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25-03-29 10:22:31

没想到自己会有再踏上这块土地的一天,而目还是讽刺的站在皇陵前面。

她该感谢司珐尔没有乱葬飒亚陛下的尸首,终究还是允许他躺在这块自古以来历代西琉皇帝安眠的处所,让她今日能得以祭拜亡夫。

筑越(西琉)晴绍万千感慨地,伫立于这宏伟的陵寝,心中的凄楚和这萧条寒冷的景致,恰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是啊,她该感谢司珐尔,但她无法不恨、不怨、不想那个男人。

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待飒亚陛下!激动得红了眼眶,晴绍止不住那股想要冲进皇宫中,质问男人的冲动。

问他,他怎么下得了手!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司珐尔都不该下手杀了陛下,无论是在什么处境中,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境,臣子挥刀向君主,那是逆天;而情人挥刀向情人,则是逆爱,就算得到了西琉的土地,但这块土地上的子民难道就会接受你司珐尔为名正言顺的君主吗?尤其是--你施加在我身上的奇耻大辱,你怎能轻易就忘记?你把我的夫君夺走,让我亲眼目睹你们交欢的情景,接着当面嘲笑我身为女子却无法把陛下的心拉向自己,嘲笑我没有魅力也没有本事,逼得我咽下所有的苦头,抢走了我的天、我的地,残忍地推我坠落于绝望深渊中。

你怎能轻易就忘记,不惜践踏一名弱女子。

也非要横刀夺爱的那份心情!这一切,原本都打算宽恕、忘怀、退让的。

她认清自己的软弱,自己对陛下的爱,实在敌不过司珐尔的狂,而她也没有勇气与力量去抗衡司珐尔,试问她怎么可能与一个超越生死,有恃无恐地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与前途,也要陛下舍弃王位,好选择他--的疯狂男人对抗?为切断自己对陛下的迷恋,她献身给自己的敌人,以抛弃自己的方式,惨烈地在宁静中结束了属于她的小小战争,划下爱的终点。

没错,她走过了如同地狱般的煎熬,并且活了下来。

深信着伤口总有一日能结痂,会痊愈。

也许等她白发苍苍时,想起年轻时的一段情爱,心中会是甜而不是苦。

只要知道陛下身边有那样的狂狮在,起码没有人能伤得了陛下,陛下可安泰地在司珐尔的呵护中度过一生……她愿意死心,也可以死的。

然而,这……这是什么……这样的结局……这样的下场,谁可以接受?谁可以原谅?谁还能够宽容呢!「陛下!」望着那刻着「西琉第十五代皇 飒亚」的无情碑文,挤在最末端且最不起眼的小小角落时,晴绍再也控制不住,双膝软瘫在石地上,抚着基石哀哀泣诉起。

「臣妾……臣妾真的是好难过啊……陛下……您怎么就这样离开了……您这样岂不是教臣妾往后……都无法原谅自己……呜呜呜……陛下……请您再次醒来责罚臣妾的不忠,责怪臣要背叛了您吧,陛下。

」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宅心仁厚的陛下,不可能会为了责骂她而从黄泉回来。

她也明白,倘使有人能唤醒陛下回魂,那也是亲手夺走陛下性命的狠心男子,而不是她。

在陛下眼中,她是可有可无的包袱,是逼不得己才迎娶的妻,她能怨谁吗?不能。

先耍手段的人是她自己,千方百计要进入西琉皇宫的也是她。

陛下从头到尾都不曾把眼光放在她身上过,给她的永远是万般怜悯与同情。

陛下的仁慈也是残忍,残忍到让人无法去恨陛下,因为晴绍知道最苦的还是陛下。

那永远都把天下的重担,默默一肩扛起的陛下,现在己经从这天底下消失,再也不存在了……是的。

就像现在西琉皇朝己被消灭,这块土地也成了「新西」王国的天下。

晴绍拭了拭泪水。

「白娃,把水给我。

」「是,二夫人。

」虔诚的以干净的布专心一志地擦亮墓石,然后跪在墓石前方,取出念珠,晴绍闭上双眼为亡夫祝祷着。

「咦?这不是……前妃殿下吗?」中断了祝祷,晴绍转过头去问道:「您是……」「好久不见了,不知殿下可安泰?我是南夷露露,您大概不记得了吧?」「露露殿下。

」这会儿唤醒尘封己久的记忆,晴绍行礼说:「谢谢您的问候。

您也是来探望飒亚陛下的?」「嗯……」沉重地一叹息,南夷露露转向墓石。

「算是前来对故人致上一点敬意吧!我向来觉得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对一块石头再怎么拜,也不可能对己逝者有什么影响。

