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噩耗双手抱膝坐在草地上,蕾纳斯出神地看着王都上空如水彩画般的天空,心中有一份压抑和愁绪,始终无法平静。
低叹一声,不知特司迪现在在做什么,他还好吗?大伤初愈的夜远远的就发现了在一片翠绿的青草地上,娇小美丽她一脸忧伤,多愁善感地对着明朗的天空发呆。
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慢向她走近。
自从特司迪离开后,她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又在想他了?低哑磁性的声音在蕾纳斯身后响起。
被人戳穿心事的蕾纳斯立刻惊讶地转头,看见夜一脸关切的表情。
想谁?我没想谁!蕾纳斯立刻皱起眉反驳,倔强的样子只让人觉得她是在欲盖弥彰。
你还真是个……不会隐藏自己感情的人。
坐到蕾纳斯身边,夜用手指叩了叩她的脑袋,怜惜地说。
是吗?蕾纳斯苦恼地皱着眉,原来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
发生了什么事?和我说说。
夜难得体贴地问道。
叹了口气,肩膀一垮,蕾纳斯的嘴角凝出一抹苦笑:看来我真让他失望透了。
她仿佛在自言自语般呢喃着。
轻风抚过绿地,草叶随风摆动,激起一阵阵如浪花般的温和声响。
蔚蓝的天漂浮着稀松白云,一份悠然自存。
怎么说?夜皱了皱眉继续问道。
……他要与我一刀两断,甚至将象征帝后身份的印章都归还给我。
看着晴朗的天,她淡然地说,仿佛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
这么严重?没想到特司迪居然就这样放弃了蕾娜斯,难道他看错了他,他还以为特司迪对蕾娜斯的感情已经深到无法斩断。
恩。
转头看向夜,蕾纳斯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忧伤和苦闷。
夜呆了呆,顿时没了声音,不能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否则他就要嫉妒的发疯了。
别再想这些了!你知道我烦恼的时候会做什么吗?他突然活力十足地从草地上弹起,一脸明媚地问道。
如果可以,他想为她驱散心中的阴霾。
他想代替她心中特司迪的位置。
做什么?夜的突然转变让她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问道。
找个人单挑!蕾纳斯眉头挑了两下,嘴角抽搐。
这家伙真让她无语,他生气的时候,谁被他抓到谁就是倒霉的受气包。
来吧,今天我陪你练剑,把不快都发泄到我身上。
得了,你伤才刚好。
蕾娜斯好笑的摇摇头,这个夜,还真是个无厘头的家伙。
不过也确实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就算我伤得连小拇指都不能动,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哦?是吗?这下,蕾娜斯的好战因子被夜成功的挑起。
她正想接下夜的挑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一个侍从不顾侍卫的阻拦,没命似的冲向蕾纳斯。
陛下!不好了,特司迪大人出事了!天有不测风云。
噩耗宛如闪电突然劈开了这风和日丽的平静一天。
不可能!僵硬的转头,蕾纳斯的心狠狠地抽痛,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特司迪遇到突发事故的消息刚刚传到皇宫。
太师正在会议室里烦躁渡步,紧握信纸的手因为强烈的担忧和惊慌而微微颤抖着。
宛如一阵强风吹过,开会议室的门啪的一声被用力地推开。
太师,这是真的吗?蕾纳斯一进门就立刻大声询问,急切地跑向太师,眼中的焦急不安让人心疼。
是的!这是刚传来的消息,钦差的军队在进入戊云,过索桥时突然发生意外,他跌入深谷,现在生死未卜!太师立刻将手中的信递给蕾纳斯,并大概介绍了情况。
接过太师手中已经被揉皱的信纸,蕾纳斯的心咚咚地跳着,胸口一阵窒闷。
她的耳边仿佛有无数机械在嗡鸣,什么都听不真切。
