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025-03-29 10:58:01

自伍家老爷子四十岁生日宴会后,伍馡的三餐莫名其妙成了君问晑的责任。

究竟是几时定下的规则?谁也不晓得,不过他做得很开心就是。

每天来上家教课前就先到超市买些可爱的小东西,直到最近他才发现,伍馡原来很孩子气,胡萝卜、苦瓜、青椒、西红柿……所有气味稍重的食物她都不吃。

但将它们做造型,雕成小猫、小狗后,她又肯吃了。

她还很爱吃甜食,蛋糕、饼干、巧克力,有多少她吃多少,从不拒绝。

他觉得自己好象捡到了一只可爱的小宠物,喂养她成了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小野猫。

这是他日前帮她取的昵称,而且她好象还挺喜欢的——瞧,呼声一落,那纤弱的身影就出现了。

今天中午吃牛肉烩饭,甜点是巧克力冰淇淋。

他手里端着一只大大的托盘对她咧嘴而笑。

食物的香气让伍馡双眼发亮,可她仍是距离他半尺远地凝视着他。

终究还是打不进她的心,他有些泄气,随即又自我安慰。

不错了,一开始她的领地宽达三尺咧!这是他后来听杨芷馨说的,伍馡厌恶与人接近,谁敢违逆,她就咬谁,他手上数圈牙印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今,她肯自动对他缩短距离,该满足了。

弯腰放下盘子,他对她招招手。

等你吃完我再来收盘子,拜拜!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挥手道再见,那诚挚的面容令她垂在腿边的右手不由自主松握了两下。

挥手道别不知是啥儿滋味?人家对你这么好,你连声再见都不愿对他说,不是很无情吗?又是杨芷馨。

伍馡哼了声,她怎知她不愿说,她只是……不知该怎么说而已,太久了!她遗忘了与人沟通的方法。

唉,君问局真可怜,对个无心人掏心掏肺的,哪知人家根本不把放在眼内。

杨芷馨冷嘲热讽。

她根本什么也不懂!伍馡懒得理她,径自端起盘子,高傲如女王般地退常喂!真是可恶,认识都两年了,还对她如此生疏?你别走,我的话还没说完。

气不过,杨芷馨伸手抓她。

哇——果然,伍馡的利牙再度肆虐。

杨芷馨呆望着自己手臂上泛血的牙樱我……我连碰都没碰到你耶!还差了一尺远好不好,她就跳过来咬了,君问晑都可以靠近她半尺,她重男轻女,不公平!来到日光室,她最喜欢的地方,放下餐盘,闻着那香味扑鼻的烩饭,舀了一口放进嘴里,霎时一股浓浓的牛肉香气窜进鼻端,但觉通体舒畅。

为什么他做的饭如此好吃?她边想、边望着那支插在饭上的小旗子发呆,给伍馡三个字龙飞凤舞跃然于旗面上。

君问晑永远只会写这三个字,不过……嘻,光这样就够人开心了。

她的烩饭,专属于她的东西,嗯,越吃越好吃,好好吃喔!咦,你不是君问晑吗?一个声音自天外传来。

伍馡舀饭的汤匙味一声落在盘上。

是谁在叫他的名字?她抬起头前后左右望了望,瞧见日光室窗外,君问晑正和几名男女在聊天,他的模样看起来好开心。

她一直看着他,他没发现,然后,他跟着他们走了,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

他要去哪里?突然,她心头一阵惊慌,他该不会一去不回吧?那怎么可以?放下餐盘,她跳出窗口,沿着花径边缘走,紧跟在他身后。

也不晓得为何不想他走,只知道光想着他会离去,心口就好痛;是因为她没有跟他说再见?所以他要跟她、永别吗?可她确实是想再见到他啊!不过她忘了怎么表示,如果他只因为这样就生气,不再见她,那他真是太小器了。