这回倒是打破了我自己的成见,想和陛下好好地道别,您不介意让我也一起祝祷吧?」「请。

」让开一小块空位,两名女子各怀着对前西琉皇帝的不同思念,诚心地祝祷着。

半晌,露露协助西琉晴绍起身后,问道:「我记得,当初陛下暂时远离朝廷之际,不是曾给你一封休书,让你回北狄去了?」「是,蒙陛下恩奥,休书上并未对罪妾无法生育孩子一事多加责难,所以晴绍平安地回到娘家。

只是娘家兄长早己成亲,实无晴绍容身之处,结果……真是羞于启齿,我现在己改嫁给北狄财政大臣筑越为妾,日子还算安稳。

」「真是委屈你了,堂堂前王妃,也是领有公主封号的殿下,竟成为大臣的妾室。

」南夷露露感叹着,这世上对女子的苛求着实太严厉且不公平。

「不会的,夫君筑越的正室是家堂姊,她和我自幼情同姊妹,即使如今共事一夫,我二人仍相安无事、和睦融洽。

况目……现在的夫君待我很好、很温柔。

」最重要的,是她在夫君怀中,真正品尝并感受到被爱的喜悦,而非过去在深宫内苑中的苦闷。

也许她一辈子都无法爱夫君像陛下那样深,但她是爱夫君的,以一个贤妻的心,敬爱着。

「原来如此,那么我也能少点罪恶感了,想一想我似乎也是让您落入绝境的恶人呢。

」露露吞回了「恭喜」二字,在墓地前,要如何说恭喜她找到新生活呢?「请千万不要这么说。

得知陛下的不幸后,晴绍深深感悟到这世上的仇恨太多,体谅太少,要是不让欲望与野心遮蔽了双眼,且让愤怒与嫉妒都消失,那么许多悲剧也许都不会发生。

」从悲剧中走出来,晴绍才晓得往往人生的悲剧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唉,也是。

在我们眼前的也是一场悲剧。

」露露不知道这是否就是西琉飒亚想要的,不过他就此撒手人寰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明明可以挽救的,要是肯接受我的援兵,就不会这样了。

」「咦?」晴绍不解地眨眨眼。

「哈,别理会,我这是自说自话,因为能给我回答的人,己经再也不会开口了。

我只是纳闷、不了解,是什么样的理由,使得陛下非选择这条路不可,他的行为是那样的矛盾,偏偏他又是个那般聪颖的人,走上绝路的理由,我怎么也悟不透啊!」「您到底是在说什么呢?愿不愿意与晴绍分享?」能多听听陛下的过往,也好,想了想,南夷露露点头说:「既然陛下不在了,我想我说出来也无妨。

倒是我这趟是顺道来的,主要目的其实是去邻近的黑石矿区参与竞标。

所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在路途上说给夫人您听吗?」「那真是凑巧,我也是。

趁着夫君要来竞标这次开采出的新黑石矿,特地央求他带我来西琉的。

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前往矿区。

」「请吧,呃……该改口称呼您为筑越夫人了。

」以微笑化解尴尬,晴绍大方地让出前路说:「请,露露殿下。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会是件多么奇妙而又无法预料的事,现在南夷露露与筑越晴绍还不知道。