艰难地读完信,信中内容与太师所说的大致相同——军队大部分人都已脱险,但特司迪却因为走在最后而遇难。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一股寒气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蕾纳斯全身僵冷,捏着信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站在蕾纳斯身后的夜皱着眉,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
当她一听到特司迪出事的消息时,瞬间脸色苍白如纸,神情呆滞如木。
就像是走在浮冰上的人突然踩空了一脚,一下跌进冰水中,她的全身都散发出那种让人心寒和恐惧的绝望气息。
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一阵锥心刺痛。
他想把她脆弱娇小的身子搂进怀里,给她片刻依靠和安慰,可是他的手还没触到她,她就立刻转身,飞一般的向这跑来。
完全没看见他。
她的心在特司迪身上,这一点再次残忍的提醒他,她对特司迪的在乎是那么深刻,深刻得一听到特司迪出事,坚强如她就立刻崩溃了。
而自己却不能成为她无助时的依靠,因为她根本没真正注意过他,没给过他丝毫机会。
蕾纳斯沉默着,所有人也都沉默着。
现在特司迪生死未卜,那里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他们再急也没办法为特司迪做任何事。
我要去!突然,低沉而又坚定的声音从蕾纳斯的口中溢出。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投向低着头的她。
陛下……您说什么?玄怪异地看着蕾纳斯,不确定地反问。
他是不是产生幻听了?我要亲自去戊云一趟!揉紧手中的信纸,蕾纳斯抬头,坚定地看过在场每一个人。
她要亲自去确定特司迪的安危!秘会室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消失,空气中充斥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不行!陛下你是冰封的女皇,怎么能因为这种事离开王都?太师坚决反对。
但他的坚决明显比不过蕾纳斯的坚持和决心。
什么叫这种事?特司迪现在生死未卜难道你们不关心吗?他可是你的义子及首徒啊!紧瞪着太师,蕾纳斯的眼中浮现火一般的暴躁和怒意。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为特司迪的安危担忧?难道他们都不在乎?面对女皇的质问太师顿时哑然无语,他对特司迪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可能会不担心他的生死?但女皇不能因为一个臣子遇难而私自离都啊。
我们当然关心,但是陛下您也不需要亲自南下,我可以派暗部的……玄一看到这紧绷的气氛立刻出来打圆场。
不用!我一定要亲自去。
为什么我不能去?特司迪不但是我的臣子更是我的未婚夫,他出事了我理应要立刻赶去找他!蕾纳斯果断地拒绝玄的提议,没有什么比让她亲眼看到特司迪平安无事更重要的。
她必须自己去!太师与女皇对视着,那双晶莹明亮的紫眸中闪动着火焰般的冲击力,仿佛谁敢反对她就要和谁拼命一般。
这……玄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只是转头询问地看向太师。
其实,他觉得让女皇去也没什么不行,王都现在还很太平,没了女皇在一两个星期内也出不了岔子。
况且女皇那么坚决、那么在乎特司迪的安危,不如就让她去吧。
好吧……但是一定要保证陛下的安全和这次出行的隐蔽性。
最后太师还是败下阵来,无奈答应。
太师同意后,所有人立刻下去准备女皇出行的事宜。
走廊上,蕾纳斯箭步如飞般地走着,回寝宫收拾衣物。
因为是秘密出行所以不能让皇宫里的侍女知道,什么事都只能自己亲自动手,所以得抓紧时间。
等等!走在她身后的夜突然大手一伸,一把拉住她。
什么事?皱着眉,蕾纳斯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夜拉着她的大手。
