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3-29 10:15:44

星期天到了,雨颜等了一上午,结果却是老刘过来。

掩不住心底的失望,她忍不住问:刘伯伯,邵风呢?哦,邵董要我告诉你,他今天有很重要的会议要开,所以不能来了,请你今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刘伯伯拿着单据,你稍等,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

雨颜无神地坐下,心头有丝说不出的空虚。

他不是说了,今天一定会来看她吗?今天星期天,他究竟有什么事好忙的,她不懂他是真的忙,或只是躲她的借口!可笑呀可笑!秦雨颜,当初你不是说了,要他别来的吗?他不过是依了你的意思,你又何必那么激动?那么伤心?见不到他又如何?反正他又不会是你的。

吸了吸鼻子,她这才对自己微微一笑,拼命告诉自己,这情形早就是她所预知的,只不过提早来临罢了。

不久老刘回来了,已能走动的雨颜便和他一块走出医院,在他的护送下回到家中。

可才踏进屋里,她便又闻到浓浓的酒味!爸,爸……你在哪儿?她每间房都找遍了,最后在厨房后门看见地斜躺在地上。

爸,你怎么躺在这儿,会着凉的,快起来。

她急忙扶起他,将醺醉的父亲扶到客厅的椅子上。

丫头,你回来啦?秦天生眯起了眼看她。

对,我已经完全好了。

雨颜对着父亲笑了笑,爸,以后我可以照顾你了,你就别再喝酒了。

老实说,你还真是走运,怎会让一个有钱人撞了,哈……听他这么说!雨颜还真是心痛。

爸为何没想到,她这一个多星期可是受尽苦痛与不便呢。

你醉了,我扶你回房睡。

她不想谈论这事,因为只要一想起他向邵风勒索五十万,她便羞惭不已。

丫头,你……你可有跟他连络?说不定可以钓上这个金龟婿。

秦天生还在异想天开。

够了爸,我扶你回房。

雨颜的眉头愈蹙愈紧。

哎呀,我还没说完,告诉你,那人可是一家大公司的董事长,那办公室可气派的,如果――爸,你若再提起他我可要生气了。

她拧起脾气,虽然她事事依顺父亲,可这种事怎能心存妄想呢?况且爸肯定是不怀好意。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我养你这么大,不过要你去跟有钱人拿些钱花花,你就不高兴啦?他甩开她。

爸,你如果要钱,等我毕业后再赚钱给你呀。

雨颜认真地说。

哎哟,我命薄,等你找到工作不知何时了。

他讽刺的口吻,让她的心承受一股沉重的压力。

我会尽力的,爸。

她闭上眼,虚软地说。

好无奈呀,这样的日子过多久了,她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不用辛苦了,只要去找他,跟他撒撒娇,不管金山银山都要得到。

他肆笑着。

她激动地回道:爸,你是要我去卖――へ……别说那么难听,我若真要你去卖身,还会等到今天?我是觉得那个姓邵的长得人模人样的,做我的女婿还勉强可以。

他搓搓下巴,自顾自打着如意算盘。

爸!她难以置信地垮下双肩,老天……为什么她的父亲是这样的人!倘若哪天他又看上某个有钱人,逼着她嫁,她该怎么办?瞧她一脸哭丧的表情,秦天生不禁撇撇嘴,算了算了,瞧你那副苦相也找不到有钱的老公。

打了个呵欠,他摇摇头,我要睡了,明天还有赌局呢!不过你可得好好想想,我养了你那么大,你可得懂得回报我呀。

瞧他喃喃念着走进房里,雨颜不禁委屈地吸起唇,我以后一定赚钱孝敬你就是了,人家大学四年可没用你一毛钱呢。

一提起钱,她突然想到自己因为腿伤,晚上的打工工作因而泡汤,唉……算了,反正就要毕业了,不如趁这机会好好把课业准备好,至于未来,等毕业后再说吧。

如今只求老天保佑,让她平安毕业,顺利找到工作。

一晃眼,雨颜毕业了,从大学生摇身一变成为社会新鲜人。

她得赶紧找份工作,让爸没有机会再天天对她叨念!那对她而言可是一项酷刑。

亚绘毕业后,在父亲的介绍下进入一家电子公司上班,而她家世单薄,根本没有关系可靠,只好靠自己了。

这阵子,雨颜就在不断地找报纸、应征、等待消息中度日,不知不觉过了近两个月,却没有一家适合自己。

不是她不喜欢对方公司的制度,就是她没有被录取。

今天,她一样从超商买了份报纸回来,一家家过滤,最后选中三家颇具规模的公司。

寄了履历表,她又开始品尝等待的滋味,或许老天怜悯,这次她终于收到通过初审,通知面试的消息。

心理建设了一整天,又向亚绘借了套正式的衣服,她战战竞竞的前去面试。

到了那儿,一瞧见人潮汹涌的情况,雨颜就知道自己无望了。

才录取三名员工,却有好几百人来应试,这……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而是她不相信自己的运气。