黑石矿区,位居皇陵近郊,被名为七神山的数座巨山所环绕,其中一座最险峻的,也是至今无人敢靠近的、仍在冒烟的尖山,据说曾是爆发过数次造成无数死伤的可怕火山。

谁也不知道它下一次的爆发会是什么时候,曾有企图预测的人,但每次的预测都落空了。

除了不稳定的火山外,矿区的地形气候恶劣,造成过去西琉的君主迟迟不愿开发此地,甚至故意挑选此地为皇陵重地,好劝诫子子孙孙保护这矿区。

然而这样的祈愿,被一股外来势力所打破--对黑石矿迫切需要的南夷露露,投入大批人力,铲平阻隔在前方的小神上,拓平了一条能深入矿区的道路,好把黑石矿顺利运出。

不过,许多危险依然潜藏在矿区中,威胁着在矿区里外工作的工人与奴隶们。

喷出大量火山灰云的矿区,经年笼罩着致命的烟雾,长期在矿区工作的人,几乎都会罹患上严重的肺病。

加上开采黑石必须深入酷热的地底,一步出矿道外便得面临高山冰冷的气候,如此冷热交迫的困窘环境,谁会愿意在此地工作呢?所以,当年南夷露露是以极其高压的手段,强行征召百姓、平民与奴隶入山,才有办法拓垦出这矿区,而在南夷露露撤出西琉后,这些人都获得释放,矿区也一度关闭。

只是,新西王国的新王上任没多久,这矿区又再度被开启了,这次不再靠着强行征召的手段,替代的是供给丰厚的酬劳,好让一些穷困的老百姓能自愿加入开采行列。

唯一的例外就是罪犯。

他们被铐上手铐、脚镣,一批批的运送到矿区,替新王劳动,以补偿他们的罪过。

这些人在矿区中的地位是最低的,等同于免费的奴隶。

「喝,动作快,别拖拖拉拉的!」工头愤怒的挥动着鞭子,朝着辛勤工作的人们叫嚷着。

「要是谁偷懒,谁就别想领今日的工资了!」「有什么了不起,再叫嚷下去,看我们全都停手不干了。

」小声的,推着轮车往矿道内前进的人们中,有人嘟嚷着。

「忍忍吧,我们还算好的,那些罪犯可是一毛钱都拿不到,还得做牛做马的干活儿呢!」劝说的人瞄了一眼在前方,那一小群穿著象征罪犯的粗布袍,在冻死人的天候里,不住打哆嗦、赤脚扛东西的人们。

「谁教他们活该,犯了罪就该受惩罚啊!」另一人奚落地回道。

「嘿嘿,你们说,今天工头会不会又去找那家伙的麻烦啊?」提起这话题,较心软的人都不由得摇头说:「别拿别人的灾难来取笑吧!」「又不是我们在找他的麻烦。

哈!」一耸肩,继续兴致勃勃地说:「我一直在猜想,为什么工头那么爱找他的麻烦,你们觉得呢?」「八成是那家伙又不回嘴,又不会倒下去装死吧?换成别人早就跪地求饶了,偏偏那家伙每次就是站在那边,让工头鞭打个痛快,谁都看得出来是工头故意找碴发泄,但他也绝不反抗。

」「该不会,他是个哑巴?」「谁晓得……戴上那种铁面具,还能说得出话来吗?」一伙人谈论得正热烈,完全没发现己经被工头盯上。

忽然「啪咻!」的一鞭子挥了过来。

「你们几个是皮在痒了吗?闭上你们的嘴,别用舌头,用手脚快点搬运!」众人立刻成鸟兽散。

哼,全是些爱嚼舌根的废物。

工头喷火的眼四处寻找目标,想看看还有谁敢偷懒的。

恰巧他看到了那家伙--说他是全矿区内最显眼的人也不为过,毕竟整个头都被铁盗牢牢锁住,完全不见其面孔,而丑得吓人的铁面具仅开三个小孔,小到连那面具底下到底真否有一双眼都无法确认。