她时间很赶,除了整理行装她还得为离开前做些准备,没空陪他。
我跟你一起去。
不多说一句废话,夜直接表明自己的意图,他也犹豫过是不是应该插手她和特司迪的事,但最后还是放心不下她一个人。
不用了。
你留在王都就好!蕾纳斯想都没想地立刻拒绝。
她不觉得有让夜跟着她的必要。
为什么我不能去?你怀疑我的能力?不快地反问,他这么关心她居然还不被领情。
这倒不是,只是……你为什么要去?没必要吧!看着夜隐隐透着怒意和不满的俊颜,蕾纳斯反问。
难道他以为自己是去游玩?我只是想去保护你,不行吗?夜口气有点冲,心里憋着什么没说出口。
有赤血就够了!赤血?赤血他懂得什么,他能在关键时候给你支撑和依靠吗?不行!我一定要和你去。
我怕你会受不了打击!夜不再掩饰内心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不这么说,这个在情感上离奇迟钝的丫头根本不会去面对这个可能性。
如果……他只是说如果特司迪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蕾纳斯要怎么面对这样的打击?他一个人在王都怎么可能放心得下!听了夜的话,蕾纳斯瞬间呆愣住了。
是的,即使得到了特司迪的遇难消息她也从没想过那种可能。
如果特司迪真的不在了,她要怎么面对?她根本就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颤抖了下肩膀,蕾纳斯的小脸瞬间苍白无血色,一双灵动的紫眸变得空洞。
她忍不住用手摩擦手臂,努力驱散心中的寒冷。
这一刻她终于看清自己的真心,原来她是那么害怕失去特司迪,原来她真的喜欢着他。
是不是夜一的影子此刻已经没那么重要,她不能在那个世界失去夜一后,在这个世界再次失去特司迪!直到陷入了可能失去的恐慌中,她才肯承认自己有多么的在乎。
她之前真的好蠢。
你怎么了?看着蕾纳斯颤抖着下唇,一脸惊恐的表情,夜担忧地望进她没有焦距的双瞳,自己说话太直接所以让她受刺激了?告诉我,他不会有事的!蕾娜斯求救一般看着夜,梗塞的说着,窒闷抽疼的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要将她的心脏碾碎。
夜心中一紧,伸手将她拉进自己怀中,炙热的双唇紧紧覆盖着她的额头。
放心吧,有我在,我一定会和你一起找到他。
如果特司迪对她真的那么重要,那么他愿意做一个愚蠢的男人,守护着她和她的情感。
好,你和我一起走吧!在夜温暖的怀中,蕾娜斯合上酸疼的眼。
她真的没勇气一个人面对那可怕的可能性,如果夜那时候能在身边,至少……不会让她做蠢事。
夜的突然加入让安排同行侍卫的玄有几分惊讶。
你为什么要跟去?看着面无表情的夜,玄不解地询问原因。
他一直在调查夜的真实身份,目前调查的结果显示令他有些不敢置信,所以,见到夜时,他也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只有我能照顾她,非常时期时!夜对玄一向没什么好脸色,说话的语气硬绑绑的。
因为他话语中对暗部士兵的隐约不屑及挑衅而惹来一堆冷眼。
玄没有再回话,只是点头表示明白原因。
夜的加入让曾是夜手下败将的赤血倍感压力。
虽然他是女皇的影,但他清楚知道夜比他更适合做这个保镖,他不但能力比自己强,还能顾虑到女皇的情感。
这些他都学不会也做不到。
而且他能隐约查觉出玄长老因为夜的主动加入而在暗中松了口气。
也许他不是个合格的影,再一次,赤血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为了不让女皇离都的事被发现,他们行事必须低调。
除了赤血、夜和暗部高手外,其他人都不能参与保护蕾纳斯的行动。
虽然垒非常不愿意离开夜的身边,但在夜的命令下还是听话地留在了王都。
另外,蕾纳斯必须自然地消失在众人面前,而且在被问起时得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所以,太师与蕾纳斯精心安排了一出病戏——女皇在得知特司迪遇难后突然晕倒,被御医诊断为受到剧烈的刺激而导致身体虚弱,必须静养。
接着她被送往深宫,身边的侍从被全部撤换。
除了几个知情人外再没别人知道她真正去处。
一切安排妥当后,皇宫一处城门在深夜被秘密打开。