从小到大她连一张统一发票都没中过,国小和国中每次排座位抽签,她必定抽到边疆地带,如今这情况……唉,做梦比较快些啦。

看看别人再看看自己,她不禁撇撇嘴,主动打了退堂鼓。

可才要走出办公大楼,却听见外头有人恭敬地喊道:邵董,请往这走,不好意思,今天敝公司正好招考员工,所以人多了些。

无妨。

邵风才踏上阶梯,就与站在门口的雨颜不期而遇。

她傻愣地望着他良久,当猛地清醒时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垂下头往旁边一闪。

依照常理而言,她是该跟他打声招呼,谢谢他那段日子的照顾,可如今的处境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是高高在上的云,而她只是一无是处的泥,就怕她出口说嗨,他会反问你是哪位,那才真让她欲哭无泪呢。

她只好尽可能的往角落移步,看着墙面不说话,希望他能快快进去。

但没想到她居然听到他说:是我变了样,你不认识我啦?雨颜心一提,怯怯回头,尴尬一笑,嗯……邵先生。

邵先生?!他挑起一眉,是这样喊的吗?啊!不是吗?哦,我……是我说错了。

雨颜紧张地抓抓头发,脑袋已成一团浆糊。

突然想起他身边的男人刚刚称呼他邵董,或许他喜欢别人这么叫他呢。

邵……邵董你好。

她露出抹甜笑。

邵风眯起了眸,双瞳闪出一道不悦的光束,雨颜,我们多久没见了?三年?五年?十年?没那么久,还不到两个月。

她张大眼,很诧异他会这么说。

既是如此,为什么要用这么生疏的口吻对我说话?此刻地倜傥的邪美笑容再度扬起。

生疏?!会吗?想起她出院那天,他连来看她一眼都没,她不禁赌气地说:我们本来就不熟不是吗?雨颜再看看等在他身后的一堆人,你忙,我有事先走了。

等等。

这回喊住她的不是邵风,而是他身边的男人。

她定住脚步,缓缓转过身子。

你是来应试的吧?说时,那人的下巴点了点她别在腰际的号码牌。

雨颜低头一看,赶紧伸手捏住它,尴尬地点点头。

我看那号码大概要再等半个小时,你为何不进去等?他可是看在她与邵风认识的分上好心提醒她,否则应征的人那么多,他顾得了谁呀。

她笑了笑,算了,那么多人,我放弃了。

才转身,便听见邵风的问话,有空吗?雨颜憨憨地问:你在问我吗?是的,秦小姐,请问你有空吗?邵风撇嘴一笑,既然她要生疏,他就陪她玩玩。

邵董,我们经理正在等您呢!那人开始后悔了,刚刚没事喊住那个女孩做什么呀?请他再等我一个小时。

说着,邵风勾起雨颜的手臂,将她带往附近的coffeeshop。

你这是做什么?雨颜在coffeeshop外甩开他的手。

你在生气对吧?他气定神闲地说。

我――她瞪着他,心口在一瞬间揪了一下。

原来他什么都看得出来,而她却像个肤浅的小孩,只会玩无聊的游戏,演着烂毙的戏码。

更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失控,想必他心里对她铁定是打了折扣,唉……她真傻呀!进去坐吧,有话尽管对我说。

他又一次强势的将她拉进店内,当侍者前来服务,他见雨颜嘟着嘴也不点东西,只好替她说了,两杯飘浮拿铁,一盘手工饼干。

好,请稍等。

持者退下后,他往椅背一靠,闲适地说:是不是你出院那天我没去,在生我的气?雨颜咬着下唇,内心一团混乱。

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她什么都瞒不过他?我知道你忙,怎会生你的气呢?你别开玩笑了。