这般怪异的德行,打从他第一天被送进矿区,就让工头非常看不顺眼。

比起一般罪犯而言,那家伙的确安分又不闹事,不仅是不言不语,工作也不曾偷懒过,偶尔还会看到他偷偷帮些年老力衰的罪犯分担工作,把自己的粮食分给年纪尚小的罪犯。

或许就是这种行径,看在工头眼底很不是滋味。

罪犯就是罪犯,烧杀掳掠无所不用其极的使坏,成了阶下囚以后也不可能改其凶恶、卑劣的性格,偷懒或是顶嘴反抗都好, 就是不该像这样「自命情高」, 想在地狱中假装自己是出污泥而不染的圣人吗?偏就要揪出那家伙低贱的一面来!工头紧盯着「铁面人」的一举一动,不管他原本是盗贼或土匪,自己一定会让他原形毕露的!「您说的是真的吗?是陛下故意要让司珐尔谋反的?」晴绍整张脸都白了,她实在难以置信。

「我骗你有何好处吗?根据我的研判,这一点恐怕连司珐尔也没想到,当陛下将他关入大牢后,他会恨陛下入骨的理由就在于此 而让我觉得矛盾之处也是这一点,陛下若想要让司珐尔当上王,何不干脆点让位?弄得司珐尔谋反后,陛下明明有机会可以轻易杀了他,却给他机会逃脱,让司珐尔反咬自己一口。

这……聪明如陛下,何必自掘坟墓呢?」如果这是真的,晴绍黯然地想道:陛下用情竟这么地深,深到作茧自缚。

「您的看法又是如何呢,筑越夫人?」苦笑着,晴绍说:「那是因为陛下他……既是爱着司珐尔,也爱着西琉皇朝吧!要抉择这两者中的一个,诚实的陛下做不到,只好让自己成为一根被命运拉扯的绳子,断裂或牺牲。

」诧异地眨眨眼,露露倒抽了口气。

「原来你……知道?」「嗯。

」晴绍现在能坦然地承认自己知道司珐尔与陛下之间的情事,都得归功于夫君让她走出阴影了。

「您真是太了不起了,夫人。

」露露这会儿改以不同的目光看着晴绍。

「我怀疑换成是我,能否承受得住这打击,可是你不但熬过来了,还能继续过着人生,不得不让人敬佩。

」「请不要这么说。

」叹息着,晴绍摇头。

「我也曾为此,而对陛下作了很卑鄙、很过分的事。

」露露想也是,女人的嫉妒绝不是三言两语能打发的。

可是今日晴绍夫人这样淡漠地看待这件事,想必历经一番挣扎吧?「这都是我的推测,您姑且听听看吧!」晴绍把话题转回。

「原本打算远离宫廷的陛下,晓得了司珐尔并没忘情宫廷,仍暗中计划要重回朝廷的事。

他忧心着当司珐尔凯旋回朝后,朝廷中再没有人是司大人的敌手了,而自己出一定会被司珐尔所掌控。

是的,陛下一直深受司珐尔的威胁,而这个国家的君主到底是谁?他或者是司法尔呢?」颔首,露露也同意这一点。

从各方面来看,司珐尔都太突出,两天底下没有一个作臣子的光芒该高于他的主子的。

「要是陛下能让出权力给司珐尔,让他去带领朝廷、统治天下也未尝不是个好方法。

可陛下终究不是那样软弱昏庸的君主,与其让司珐尔成为暗中君临天下的阴谋者,不如让司珐尔有光明正大的机会去挑战他所应得的,因此陛下才会决定要和司珐尔正面交锋吧?」露露佩服地说:「太了不起了,这样一来总算可以说通了! 您的一席话解开我长久的疑惑呢!」T晴绍再摇头。

「不论再怎么样推测,真相都己随陛下埋葬在黑暗中。

这一役,陛下输了,而我们永远再也无法接近陛下,是冰冷的真实。

」「真实往往是最教人伤痛的。

」露露想起自己最后与陛下的会面时,陛下那洒脱的微笑。

当时,也许陛下的心中就己经埋藏着……这样深而无法诉说的痛苦了吗?然而他还能微笑以对?露露不得不说:司珐尔,这又何尝不是你的错,你让陛下爱得这么深,逼他到了死角,而你这枕边人竟还不知道!「好了,我们己经到矿区了。

