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接触本以为钦差的身份马上就能得到这里叛民的厚待,看来是自己太天真了!当又一队使者团灰头土脸的回来,蕾纳斯终于知道要取得那些割据在各个矿区的判军信任有多难。
听着使者令人沮丧的报告,蕾纳斯和特司迪脸上纷纷露出苦笑。
被想要和谈的对象这样排斥,真是意外的失败!如今的戊云几乎被叛军占领了大半,他们既不投降也不妥协,只要看到有军队靠近立刻成群结队的亮着武器出现,政府在这个混乱之地形同虚设。
现在的情况不但没变好,反而越加恶化。
而钦差大臣特司迪来到戊云的消息已经在民间广泛传开。
与预料完全相反,钦差的到来不但没有激起叛军渴望和平的希望,反而所有叛军对特司迪来此的动机都抱持着怀疑态度。
大部分人认为同是贵族的钦差大臣肯定已经与城主西奥多同流合污。
不久就会以武力来讨伐他们。
那些叛军在主事者(磷火)离去后方向大乱。
虽然嘴上说着革命,要过更好的生活,但实际上他们对未来根本没有计划打算。
叛乱之前没有人思考过今后该如何发展,靠什么过活。
照现在的情况演变下去,与统治阶级对立使他们得不到粮食供给,很快所有人都会饿死。
但谁都不愿意投降。
经历了大规模叛乱后叛军们知道等待自己的极有可能会是死刑。
同样是死,他们宁愿饿死也不愿被那些贵族老爷绞死。
如今叛军们也陷入了无可奈何的困境之中。
各大矿区的首领齐聚一堂,思考着该怎么面对今后的局势。
最后大家无奈的决定被动面对一切问题,先走一步看一步。
军队他们是绝对提防抵抗,至于钦差大臣……他们难以信任他。
很快意识到继续派使者与叛军和谈是在浪费时间,一点实际效用都没有。
蕾纳斯认为让那些使者出面没有表达出足够的诚意,她和特司迪应该亲自走一躺以表示下诚意。
正午的烈日灼烤着黄土,两旁的矮树上的叶子因为暴晒而打卷,烦躁的鸟虫鸣声在树丛间回荡。
钦差一行人到了叛军据点的入口,却遭到排斥。
那些不分是非的乱民根本不在乎他们是不是钦差,一发现他们就二话不说的群起攻击,将他们堵在了矿区入口处。
蕾纳斯有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
其实他们根本不必如此委曲求全,以所带军队的实力完全能够硬闯入叛军地盘,但是顾及到自己是为和平而来,她只能一再忍让。
就在两方人马亮出兵器僵持不下时,琴师磷火突然莫名其妙的下了马。
在蕾纳斯一干人困惑的目光下,磷火走到为首的叛军士兵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木雕令牌递给他。
那个飞扬跋扈的叛军小头目一看到令牌先是一愣,然后沉默的接过令牌跑进领地。
没一会,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蕾纳斯他们走来。
他们中有全副武装拿着武器的士兵也有些拿着锄头的布衣平民,看着数量庞大的乱民向这聚集而来,蕾纳斯心里一寒,要是他们向自己群起而攻之……后果不可想象。
这个磷火到底想做什么?就在钦差大臣一行人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担忧时,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粗犷健壮的年轻人从人群中走出,他在那个通报士兵的指点下寒着脸向磷火走去。
你们来这做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个令牌?他气势逼人的向磷火问道,探究的目光不断在他们这一行人中穿梭。
看着眼前这张略为熟悉的脸,磷火嘴角一勾,没直接回答他问题,反而莫名其妙的咛颂道:腥风血雨,覆灭又生!那些矿工们一听到这段口号全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躁动起来,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
青年若有所思的看着磷火一会,然后接下了口号:奋起革命,再生希翼!你是我们的人?不!在下对各位所进行的事并没有兴趣,令牌是一位朋友馈赠的。
磷火面不改色的扯着弥天大谎。
那你为何来这?而且还带着这些人!青年人一脸戒备的指着磷火身后关心着事态发展的蕾纳斯一行人,语气不善的责问。