她勉强一笑,脸上出现难得的不驯。

说谎的傻女孩。

望着她良久,邵风性格的两道英眉拧了下。

你……你不要动不动就说我傻,我一点也不傻。

她纤柔的肩轻轻颤抖着,语气有着不曾有过的倔强。

哈……他眼中却盛满激赏。

雨颜诧异地会出现这样的笑容,两颊染上淡淡的绯红,渐渐扩散到耳根。

你比我上次看见你时有勇气多了。

他终于说出自己为何而笑。

算了,我不想再扯这些,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还得去找工作。

不想骗自己,今天能意外看见他,这比找到工作还要让她开心。

可她不想再作践自己的感情了,那分喜欢她会放在心底回味着,怎么也不能让他发现。

你很需要工作?念了四年大学,好不容易毕业了,总是希望能一展所长,可没想到现在大学生多如牛毛,竞争激烈。

她更怕的是若再找不到工作,连爸爸都不会原谅她了。

近来爸就常在她耳边唠叨,若非之前他已狠狠向邵风捞了一笔,她肯定不会这么好过。

刚踏入社会,凡事慢慢来,急不得的。

他眯眼凝睇着她。

可是――他又为难你了?邵风早已从她那踌躇的眼神里看出她的无奈。

他?她不明白的扬眼望向他。

你那个惟利是图的父亲。

他撇撇嘴!笑意里充满不屑。

请你别这么说他,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爸爸,若你看不起他,就别找我……我会努力找到工作,还你那五十万的。

她站起来急着离开,却被他抓住手腕,你这是做什么?我有说过要跟你拿回那五十万吗?这时候侍者送来咖啡与点心,对站着的雨颜问道:小姐,你需要什么吗?我……我起来捡东西。

她无措地又坐了下来,瞥见邵风灼灿黑眸里的丝丝笑意。

虽然你没开口跟我要,可你眼里却这么表达。

她鼓着腮瞪他。

哦……他点点头,笑睨着她,我怎么不知道我的眼睛会说话?那一定很迷人,对吧?你――她诧异地看着他,发觉他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

你以前不太爱讲话的,怎么……怎么现在变得聒噪?他那张严峻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不曾见过的笑涡,因为我只有一个小时可以劝你。

邵风又望着桌上的点心,他们的小饼干风味独特,尝尝看吧。

她勉强拿起叉子叉了一块入口,的确,这饼干滋味棒极了,简直是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看出她表情中的惊异,邵风又问: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嗯,真的很不错。

她不否认。

咖啡更不错,将拿铁淡然中带着咖啡香的柔沁显露无遗,清逸而不呛口。

邵风尝了口咖啡。

瞧他形容的,根本就是夸大其词,她怎能不试试呢?拿起咖啡杯,她又浅啜了口,天……真的好香,就如他所说的一般,香郁中带了抹清雅,并不像摩卡、蓝山那么浓郁。

不瞒你说,好喝。

瞧这女人,说起话还真不干脆。

好了,喝也喝了、吃也吃了,还剩下二十几分钟,我们谈正经事吧。

他沉稳地瞅着她。

正经事?她疑惑地说:我们之间有什么正经事?你的工作。

他抠抠眉毛,我看这样吧,我的秘书因为生产辞职,你来接替她的工作可以吗?我……我可以吗?听他这么说,她心底又是喜又是忧。

喜的是她今后可以常常与他在一块儿,正大光明地看着他,忧的是她能胜任这份工作吗?倘若做不好,岂不让他笑话?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学国贸,既是商,英日文也该修过一定的学分,出口报关也有涉猎,我相信你可以。

其实邵风是临时起意的,见她苦于找工作,他想或许该帮帮她。

只不过这下……本要忘了她的计划似乎失败了。

你真要用我?掩不住心底的兴奋,她的嗓音已微微发颤。

我从不骗人的,怎么样?剩下十分钟。

他看了下表。

嗯……好,我答应。

她深吸口气,像怕他反悔似的迅速点头。

她的答案如同他预料一般,他挑起眉笑说:什么时候可以来上班?随时都可以。

她已经在家里当了好久的米虫了。

那好。

他将咖啡饮尽,又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公司的地址,明天你随时可以过来。

雨颜接过,而后用一双质疑的眼看他,好像在问: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邵风咧开唇,精锐的眼看出她心底的疑惑,不为什么,而是……明天见。

走到柜格结完账,他快步走出coffeeshop,可他的心也乱了,因为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好。

而仍然坐在店里的雨颜,一双眼直锁住他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后,她才发现自己的一颗心始终紧紧束缚着……真奇怪,话也不说完。

她嘟着嘴自言自语,可心底却异常兴奋。

明天,明天他就可以再看见他了,她又该用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呢?第二天,她穿上自己那一千零一件的套装,正准备去上班,哪知道才到门外就被爸爸给堵上。

你又要上哪去了?秦天生皱起眉。

我去上班。

她整了整衣服。

上班?你找到工作了?秦天生立刻咧开嘴,太好了,那你……你能不能跟你老板商量一下,跟他借点――爸!雨颜拔声喊道:你不是已经拿了人家五十万,难道还不够?五十万……秦天生开始支支吾吾了,我……我早就……早就什么?雨颜瞪大眼,已不敢往下想了。