可恶,别走啊!芳唇微启,却是一句无声的祈求,除了她的心外,没有人听到。

伍馡太专注于跟踪了,没注意到那紧随在后的攻击。

当她转过温室,突地一记闷棍自后头打下,然后便是一连串歇斯底里似的尖声叫骂。

该死,她太大意了。

闷棍打得她头晕目眩,两只脚几乎站不祝逃不掉了,但她至少还记得两手抱头、身子蜷缩成球,护住身体所有要害。

只要要害没直接受到攻击,人体其实很耐打的,这是她挨打多年下来的经验。

她一定要挨过这一关,她不想死、她不要死、不要……☆★☆想不到会在伍家遇见大学同学,君问局吃了好大一惊。

钟勤!他转身,迎向好友。

我就说是你吧!斯文的男子一见他,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咧!君问晑一拳捶向好友。

今天学生会没事吗?你这书记有空到处晃。

别看钟勤一副斯文书生样,却是T大唯一一位一年级就被内定为学生会成员的学生;功课、运动样样精通,与君问晑一见投缘,从此成了莫逆之交。

父命难违啊!他小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我家的建设公司下一次要跟伍氏企业合作,爸爸叫我多跟伍瑛接触,看能不能套点内幕消息。

辛苦你了。

伍瑛那家伙难缠得很,要从她身上得好处,啧,恐怕很难。

那你呢?君问局回他一张苦瓜脸。

教授命令我当她的家教。

你也辛苦了。

钟勤拍拍他的肩,两人各自再叹,情势比人差,好可怜啊!喂,你们两个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提东西。

伍瑛女王下命令了。

君问晑与钟勤互看一眼,君问晑先开口:伍瑛到底买了多少东西,要这么多人去帮忙提?除了钟勤外,他还看到四名男女,每一个身上都扛了一大堆纸箱、提袋。

半间百货公司吧!钟勤苦笑地打趣。

君问閜用力一拍额头。

受不了。

我只觉得庆幸,老头子仅要求我与伍瑛多接触,没直接丢下结亲令,否则我要出家当和尚去了。

哈哈哈,如果你有幸荣任伍氏企业的东床快婿,我也恭喜你了。

恭喜我下半辈子沉溺地狱吗?钟勤啐他一口。

那真是多谢了,我会记得要女王陛下选你当‘宠妃’,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不必不必,小人无福消受如此圣恩。

君问晑连连摆手。

你们两个——伍瑛发火了。

钟勤连忙推了推君问晑。

走啦走啦,一人下地狱不如两人同行有伴。

我不……他才想拒绝,心口忽尔一窒。

喂,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有吗?钟勤竖直耳朵。

没听见耶—!不,我确定有,还是那种盛怒中的叫骂。

莫名地,伍馡伤痕累累的模样掠过君问晑脑海,他脸色一变。

怎么了,问晑?他乍变的表情让钟勤一阵忐忑。

我去去就来。

挥别好友,君问晑一阵风似的,循着骂声来向跑了过去。

心头的不安如雪花堆积,越迭越高。

伍家虽非世家望族,却也是名门富户;蝶园里守卫森严,照理说应该没有任何暴力行为能逃得过伍家老爷子眼皮底下才对。

但这里却藏了一个无辜的受虐儿,她甚至还是伍家的大小姐,伍馡。

为何没人为她凄惨的处境主持公道?她的父母、妹妹都干什么去了?或者使暴力的根本是她的亲人之一?若是如此,原因何在?伍馡是做了什么事,让所有亲人视她如仇敌?跑在长长的花径上,他边四下搜寻、边轻声唤着她的昵称。

小野猫,你在哪里?小野猫,你出来一下好不好?他不知道平常时候她是躲在哪里,可往常,每当他如此叫她的时候,她总会很快出现在他面前。

但这会儿,不论他怎么叫,她始终没现身。

她到底跑哪儿去了?她不可能对他的呼唤置若罔闻,那就是没听见喽!难不成她又躲进她最喜欢的日光室里晒太阳了?找找看就知道。

他转身,才想进屋里查看,却在拐过温室时,偶然瞥头一望。

完全是无意识的,他只是想……想什么,恍惚间有人在呼唤他吗?不知道,只是当他目光一与温室角落那个横卧在地的纤细身影接触时,心被狠狠揍了一拳。

小野猫!是伍馡,她一身伤的倒在那里。

天哪,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可恶、可恶、可恶!他都这么小心注意了,为何还是会发生意外?振作点,我马上送你去看医生。

