你是大学生了,要好好把握,硕彦那男孩懂事又稳重,老爸很欣赏他。
对呀!姊,人家硕彦哥常常来店里义务帮忙,一下修水管,一下换灯管,都是敲敲打打的,图的就是能和你约会,你没给人家酬劳,至少陪他吃顿饭慰劳一下嘛!要你多嘴!像个大人似的,臭小子,要当家还得再等个十年。
弟弟不服气地抗议。
我已经是国中生了,别老把人家当小孩子,我力气大的很,没有我你们很多事还没办法做呢!小弟一脸不服气,他最讨厌被当小孩看,恨不得能快些长大,赚钱帮助家计。
好了,快去打扮打扮!准备约会吧!父亲催促道。
不是约会。
她更正道。
只是让他载我去图书馆查资料,学校作业要用的。
顺使约会有什么关系,别辜负人家的好心。
老爸朝她使了个眼色。
依柔往门外望去,正好硕彦走了进来。
伯父、小健,你们好。
一位斯文俊秀的大男孩,恭敬有礼地向他们请安,而温柔的眼光最后停驻在佳人的容颜上。
依柔脸红地转头。
硕彦追了她―年!而她始终没答应他,面对这么柔情的眼神,她不是不明白,不是不喜欢他,其实她心底对他是很有好感的,只是在单亲家庭里,身子不好的父亲及尚在求学的弟弟,需要她付出更多的心力,加上从前感情的不顾遂,使她刻意与硕彦保持着距离。
看着羞涩的女儿父亲露出会意的微笑,和儿子两人联手催促,将窈窕淑女推向君子,要两人快快离去。
依柔再三叮咛父亲不准太劳动,才带着一颗不安的心。
硕彦将依柔载到了大图书馆。
依柔为了准备后天的历史报告,必须到图书馆查阅许多资料。
她坚持硕彦留在车上等她,为了专心。
也因为害羞于他那深情的眸子,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而掉入了爱情漩涡里。
依柔找了一堆书。
抱着厚重的书本走向借阅柜台,无巧不巧地又在书柜的上层第二格发现了一本书。
如果她不那么逞强,应该先将怀里的书本放下,但是她错估了自己的能耐,只见她单手抱着十几本书。
努力踏起脚跟,伸长手往上够。
但不管如何努力,就是差那么一点点。
好不容易拿到手,突然一个不稳,让手里的书往下滑,也害她失去了平衡。
眼看自己就要摔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却出乎预料地,没有预期的疼痛,因为她跌入一个怀抱中,至于书本,理所当然全散落一地。
对、对不起!她慌张地抬起头。
意外地迎上一对犀利的俊眸。
那是―张五官鲜明的男性脸庞,黑浓的剑眉以及―双深速分明的眼,而那双眼正盯着她瞧。
你没事吧?唐煌嘴角浮起温柔的笑意。
没、没事,谢谢!意识到自己在不认识的男人怀中,她赶紧离开了。
他为她拾起地上的书本。
谢谢……真是丢尽脸了,早知道她就不要那么逞强,更惨的是,她发现自己弄脏了对方的西装。
你的……衣服脏了。
没关系,西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摔伤,很庆幸我经过的正是时候。
低沉磁性的声音,语气中似乎有着宠溺。
依柔总觉得他话中夹着些许什么。
不禁再度迎向那张俊颜,却在望进那炯亮神秘的眸子时,心头战栗了下,他的眼神,似乎像要看透人似的,教人无法直视,她不禁避开了眼。
拿这么多书,难免会失去平衡。
刚才你想拿的是这本书吗?依柔。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她讶异,不过在看到他手中拿着自己的学生证后立即明白。
你……唐煌将学生证还给她。
嗯。
哦!快满二十岁了。
他的眼始终凝视着她,温柔的语气超过了该有的矜持。
我还有事。
谢谢你的帮忙。
依柔拿回书本急忙转身离开。
唐煌目送她的倩影许久,嘴角浮起俊酷的笑容,她比三年前出落得更加明媚动人,而他的心亦仍为她疯狂炽热,丝毫未减一分。
这三年来他默默地看着她成长,耐心等待花开取蜜的一天。
是时候了,他再也制止不了心中那股想要她的欲望,尤其适才与她如此靠近,要不是他够理智,也许就这样将她紧搂在怀中不放了。
急促的脚步声渐近,校长一行人总算寻到了学校最重要的财神爷。
三步并作两步地跑来,行了个一百度的大礼。
真对不起,我们招待不周,居然让您一人冷落在此。
看不到您,所有人都急死了,这都是我们的错。
诚惶诚恐的陪罪词如流水般泻出,对方是重要贵宾,要是有什么闪失,怕他十个买都不够砍。
今儿个难得贵宾肯大驾光临来学校参观。
他自认自己向来护瞑,怎会一转头就看不见人呢?不怪你,是我自己想随意看看。
是、是、是。
校长才正松了口气,想不到唐煌又补了一句。
不过这图书馆的设备似乎有待改进,是否该在每个书架旁摆上足够的梯子,才好方便拿书。
沉重的语气不严自威,吓得校长刷白了脸!惶恐地折腰道歉。
事后!唐煌等人离开,刚坐上车,石桐跟着老板,虽不作声,但唐煌知道他心中有话。
怎么,有意见?‘梯子不够’!这不像老板在视察时会说的话。
是吗?他冷哼,石桐不愧跟了他十年。
懂得他的心思。
您的一句话,会让那位校长愧疚得想要切腹谢罪。
他大笑,笑得开怀而舒畅。