筑越夫人,很高兴能和你谈谈,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能再见到你。

」「是的,露露殿下,我也很高兴。

能与认识并知道陛下生前事的人交谈,多少抒解我心中的哀伤,谢谢您。

」两人短暂的一握手后,露露看着她下了马车。

随即一名年纪稍长的华服平庸男子,走上前迎接,并说:「夫人,你让我好担心,久久不见你回来,正想派人去找你。

」「夫君,不好意思,我在路上遇到熟人,聊着聊着走慢了。

」「来,过来吧,你一定很冷吧?我派人替你煮了碗参鸡汤暖身。

」男子拥着晴绍的腰,热切的目光可以看出爱妻心切。

「多谢你,夫君。

那么……」回过头,晴绍微笑地向露露额首致意。

「再会,露露殿下。

」「再……」露露也正想说出道别的话语,然而突然轰隆轰隆巨响,大地剧烈地摇晃起来,尖叫、高喊声随即传来,疯狂奔跑过来的人、车、马儿,一下子便把他们推得东倒西歪,只听到有人高喊着:「喷火了,地底喷出火来了! 快逃啊!」露露当机立断地切了自己马儿的缰绳放它逃生,而自己则顺着人潮推挤,往矿区外头走去。

「呀啊!」「夫人! 夫人!」慌乱中,她听到晴绍的叫声,止不住被往前推去的脚步,露露勉强回过头,只见晴绍被人推倒在地上,眼看着就要被数名不长眼睛的人给踩下去时,一抹粗布身影护住了晴绍,代替她被众人踩踏。

「呀啊!」当时,晴绍闭上双眼,直觉自己会死在这儿,会被乱脚踩死。

可是她预期的疼痛并未降临,她等了一阵子后,怯生生地张开双眼,赫然倒抽口气,只差点没再昏厥过去。

吓、吓死人了。

瞪大双眼,晴绍望着自己鼻子前端不远处,那骇人的铁面--这、这到底是什么?她直觉想要尖叫,可是刹那间她留意到自己正被这戴着铁面的人护在身下,狭小的空间中,那人以双臂、双腿撑出了一个小洞穴,好让她不被踩到。

这……他为何要这样舍身帮助她呢?茫然间,夫君高喊着:「夫人! 夫人你没事吧?」的声音传入了耳中。

她连忙说:「我、我在这儿啊,夫君!」「夫人!」罩着她的铁面男子被拖开,而晴绍惊魂未定地抚胸,夫君焦急地拉她起身,嚷道:「夫人你有没有哪里伤着、哪里疼啊?我的天啊,怎么会这样呢?」晴绍苍白着脸,细声回道:「我……我没事……幸好……」「你这不知死活的罪犯,竟敢冒犯高贵的夫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看我怎么对付你!」一旁,歇斯底里的怒骂滔滔不绝地传来。

粗布袍的铁面人正被三、四名挥舞着鞭子的人围在中间,只见毫不留情的拳脚与鞭子朝那人身上招呼着。

「你想让我被上头的人责骂是不是?去死!」「啊……」晴绍心惊地看到铁面人被踢倒在地上,而那些人还不肯罢休地踹着。

「快、快点阻止他们,夫君。

」「什么?」筑越望了望那边。

「那人无礼冒犯了你,被打骂也是应该的。

看他那样子,似乎是身分卑贱的罪犯,我要是出面的话,会让人误以为咱们是在干涉管理者的行为,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不、但是……」「走吧,夫人……」是他救了她啊!想要说的话,硬生生被中断,况且局面混乱的此刻,似乎没有人去注意到这段小小插曲。

晴绍他在夫君的拉扯下,逐渐随着人潮远去。

她三番两次地回头,总觉得自己似乎错失了什么很要紧的……矿区的混乱,经过了半个时辰后才平息下来。

幸好这只是一次无伤性命的小小爆炸,而少数受伤的人也多半是逃命时受到推挤所造成的。

当晚,离矿区不远的新王行馆,举行了欢迎各国使节的宴会,一方面是新王要尽地主之谊,一方面也是为隔日即将投标,出售一批上万石的黑石矿,预先让众人有评估矿石水准与价格的机会。

流水般不歇止的奢侈筵席与笙歌艳舞,轻易让人遗忘了下午的惊魂,放纵于逸乐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