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5-03-29 10:54:14

国森大哥,你来啦!一下课,汪颖就奔下楼,跑向大厅,一头栽进冯国森怀里。

冯国森总是笑嘻嘻的,她很喜欢这位比亲哥哥随和的大哥。

是呀,我来看看小汪颖的琴学到什么程度了。

他宠爱地捏捏汪颖的脸颊,接着便朝随后下楼来的唐净非一笑。

一旁的冯国琳也在这时出声了。

汪颖,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她的目的是想让哥哥和唐净非独处。

权衡得失,她觉得眼下这一招最可行,虽然她不喜欢唐净非,可是哥哥喜欢,若是能助哥哥一臂之力,让他把唐净非追到手,倒也不失为一石二鸟之计。

好呀好呀,我爸妈还没回来,我哥又出差了,我家现在最大的人就是我,我看我们四个就一起出去玩吧。

汪颖乐坏了,得意地看了看身旁三个人。

不行不行,冯国琳打岔。

我哥跟你唐姐姐要单独约会,我们别跟去当电灯泡。

唐净非听得莫名其妙,却见冯国森在一旁笑得尴尬。

我们事前有约吗?她看着他问。

净非,冯国琳打着圆场,难得一回对唐净非如此客气。

我哥想去看个什么展览,你就陪陪他嘛。

我有别的事要做。

她微愠。

你在汪家还有什么别的事可做?我把汪颖带走就等于放你的假,让我哥陪你打发时间,你还拿乔?你以为你是谁呀?别忘了汪家付你薪水!冯国森正要阻止妹妹无礼的言行,岂料唐净非在此时给了冯国琳狠狠的一巴掌。

诧异、忿怒多过脸上的疼痛,冯国琳一手抚着左颊,一手指着唐净非:你打我。

你竟敢动手打我?打你是提醒你要尊重他人。

她冷笑,站得笔直。

你也给过我一巴掌,难道你忘了吗?国琳,你打过净非?冯国森顾不得因受了惊吓而躲到他身后的汪颖,上前拉住妹妹一只手就怒声质问。

哥!她怒喊一声。

你这是什么反应哪?你没看见她打我,只听见她说我打过她吗?你还是不是我哥啊?她哭出声来:真不知道她是什么狐狸精转世,竟然能让你连妹妹都不顾了!啪地一声,冯国森也给了她一个巴掌。

好,连你也敢打我!好,好,我要回家告诉爸爸!她边哭边跑出屋子,坐上红色跑车,疾驰而去。

屋内静了下来,管家远远地就躲开了,索性把点心端回厨房。

国森大哥……汪颖吓得直扯着他的衣摆,两眼却盯着一脸严肃的唐净非。

她没想到老师凶起来也挺吓人的。

对不起,净非。

他还是展现了气度。

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你和汪颖,没想到闹出这种局面,我很抱歉。

我也很抱歉,她这才放松了脸上的线条。

刚才我的确也太冲动了一点。

不,是国琳无礼在先,不能怪你,你对她已经够容忍了。

都怪我爸跟我,国琳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她这种目中无人的大小姐脾气,恐怕只有汪洋才治得了。

他说罢又笑了笑,不知自己最后那一句话教她生起闷气。

既然你有事,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国森大哥,你别走嘛──汪颖又扯了扯他的手。

你不是要去看什么展览吗?唐净非发现了自己的失态。

是呀。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他不敢置信。

嗯,我们带汪颖一起去。

汪颖又乐开怀,他更是。

☆        ☆        ☆汪兴文夫妇戴誉归国。

事业心重的男主人踌躇满志,女主人却是意兴阑珊。

回家没多久,丁禹就从管家和女儿口中得知她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家中发生过的所有大小事。