今天他很高兴,就算股票一天大赚千万,也没让他这么开心过。
愉快的心情全因为李依柔,这个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儿,恐怕全世界唯有她有此能耐。
他已经计划好一切,将带着花去追求她,在她二十岁生日那天,必定将她娶进门。
思及此,他已经等不及了。
春日暖暖,午后的阳光和煦地让人好眠。
正作美梦韵依柔被好友秀卿摇醒。
醒来了母猪,已经下课了。
嗯!依柔揉揉惺松睡眼,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
瞧你的黑眼圈。
又打工打过头啦!嗯,这两天去大饭店当喜宴的侍者,赚了五千块。
她伸了个懒腰。
你呀!她摇头。
现在才大一!假日大家都去玩乐联谊,只有你去赚钱,偶尔也该好好事受青春嘛真是的,上了大学还是老样子。
这两人在高中就是好朋友,现在又缘分未尽地上同所大学。
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状况,不努力打工哪来的学费?哎呀,这么晚了?我得赶快回家帮忙看店,不聊了,拜!抱着书本,背着包包。
依柔边看着手表边轻跑着,心下盘算着得快些回家!晚上还要帮邻居王伯伯的女儿补英文。
也许是这两天有些透支的体力让她精神不济,在下阶梯的当口,她不小心踩了个空。
第二次,她又撞入那宽阔的怀里。
对不起啊……又见面了。
唐煌迷人的俊眸地着柔和的笑容。
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呆呆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她才拉回思绪。
真对不起!没关系,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我们可真有缘。
是啁……真巧。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来这里看老朋友,你看起来很匆忙,赶时间?是的我……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才第二次见面。
他的好意有些唐突,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他像是能看透人的心思,对她说道。
我的名字是唐煌,上回来不及介绍,你就跑了。
对不起,当时赶时间。
所以……看起来你现在也是,我送你工程吧,车子就在那边。
不了,我坐公车就可以。
她有些瑟缩。
怕我是坏人。
不,我没这个意思。
她赶忙解释。
那就别拒绝我的好意,走吧。
唐先生……别这么见外;叫我唐大哥吧,只要不是唐叔叔就好了。
这话将她逗笑,也舒缓了陌生的气氛。
这人看起来不坏,也很有绅士风度,不过在言语之中却有股气势,让人无法拒绝,不自自觉地会被他说服。
当依柔回过神,早已经在他的车上。
他送她到父亲的便当店!依柔向他道了谢,等车子驶远,好奇的老爸和小弟立即蹦了出来;姊,那人是谁呀?你何时认识了一个开劳斯莱斯的男人?老爸也很好奇。
只是朋友而已。
不熟。
不熟?小弟一脸贼贼地睨她。
干么?不熟还坐人家的车!看样子硕彦哥遇到情敌了。
你找死。
两人立即玩起追逐赛。
好啦、好啦,吃饭了。
李父笑看这两个他最疼的宝贝。
依柔瞬时停住了手。
慢着,她并没有告诉唐先生爸爸便当店的地址。
他怎么知道地方?被捏住耳朵逃不了的弟弟哀声大叫。
姊,快放开啦!呃!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父亲在―分笑劝着两人坐下来用餐,依柔仍深思着。
不一会儿,取笑着自己的神经质,也许她是忘记自己说过了。
今天学校没课,依柔如往常一般帮父亲送便当,订单上写着豪国企业二十七楼董事长办公室。
她不禁笑了,堂堂跨国企业的董事长,居然只点了个小器的便当做午餐,世界上还有这种人?电梯门打开,庄严气派的办公室映入眼帘,依柔不禁惊叹,不愧是大企业,气势就是不一样。
招呼她的是个严肃沉默的男子!威严的双眼上下打量着她,那审视的目光令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我是来送便当的。
这男人好严肃。
像具石尊似的。
石桐上下打量着她!没多说什么。
只回了一句。
请从这里走。
依照他的指示,依柔进了闲人办公室,宽敞的空间已教人惊叹,气派庄严的设计加上现代感的俐落。
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而放眼一望,在五尺高的落地窗下,坐着一位男子,当他转过身回望依柔,她不禁讶然。
唐先生?’’你来了,我正在等你。
他走向她!高大英挺的身影映照住她全身。
原来……你是这家企业的董事长。
是的!很抱歉吓了你一跳。