他们是来自王都的钦差大臣,我的同伴,希望能与你们谈谈。
磷火得体的说道,同时他身后钦差一行人不住的点头符合,而蕾纳斯对他的猜忌也立即烟消云散。
和这些衣冠禽兽的狗官有什么好谈的!这里不欢迎你们,快滚!青年盛气凌人的对钦差一行人低吼。
狗官?蕾纳斯诧异的看着对方,他们是狗官?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当面辱骂。
她有做什么对不起这些叛军的事吗?明明他们表现的那么和善,为什么这些叛军要如此敌视他们?跟随他们的士兵隐忍了叛军那么久,这回怒火终于被引爆。
他们纷纷抽出武器。
钦差大臣代表着女皇,藐视钦差大臣不仅是在藐视女皇,更是在藐视他们这些以女皇荣耀为战的军人!这些乱民真以为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军人会怕他们不成?看见士兵亮出武器,叛军纷纷进入警戒状态,聚集起来握着武器守住要塞出入口。
退下!特司迪一看情势不对,立刻对身后有些冲动的士兵叱喝,他们是来求和而不是打架的!在钦差大臣严厉的目光下士兵们心有不甘的收回武器。
特司迪转头看向青年人,他应该就是这里的叛军首领,矿区的最高负责人,他们需要游说的对象。
各位,我就是钦差大臣特司迪,来此是为了能和平解决两方矛盾,并无意冒犯,我们能冷静下来好好谈谈吗?特司迪温文有礼的说着,并且一步步缓慢的走向对方。
青年皱着眉看着走上前的特司迪,心里大惑不解,自己的狠话都已经搁下对方居然还能如此从容忍让?就他这份肚量已经令自己佩服,但……有什么好谈的?你们这些当官的全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说的话谁能相信?我们早看透你们虚伪的嘴脸,别想再用花言巧语欺骗我们!冷着一张粗旷的脸,青年毫不客气的吼来,丝毫不买他们的帐。
看来即使贵为钦差的特司迪放低身段也无法取得他们的丝毫信任。
看着特司迪僵在嘴边的浅笑,蕾纳斯忍不住皱起眉,这些叛军对统治阶级的冤念满很深啊!真不知道那个西奥多和戊云官员们对这些平民做了什么令他们对政府那么抵触。
那要我们怎么样你们才能相信我们?一直在一旁默不做声观察的蕾纳斯终于开口询问。
既然给了他们接触这些叛军的机会,自然不能因为一些小挫折而白白浪费。
拿出足够的粮食来!只要我们每个人都能吃上饱饭不被饿死就相信你们!青年说的理直气壮。
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存粮……特司迪皱起眉,为难的说道。
虽然他们有带粮,但是那些数量仅仅只够应急,远不能满足整个戊云的需求。
要是等他们离开后再发生暴乱怎么办?哼!在你们王都人人都能吃得上饱饭,会没足够的存粮?你们根本不了解我们这里的艰辛,更不在乎我们的死活!说什么为和平而来,都是屁话!你们来这只是为了解决我们这些麻烦。
如今我们反抗了,所以你们注意到了我们,要是我们没反抗还说不准什么时候能被王都稍微重视一下!你们这些冷酷无情的自私鬼凭什么让我们信任?看着对方义愤填膺的样子,特司迪和蕾纳斯僵在那半晌无语。
第一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痛骂,他们两人心中都产生了震撼。
在这些人心里来自王都的他们不但不可信任,而且自私冷酷。
虽然对叛军这样不公的评价感到无所适从和气愤,但有句这个青年说得没错,要是他们这次不起兵造反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她到现在都不会了解到戊云的情况。
这就像一个人身上的某个器官生病了一样,只有当它向主脑发出痛苦信号时,主脑才能意识到它的存在。
同样,向主脑散发痛苦信号的生病器官目的是为了受到重视和得到治疗。
所以,虽然这个青年一脸愤慨的排斥他们,其实却在无意识中向他们求助,只要自己能为他们提供真正的帮助,相信他们是不会将自己驱除门外的。
一想到此,蕾纳斯主动打破在场冰冷的沉默平静的问道:你们不信任我们,是因为觉得我们不了解你们的情况吗?。
了解?你们能了解什么?养尊处优惯了的贵族老爷……那就给我这个机会!打断那青年接下去的谩骂,蕾纳斯果决的说道:让我到你们中间考察,亲眼见识一下你们的生活!。
要治疗疾病首先要知道病源在哪。
同理,要解决这场暴乱首先要了解动乱的根源始因。
这始因出现在戊云的方方面面,其中最大的隐患存很可能就在这些人的日常生活之中。