他打横抱起她,找人求救去也。

君问晑走得太快,没注意到一个窈窕身影随后跟了上来。

啧,被他抢先了一步。

是杨芷馨。

就不知他发现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希望别太歇斯底里的好,唉,累啊!她半步不敢迟疑,赶忙又追上前去。

☆★☆君问局抱着伍馡来找女管家。

管家小姐,麻烦你帮我准备车子,小馡受伤了,我要送她上医院。

他边说、边紧张地翻出医药箱,为她做所有他会做的急救动作。

不必了,大小姐的伤我自会照顾,你把她交给我就好了。

女管家伸出手,试图抱走伍馡。

他长臂紧勾,将人小心护在怀中。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的伤那么严重,怎能不送医诊治?因为她姓‘伍’,她父亲是世界十大富豪之一,这个敏感的身分让她无法如同一般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杨芷馨一走进来,立刻自君问晑怀里抱走伍馡,送到女管家手中。

麻烦你了。

哪里,这本是我的职责。

女管家抱着伍馡退常君问晑不死心,还想再追。

即使她是总统的女儿,也有属于自己的人权,哪能为了区区一点名誉问题,置之不理?我就说你是个烂好人,总把事情想得太美好。

杨芷馨撇唇讥笑。

不过你别担心,那位管家小姐不是普通人,她有医师执照的。

请个医生来家里当管家?他心头突生疑惑。

管家小姐该不会是为了伍馡才来的吧?正确的说法是,某人为了伍馡,专程请一名医师来家里长驻。

这是什么道理?君问晑只觉啼笑皆非。

既然知道暴力是不对的行为,就该从根本解决,哪有人本末倒置,反而事先找人来治疗自己的暴力行为造成的伤害?天底下并没有绝对的是与非。

这我当然知道。

既然如此,你便该了解,世上有一种人就是无论如何也学不会坚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好请求别人帮忙。

比如她的责任便是防卫盾,专职于那人失控行使暴力行为时,出面阻止,并救走伍馡。

这工作本来是她父亲负责的,两年前杨父意外身亡,才由她接手。

初始,她与君问晑有相同的想法,凡事当事先防范,哪有事后才来补救的道理?可接触伍家两年后,她有种深深的感慨,一个心结的起源必不止一项原因,所以要解开它,也需面面俱到,单方面想成事是不可能的。

之后,她开始等待时机,但愿有朝一日,天时、地利、人和,她能一举解开此椿悲剧。

而君问晑就是她等了许久才等到的或许可用的契机。

他眉间蹙起一座高山。

请你说详细一点。

没头没尾的,谁听得懂?除非你已彻底觉悟,否则我是不会告诉你任何事的。

事关一个家庭的隐私,哪有任意告诉外人的道理?你要我觉悟什么?这就要你自己去思考了。

连个方向也没有,叫他如何找出答案?被逼急了,君问晑忍不住开口。

不管怎样,我都无法再放任小馡留在一个如此危险的地方,我要带她走。

可以啊!只要她肯跟你走。

杨芷馨凉凉地一耸肩。

问题是,她肯吗?怕是不肯吧!君问局自己清楚,他尚未得到伍馡全部的信任,不过他不会死心的。

我可以去探望她吗?养宠物也要有耐心,而这方面的经验他很多。

请便。

杨芷馨甚至好心地告诉他伍馡养伤的所在地。

她在地下室的医疗室里,你从仓库的楼梯下去,转过酒窖,会看到一个木门,你在门上敲三下,两长一短,自会有人帮你开门。

多谢。

他径自走了,也不想问她为何伍家会特地在地下室辟建一间医疗室,反正理由只会有一个:等着医治被打个半死的伍馡。

真是疯了!不想办法捉住那个打人的人,看是送精神病院治疗,或者送警查办都可以,偏要搞这么复杂,连一个问题也没解决,真是浪费时间、金钱。

☆★☆神智在空中飘,任凭伍都如何呼喊,它就是不回来。

到底是怎么了?她觉得好累,身体重如盘石,四肢痛麻得好象不是她的。

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这样的感觉好熟悉,似乎经常出现;是什么呢?浑沌的脑子拚命转着,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盘美味的牛肉烩饭上。