你也吃便当?‘老饕便当’在我们这里深受好评,我的员工都很喜欢吃。
我自然也不例外。
原来如此,难怪他知道爸爸的便当店,自己真是太多心了,她不禁面露微笑。
怎么了?我以为大公司的老板只吃山珍海味,原来也会和平民百姓―样吃便当。
那可不一定,要看是哪家的便当,我可不是什么味都吃的。
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量,低沉而有磁性,似是暗喻着什么。
她抬起头,心下疑惑着,但已看不出他脸有任何异样,唐煌仍是微笑地与她话家常。
依柔暗责自己,这又是自己多心了。
唐先生。
怎么又见外了。
她腼腆地改口。
唐大哥,我该走了,家里还等着我送便当呢。
他点头,派石桐送她下去,直到目送佳人倩影离去,要她的欲望在眼神中表露无遗。
依柔,他的可人儿,知道她对自己仍存有陌生的拘束感。
他不能太心急,这样只会吓跑了佳人,他必须耐心点一毕竟她还很嫩。
未识得男女情爱。
不久的将来!他要她躺在自己的怀里,轻抚着她的肌肤,深吻她的本唇,就等她满二十岁的那一天。
进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是石桐。
那女孩太年轻。
他道出了自己的意见。
明年五月她就满二十。
她会像蜕变的蝴蝶,令所有花朵失色。
老板要娶她?怎么?发现石桐语气中的不以为然。
党政朱大老的干金,以及刘董的独生女怎么办?全部回绝掉。
回绝掉的话,恐怕不好交代。
交给你处理,这种事向来难不倒你,是不?我最得力的心腹。
谨遵命令。
老板决定的事,是不会再更改的。
石桐领首受命,明白又有两位心碎的女人将哭瘦了身子。
唐煌如今眼里只有依柔,其他女人全成了不起眼的路人而已。
从那天开始,唐煌命令会计室主任每天向老里便常店订购两餐,以便他能天天见到佳人。
底下的下属们为了讨好董事长!也跟着订购老饕便当店的便当,因此依柔父亲的店一下子多了许多生意。
这……父亲如往常一般要依柔送便当到豪国企业,却发现女儿踌躇的态度。
怎么了?父亲关心地问。
没什么,我……不太舒服。
生病了吗?父亲摸摸她的额头,再看看她的脸色没发现什么异样,只是觉得她似有心事。
好吧,我送去豪国,你顾着店。
嗯。
依柔私下松了口气。
心中对父亲感到十分愧疚,她撤了谎,骗父亲自己不舒服。
因为她实在不知如何跟父亲解释,她苦怕唐煌看她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有压力。
但唐煌自始至终对她是绅士的只是有时候面对唐大哥,她会有一股难掩的压力,似乎她整个人都被他看透似的。
第二天,老饕便当店出现了一大束玫瑰花,指明是给依柔的。
送花的店员递给依柔一张卡片,上头写着:祝依柔早日康复,唐煌赠。
依柔看着花束沉思着,这花――是否代表了什么,她有些难安。
姊,是谁送你花呀?小弟好奇道。
一个朋友。
男的?多管闲事。
唉,我就说嘛,硕老哥的情敌出现喽!小鬼,你讨打呀!小弟的耳朵再次遭殃,他唯一躲不掉的就是姊姊的捏耳功,在唉痛之余正巧看见救兵,急着大叫。
硕老哥,救命呀!依柔一见到硕彦,羞怯地忘了教训顽皮的小弟,小弟乘机躲到硕彦背后扮鬼脸,不怕死地嚷嚷。
硕彦哥,小心情故出现喽!然后赶魔掌还没伸来时,一溜烟地逃出门。
好漂亮的花。
他笑得尴尬。
依柔恨不得能将花朵吃掉,不知道硕彦心里会怎么想,赶忙解释。
这花没什么。
没别的意思的。
硕彦也只是笑笑,不好问些什么。
依柔将话题扯开。
怎么今天有空来?有事想找你,方便出来吗?走石阶的步道上,沉默的两人并肩漫步着。
依柔感觉得出来,硕彦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像有心事。
她率先打破沉默,拉住他衣角轻问。
怎么了?硕彦凝望她的容颜,干咳一声,像是下了决心一般,鼓起勇气开口道。
当我女朋友好吗?依柔霎时红透了脸,羞怯地低下了头,原来他是为了这件事。
我们这样不好吗?我很认真的,依柔,这一年你也看到了我对你的心思,我不是个轻易放进感情的人!你需要有人依靠,我希望成为你依靠的男人,不只是当情人,我是以结婚为前提而提出交往,我了解你的家人,你家人也喜欢我,让我真正成为你家的一份子吧。
硕彦……那张认真的神情和诚心的恳求,打动了她的心,最重要的是,她也属于他。
顾彦今日像个男人,坚决等待她的答案,而依柔在那片深情的眸子中,终于羞涩的点头。
噢,依柔。
他欢心地紧搂她,两颗悸动的心相映着,硕彦小心掬起她的脸,印下温柔的吻,依柔羞怯地接受了这个初吻。
而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有一双火眸恍如扑杀猎物般地森冷。
唐煌脸上的表情冰冷到极点,手上一用力,手中的酒杯霎时成了碎片。
他才出国―趟回来,她的心就被人夺去了。
石桐。
是,老板。
去查出对方是谁。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