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5-03-29 10:21:31

骤雨打在玻璃窗上,扫除了残夏热力所带来的闷空气。

凉凉的风由教室门口吹进来,多少也躺那些在下午第一堂课频频打起盹的学生们,精神为之一振。

凌夜举起手遮住嘴巴,暗暗地打了个呵欠。

果然还是应该翘课的……是谁那么没大脑,周休二日过后的第一天,就安排这群吃饱午饭只想好好睡一觉的年轻野兽们,困在讲台前被迫聆听枯燥乏味、催眠指数爆表的近代史啊?哼,大家不打瞌睡,那才真是有鬼呢!不过凌夜也知道,从开学后自己老是跷这一堂课,早已经让历史老师把他当成「问题学生」,刻意盯着他了。

据说上次,这位操着外省口音的老师,还当着全班的面说——「告诉凌日,每个礼拜一的这堂课都会身体不适,该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吧?劝他快点去医院检查。

要是下次再见不到他来上课,我就亲自押他到医院去,看看医生能不能告诉我,天底下有哪种病,会定期在每周一的第五堂课发作!」好吧,算他的说法够幽默。

看在老师没有直接戳怕他跷课的真相,凌夜也给他一点儿面子,今天没再晃到顶楼的图书室睡觉,而是安分地坐在教室中,和历史老师大眼瞪小眼。

「……一九二二年四月发生的第一次之奉战争,结果是由吴佩孚所领导的直隶军大胜。

」捧着课本走到凌夜面前的秃头男老师,隔着刻板的黑边眼镜,锐利地看着凌夜那张精神不济的脸,故意问道:「凌同学,你能说出两派人马在哪两条铁路所夹的地区间交战吗?」懒洋洋地把撑在下颚的手掌移开,凌夜冲着老师露齿一笑。

「南回和北回铁路?」历史老师额冒青筋。

「凌日同学!你真是让人非常失望!高二的时候,我对你的印象很不过,觉得你是个努力向上的好学生。

可是什么进入本学期之后,却忽然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若再不振作,过去奠定的好基础也会全都化为泡沫,这样对你上大学所需的成绩,是一点儿帮助都没有的!」「唉呀,是京汉与津浦铁路才对啦!我没说错吧,老师?」无所谓地笑笑,凌夜马上就接话说:「我一定是病糊涂了,居然连这么重要的问题都记不清楚,老师可要见谅啊!还是说,你希望我即可到医院报到,检查脑波呢?」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下不了台阶的老师,哼地一转身,离开凌夜的桌旁,继续朗读着课本。

坐在凌夜隔壁的男学生,小声地说道:「班长,这样不太好吧?闕老师最会记恨了,你这样给他难堪,万一他偷偷扣你分数怎么办?」「我已经不是班长了。

」笑着回完这句话后,凌夜抛给对方一记飞眼说:「我要小睡一下,有什么状况打个PASS给我。

」用课本遮住头,凌夜靠着墙边,合上眼。

「喂,这样不妙吧?」男学生不断地想把凌夜叫起来,可是凌夜却毫无睁开眼睛的打算。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和「凌日」应该有的行为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他一点儿也没想过要「伪装」自己的本性,模仿「凌日」的举止。

纵然大家会对「凌日」的丕变议论纷纷,奈何想破了他们的脑袋,也不会有人想得到他们兄弟早已互换身份,取代彼此在两个不同的国家生活吧!外人就别提了,甚至是他们两兄弟的父亲——迷糊出了名的凌恩,到现在也都还没察觉回到英国去的不是小儿子,而是大儿子,现在留在他身边的,不是凌日,而是凌夜呢!换成说给他人听,都会觉得这非常不可思议,但是熟知凌恩的人,却不会感到惊讶。

平常一天二十四小时中,扣除睡觉时的八小时,其余时间全都奉献给工作,打自骨子里天生就是个工作狂的父亲,留在家中和儿子接触的时间,只有上班前的半小时,以及偶尔排班刚好能回来赴晚餐的一小时左右。

而这一小时的时间中,还经常有来自工作场所的询问电话会中断他们父子的对话。

凭着少少的三言两语,老爸能分得出刻意交换打扮的凌日也凌夜的不同才怪呢!在我还没有回到台湾前,阿日的日子过得有多辛苦,我一点儿概念都没有……老爸在家中,被阿日哥哥捧得像是太上皇一样。