中午,君问局特地为她准备午餐,那专属于她的食物一直是她的最爱。

她把它们端到日光室里享用,正吃得开心……啊!记起来了,她看见君问晑跟几名男女说笑得很开心;那开怀的表情是他与她在一起时从未出现过的。

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与君问晑间的距离好遥远。

然后,也不知是何种情绪的驱使,她跟踪他、祈祷他不会因为她无法与他畅快地聊天而离开。

如果他想谈话,她愿意学,或许还需要很多时间,但只要他肯给她机会,她一定会努力;拜托他别走、拜托……当她正在心里呐喊的时候,那总在不知不觉间出现的闷棍兀自兜头打了下来,她没发现,连挨了几下,昏了过去。

再清醒,嗯,果然是在地下室的医疗室里。

八成是家里某个下人带她来的。

哼,老爹有钱就是有这个好处,可以请一堆人在家中晃,不论她挂在何地,总有人不小心路过将她顺手捡起、送医疗室治疗。

不知这回是谁捡了我?才这么想着,一道平稳的喘息声在她耳畔响起。

好难得噢!家里的人都晓得她不爱人接近,昏迷时被扛被抱是不得已的,一旦她清醒,谁敢触犯她的领域,定咬不饶。

所以他们通常是捡了她,丢进医疗室里,急救完毕就不管了;今儿个居然有个不怕死的胆敢轻捋虎须,她想瞧瞧这位仁兄长什么模样?是否生了三个胆子?辛苦地撑起疼痛的身躯,她垂眸下望,倒抽口冷气。

是君问晑,趴在她床边睡觉的人是君问晑。

这么说来,今天救她的人是他喽?他回来找她,他没有要走。

她感受到内心的喜悦,像一颗石子投入她心湖,激起一圈圈欢愉的涟漪。

这一刻,再多的伤害她也不觉得难受了。

咦?你醒啦?听到抽气声,君问晑惊醒,迎上她圆瞠的双眸,他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那浓浓的关怀让她冰冷的心湖不由自主融了开来。

怎么样?还好吧?有没有哪里痛?太高兴了,他一时忘了她的忌讳,两手捉着她的肩膀,前前后后检查着。

他的碰触让她身子一僵,但随即,他掌心火热的温度又舒缓了不适。

好奇怪,她为什么不敏感了呢?她不是最排斥肌肤接触的吗?但与他亲近她只觉平和,而这种感觉是她十年来不曾尝到的。

确定她无大碍了,他摸摸她的头。

你也睡了大半天,该是饿的时候了,我煮了粥,这就端来给你。

说着,他转身走了出去。

她目送他离开,复疑惑地望了望自己的胸膛,怎么……它突然又抽痛了起来?是病了吗?还是因为受伤?拉开前襟一瞧,不见伤痕。

就说嘛,她很懂得自保的,心口是人身要害,伤不得也,因此她一向将这部位保护得很好,凡人轻触不得。

可既然没挨打,为什么痛?而且……还在痛耶!小野猫。

忽地,君问晑亲昵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伍馡见到他爽朗的脸庞上笑颜坦荡,散发着一身阳光气息,光瞧就知是个好相处、又热心的人。

