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磷火傍晚,财政大臣府的内院。
红艳如血的花朵在枝上怒放,吐露着醉人芬芳。
精致的琥珀色水晶剪咔嚓一声,将其剪去。
顺着水晶剪可以看到一只苍白纤细的手,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肌肤下隐约可见。
一双冰冷到有些残酷的黑眸赏视着手中花朵,四散的黑发宛如蜿蜒的藤蔓植物垂落在他骨感的肩背上,阴鸷的容颜有一种令人迷失的颓废美感。
华丽的白色丝绸袍与黑发形成鲜明对比,随性的披在身上。
纤长的身姿却蓄满了强大的力量,这样矛盾的结合体不免让人感到诡异妖艳。
磷火,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怎么和朱雀本家交代?尖利刺耳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美男子身边响起。
财政大人不必惊慌。
黑色的美眸流转着幽幽寒光,那眼神太过冰冷理智,看起来就像一条冷血的蓄势待发的蟒蛇。
可是这一次的矿权陛下不肯交给我啊。
作为朱雀家的棋子,财政大臣的任务就是接手冰封的矿权,转手给凤凰城的朱雀本家,但是如今陛下去把矿权交由左相,这让他如何对本家交代?大人,青龙家长子与左相交好,可以使用旁侧敲击的办法,先取得左相的好感,在慢慢让令其交出经营权。
今日您多去青龙家走动。
美男子平静淡然的说。
眼中却隐约窜出一丝丝兴趣盎然。
女皇不是一向与左相特司迪不合吗?这次怎么会……难道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是的!磷火还是你有办法。
我现在就去!财政大臣肥硕的身躯兴奋地立刻要出门。
等等……大人,雷亚一向不喜好钱财古物美女。
该如何讨好他您需要多观察。
美男子不紧不慢的说。
好的好的!我全听你的。
那……今天晚上我买了几个新的舞姬,要不要一同观赏?财政大臣那张山羊脸讨好的□着,猥亵的样子让人生厌。
不必。
美男子挑着眉的淡撇了他一眼,礼貌地回绝。
那我先走一步。
财政大臣说着便兴冲冲地走了,风风火火的去会他的莺莺燕燕。
等财政大臣离开后,磷火的眼眸微暗,手中火红的花朵瞬间化为零碎的红色花雨,散地为泥。
看来今晚得亲自去趟皇宫。
黑夜下,一抹娇小的人影小心翼翼地走在女皇寝宫的回廊上,银色的月光打在她的脸颊上,正是女皇的贴身仕女芸,她的表情有些焦急,有些兴奋。
靠近树丛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捂住了芸的嘴。
一使力,她被拖进树丛里。
呜!芸奋力挣扎着。
嘘!是我!男子手心燃起一团青焰,照亮了树丛隐蔽处的一小块地方。
让芸能清楚的看见他。
黑色如丝的头发用水晶发瓒高高束起。
苍白消瘦的颓美俊颜,眼角略红上挑,是那般勾人心魂,眼神却犀利冰凉,高挺笔直的鼻梁下,薄薄的艳红嘴唇却昭示着他不可抗拒的妖艳魅力。
磷火……是你!惊喜的看着对方熟悉的俊颜,芸一改刚才的惊惧,兴奋的抱着对方结实精瘦的腰,整个人贴了上去。
真是吓死我了。
她嗲怪地瞪了对方一眼,无限娇媚。
怎么那么早就从女皇那出来?磷火皱着眉,克制着心里的厌恶,不动声色的推开对方。
他以为会等很久,事实上等得越久他越安心,说明他得到的消息越有价值。
亲一个我就告诉你。
芸红着脸把嘴凑到磷火的面前,闭眼屏息等待。
厌恶恶心从磷火的眼中一闪而过,然后他有些粗鲁的捧起芸的脸,轻触了下她期待的唇,又立刻放开,然后用指腹擦去唇上余温。
没有温度的眼看着芸:可以告诉我了吧。
冰冷的声音透着摄人的魔力。
哼!你这个冷漠样看着就让人生气!不过我就是没办法拒绝……告诉你就是了。
今天女皇上朝后又被太师叫到偏厅开会,回来的时候火气大着呢。
她一脸抱怨地嘟着嘴。
打听到什么了吗?面对她的不高兴,磷火丝毫不以为意。
没有打听到什么,陛下今天……好奇怪……芸皱眉头,一脸费解的表情。
怎么奇怪?嗯!你也知道的,陛下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华丽的衣服。
今天我拿着她最喜欢的衣服给她试,她只看了一眼就说不喜欢。
而且……陛下每天睡前都要沐浴,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不愿意沐浴。