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是理所当然的,阿日还得料理家务、处理每笔开支,撑起管理家中每件事物的责任。

放任不管的话,老爸连水电费该怎么缴纳都不知道,到时断水、断电、没米、没茶的可怕悲剧就会发生。

很难想像,当年母亲带着自己离开台湾后,剩下年仅七岁的阿日,他到底是怎么和「生活白痴」的老爸度过这些年,长大成人的?要他学阿日那么精明干练,像个家庭主妇,凌夜可是办不到了。

可是他也不想过着衣不蔽体、无饭可填饱肚子、家中乱得像垃圾堆的日子。

还好,他用「准备大学考试,没空管家事」鼓吹老爸请了钟点管家来的主意,没有被父亲怀疑地接纳了,否则他可能不到一个礼拜,就会想打包行李回英国去了,唉。

对不起啦!老哥。

不是我不想照顾老爸,可是老妈以前没让我动手洗过半个碗。

我没自夸,到现在本人都没勇气吃自己煮出来的东西。

而我唯一能应付的料理,就只有三分钟泡面而已。

可餐餐泡面,迟早我和老爸都要上医院挂病号的。

想来想去,阿夜对于阿日这个哥哥,实在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无论是哪方面,他都很乐意奉上「甘拜下风」四个大字。

单纯、耿直,性格不像自己这么扭曲、阴险的哥哥凌日,待人处事有着让他羡慕不已的明快、爽朗。

在阿日那是非分明的世界中,仿佛不会有混沌不清的存在,从他能把家庭打理得有条不紊,功课还保持名列前茅这一点看来,就觉得他比自己强多了。

与自己向来搅稀泥般糜烂、乱七八糟的世界相较,两者有如云泥之别。

虽然明知自己活得颓废、活得漫无目标,但他仍旧找不到什么动力,来改变这样浑浑噩噩的自己。

现在的我,大概和行尸走肉也没两样了吧?嘻嘻。

那有怎样呢?反正活着就是呼吸、吃饭、睡觉、发洩,重复这些行为的一件事罢了。

假使在空洞的呼吸之间,再没有半点乐趣的话,那恐怕连「活着」,他都会懒得去做了。

叮咚、叮咚~~一堂课结束了。

凌夜结束打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从座位上起身。

下节的体育课被借去做数理摸擬考,自己什么也没准备,索性跷头去老地方睡大头觉好了。

「班……我是说凌同学,你要去哪里?」这个男学耳生似乎是凌日的跟班,没事总是喜欢问「你要去哪里」,凌夜嫌烦地回他一句「屙O便,你要跟来闻香吗?」后,便丢下被吓得目瞪口呆的男学生,潇洒离开。

「大头丁,你听到没有?班长说屙O便耶!我以为他嘴巴里头,绝对不会出现那么低俗的字眼,想不到……唉,我们校内最后的白马王子,是被鬼附身了不成?他怎么会变得那么多啊?」绰号胖大妈的男学生惊叫连连。

「大妈,你少恶心了行不行?又不是他校的女生,满口什么白马王子的?这世界上没有白马王子,只有凡夫俗子,了不了?」大头丁嘲讽回去。

担任本学期三年甲班班长的钱莒明,是个最喜欢聊不挂的人,当然不愿意被冷落在外,因此凑上前说:「可是我觉得大妈说到重点了。

自本学期开课以来,凌日真的像是换了个人耶!」数落着种种可以之处,钱莒明一样样地说:「首先是开学当天,大家选他当班长时,他却死也不接,和过去两年那种不多罗嗦的态度,有一百八十度的不同。

接着就是一连传的跷课、上课打瞌睡的行为。

还有、还有,以前的凌日就算和我们不很亲近,起码他还会整合班上的意见、担起统率的责任,可是现在的他……整个人的心思教人捉摸不定,成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表情虽然是比以前多了点笑容,但我却觉得他和班上的距离比以前更远了。