与唐净非有关的部分令她志忑十分。

原来儿子在电话里对她一直有所保留。

儿子尚未结束出差之行,但唐净非在汪家居住的期限已满。

净非,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她找唐净非谈话。

汪颖进步很多,也懂事很多,这都要归功于你。

汪妈妈太客气了。

她不多做回应。

今天起,我就不住这里了。

丁禹点点头。

是也该让你回家跟外婆聚一聚了。

占用你这么长的时间,改天我应该上你家去拜访你外婆,顺便谢谢她。

汪妈妈不必这么慎重,我外婆年纪很大,失去记忆好些年了,只怕她无法招呼你。

她意在拒绝那虚伪的好意。

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她了。

她笑了笑。

对了,汪颖快开学了,开学之后你还是会教她吧?不容拒绝地,她又说:汪颖告诉我说,她还想跟你学琴、学法语,昨天我考了考她,法语已经说得很不错了,还是你有办法。

如果汪妈妈不嫌弃,那我就继续教吧。

好,那就这么说定喽。

嗯。

丁禹让管家帮着她收拾东西,送走她之后,立刻到小楼里来看丁孟唐。

这座灰色的小楼,丁禹每隔一段日子总要走上一趟。

她跟丁孟唐有一层特殊的关系,更有一分特殊的情感。

即使在她和汪兴文结为夫妇之后,她也不曾淡忘。

丁孟唐自从得病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见到丁禹时的反应很极端,有时可以跟她亲热谈笑;有时则冷面相待,甚至怒言相向。

奶哥哥。

重游旧地巴黎,教她不由使用了童年对他的称呼。

他像一块木头,对那声音毫无反应。

于是她喊了:孟唐!他这才缓缓转过身。

她吓坏了,他比她赴巴黎前消瘦许多,头发长而凌乱,最今她心疼的是那比从前更苍白、憔悴的面容。

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仿佛要辨认她是谁,双眼炯炯然盯住她。

突然,他跳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

阿兰,我们走,走得远远的!阿兰?她惊愕不已。

将近十年的时间,他不曾再提起那个女人,她以为他已经忘了她,原来──心底涌起一阵嫌恶、一阵痛恨。

她压低了声音问:你看清楚我是谁了吗?我是丁禹啊!丁禹?他立时又恍惚了。

放掉她的手,他喃喃重复着她的名:丁禹……你看,我从巴黎带东西回来给你了,这是你最爱吃的巧克力。

她把手上那盒巧克力塞给他。

巴黎?你去了巴黎。

他对那个礼盒丝毫不感兴趣,随手往桌上一搁,接着便又拉起她的手:原来你跑到巴黎去了,难怪我到处找不到你!她的手被摇得有些疼,可心里却很高兴,他因兴奋而泛红的脸庞令她雀跃。

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那天夜里我只是想看看你、想亲亲你,你答应过要做我的新娘,你忘了吗?阿兰?她终于听明白了,用力挣脱他的手,她已变得歇斯底里:我不是阿兰!你看清楚,我不是阿兰!她永远也不会回到你身边了!不会,永远不会……你骗我,我天天看见她,看见她在花园里散步、读书,听见她弹琴……他的眼神又恍惚了,身子也开始摇晃。

是你赶走她了,对不对?一定是你,是你……你这个坏女人!拿起桌上那盒巧克力,他用力地朝她砸去。

你滚!我不要看见你,是你赶走她的!她哭着跑离小楼,顾不得仓皇赶到的根伯会怎么看待适才的一幕。

☆        ☆        ☆汪妈妈,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唐净非再度上汪家来上课,一进屋就发现丁禹直盯着自己看。