还有……陛下似乎对于舞会没什么兴趣……是吗?磷火不以为然的挑了下眉尾。
陛下最近心情怎样?。
一直不是很好。
女子的声音中有些担忧。
这时,巡逻军提着魔法灯远远走来。
好,你先回去!记得,不要露出马脚。
磷火冷淡地说着,然后把她送到回廊。
嗯!记得要再来看我……芸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眼睛居然红了。
磷火没理她,快速的消失在夜幕中。
女子一直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又是一个渴望从他这里得到爱情的愚蠢女人,这样的女人只能沦为他达到目的的棋子。
没有情感的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复仇!在那场人祸发生之前,他是个傲世奇才,游戏人间,指天称尊。
他一直以为,只有他愚弄世人,没想到最后却被命运摆弄。
他的眼中,只有那日的血与恨。
永生,只为复灭门之仇而活!清奇如风的几个跳跃,磷火便消失在高瓦夜空中。
但他却没有发现,一双冰冷的绿色眼睛始终注视着他。
磷火,战场的野花,绯红如血。
吸食死人的养分存活。
剧毒,奇美。
象征着死亡与征伐。
寓意复仇……果然不能放着那孩子不管吗?玄看着磷火远去的身影,眼神越加冰寒。
如果磷火没有打上女皇的主意,他倒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去管他。
但是他却想从女皇下手……是时候让赤血出场了,虽然比他预先计划的早了一点,但有了赤血的保护,至少女皇的安危不在话下。
没有犹豫,玄转向另一个方向,诡异的消失。
玄武——赤血啊!一阵凄厉的惨叫声还没落下,银光一闪,鲜红的血带着滚滚热气,飞溅起来,洒在雪地上。
一颗人脑袋,突然滚落到地上。
啪啪啪!掌声响起。
从阴暗处,玄徐徐走出。
他走到一个黑衣男子身前,黑衣男子看见他,立刻单膝跪下。
做得很好,赤血!你的实力已经可以接掌玄武家了。
玄拍着黑衣男子的肩膀。
黑色的紧身衣下,男子结实强大的肌肉群因为玄的话放松下来。
他麻木空洞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玄,没有一丝情感。
鲜红的血粘在他的脸颊上,冻成了冰屑。
玄看着他,满意地笑了笑,然后将手放在他的头上。
你已经完成了所有任务。
如今,我正式赐予你称号,三代玄武家主——影.赤血。
男子没有任何反应。
似乎在等待什么。
从今往后,你只有一个主人,你只需要听从她的命令,保护她的生命,你只为她而存在。
这似乎就是黑衣男子等待的话,他闭上了空洞的眼睛,接受着他的命运。
从此以后,你就是影,女皇的影!现在我带你进宫,见见你的主人。
是!冰冷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般,空洞冰冷。
玄武,四家之一。
最为神秘的家族。
第一次直面主人。
可以大胆的注视着她,探究着她。
虽然很少,但也曾幻想过她会是什么样子的。
原来是这样的……小小的身体,吹弹可破的细白半透明肌肤,一头闪着银光的细碎短发,像猎豹般幽紫色的眼睛,看起来……很明亮。
她就是自己一生的主人,是他的命运,这个认知,第一次没有让他觉得空洞乏味。
是因为自己已经见到她的原因吗?安静的看着蕾娜斯。
不知道在她的眼中的自己又是什么样的?看着一脸邪笑的玄,以及站在他一旁直视着她的神秘黑衣男子,出奇的,蕾纳斯并没有感觉多惊讶,只是郁闷三更半夜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
玄似笑非笑地问到:有光就有影,陛下一定能明白我们玄武存在的意义……我明白!打断玄接下来一长串废话,她当然知道。
一个国家,一个女皇不可能只有可以走在阳光下的荣誉军队,还得有一支走在黑暗里,做着不可见人勾当的黑暗势力。
只是她没想到,冰封的黑暗守护者,会是玄武家。
赤血是这代的影,他会一直在你的身侧守护你。
而且他也是玄武家主,你可以通过他控制整个玄武家族精英所组成的‘暗部’。
玄严肃的说着。
蕾纳斯点头表示明白以后将注意力转移到赤血的身上,她打量着他。
一身黑色紧身衣包裹着他精瘦却爆发力十足的肌肉,勾勒出宛如野兽般强健的曲线和完美身型。
赤血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消瘦、锐利、冰冷,宛如一把刚刚出鞘,寒光刺目的匕首。