他看着她的眼神总是温暖又愉悦,像是……他很喜欢她、很疼宠她似的。

莫名地,她胸口的痛停了。

他端着一只大大的托盘,上头有一大锅的粥和两份餐具。

来,这是草鱼粥,生病的人吃最好了。

走近她身畔,他边说,边舀了一小碗给她。

你要自己吃,还是我喂你?她从他的脸望到他的手、那大掌间的碗;俏脸蓦地烫红,抢过碗,还是自己吃吧!君问晑笑望着她。

小心烫。

她不大怕烫,不过她无法应付鱼刺,所以她不喜欢吃鱼。

悄悄地把鱼拨到一边,原想趁着他没看见时丢掉,偏偏还是被他发现了。

这鱼很新鲜很好吃的,你试试。

他劝道。

她不自觉地皱眉嘟嘴。

再好吃的鱼,会刺人她就不喜欢。

他瞧着她排斥的表情好半晌。

我没骗你,不然你先吃一小口看看上他拿筷子挟了一小块鱼肉送到她嘴边。

那玩意儿光瞧就知没有刺,她张口吃了。

只要她不挑食,他就很开心了,立刻又喂了她好几口,她一一吞下。

是吧?真的好吃。

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忙不迭又挟了一块到她碗里。

这会儿她整张脸都皱起来了。

怎么?太多了吗?她拿汤匙敲着鱼肉上连着的大块鱼骨。

他恍然大悟,她不是讨厌吃鱼,而是受不了鱼刺。

要不要我帮你将鱼刺挑起来?她立刻把碗、连鱼送到他面前。

君问局轻笑一声,拿起筷子,帮她挑起鱼刺。

他的手很大,但动作却很俐落,她瞧着他将鱼刺一根根挑起,小心翼翼地就怕有个疏失,她会被鱼刺梗到。

对不起,你可能要等一下,草鱼虽然没有细刺,但也不能不小心。

他对她弯了弯嘴角。

莫名地,她眼眶热了起来,好多好多的水气在里头堆积,扰得她都快看不清他的面容了。

讨厌,她揉了揉眼,再睁开,他的笑容刺了过来,好灿亮、好温柔、好……教人看一辈子也不会厌倦、直想小心珍藏的美好……第四章自从伍馡被揍昏在温室附近,被君问晑所救后,他两人的关系急速拉近。

现在君问晑已荣登第一号、也是唯一一个接近伍馡,却能免除利牙攻击的伟大人物。

那两人亲密的模样,连杨芷馨看了都忍不住要脸红。

你到底用了什么魔法?竟能让她如此顺服乖巧!瞧瞧此刻黏在君问晑腿边的伍馡,哪有半分过往的不驯样,分明是只娇柔的小猫咪。

杨芷馨光想就觉得呕,她费了两年的时间保护、守卫伍馡,她至今犹当她是透明人,不理不睬。

反观君问晑,出现不过两个月,真正出手救人的次数仅一回,却能赢得伍馡全心的信赖与依恋,这不是很不公平吗?真心的关怀就是魔法了,还需要其它吗?他说着,双眼瞬也不瞬地凝视正蹲伏脚边开心舔着冰淇淋的伍馡。

