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并没有直接入城,她知道不管是瘐冰,还是司马岳,都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因此,她是向东侧没有大军包围的山脉中走去的。
楚思也该消失了。
从此后,她便是刘思。
也不知走了多久,楚思茫茫然,漫无头绪的见路过路。
她的心有点空,也有点满,脑袋一片空白。
脚下这样不停的走着才能令她平静。
直到太阳西沉,一片灿烂的金光铺在西边,染红了大地,楚思才在一片竹林中停下了脚步。
停下脚步后。
楚思抬起头盯着眼前地一根新生地楠竹。
徐徐地喝道:出来吧!一个身影从竹林中闪出。
看到他。
楚思警惕地睁大了眼。
这人是个身形高大修长地青年。
有种冷硬嗜血地气质。
这青年正是楚思地师兄陈见。
楚思当下退后一步。
警惕地盯着他:师兄因何而来?陈见见她如此防备。
俊朗地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那苦涩清楚地呈现在他地面容上。
并且慢慢地扩散到他地眼眸中。
任何人对上他。
都可以感觉到。
现在地陈见肯定是又酸又苦。
又是失落而悲伤。
楚思见他如此表情。
不由怔了怔。
慢慢地。
她眼中地防备淡去了少许。
声音也放温和了:师兄你?陈见摇了摇头。
把酸苦掩去后,慢慢的说道:早知会令得师妹如此恨我,上次我断断不会出现在晋宫中!楚思没有理会他的失落,盯着他问道:你来干什么?陈见低下头。
半晌后他再抬起头来。
伸手入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向楚思递来,陈见喃喃地叹道:师父给你的。
楚思一怔,伸手接过,打开信初初看了几眼。
楚思惊道:师父他死了?陈见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三个月前我一回去,就看到桌上摆着这么两封信,信上他说他死了,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话倒是说得令人费解。
楚思奇道:他说他死了?陈见双手一摊,目光避开楚思的脸。
以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说道:死老头不是一直这样吗?那样的人要是会这么容易死去才怪呢。
反正我是不会相信地,对了。
他给你的信中说了什么?楚思低声道:没什么。
倒真是没什么,信上只说。
他要死了,生死仿如烟雾。
又说。
缘起则聚,缘尽则散。
他们的师徒缘分已尽。
要她把以前的一切都当成烟雾,过好以后的日子便可以了。
这话说起来真是神神秘秘的,自己这个便宜师父,似乎知道她的一些事一样。
只是有疑问又怎么样,他都已经死了。
陈见手一摆,说道:好了,信你收到了,我得去给大师兄送信了。
大师兄?陈见对上楚思惊讶地表情道:哦,是了,你是不知道大师兄的事。
他很早以前就离开了师门,一个人游山玩水耍得不亦乐乎。
他姓齐,叫齐远骢,这个名字你可要记住了,你也喜欢到处玩,遇到他地机会会比较多。
齐远骢?远骢?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忽然间,楚思记起来了,前不久与谢安遇到的那个骑驴地瘦弱少年,那个被她的窈窕君子地歌声吸引来的,一眼便能看穿她戴了面具地少年,可不就是叫远骢?难道,他就是自己的大师兄?在楚思的沉思中,陈见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转身缓缓离去。
当他走得离她已有五六十米远时,陈见忽然说道:师妹,你几次陷入绝境中,师兄却没有救得你。
哎!长长的叹息一声后,他喃喃的续道:只愿你以后平安了。
他的声音很小,说话之际头也没回。
不等楚思回答,他脚下加速,急急的向前掠去,不一会便消失在楚思的眼前。
一直在山上转了这么久,楚思怕谢安担心自己,便换回刘思的面具,向武昌城快速的跑回。
当她回到武昌城时,城中到处都是欢呼声。
一队又一队的人流携家带口,匆匆的向武昌赶回。
一路上每个人都是笑意盈盈。
似乎是一转眼,原本死气沉沉的城市便充满了生机。
楚思一进城,便发现城中到处都贴着她的画像,画像中的她,一身白衣如雪,面目如花,虽然不太像,但那种美是如此的显目。
众人一堆堆的挤在那里,朝着画像指指点点:她就是王家女娘呢,好了不起的女娃儿,一把刀便逼得燕军退下了,听人说啊,那燕国的王子还发誓不会再来了呢!天啊,一个女娘也有这么厉害?那她岂不是神仙?是啊是啊,一定是仙女,你看她可真美!美字怎么能形容她,那叫做风华绝代,会稽王司马昱,龙子凤孙金口玉言评价的!一路走来,赞美声不绝于耳,楚思笑了笑,转过头看向一个黑衣披发的俊美男子靠在一辆马车旁,正含笑望着自己。
见到他,楚思的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脚下加速,大步向他冲去。
一直冲到谢安面前,楚思抬头含着笑:谢郎,我们又可以回东山拍鱼了!谢安听到她那个拍鱼的词,不由哈哈一笑。
他手臂一伸,把楚思搂到了怀中:人家是钓鱼,我的思儿却是拍鱼!两人相视莞尔。
正在这时,一个清咳声从身后传来:两位!两人一怔,慢慢分了开来。
楚思回过头去,对上了来人。
这是一个皮肤苍白的中年男子,他身材偏肥,眼皮浮肿。
楚思看向谢安,用目光询问着:你识得的?谢安无声的摇了摇头,他冲着来人作了一揖,朗声问道:阁下是?中年男子笑了笑,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鄙主人有请两位。
见谢安迟疑,中年男子又笑了笑,说道:谢安石乃是天下间的名士,也惧吾乎?这是激将法了。
谢安笑了笑,他审慎地打量着这个中年男子,眼前这人行止言语,都很有些派头,看来他所说的主人就更不简单了。
忽然,他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