谁叫我手气差,前天输了好几把,就把五十万给……给全缴了出去。

说起这个,秦天生就一肚子火。

什么?你居然把那么多钱拿去赌场撒?雨颜含着泪,难以置信地说:你还要我在上班的第一天去跟老板借――我想翻本呀。

他急躁地说。

爸,你如果再执迷不悟,沉迷赌局不知回头,迟早有天你会把你我都给害了。

语重心长的说出已说过好几次的劝言后,她便转身离开了。

喂,丫头――秦天生撇撇嘴,不管我是不是?那就算了,等着瞧吧,总有天我会把五十万赢回来给你看。

听见背后父亲的叫唤,雨颜闭上眼,忍住胸臆间的心疼,不知何时爸爸才会想通呢?搭上公车来到硕氏企业,雨颜先在大门外迟疑了几秒,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在表明自己的来意之后,她便被带上十二楼的董事长室。

站在门外,她看见正在办公桌上振笔疾书的邵风,他一会儿得听电话,一会儿得记录资料,看样子少了秘书他似乎真的很忙。

当有人向他通报后,他抬头看向门外,就这刹那,他们凝目对视了好一会儿,随即他漾开笑容,怎么不进来?她还以一笑走了进去,邵风指着不远处的办公桌,以后那就是你的位子,别担心,一开始慢慢来就行了。

谢谢邵董。

她含蓄地垂下小脸,这时她突然想心起昨天对他的失礼,于是又说:我昨天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你――好了,我不想听你说些客套话,什么邵董、失礼的,听得我头皮发麻。

他摇头哂笑。

看着他的笑脸,雨颜也跟着笑了,好,我不说就是。

对了,下午我要去威廉公司做一个演说,你跟我去吧。

他看着她妍丽的五官又问:帮我做个演说摘录,应该会吧?摘录?!她很有自信地说:这个我拿手。

这样吧,我现在正好有时间,就顺便告诉你该准备哪些东西。

邵风走向她,然后一一告诉她哪些资料应该放在哪里,又该如何归档。

约莫半个多小时过后,聪明的雨颜已大致了解工作内容,我已经知道了,谢谢邵董。

你就非得这么生分?现在又没外人在,他实在不喜欢她那句句谢谢、声声邵董。

我……这是应该的,我不敢太过随便,会引人误会的。

固执的她仍坚持这么喊他。

唉!那就算了,你再看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都可以问我。

交代过后他就回到座位,就此不再言语。

一直到午休时间,他和员工一样去附设餐厅吃饭,凡事独来独往,雨颜感觉得出来他生气了,大概是气她的固执与任性吧?一直捱到下午两点,他突然对她说:三点的演讲,怕塞车,我们早点出发好了,你准备一下。

哦。

她赶紧收拾起东西。

接着邵风拿起早就整理好的资料袋,率先走出办公室。

看着他走出去的挺拔身影,雨颜不禁噘起唇。

哼,什么嘛!说她客套,他才公事公办呢!摇摇头,她赶紧将东西抱在手上,而后快步跟上他。

到了威廉公司,也将近三点了。

一到达演讲的场地,雨颜便能感受到邵风的魅力当真无人能挡,鼓掌声此起彼落,受欢迎的程度可见一斑。

雨颜拿出纸笔在底下做记录,一般而言冗长的演说是最无聊的,尤其是这种商业性的演讲,可是邵风出众又无与伦比的气势吸引了所有与会者的眼光。

他幽默的谈吐、风趣的比喻更是赢得满堂彩,就连她也常常因为听得入迷而忘了记录呢。

很快地一个多小时的演说结束,邵风拒绝不了威廉公司何经理的热情邀请,带着雨颜与他一块儿共进晚餐。

晚餐结束后,大家在餐厅门口正欲分道扬镳之际,雨颜突然喊了声,糟了,我的皮包还放在包厢内!那你快去拿吧,我等你。

邵风说。

雨颜对他点点头后便快步冲上三楼,可没多久餐厅竟突然停电,四周变得一片漆黑。

邵风心头一震,还来不及反应,餐厅三楼竟传来一声爆破般的巨响,玻璃碎片都给震得飞泻而下,紧接着火光四溢,餐厅内的员工一个接一个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雨颜!邵风在闪避玻璃碎届时想起刚才他们吃饭的地方就在三楼,那雨颜现在不是很危险吗?他毫不犹豫地迅速冲了进去,楼上红火满天飞,可他不能不上去。

