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3-29 10:49:43

绿绮的花园咖啡馆终于照着志伟的设计图,热热闹闹地动工了。

她每天都很愉快地穿着吊带午仔裤到现场察视工程进度,有模有样地当个小监工。

她将原本泛黄的白色外墙,全都照志伟的构想,贴上砖红色的磁砖;连同外面的围墙都采同一色系的砖块重新砌成。

志伟要在围墙上种植花卉,所以,每面围墙的上方都预留了可种植花卉的空间。

庭院内,除了预留栽种花卉的空间之外,全都铺设枕木,在庭院的上方则用木材搭起架子,志伟将设计一些不同种类的吊篮挂在上头,一来可以增加美观;二来又可以遮阳。

入口处同样以木材架设了一座拱门,除了以吊篮装饰之外,还将种植爬滕类花卉,让它沿着木门往上攀附,花期时就是一座漂漂亮亮的拱形花门了。

这个美丽的雏型,随着施工进度,一天天地接近理想的模样。

绿绮愈看愈是满意,她不禁要佩服起志伟的才能了。

就在装潢接近完工的那天,别墅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惹得绿绮的心情从飘飘然的云端坠落,不爽极了。

你来做什么?她摆出最臭的脸色。

别这样嘛,每次见到我都像看见怪物一样。

别忘了我可是你最佳的丈夫人选。

萧俊朗调侃着。

这个不怎么英俊又不爽朗的男人,是她最厌恶的一个男人,他让她看不顺眼的原因除了他的态度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是兰姨的干儿子。

而她父亲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把他们两人凑成一对,更是让她气恼不已,恨不得把心上所有怒气全发泄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你别一厢情愿了,我死都不会嫁给你。

绿绮只觉得恶心。

你别一直把人家的好心放在地上踩了。

萧俊朗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无奈地耸耸肩。

干妈要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需要你们假好心!我自己的事我会自己打理得好好的。

她甩着高高束起的马尾,走向屋内。

你说话老是这么伤人,真不晓得干妈怎么受得了你?萧俊朗尾随着她进入屋内,自己倒了一杯开水喝。

我哪敢给她气受?我不过是个没人要、没人疼的野孩子。

绿绮气得口不择言。

只要见到与兰姨有关的人,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绿绮,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无法平心静气地对待她吗?我觉得你这样把自己弄得像刺猬一样,一点也不快乐不是吗?萧俊朗颇同情她的。

我快不快乐要你来管?这些年我一个人不是过得好好的?我不需要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更不需要她的虚情假意,你懂吗?她迹近咆哮地说。

绿绮,恨只会让你愈来愈偏激罢了。

有一些事并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何不以平常心去看待呢?至少,试着去接受干妈,你会发现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他明知不可能,但还是说了。

萧俊朗,你今天来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那么,请你回去吧,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接受她的。

绿绮最不想在他面前哭,可却激动地哭了。

好好,我不说了,你别哭了行不行?妈妈咪呀!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眼泪,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女人,哭起来都要让人肝肠寸断了。

谁哭了,只要你这个猪八戒少来惹我就行!绿绮抹了抹脸上不争气的泪痕,强要自尊地说。

弄得很不错嘛,看不出我们绿绮这么有天分。

萧俊朗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他望着已经装潢得差不多的咖啡馆,认真地检视每一处的设计,似乎都超乎他想像的完美,不禁在内心打了一个大问号,绿绮真的这么行吗?你那对狗眼当然看不出人家的实力。

她红着眼,嘴巴仍不肯稍稍相让。

你的嘴倒相当伶俐。

萧俊朗倒也不是处处都要让她的。

你滚!看到你就讨厌!你为什么就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惹人厌呢?她的情绪像刮台风,一阵一阵地,教人难以招架。

我知道自己的人缘有多好,用不着你来提醒。

其实你愈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就愈喜欢来亲近你哩。

他对她的恶言并不以为意。

你这分明就是犯贱!绿绮气得又走出别墅,在萧俊朗面前,她连一分钟都觉得难熬得要命。

绿绮,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他立刻追了出去。

绿绮才走出别墅,差点就撞上捧着盆栽过来的志伟;她见到他,总算笑逐颜开,心情也豁然开朗了起来。

志伟,你要送花来怎么也不先说一声?她差点就让萧俊朗给气跑了。

先送几盆过来让你喜气洋洋,顺便看看装潢的进度怎么样了。

志伟看了看绿绮,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萧俊朗。

他可没忽略掉刚见到绿绮的那一刻,她脸上极度忿怒的表情;能让她气成这样,看来这两人的交情匪浅。

先放门口就好。

绿绮指示着。

志伟身上只穿一件铁灰色的背心,一条刷自的牛仔裤,脖子上还披着一条蓝格子毛巾;虽是如此工人模样的打扮,他仍显得无比的俊朗。

这个男人才叫俊朗啊!绿绮对那位自以为是的萧俊朗更加不屑了。

志伟放了盆栽后,绿绮故意装模作样地拿起手帕帮他擦汗,那模样说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说有多甜蜜,就有多甜蜜!累不累啊?绿绮娇媚地问志伟。