他的外貌只能算中等,但却使人过目难忘。
那长面无表情的脸和不带情感的蓝灰色双瞳,有着和玄一模一样的气质——危险冷酷敏锐。
非常感谢你送了一个免费的保镖给我。
只是……玄我还不太了解情况……收回自己省视的目光,蕾纳斯有些困惑,为什么玄会突然送上武家家主给她?情况就是……您长大了,危险也多了,需要完善的保护。
赤血就是为了这个而存在。
所以我才将他送来。
玄温和的笑笑,解释的话语意有所指。
我长大了?什么意思。
蕾纳斯看着玄神秘的微笑,突然觉得一阵头重脚轻,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还是她想得太多?她总觉得玄似乎看透了她,知道她身份秘密……将赤血送到您身边,除了保护您的生命安危外,最主要是让您能开始一点一点掌控和使用玄武一族的力量。
您也知道,玄武家的势力特殊,这个家族主要负责帮助君王做一些‘清理’和‘收集’,等于是您的手和耳,如果能善用玄武家,您就能更好的遥控这个国家。
这不是您想要的吗?闭上眼,蕾纳斯思量了起来。
不心动是骗人的,她现在的确需要一个特务机构为她做事。
收集信息、暗杀、监控……要统治一个国家不能没有这些。
玄武家这样强大的助力,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后援支持。
而且她相信,无论玄知不知道她的秘密,他都不会害她。
这是一种天生的直觉,而这种直觉从没出错过!张开眼睛,蕾纳斯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接受!这是一个联盟,更是一个誓言。
在玄宽慰的浅笑中,影走到了女皇的身侧。
对了!既然赤血是玄武家的家主,那么我能请教赤血一件事吗?主人请问!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
你……有镶嵌着玄武神兽的铜镜吗?哗——蕾纳斯第一次看到玄露出了吐血的表情。
好啦,她知道这种时候问这个问题是很刹风景,但是她真的想早点知道,有点线索也好。
赤血从来没有听说过。
一丝不苟地回答,赤血连眉头都没眨一下。
什么?没听说过?那玄你呢?你刚刚那个表情别告诉我你也没听说过!这个嘛……老夫是听说过,但是我们玄武家根本没这个东西!我们玄武家出的都是杀手和保镖……没出过男宠……啥?蕾纳斯抖了两下眉,立刻爆走。
流炎!流炎!你给我滚出来!你这天杀的傻鸟耍我是不?这一切难道是个谎言?再这样下去夜一要怎么办?她还怎么回去救他?白虎——雷克司清晨,白虎家内院,道场。
空气清新冰凉,有些潮湿。
树枝和地面上铺满了还未融化的春雪,白色的雪干净晶莹,反射着初晨带着温意的阳光。
道场内,一个赤着上身的男子,挥舞着手中的双刀,虎虎生风。
满眼看去,一道道寒光在空中闪过,编织着密密麻麻的刀影。
一头飘逸的金色长发在晨光下闪烁,模糊的表情,却能清晰地看见那寒冷的蓝色眼瞳在闪动。
那身影,宛如神圣的战神,强大,孤独,执着。
不知何时开始,门外,又悠悠然然地飘起了细小的雪花。
看着眼中绝美而孤独的男子,红的心在颤动。
她爱他,第一次在弥花树下见到他时,她就疯狂地爱上了这孤傲的战神,所以要求自己贵为太师的义父把自己嫁给他,就算只是一个侧室也行,只要能在他身边……她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她如愿地嫁给了他,明明正室之位空缺,他却只把自己纳为侧室,当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激动地流出了眼泪,她已经很满足了,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
但是这种满足没多久就从时间的沙漏里一点一点流走,因为很快她知道了,他之所以会娶自己,不是因为她有什么特别吸引他的地方,而是因为……他想利用她来摆脱女皇的纠缠!不是不失落的,因为有期待。
但是她并不怪他,因为她爱他。
只是……他不爱她。
从成亲至今,他从来没有碰过她,甚至都不常和她说话。
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红?你怎么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异常冷清阴沉。