」这些,众人都没有什么异议,因为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

「会不会是暑假期间受到了什么刺激?是女朋友被人家抢走,失恋了?或是大病一场,脑子烧坏了?要不然就是家逢剧变,心性大改?」大妈天真地推测。

「拜托~~你当这是在演『台湾屁屁火』吗?还有没有更惨的悲剧,是你没想到的?」大头丁一哼。

「要不然你说会是什么原因嘛!」被奚落而不甘心地一瞪,胖大妈嘟着嘴。

「老!我哪知?你不会自己去问他?」大头丁不愉快地离开这两个喜欢兴风作浪的家伙,迳自翻开课本。

见状,有些自讨没趣的两人,只好摸摸鼻子,各自散开。

到头来,还是没人能研究出凌日「变了个人」的背后理由。

※ ※ ※「天诚高中」的图书馆与大部分学校的比较起来,已经可说是藏书相当丰富,设备极为健全的了。

十几排的落地书柜,在靠窗的那一排,因为摆放的都是些沉闷的研究论文、文史资料类,所以平常很少人会走到这边来。

最里面的那个角落,甚至还刚好卡进一张研读用的小桌,简直是特别提供人跷课专用的。

上课铃声响起,大部分的学生都三三两两的离开,剩下的几只小帽也不像凌夜是「公然跷课」,多半是利用班会空堂或体育课请假,跑来这边自习的学生。

一到考试的季节,即使是严格管理图书室的室长,也会出于体贴学生的心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他们在这儿念书。

凌夜不懂这样拼命死读书的乐趣在哪儿?只是为了应付考试的话,那么现在背得要死要活的东西、计算过成千上百遍的运算式,也会在考试结束的当下,又一股脑儿地还回给老师吧?多可笑。

双手枕在脑后,凌夜把双腿高跷在小桌的桌面上,身子向后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隐隐约约中,传来了叽里咕噜的暧昧轻声。

是谁在那儿说话啊?吵得人睡不着。

凌夜抿唇往书架中间看过去……远远地,他认出那名拿着手机,站在窗边小声讲电话的家伙,不就是江尚楠吗?看他讲得那么入神,连这边还有双眼睛在盯着他都没发现,不禁挑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默默地离开位子,凌夜藉着书架的遮掩,走到江尚楠的正后方,竖起耳朵。

「……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放你鸽子。

那天晚上我是真的因为学生的事,所以才取消我们的约会啊!」对着话筒,尚楠极力安抚着火冒三丈的女友。

「……好嘛,我答应就是了……没有,我没有半点勉强……我的声音哪有颤抖?……不是啦,因为我现在人在图书室代班,讲话当然得小声点啊!不是怕被别人听见……真的,我发誓……」讲得嘴都快破了,好不容易话筒另一方的人不再那么生气,有了软化的迹象,尚楠高兴地点头说:「嗯、嗯,我知道,这次不会了。

那就是这周五的下午两点,敦南站,我等你。

」呼地松了口气,把手机关掉,尚楠正想转身回到图书室的柜台时,却撞上了一双笑吟吟的灿灿黑眸,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原来老师已经有女朋友了啊?」两人之间隔着几本书,凌夜率先开口。

「凌……凌日同学?!你不在教师上课,跑来这里做什么?」起初怒气未消、音量过大的尚楠,即使想起他们身在图书室中,因此迅速压低声音道:「快回你的教室去!」「不要!」一吐舌。

「你——」坦白说,尚楠还没办法走出「那一晚」的阴影。

现在就要他用「平常心」来对待凌日,是强人所难。

那些混杂着「愧疚」、「自责」以及相对的「厌恶」、「责备」、些微的「恐惧」等等的情绪,没那么轻易就可以平复下来。

「因为有女朋友,所以才不做我的奴隶啊?真是的。

」「嘘,你小声一点!」尚楠只希望能忘记那一夜,无论要花多大的功夫,他都非忘记不可。

「老师怕我声张出去吗?」黝黑的脸微微一白,这句话带有相当程度的「威胁感」。

「嘻嘻,我还没那么缺奴隶,缺乏到威胁老师就范的程度。

那天晚上我玩得很愉快,而老师你虽然不记得了,不过我可是很温柔地也让你舒服过了,因此我可不是单方面地玩玩哟!」取下那些阻碍着他们面对面的书本,凌夜把手伸向江尚楠的脸庞,若有似无地摸着他的下颚说:「再说,拿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去外面张扬,我有什么好处?老师丢工作,我难道就不会被退学吗?我是挺喜欢老师的,可还没喜欢到为你身败名裂,前途尽失的程度。

既然你不要我负责任,我也不会死缠着非要你做我的奴隶不可呀,呵呵!」尚楠蹙起眉头,对他所展露的「时下年轻人」对爱情与性关系的轻浮、草率态度,感到非常的厌恶。

他非常失望。

非常、非常的失望。

为什么过去一个规规矩矩、进退有度的凌日,也会和那些满口「要性不要爱」的年轻人一样堕落呢?本来他所认识的学生凌日,该是个更有原则,更懂事、成熟,不会以「性」当游戏,不会做出这么不负责任行径的人。