志伟只觉全身鸡皮疙瘩全都竖了起来,只差没有当场呕吐而已。

绿绮,他是谁?萧俊朗可以忍受她的冷嘲热讽,却无法忍受她对别的男人献殷勤,那会让他抓狂的。

毕竟,绿绮说话再怎么恶毒、对他的态度再怎么恶劣至极,他终究还是爱她的。

她是他唯一爱着的女人。

他是我亲爱的志伟。

绿绮故意亲昵地搂紧志伟的手臂。

志伟虽瘦,但他身上该有的肌肉还是有,靠起来还满有安全感的;绿绮表面上虽是在演戏,心却是真的,她不禁要陶醉起来了。

小绿,你发什么神经啊?志伟真想甩开黏在他手臂上的绿绮,却又发现她眼底有着一丝丝的无奈,只好忍着即将发作的情绪。

你要自爱。

萧俊朗闷闷地说。

他发现绿绮对他还真是深恶痛绝,他若再不识趣地走开,她可能要做出让大家都失望的事来了。

要你多事!我就是很乱来,摸管得着吗?绿绮不高兴地顶回去。

你以为你是谁?萧俊朗摇摇头,反正他看那个志伟也不是多乐意的样子,想来泼辣这样泼辣的女人也没几个男人受得了她了。

他大方地向她道再见,最后仍很有风度地对她说:绿绮,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一定会尽所能地帮你。

绿绮望着他离去时的背影,莫名其妙地又流下泪来。

她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一而再地伤害身边所有的人,仿佛要大家都伤痕累累,她才会开心。

人走了才哭有什么用?我最看不起你这种女人了。

志伟在一旁冷嘲热讽地,他愈来愈不懂这个叫绿绮的怪女孩。

她可以是一个甜蜜的小天使;也可以摇身变成一个全身带刺的火爆女郎,他真是服了她。

你管我那么多。

绿绮用刚刚帮志伟擦汗的手帕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那样子让人心疼又想狂笑。

我当然要管你,因为我是你‘亲爱的志伟’呀。

志伟好笑地看着她,他手臂上还残存她身体的余温呢!呸呸呸,那种话听过就可以忘了,若不是情境逼迫,打死我都不会说。

她又不负责任地想要撇清。

真是没良心的女人,害人家乱高兴一把的。

他又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分明就是想逗绿绮开心。

你给我正经一点。

绿绮破涕为笑。

她真受不了他。

这世上怎会有这种男人?让她爱到心坎里,却又对他恨得牙痒痒的。

她真真真喜欢他啊!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会陷得这么快,这几天只要想到他,她心里头就甜蜜蜜的,每天都好想好想看见他,但强烈的自尊心又教她别太主动,太主动只会让他看不起;可她就是无法不去想地、念他、恋他……他是她心中一颗暖洋洋的太阳。

刚刚跟男朋友吵架啦?下次可别再拿我当挡箭牌,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里。

志伟当然看得出刚刚那个男人有多在乎她。

他只是一个无赖,根本不是我的男朋友,你别乱配对了。

真是讨厌死了,刚刚那情景竟会让他撞见,他不胡思乱想都难。

是这样吗?志伟用怀疑的眼神瞅着她瞧。

真的!真的!真的!他只是一个多管闲事、无聊的家伙,我才不会看上他那种男人呢!她真讨厌这样急着解释的自己。

怎么遇上志伟,她就处处凸槌了?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对我才是真心的吧?志伟仍不改他爱捉弄人的劣根性,他逗绿绮已经逗出兴趣来了。