深吸了口气,他直接疾奔至三楼,三楼的气温开热难忍,除了火光还有熏人的烟幕!雨颜……你在哪儿?雨颜……该死的,怎么烟那么大。

雨颜,你――邵风,我在这里。

雨颜被梁柱和倒塌的柜子困在墙角动弹不得,用尽吃奶的力气仍推不开。

邵风循声望去,发现她就在柜子后面,立刻加快脚步跑过去,隔着柜子对她喊道:雨颜别怕,我来救你了。

不用了,太重你搬不动的,快走吧,别傻了!虽然看不见他,可是能在死之前听听他的声音,她已满足了。

你快逃呀,快――邵风使尽全力推着那柜子,我不会丢下你的。

或许是情急之下激发人类无比的潜力,他使力一抬,就抬起那重达百余公斤的长柜,将它移开,同时间另一侧又开始辟啪作响,好像又有什么东西烧了起来。

该死,楼梯!邵风扬着口,眯起眸。

天……你快走,快走啦。

雨颜濡湿了双眼,即便逃不过这一劫,她也不能让他陪葬呀。

可是邵风却将她拉出来,背起她,走到已烧了大半的楼梯口疾冲而下,每踩下一个阶梯,那阶梯就应声而裂,这样惊险的镜头可一点儿也不输给警匪片。

终于,邵风背着雨颜冲出火场,马上引来大批路人与围观者的鼓掌――消防车这时才姗姗来迟,所幸大家都逃了出来,除了财物损失外并没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但邵风却受了伤,他的背脊被烈火所灼,双腿在奔跑时被坚硬的东西刮伤,身上的衣服和裤子都染上血渍。

对不起,我……雨颜看得心疼不已,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将皮包忘在楼上就没事了。

没事的,瞧你爱哭的。

将她放下来,邵风从口袋中掏出手帕轻拭她的眼角,你呢?没受伤吧?雨颜摇摇头,我没事……忍不住地,她激动地扑进他怀里,邵风……谢谢,真的谢谢你。

他闭上眼,紧紧将她锁在双臂问。

罢了……他已不想逃避了,对她,他心底早已衍生出爱意,只是过去的情殇让他不敢面对,也不敢承认。

你终于又喊我邵风了。

他释然一笑,抬起她那张被烟给熏黑的小脸,知道吗?你对我刻意保持的生疏一直让我很难受。

风……雨颜不敢相信……她真不敢相信他对她有意思,喜极而泣下,她又抹了抹泪,却不知这一抹将那张小炭脸弄得更是惨不忍睹,可在邵风眼中却是可爱至极。

想对我说什么?他扯着笑睨着她。

我……我喜欢你,在你撞了我那天我就对你动情了,只是――算了,她的命都是他救的了,她也不想再隐瞒什么。

嗯?他笑望着她那张羞赧又无措的脸。

只是……再只是下去天都亮了。

他仰首飒爽一笑。

雨颜噘起唇,赧颜地说:只是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尤其明白你不屑我有个惟利是图的父亲,更是令我心痛如绞。

雨颜!他眯起眸,对不起,对他我仍无法释怀。

她点点头,我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劝他戒酒戒赌的,相信我,我一定能办到的。

邵风点点头,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走吧。

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她看着他身上那一道道伤痕,心头猛然一抽。

不用了,只是一点小伤。

他宁可自己上药,也不要去医院闻那刺鼻的药水味。

这怎么会是小伤呢?你的背都灼伤了。

我可以自己上药,没事的。

揉揉她的小脑袋,即便此刻地全身伤痕累累,那修长的身影、幽魅的笑容对她而言仍仿若醉人渊薮,让她沉迷到难以自拔。

那我……我能不能帮你上药呢?既然他坚持不肯去医院,她只好自告奋勇了。

虽然她很怕看见血,可为了他,她可以忍受。

好吧,那你得跟我回家,害怕吗?他眯起眸,邪魅的语调危险又诱人。

啊?她一愣。

我家只有我一人。

这话似乎在暗示她什么,可雨颜却故意忽略它。

那……那有关系吗?扬起扇型的睫毛,她怯柔柔地问。

他没回答,只是伸手抚弄她细嫩的肌肤,动作缓慢且煽情,却又好像陷入短暂的沉思中,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这样的男人、这样的魅力,可说是女人百分之百的致命伤。

这里吵死了,走吧,我已迫不及待想让你为我上药。

捉住她的手,便往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在这个嘈杂喧闹,又是消防车、又是救护车的笛呜声中,雨颜似乎早已将这些声音排除于外,眼底、心底只剩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