喔,没有。

你上楼去吧,汪颖在等你。

唐净非从容上楼,丁禹却肯定了一件事。

一定是那双眼睛惹出的事端。

第一次看见唐净非时,她就发觉那对黑眸熟悉得骇人。

是巧合吗?世上竟有如此神似的两对眼睛。

唐净非有一对和吴兆兰神似的眼睛。

一对很能叠惑男人的眼睛。

那一夜丁孟唐擅闯唐净非房间的事,她早在回家的第一天就听说了。

是那对眼睛勾起了丁孟唐的回忆?此刻,丁禹几乎要把唐净非和吴兆兰画上等号了。

她恨透了吴兆兰,那个夺走了自己心爱男人的女子,难道她把灵魂附在唐净非身上了吗?不,这是无稽的想法。

当年吴兆兰离开了,从此与汪家不再有瓜葛,不会是她。

她就这么枯坐着,直到唐净非下课,再度经过她眼前。

净非,你等等再走。

有事吗。

汪妈妈,今晚我要赶另一处家教,不在府上吃饭了。

喔,那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嗯,汪妈妈,我走了。

丁禹庆幸自己没有冒昧开口,问她母亲叫什么名字。

需要请人调查唐净非吗?她迟疑着。

汪洋今天到家,她想起自己最钟爱的另一个男人。

许多时候,她把儿子当作丁孟唐的替身,可是这个被自己当作情人来对待的儿子也爱上了别的女人……想至此,丁禹只觉胸中有团烈火,熊熊燃烧。

太太,可以开饭了吗?管家的声音浇熄了那一团火。

开饭吧,先生没那么早回来。

☆        ☆        ☆临时家庭里,唐净非弹着G大调夜曲。

她又有很多时间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曲弹毕,她摸了摸胸口,想起那个心型坠子已经在那里了。

那天,她是有意要让丁孟唐看见那个坠子,也不意外他会将它扯掉。

如今是物归原主了。

妈妈如果地下有知,应该很高兴吧?她惊于自己的念头,这可不是她的初衷。

为什么她现在竟怜悯起丁孟唐和妈妈这一对恋人来了?那分痴恋虽然感人,可是她这个无辜的下一代却间接地付出惨痛的代价。

她原是不甘的呀!汪兴文和丁禹这对夫妇是她求偿的对象,而只有透过了孟唐和汪洋,她才能如愿。

可现在,她觉得丁孟唐很可怜;汪洋呢?原来他并不是天之骄子,原来他也有不曾为人所知的辛酸。

唐小姐,你怎么哭了?看护问得关切,她发觉唐净非近来变了个人似,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她变了。

喔,我……想起外婆了。

唐小姐,我婆婆是不是长得很像你外婆?所以你才会──她赶紧点点头,虽然那不是事实。

你这么做是不是很傻?看护不安。

我是说,没有人像你这样做善事的啦,你还让我们跟你一起住。

也许住不了多久了。

你是说──妇人惶恐。

唐净非没提过,但她也知道自己和婆婆是不可能永远住在这里。

唐小姐,你是不是快结婚了?跟来过我们这里的那位先生?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妇人替她高兴。

那位先生是你男朋友对不对?你们两个很相配耶,分开看都很好看,站在一起更好看,他跟你一样会弹钢琴,真是太相配了。

不是你说的这样。

她无意对妇人解释太多。

我可能快离开这里了,不过你放心,走之前我会先安顿好你跟婆婆,算是我对你们的答谢。

妇人安了心,也不解。

答谢?好奇怪的说法。

看唐净非像要出门,她没敢多问。

阿姨,我想下去走一走。

你要小心一点,现在治安不很好。

我知道。

☆        ☆        ☆治安果真不好。

唐净非在巷口教一个机车骑士抢走了皮包。

不甘心的她,拦下随后经过身旁的另一部机车。

小姐,你干嘛拦住我?骑士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你载我去追抢匪,好不好?她直跳脚。