「不要嬉皮笑脸了!有什么事那么好笑?」莫名的,一股怒火狂烧。

先是一僵,接着笑容从俊秀的脸庞中匿迹……一双静默的黑瞳眨也不眨地,凌夜在书架彼端凝视着江尚楠6。

沉没带来了尴尬,现实中只有一臂之遥,可是两人间的无形鸿沟正在扩大。

深吸了口气之后,凌夜恢复了淡漠、不在乎的自若神色,转为扯扯唇说:「我的笑,有那么的令你讨厌吗?江老师。

」尚楠被他阴暗的眸震慑住。

「是我笑得太开?还是我笑的角度不好,露出了太多牙齿?请您务必赐教,我会回家照照镜子,再多练练。

」口吻虽然一派轻松,但这回凌夜脸上可没挂着笑意。

莫非……自己说得太过分,伤到他了?一瞬间,尚楠不由得怀疑着。

「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话。

」「不。

我是真的不懂,还请老师指点我。

」是自己看错了吧?少年眉宇间的挑衅,有哪点像是被人刺中要害而受伤的样子?尚楠皱皱眉,说:「你的笑,像在嘲笑世界上的人一般,没有心。

真心的笑,会让人觉得温暖,你的笑只给人寒冷、像个傀儡的感觉。

以前的你虽然严肃、不苟言笑,可是也不至于会像现在这样,仿佛从高处睥睨着人,让人非常不舒服……总而言之,动不动就以笑脸遮掩自己真正的想法,这种习惯一旦养成的话,往后的你连怎么样真心地笑都不会懂了。

」「……」微挑了挑眉。

「喔,原来老师这么关心我、这么注意我啊?我真是受宠若惊呢!」「你是我的学生,老师关心学生是天经地义的。

」一顿,尚楠觉得自己讲得太崇高了。

他不是完人,不可能关心注意到每一名学生。

事实上,在过去凌日不曾惹出问题的时候,他也只是把凌日当成数百位学生中一名特别优秀的学生看待而已。

「现在的你,一点儿都不像你,凌日同学。

你还是快点找回原来的自己,恢复以前的……就算做不到以前那样,至少我希望你能再更用心一点于学校的课业上。

关于你课后的生活……就好好地和陈子美老师商量吧!她了解你们那圈子的事,会好好地辅导你。

」点点头,凌夜犀利的眼光射向他。

「先是摆出老师的面孔说教,接着却是把问题学生丢给别人处理吗?我以为你能让我的日子不那么无聊呢,老师,你真是让我感到太遗憾了。

到头来,你和那些喜欢用嘴巴说说,自己却全然做不到的老师也没什么两样嘛!」像是被连续踹中了数脚,尚楠倒退了半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呐,老师,你认为自己很了解我这个学生吗?」歪着头,装出无辜的脸色,遮着黑眸,凌夜问道:「我这个人,你认识有多深?还是说,你不过是把自己喜欢的那个我,强压在我身上,希望我恢复成那个样子罢了?要是我说,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你又怎么想呢?是觉得我这个人无可救药,是世界上的废物,还是不值得被你教导的人渣?哪一个答案才对呢?」尚楠还在咀嚼他所提出的问题时,凌夜已经抛出了下一个。

「我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老师你知道吗?不知道吧!连这些都不明白,还端架子要教训我,告诉我什么才是我应该过的生活方式——恕我冒昧,老师是不是有点儿『自以为是』了呢?」想反驳,又不知该从何反驳起。

越是去思索脑海中有关「凌日」这个学生的资料,却愈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今日之前,他所认识的「凌日」,都没有此时此刻的凌日来得鲜活、鲜明,强烈得像是一道刺眼的悍光。

「真可怜,想不出来,对不对?没关系,我来告诉老师,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好了。

」他从书架彼端消失。

细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绕过了阻隔两人的书墙,重新现身在尚楠面前的少年,挂则一抹蛊惑的微笑,缩短了两人间的距离。