一行人在城门口与蕾纳斯辞行。
陛下,一切多加小心!看着骑在白马上已伪装成男孩的女皇,太师忧心重重地叮嘱着。
太师放心!蕾纳斯对太师点了点头。
赤血,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女皇的安全。
千万不能有丝毫差池!看着一身黑衣神情冰寒的赤血,太师忍不住一再交代。
是!铿锵有力地回答道,赤血恭敬地点了个头太师、玄,我走了!王都就交给你们了!看看天色,该出发了。
陛下放心去,一定要见到特司迪安然无恙。
太师与玄一同说道。
到了最末,他们终于撑不住那副平静的假象,真情流露出他们的担忧和期盼。
点点头,她一声令下,领队者一阵吆喝,众人同时夹紧马腹,所有的骏马踢着铁蹄扬起风沙从城门飞驰出去。
蕾纳斯在几个护卫的环绕下骑着骏马向特司迪所在的戊云狂奔。
在飞驰的骏马背上,夹带沙尘颗粒的风拨乱了蕾纳斯近乎银色的浅金色短发,如月光碎片的发丝下,她紧锁着双眉,如紫水晶般的眼眸中只有急切和深深的担忧。
悬起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大喊——特司迪你不能死,请你一定要活着!深夜,一个娇小的身影熟练地避开巡逻侍卫鬼祟地蹿进女皇的寝室。
银色的月光照亮那紧张的小脸,来人正是女皇的侍女——芸。
芸熟门熟路地走进无人的寝宫,打开更衣室中一个橱子,里面女皇出行时的几件披风斗篷如今已不知去向。
女皇果然出宫了!当她一听说特司迪大人在戊云出事,如今生死未卜,而在皇宫又怎么也找不到女皇的人时,就立刻猜想女皇可能会离开王都去找特司迪大人。
果然如她所料。
虽说早有预料,但知道了事实果然如此芸心里还是十分震惊,没想到从没离开过王都的娇贵女皇会为了曾经不屑一顾的特司迪大人奋不顾身地去戊云那种破地方,爱情果然能使人疯狂。
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马上把女皇离都的消息告诉磷火大人,好让他对这一变化有点准备。
芸立刻离开女皇的寝室,很快写了张字条塞进信鸟腿上的铜环里,在窗口中放飞。
深蓝的夜空中下一只鲜艳的红色小鸟扑扇着翅膀向冰封的南方——戊云飞去。
真是个麻烦的小侍女!黑暗中,一双深幽的绿色眼眸散发着嗜血寒光直直地盯着屋檐下芸纤弱的身影。
因为女皇的突然出行,他在暗部要作些调整安排,结果对这个小间谍有些大意了。
这样的麻烦还真不应该留下,之前自己实在太心软了!一个闪身,玄如无声死神,在对方毫无觉察时已经静悄悄地站到了她的身后。
站在窗口看着飞往远方的赤鸟,芸一声叹息,不知道磷火大人接到消息时是否能感受到她的用心和情意,只怕在他心中只有那些伟大的阴谋,而没有一丝自己的影子。
低着头失落转身,一双靴子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心突地一跳,芸立刻抬头,只见玄毫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冰冷的绿眸仿佛黑夜中的嗜血猛兽。
猛吸一口冷气,芸结结巴巴地开口:玄……玄大人……这个暗部的长老,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戮者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芸更清楚,芸在急促的呼吸间仿佛闻到了死亡的腐味。
突然一只大手抓在芸纤细的脖子上,她连开口求饶都来不及的一瞬间,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在宁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浓稠的血水从她口中一点点流出,眼神慢慢灰暗下去。
看着掌下已经断气的芸,玄冷血的眼中没有丝毫情感。
唯一麻烦的就是让女皇不在王都的消息走漏了,只能怪他慢了一拍。
看着已经飞远的赤色小鸟,玄皱了皱眉,他本想追上去,但是现在女皇不在,太师一人很难支撑整个王都,所以他不能离开。
唉……希望夜能保护好她!玄走到窗口,一阵风吹布衣的哗哗声过……他无声地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