你还真敢说。

杨芷馨撇嘴,无意识地踏前一步。

唔!伍馡立刻丢下冰淇淋对她咆哮以对。

喂喂喂,我可什么事都没做,你别乱来喔!她飞快退了三大步。

君问晑摸摸伍馡的头。

没事的,小野猫,她不会伤害你,别怕。

伍馡紧绷的神经随即松懈下来,又转回去舔冰淇淋了。

变化迅速的情境让杨芷馨不由得跳脚。

你这家伙态度未免也差太多了吧?君问晑轻轻地笑了起来。

她只是害怕,并非讨厌你,你别放在心上。

杨芷馨哼了声,眼角瞥向他放在一旁的香草蛋糕。

原来‘要捉住男人的心得先捉住他的胃’这句话不止男人适用,女人也很吃这一套。

我如果跟你一样拥有一手好厨艺,她现在黏的大概是我,不是你了。

我的厨艺并不好。

是吗?杨芷馨睇着蛋糕,满脸不信。

再五分钟烤箱里的饼干好了,你吃了就知道。

干么还等五分钟,那里不是有现成的。

她指着他手边的盘子说。

二这是小馡的。

不过吃一小块,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烤了一大盘。

对我们来讲也许没关系,但对小馡而言却不同。

她打小就缺乏爱,从来没有什么东西是专属于自己的,因此就算是一片饼干也好,只要是指名给她的,她都会非常珍惜,不喜与人共享。

他也是观察了好久才发现的,那时,心痛得像被人猛掐了一把。

伍馡才多大,十几岁的孩子已饱尝艰辛,他疼她的同时,只觉得自己有责任要好好教育她,把过去其它人亏欠她的部分一点一滴予以补足。

他不厌其烦地照顾她、指导她;若不是她尚无法与人肢体接触,他还想紧紧抱住她,让她知道自己是备受珍爱的。

杨芷馨朝天翻个白眼。

真的假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他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她左右望了望,决定先向餐桌上的蛋糕下手。

不过她人才走过去,伍馡已跳了起来,恨恨瞪着她。

干么,我又没靠近你?她不信邪,手掌探向蛋糕。

伍馡低咆一声,埋首朝她撞了过去。

哇!杨芷馨吓一大跳,赶紧缩回手,一动也不敢动。

我什么也没做,你别乱来喔!伍馡瞪了她一眼,揣起桌上的蛋糕,径自躲到墙角吃去。

那举动一让杨芷馨感到十分诧异。

原来她喜欢随便抢人东西,拿了就跑,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

君问晑低叹一声。

我说过,她缺爱……不,事实上她缺的东西太多了,自尊、自信、立足之地……在伍家里,身为一个人该有的东西,她都没有。

长久以来,她只是凭借本能努力活着,可她也是人,有基本的需求,饿了、冷了该怎么办?只好去抢衣服、偷粮食;但她心里也明白,那些东西不是她的,所以她总是把它们藏起来,一个人偷偷地用、偷偷地吃。

杨芷馨鼻头一阵酸。

如今,好不容易才有某些东西是专属于她的,她还能不加倍珍惜吗?没错。

他点头,视线调往缩在墙角的伍诽;她正望着蛋糕发呆,脸上是疑惑与惭愧交织。

杨小姐,小馡应该不是一出生就遭受虐待吧?叫我芷馨就好。

我这么说吧,伍家发生问题是从十年前开始,之前,他们也曾经是个甜蜜美满的家庭上‘我猜也是。

所以小馡有基本的是非观,不过后来发生的事将她的观念给扭曲了。

’‘想不到你对心理学也有研究?’她打趣道。

君问晑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我最近看了许多有关儿童心理学的书。

’‘这么关心伍馡啊?’‘我想多为她做点儿事。

’他低喃。

没有原因,伍馡就是令他动心,想保护她、想看她笑,他愿意付出一切来守护她的幸福。

‘烂好人。

’杨芷馨低叫声。

君问晑没说话,适时烤箱烘烤时间结束的铃声响了起来。

他走过去端出饼干,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盆打发的奶油和一大盒各式水果。

然后,他对伍馡招了招手。

小野猫,你的蛋糕要不要装饰?那声音爽快又清亮,彷佛刚才抢蛋糕的事压根儿没发生过。

伍馡怯生生地抬起头望了他一眼。

他给她一抹鼓励的笑。

你的蛋糕,你自已做决定。

瞬间,伍馡的双眼亮了起来。

对嘛,她的蛋糕,她想怎么做?给谁吃?都由她自己决定,她没有错。

笑嘻嘻地,她捧着蛋糕走近他身边,让他为她的蛋糕涂奶油,再夹上好多她爱吃的水果。

期间,君问局还抽空做了份饼干三明治给杨芷馨。

两片饼干中夹了好多的奶油和水果,光瞧就觉得很好吃的样子;杨芷馨一口咬下,但期待中的美味并未降临唇舌。

这……这么普通的味道……她眉心拱了起来;饼干不够脆、奶油也没全发,为什么伍馡却爱吃得要命?她斜眼睨过去,瞧见那两个家伙正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你抹我一点奶油、我喂你一口水果,完全当她不存在似的。