抢匪?大学生感兴趣了。

对,快点,不然就追不上了。

没等人家答应,她已经跨上机车后座,双手抱住人家的腰:骑快一点!好,你坐稳了!几条巷子里,两人兜了好几圈。

我看他可能跑掉了,还是我载你去警察局报案好了。

骑士放弃了。

哎哎哎,又来了,就是前面那辆机车,我们快追!她一喊,骑士立刻又加足油门,冲了上前。

又白兜了好几圈。

去报案吧。

我看你要小心一点,说不定那个抢匪已经盯了你很久,目标是你,不是你的皮包。

骑士做出判断。

否则哪有人抢到皮包还不逃的?不合理。

会吗?她喃喃自语,接着才想起要谢谢人家。

下了车,她鞠了个躬:谢谢你仗义帮忙,耽误你不少时间,不好意思。

骑士潇洒地冲她一笑。

给我你的电话号码,我们就算扯平了。

看她一脸戒慎,他再笑:你看我像坏人吗?跟你开玩笑的啦,你自己走路当心点,我走喽!他才发动引擎,她出声了:你身上有纸笔吗?他拿出大哥大。

说吧,我把它存进去。

她念毕姓名和电话号码,骑士开心上路;她才迈了两步,身后有人喊她。

汪洋?他含怒站定她面前。

这么晚了,你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得巧还得撞得见。

他打断她。

阿姨说你只是在附近走走,所以我就过来了。

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昨天。

今天忙了一整大,我一忙完就打电话给你,一过来就看见你坐在别人的机车上。

知道她不屑解释,他迳拉着她上了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车。

我跟你好像没办法吵架。

坐上驾驶座,他一点也没要开车的意思。

你那么爱吵架啊?她的情绪稳得出奇。

他叹息,他摇头。

我不爱吵架。

可是你晓得吗?不论是情侣或是夫妻,从不吵架绝对不是好事。

顿了片刻,他又说:就像我爸妈,我从没见过他们起争执,看起来是相敬如宾,实际上呢?他们向所有的人撒谎,包括他们自己。

那种让人羡慕的恩爱只是一种表征,貌合神离的心伤,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思索着他这番话,良久,她发出感叹。

做人不该贪心,可是人偏偏是种贪心的动物。

也许爱情和婚姻就像鱼与熊掌,两者不可得兼,如果选择了婚姻,那么就不该强求爱情,尤其是当一个人不得不选择婚姻,而曾经属于他的爱情也不存在了之后,他应该接受一切,不该不甘、不该贪心、不该不珍惜自己的选择、不该不反省自己在婚姻里可曾付出心血。

也不该在墙里望着墙外,望着那不再属于他的爱情;更不该隔着墙去破坏属于别人的爱情。

一个人如果太过贪心,结果往往是损人不利己,害苦了别人,自己也没有好下场。

净非──他愕于她的反应。

她的话没什么不对,甚至可以说是见解独到,可是她的态度令他不解,为何她愈说愈激动、愤慨?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又平静下来,还朝他笑笑。

你是有感而发吗?你认识的人里,有人给你这样的感觉吗?她但笑不语。

算了。

他不追问。

还是把问题拉回我们自己身上吧。

刚才你为什么搭别人的机车。

她实话实说。

真的?他侧了侧身子,面向她:刚才为什么不愿意向我解释?解释什么?你一看见我就说什么‘来得巧’、‘撞得见’,我没必要应付你这种态度,更不认为自己做错什么。

是吗?他的好心情又飞了。

那现在为什么又肯解释了?宁可得罪君子,我也不得罪小人。

她睨着他。

小人?你说我是──他震怒,抓起她一只手。

唐净非!我──你想做什么?她毫不畏惧,侧仰起脸反问。

我──甩掉她的手,他急喘。

好,这辈子我是被你打败了。

见他有气无力地住椅背上靠,她在心里责备自己狠心。

刚才她只想惹他生气,如果能让他开始对她反感就更好了。

我道歉。

他又说话了,又转过身看着她:你骂得没错,我是小人,我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该不问缘由就认定你有错。

你的皮包被抢,心里一定害怕极了,我没赶上帮你的忙就算了,还误解你、嘲讽你,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你不是不跟我吵架,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向我抗议,我懂了。

这个男人体贴得教她害怕,他比抢匪还教她害怕。

刚要转开的眼光教他拉了回来,他捧住她的脸。

这样也好。

以后我们都用这种方式吵架,我可以接受。

她还来不及叹气就被他吻住了。

我没猜错,你很想念我。

他换了口气。

为什么没有每晚等我的电话?你漏接两通。

所谓漏接是被汪颖先接听了。

做人不可太贪心。

想以身作则的她,轻轻推开他。

他靠得她更紧。

我一点也不贪心,不过是想把过去这十几天的损失要回来罢了。

她闭上眼睛,决定纵容他,也纵容自己。

☆        ☆        ☆往事如烟,但如烟的往事不曾真正消逝。

丁禹在戒菸多年后的今天,燃起一支菸。

烟雾里,那些曾在她生命中、情感里留下的记忆,在这一刻聚拢在她眼前。

六岁那年,她的父亲丁培达事业正是如日中天之际,也忙着物色第二春的对象,于是痛快地答应她的祖父,让她到法国去住。

由于她执意不肯离开从小一块长大的丁孟唐,两人得以在法国继续形影不离地生活。

随祖父返台定居后,两人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奶妈无意间发现他们偷尝禁果的情形。