你死相,鬼才会去喜欢你!绿绮硬是不肯在他面前认输。

先爱上他已经失了里子了,她可不能连面子都不顾。

她生气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哟,那娇俏的模样,一点都不输给他那个无缘的女人。

志伟就这样兴致高昂地欣赏起她时嗔时羞的俏颜了。

哦!鬼再次我?那我不成了聊斋里头风流的男主角了?真受不了他,连这个他都能掰。

这些都是什么花?真漂亮!绿绮认真看着志伟放在地上的那两盆色彩缤纷的盆栽,她喜欢极了!这是百日草,它一年四季都会开花,而且花期长,最适合用来当摆饰。

他可是很用心地在帮她挑选合适的花卉。

它的颜色真鲜艳。

正好可以让你的咖啡馆热闹起来。

志伟笑着说。

你今天就带这两盆花来?绿绮不信他会做这么没效率的事。

车上还有一些盆载。

我去帮你搬下来。

绿绮兴奋地走向他的货车。

志伟一共带来了十多种各式各样的盆载,有一些单一花色的,也有一些是几种花合种的,每一盆都搭配得相当完美,看得她是眼花缭乱的。

大部分的花都要装饰在墙上,志伟得在墙上先钉上铁架,再把花盆固定上去,这样一来整间房子的外观就会显得多采多姿了。

他要帮她打造一间全台湾最美丽、最具特色的花园咖啡馆。

看来都已经装潢得差不多了。

志伟颇满意于这样的进度。

你这两天就可以过来种花了。

绿绮好期待天天都可以看到他,最好他的进度愈慢愈好。

咖啡馆的名字取好了吗?他问。

‘蓝色月亮’,你觉得怎么样?她想了好多个名字后,独独钟情于这一个。

为什么要叫蓝色月亮?它听起来很特别,也很浪漫呀。

因为所有的颜色里,她最钟情于蓝色;所有大自然的景物,她最爱月亮,而将之两者合而为一,就成了蓝色月亮了。

有一点意思。

他赞赏地点点头。

不过我还没跟我爸爸商量。

你也同意我用这个名字?其实绿绮只要得到他的认可就满足了。

谁管你用什么名字,又不是我要开的咖啡馆,你要叫‘喷火太阳’,我也不会有意见的。

志伟又恢复他一贯吊儿郎当的调调。

臭志伟!人家可是认真地想征询你的意见,你居然这样糟蹋人家对你的信任。

绿绮真的难过了起来。

喔!小绿乖,不要生气,我只是随便说说,其实你的名字取得真是太好了,一点都不通俗,好听又好记。

志伟见她认真的模样,他也不忍心再逗她了。

真的吗?你不要哄我了。

绿绮这下才笑了出来。

真的!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名字了。

他虽认为自己说这句话实在狗腿了些,但在钱大爷面前,他也只好委曲求全了。

绿绮突然兴奋地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响吻,让志伟呆楞了好几秒,才逐渐恢复意识。

你下次要偷袭我,不要只亲这里好不好?他抚了抚让她吻过的脸颊。

说实在话,那个香吻感觉还不错就是了。

这只是个感谢的吻,没有别的意思哦。

绿绮有点害羞地说。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了,竟然会有亲他一下的冲动。

那么,请问要怎样你才会亲我这里?志伟指着自己的唇,眼神坏坏地瞅着她看。

我……才不会亲你那里。

绿绮脸颊顿时烧红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真羞啊!竟然又让他有个可以嘲笑自己的话柄。

好失望喔!人家好想让你亲亲的。

他怎会忘记她曾经吻过他的唇呢?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绝对不同与他和芷颉之间那个意外的吻。

唇与唇之间轻柔的触感,那是绝对很销魂的。

绿绮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眼底的灼热。

灼热?真的是灼热!他眼中像有一把火在烧,烧得她整张脸都烫了起来。

她再也承受不住那种强烈的悸动,迈开步伐,咚咚咚地,直跑上二楼,她倚在窗边扶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心口。

完了!完了!她怎么会表现得这么差劲呢?以后志伟不晓得还要用什么样的话来消遣她了……志伟随后也跟着她上二楼。

他看着绿绮倚着落地窗的背影……不可否认地,他刚刚真想唤她!真的想吻她……没有任何感情的因素,只是单纯地想吻她。

因为,她娇艳的红唇深深地诱惑着他、吸引着他。

可,他却害怕会伤害她。

绿绮好象变了,她变得敏感、变得容易害羞,她……是不是真的爱上他了?可他还不能,他忘不了莫芷颉,他怕辜负任何一个女孩子,所以,他拒绝接受另一份感情,怕自己给不起。

小绿。

他走到她身后,怕吓着她似的,轻声地唤着她。

绿绮转过身,他看见她红着眼眶,心里纠得发疼。

志伟,你忘不了她对不对?你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对不对?她永远忘不了他曾经为了一个女人喝得烂醉如泥。