期间,尚楠竟无法把视线由这名似天使、似恶魔的少年身上移开。

「老师……」歪头,不解地看着尚楠。

「你干么一直后退?你怕什么?这里是图书室,旁边还有人呢,我会对你做什么吗?」闻言,自少年释放的魔咒中清醒过来的尚楠,清清嗓子。

「我们不应该在图书室内讨论这些事,我们的说话声会吵到其他想用功的学生,你还是跟我到外头——」以一指大胆地堵在尚楠的唇上,弯弯两边唇角,凌夜轻声细语地说:「不必麻烦了,我要讲的话不多,只要老师不要洩了气,喊得太大声的话,就不成问题。

」困惑地用眼睛盯着他,尚楠正想问他在打什么鬼主意时,耳后根蓦地一湿。

哈啊地倒抽口气,那软滑的舌头已经钻进自己耳内蠕动,而且少年还吐出热气,甜甜地说道:「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

」咯咚,欺压到自己身上的少年,把他卡在书架与身体间。

一手熟练的如同卖春妇般握住尚楠的下体,指尖临摹着它尚未变形的形状,巧妙地施以刺激。

「你、你在干什么?」想要大吼,却只能用小小的声音恫吓。

尚楠扣住他的手腕,企图将他的手扳开。

「老、师~~」少年眨眨眼。

「你最好是不要乱动喔,若是让人发现了我们在这边做什么的话,你可是会背上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罪名喔!」手指轻易地解开尚楠的皮带,拉下了拉链。

「吱」的一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你快住手!」基于不想惹出麻烦的心态,尚楠无法做出大规模的反抗,凌夜便是捉住这一点,很容易地「登堂入室」。

逃出了蓝色四角内裤中,自己曾经品尝过几次的欲望后,他没半点迟疑地蹲在男人的面前,双手握着那话儿,吊起眼仰望着男人说:「看仔细了,老师。

我有多喜欢这个。

」红舌淫亵地舔上了柔软的欲望。

火焰急速攀升。

不受控制的身体本能反应,使得一施予刺激便会诚实以对的充血海绵迅速地勃起跳动着。

「唔……唔唔……」胀红着脸,尚楠咬着下唇不想让呻吟流窜出口,可是急促的呼吸与怦跳的心脏噪音,却在书架与书架间激荡着,像是随时都会被人发现……在这种情境下,紧张催化了情欲,恐惧挑起了张狂的喷张血脉。

高高屹立的部位,开始分泌着珠晶液体。

沿着凸筋来回磨蹭着唇,缓慢地将它整个纳入口中,收缩着唇,深深地绞纳到潮湿的丝绒深处。

「哈嗯……」忘情的喘息声,是尚楠再也无法顾及周遭的证据。

凌夜的手也加入了征服的行列,在双唇无法爱抚到的囊袋处,揉弄、搓搔着。

一各极待迸炸开来的热力蓄积在后腰。

双膝很没面子地发起抖来。

不行了……不可以……可是已经撑不下去了……脑海中才晃过这些挣扎抗拒,就已禁不住软舌在顶端铃口的施压。

尚楠按着凌夜的后脑勺,向他温热的小口做了两下穿刺的动作后,便在无声的高吟中,恣意地解放。

咕噜咕噜地,好不造作地饮下。

凌夜用手背擦擦唇角后,若无其事地起身,俊秀的脸庞没有半点「欢愉」,只有无尽的「怜悯」与「蔑视」。

「至于,我最讨厌的事,则是——听到一些自以为了不起、自以为是伟人的家伙,道貌岸然地教训我。

老师。

」淡淡地,凌夜附上一抹讥讽到不行的微笑说:「刚刚我们的行为当中,有『心』在里面吗?假如我是没有心的傀儡,那也不过正好说明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命运傀儡罢了。

老师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管不好,我希望你不要再干涉我要怎么生活、我爱怎么笑了。

你再怎么看我不顺眼,毕竟也只剩这最后一年而已。

到了明年六月,我们就互不相干了,所以彼此都忍耐着点吧。

」尚楠难堪地把裤子重新拉好,狼狈地抬起视线,疑惑地问:「你……做这种事……真的觉得快乐吗?」「真是个学不乖的人。

」嬉笑着,凌夜耸耸肩说:「你就别再管我了,老师,我已经厌倦了和你讲这些无用之论。

在我眼中,你真是无聊透了。

快从我的眼前消失吧,我也会努力地不碍到你的眼的。

」然后,一旋踵,不留情面、尽情把话都说完了的凌夜,迈着大步离开了图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