奶妈和丈夫惊觉事态严重,他们知道儿子高攀不上丁家,虽然他们一家都跟着姓丁;这就想将一对恋人拆散,免得日后发展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他们骗老爷丁培达,说是孟唐的外公生病,急着见女儿和外孙,丁老爷这才将奶妈母子俩送回他们的老家,硬是隔开了一对恋人。

丁孟唐和丁禹就此分离。

不幸的是,丁禹怀孕了。

年轻的她被自己的怀孕和父亲的暴怒吓傻了。

丁老爷责备过女儿和奶妈夫妇之后,久久才冷静下来。

听过家庭医师的建议,和各方面的考量之后,他决定让女儿赶紧嫁人。

他手中的人选是汪兴文──商场上合作愉快的朋友之子。

一个有抱负、有野心,能吃苦,外表谦恭、骨子里有主见的青年才俊。

他当机立断,很快地就将家丑掩饰下来。

汪家家业不论在资本和业务范围各方面看,都还不及丁氏企业,汪兴文早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慨,对于丁家主动说亲一事,自是欣然接受。

对丁培达而言,难摆平的人是自己的女儿。

他威胁女儿,如果不听从他的话,乖乖出嫁,他就要告丁孟唐诱奸少女,让他坐牢;若是她从命,那他就当丁孟唐和她之间没有不清不楚之事,他照样供应他上大学。

没有母亲,孟唐又不在身边,丁禹连一个商量的对象都没有。

流尽眼泪之后,她同意父亲的安排。

往事如烟……丁禹拈熄了菸,似乎不愿再想下去。

丁阿姨,我就知道你在家!冯国琳的大嗓门教她头疼。

你这孩子,要来我家也不先打个电话告诉我一声。

给你惊喜嘛!丁禹笑笑,她不讨厌冯国琳,也不特别喜欢。

她知道这女孩一直对汪洋有意,但她从不帮忙。

她觉得冯国琳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你等一等,我回房里拿样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啊,丁阿姨?我从巴黎带回来给你的礼物,还有给你爸爸、你哥哥的,你等着。

冯国琳甚是开心,不为礼物,为的是汪洋的妈显然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礼物交到她手中时,她一点也没有拆开看的冲动。

丁阿姨,你真好,还记着要给我礼物。

她说着,自己就感动不已:我从小没妈,你就像我妈一样地照顾我、疼我,我……好了,别说这些话了。

嗯。

丁阿姨,你给唐净非带回礼物了吗?礼貌上,我是该给她一份礼,对不对?知道冯国琳争宠,丁禹淡然地解释。

你是一视同仁,不过汪洋可不像你这么公平喔!她吃味儿地道:我猜除了唐净非之外,他没给哪个人买礼物。

国琳,汪洋是出差去工作,又不是去游玩,他买什么礼物啊,你也真是的。

丁禹虽然笑着,可心里却不敢恭维。

就凭冯国琳这点胸襟,汪洋看得上,她这个做妈的也看不上。

丁阿姨,我陪你去逛街好不好?喔,阿姨今天可没空逛街,我跟几个老朋友约了要见面,马上就得出门。

喔。

冯国琳大失所望地出了汪宅。

丁禹只是望着她的背影为她感到可惜;同时也发现自己在打量这女孩时,纯粹是站在替儿子挑选媳妇的角度来看。

为什么自己却不用同一个角度去看待唐净非?------------------炽天使书城OCR小组愁雨 扫描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