志伟不语,反正他怎么说都伤人。

片刻后,绿绮露出一抹美得骇人的笑容,她笑得那么真心,真心得……教他感到害怕。

你好痴情,痴情到让人嫉妒。

她的话,让志伟无言以对。

蠢男人,我真服了你了。

绿绮对他还有什么好苛责?对于一个嘴巴坏透,却死心眼的男人,她还能说什么?我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

毕竟他也曾经不只一次对她动过逾矩的念头。

我也没有把你想得多伟大啊。

她说完后,立即发出一阵如银铃般的笑声,笑容里却有着深深的寂寞。

她明明是一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女孩,怎会有那么寂寞的眼眸?他不只一次看见了她内心的脆弱。

她真的是一个缺乏关怀的女孩吗?志伟有些迷惘了。

绿绮从来都没有这样渴望过一个男人的爱!为什么偏偏是他呢?他外表看似嬉皮笑脸的,内心世界却封得死死的,让她不得其门而入。

她心碎地想,追她的男人俯拾皆是,而她最想要的,却是她得不到的,真讽刺啊……志伟哥,你这么多花花草草要送到哪儿去?铃雅一大早就看见志伟的货车上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像要进行一个大工程似的,她不免要好奇了。

小绿的咖啡馆。

志伟喀一声,关上后车箱的门。

你是说那只骄傲的孔雀?自从上次见过绿绮之后,铃雅就一直这样称呼她。

她觉得绿绮无论是走路的样子、说话的样子、连看人的眼神都那么地神气,封她一个骄傲的孔雀的绰号,再贴切不过了。

什么骄傲的孔雀?亏你想得出来。

志伟败给她了。

本来就是!我从没见过像她那么高傲的女生,她以为她很漂亮,我可一点都不觉得。

比起芷颉姐姐,她还差得远呢!铃雅见过芷颉两次,她好喜欢温柔及美丽的芷颉。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她。

志伟不得不替绿绮说话。

绿绮只是比较保护自己而已,基本上也不是多糟糕的女孩子。

你就很了解她了?铃雅醋醋地问。

至少,我跟她有过‘一夜情’。

志伟酷酷地丢下这句话。

你说什么?铃雅不置信地张着大眼,食指直指他的眉心。

你已经和她上……上……铃雅就差没马上哭出来了!她最最最亲爱的志伟哥,竟然……竟然跟那只骄傲的孔雀上……床了!呜……太不应该了……上什么上?上馆子,吃饺子?哈哈哈!真是个白痴女人!你竟敢欺骗我!玲雅见他笑得猖狂,顿时有种受骗的感觉。

她伸出手就要打他,还好志伟动作快,一个闪身便逃过她的魔掌。

哦!打是情、骂是爱,你们俩一大早就在这儿打情骂俏,兴致真好啊!童毅纲才下车就撞见这样一幕精采的画面。

童大哥,早。

铃雅瞬间羞红了脸。

早。

志伟要去孙先生那边?童毅纲知道志伟这几天都会在孙孟辉的咖啡馆工作。

才不是什么孙先生,他是要去那只骄傲的孔雀那里。

铃雅口吻满含醋意地说。

谁是骄傲的孔雀?童毅纲一脸的疑惑。

志伟哥种花种到人家床上去了,他刚刚已经承认跟咖啡馆的千金发生一夜情了。

铃雅向志伟吐了吐舌头,谁教他要耍她。

真有这么好康的事?那个孙先生的女儿是不是很漂亮?童毅纲亮着一双大眼,兴致勃勃地瞧着志伟。

美若天仙。

羡死你吧!噢!志伟,我觉得你天生就是个用头脑的人,像种花这种粗重又卑微的工作交给我去就行。

童毅纲说着便抢了志伟手上的货车钥匙。

真是变态的男人!铃雅受不了地摇摇头。

志伟从童毅纲手上夺回钥匙,一个转身,手脚相当俐落地坐上车,并且发动引擎。

志伟,记得别让美色冲昏了头,该收的货款一样不能短少,若能连你的出场费用一起收回,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呸!死钱鬼!志伟在心上骂着。

货车在童毅纲和铃雅的目送下扬长而去。

童大哥,志伟哥好象真的在谈恋爱了。

铃雅的脸色黯沉了下来。

我看你好象也在恋爱……童毅纲摇摇头,叹了一大口气。

单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