只有进入乱民的生活才能更清楚明白问题的结症在哪,而且更容易与他们打成一片。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全惊讶的向他看来,他在说什么?不仅在蕾纳斯身边的特司迪被她突如其来的发言吓得楞住,连一旁的琴师磷火都一脸诧异的转头看向她。
你……你开玩笑吗?看着眼前这粉雕玉凿般精致细腻的小男孩,叛军首领语气不定的反问。
这个贵族男孩居然要进入他们的世界?他没有幻听吧!我是认真的!坚定的看着对方,蕾纳斯全身散发出一种威严的震撼力,俊俏的小脸更是严肃得令人不敢直视。
因为对你们不够了解我们失去了发言权,得不到信任。
所以请让我到你们的生活中亲身体验和观察,以寻找帮助你们的方法。
蕾纳斯平静的话宛如被丢进平静水中的巨石,在人们的心中激起一阵阵巨浪。
她的提议成功的打动了他们,矿区的人们视线全都定在她的身上,困惑着、探究着、犹豫着。
在他们潜意识中也希望有个引导者能了解和帮助他们,只是他们不确定这个引导者是否是眼前的这个小男孩。
等等!从惊讶中反应过来的特司迪一把抓起蕾纳斯的肩膀,惊疑不定的来回巡视着她如宝石般清澈的眼眸,在这瑰丽的紫色中他搜索不到一丝不确定。
这不是说笑,她是认真的!但……握紧手掌下纤柔脆弱的肩膀,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实在太冒险了,他怎么能让堂堂冰封女皇到贫民生活的地方考察?看着特司迪惊慌的神情,蕾纳斯嘴角绽出一抹温柔的浅笑。
她很高兴他那么在意自己,但在考虑自己女皇的身份之前,首先要考虑的是自己的义务,她女皇的权利来自于义务,而这义务来自于人民。
她有义务去了解人民的生活情况,以帮助他们作为己任。
反握着他抓着自己肩膀僵硬的手臂,她直视着他,缓慢却坚定的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要阻止我!特司迪皱紧眉,在蕾纳斯坚决的目光下一点一点松开紧握着她肩膀的手,他不能干涉她合理的决定,即使这个决定在他看来很冒险……再次转头看向叛军首领,蕾纳斯温和的说道:无论是求和还是想要了解你们的生活我都是认真的。
所以希望你们能给我一点信任,同意我的请求。
叛军首领犹豫的目光在蕾纳斯与同伴们之间游走了好一会。
考虑到这小男孩提的要求还算合理,况且其他人也不反对,叛军首领终于点头同意。
但他有个要求——只能让蕾纳斯进入他们的驻地,其他人都不能跟随。
一听到这样的要求,特司迪差点没冲上去用风刃砍死那个叛军首领,但这冲动在蕾纳斯严厉的瞪视下硬生生的给熄灭了。
我一个小孩都不怕进入你们的生活,难道你们还怕我带个随从?在叛军首领提出要求后,蕾纳斯立马反唇相讥。
她倒不认为这些乱民会将她绑架成人质威胁特司迪给粮,但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至少为了让特司迪安心,她无论如何都得带上个保镖。
如果你坚持要带,能带……他!叛军首领话锋一转,突然手指指向闲在一边看戏的琴师——磷火。
我(他)?磷火和蕾纳斯诧异的看着彼此,异口同声的惊呼。
他有令牌,我们信任他。
不行!特司迪寒着脸,立刻出口拒绝。
磷火是个身份不明的陌生人,让他跟着蕾娜斯只会更令人担忧。
磷火挑起眉尾,看来自己这个半路出现的陌生人在特司迪眼中算个不速之客啊。
我是她的侍从,可以跟着吧。
夜从队伍中走出,而赤血也一声不吭的站在了蕾娜斯身边,以无言宣誓他的坚持。
叛军首领当下就拉长了脸。
不带武器可以了吧?擅长察言观色的夜迅速的解开腰际的长刀,扔给一边的侍卫。
赤血也有样学样的从袖口中甩出随身黑匕首。
我只是想去考察,而且在你们的地旁,你们人多势众,不用对我那么戒备吧。
蕾娜斯看着叛军首领拢起的眉头,出来打圆场。
她也知道对方对他们这行人没什么好感,但是他们是为了帮助叛军善意而来,过多的限制对双方配合并没好处。
思考片刻,叛军首领最后选择妥协。
双方达成协议后,她、夜、赤血和琴师磷火在一群乱民的带领下进入叛军的生活区。
坳不过蕾纳斯的特司迪尽管担忧的连心脏都快跳出胸膛,却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这,看着她渐渐消失在山路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