红立刻回身,看见了一个俊秀修长的男子。
哥哥……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自己这个多年前成为女皇未婚夫的义兄——左相特斯迪。
因为他也是太师的义子,所以是自己名义上的哥哥。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与自己的夫君一向不和……看自己的丈夫用得着那么偷偷摸摸的吗……特斯迪直直地向道场内看去,冷冷的看着被称为武学奇才,深得女皇青睐的白虎次子——雷克司。
红听了特斯迪的话,脸忍不住红了起来。
红!道场内的雷克司已经停了下来,将手中的双刀放回武器架上,回头望见了红……以及那个让他没有什么好感的男人。
挑着刚毅的剑眉,雷克司他无视特司迪的存在,悠然地从他旁边走过。
夫君,我为你准备了些早点……红垂着脸,一脸娇羞的女儿态,雷克司不以为意地点点头,挥挥手让红退下。
雷克司淡漠的态度让特斯迪恼火,自己的义妹,太师的义女岂是能这样对待的?!他强压着怒气低哑地说:你就用这种态度对自己的妻子?左相大人连别人的家事也要劳心吗?勾着唇角冷笑着,雷克司看向特司迪的眼中只有疏远和防备。
他可不觉得特斯迪突然出现在他的专署道场会有什么好事。
他很清楚这个男人有多厌恶他,就像他有多厌恶他一样。
红连忙拉住要出言反讽的特司迪,无声的对他摇着头。
她和夫君之间的关系已经够冷漠淡薄了,她不想让义兄再□来将这份已经脆弱不堪的感情破坏。
看见红恳求的目光,特司迪叹了口气,恋爱中的女人最愚蠢,红难道一点都看不出雷克司对她无心无情吗?算了,这是他们的事,他也没资格多管。
不知左相大人来有什么事?雷克司直视线着特司迪。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不认为像特司迪这样的人会因为无聊而来窜门。
没事!只是很久没有来看望红了,今天顺路来看看。
言不由衷的说,他哪有闲心和兴趣关心雷克司的家事,如果不是因为女皇关于四家镜的话题让他心有余悸,他今天也不会一时兴起想来造访自己名义上的妹夫……看看他是否依然那么讨厌陛下。
说实话他真的不了解雷克司这个人,匆匆忙忙结婚,任傻子都知道他这是做戏给女皇看的,但是为什么之后他又要将夫妻不和弄得人尽皆知,这样又怎么能使女皇死心…………那左相大人就与内人聊吧,我不打扰了!客套地寒暄着,雷克司嘴角扬起淡淡的冷笑。
忽悠他?他以为自己猜不出他来的原因吗?这个只会在那个刁蛮女皇身边唯唯诺诺的家伙,会来看他也肯定是与女皇有关。
他从没见过那么蠢的男人,全心去爱一个压根不把自己放眼里的虚伪女孩,这样作践自己连他都为他不值。
等等!听说你很想去边疆担任军长……特斯迪突然叫住雷克司,换了个敏感的话题。
……原来左相大人平时那么关心在下,真让在下受宠若惊。
不愿意多谈,雷克司皱起眉头准备离开。
他的确很想得到那个位置,只有得到那个位置他才有与长子竞争白虎家主之位的地位,而且还能离开京都这个是非之地……只是这些,没必要让特司迪知道吧!你那么想离开京都难道是因为……想避开女皇陛下?特司迪小心翼翼的猜测着,目光定在雷克司的脸上,仔细观察着他每一丝表情变化。
他衷心的希望雷克司能承认。
这样他就不用为这个问题终日揣揣不安。
微微一震,雷克司转头冷冷的瞪着特司迪,他不知道说这样的话很不负责吗?如果传到有心人耳中他们两人都要倒霉。
是的!他们两人心照不宣都明白他的确想避开女皇!他为了躲避女皇而娶红,但女皇依然对他执着不放,再这样下去不知道白虎家还能保他多久,他发誓过绝不进女皇的后宫!但他不能说,更不能有丝毫表现,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国家,没有女皇得不到的东西,如果女皇执着要得到他,那将只是时间问题!左相多思了!我只是想为这个国家多尽贡献而已!如果没有其他事,在下先行告辞!浅行一礼,雷克司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特司迪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没明说,但是那副压抑的表情已经告诉他,自己不需要为雷克司担心,即使他最后还是会留在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