拜托!抚额一叹,她被打败了。

你们慢慢玩吧,我走了。

放下吃了一半的饼干,这么普通的味道,她没兴趣。

伍馡看着她的行为,一脸不赞同。

干么?杨芷馨倒退一步。

我一没接近你、二没抢你的东西,不必这样瞪着我吧?伍馡轻哼一声,把饼干捡起来,冲着君问晑嫣然一笑,心满意足地把饼干吃掉了。

瞧着她发着光的容颜,眸底、唇畔,笑意浅浅,款款柔情流露。

杨芷馨悚然一惊,君问晑知道伍馡对于专属她的东西,拥有异常的占有欲,绝不与人分享。

那他晓不晓得自己早在无意间踏入伍馡内心,成为她心目中最特别的存在?如果他还不明白伍馡对他抱持着怎样的心情,怕他两人的未来只有一片黑暗。

☆★☆最近君问晑的日子过得挺惬意的。

一来,伍瑛对他的痴缠有渐消渐止的趋势。

想来也不奇怪啦!毕竟她并非真心喜欢他,只是受不了拒绝才蓄意找麻烦罢了,日子一久,兴趣自然淡掉。

再者,伍馡情况大好,经由他近半个月来的调理,她正似初春的嫩蕊,摆脱死寂、露出新绿,只等着花期到来,便会绽放出最美丽娇艳的花朵。

小野猫二他提着一只竹篮踏入伍家,开始呼唤她。

你在哪里?小野猫。

伍馡从花丛里钻出来,一股脑地扑进他怀里。

你又躺在地上睡觉了?他一手接住她、一手轻拍着她沾了一身的灰尘。

她腻在他怀里撒娇。

好好好,我知道你乖。

他笑,彷佛有种多了个妹妹的感觉。

不过这个妹妹很奇怪,无论吃饭睡觉都喜欢躺在地上,不管他如何威逼利诱她,她抵死也不止目上床或上餐桌。

为什么呢?在他读的儿童心理学丛书里,并没有这样的案例。

或者她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但他不会死心的,她是人,又不是畜牲,成天在地上爬像什么样子?他一定要把她教育成一名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他牵着她的手走近厨房。

小野猫,我今天买了你最爱吃的蓝莓冰沙喔!你去餐桌那边坐着,我盛给你吃好不好?伍馡抬头看了他一眼,流露出渴望的神情,但紧贴在他腿边的身子却是怎么也不止目移动。

餐桌不会吃了你的,好女孩应该学会餐桌礼仪。

她总不能一辈子当只小野猫吧?虽然他觉得这样的她也很可爱。

她默然,野性的眸底一片忧怨。

小野猫:….唉,这正是他一直无法教会她正常生活的原因;她凄楚的眼神太可怜,每每瞧得他万般坚持尽化成水。

今天就算了,打明天起,记住,是明天喔!他强调。

你一定要乖乖上餐桌吃饭、到房间睡觉,知不知道?不晓得她懂了几分,因为她从未开口说过话,他无从分析她的语文程度到哪里?可她从不吝惜对他展现愉悦的笑容,天真的欢颜恰似林间跳跃的精灵,教人忍不住想掬入手心仔细珍藏。

君问局爱怜地摸摸她的头,直当她是名十岁小女娃。

好乖、好乖上尽管早知她的年纪已脱离童稚许久,可她的外表实在让人无法将她与青春少女联想在一起。

她十足享受地眯细了眼。

他又摸了她两下,让她愈加开心地轻哼出声。

舒服吗?她没说话,却自胸腔里发出了一记满足的咕哝声。

他不禁笑了起来。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盛冰。

把她留在饭厅,他转身走进厨房。

她心满意足地趴在地上,像只饱食餍足的猫咪,正等待主人的怜宠。

午后阳光懒懒地照在她身上,布成一圈金芒,悠悠拢出一股温馨平和的气息。

沐浴其间,她舒服得几乎要睡了。

突然间——喀哒、喀哒,一阵尖锐的高跟鞋声远远传来。

四周的平和顿时瓦解——伍诽慵懒的身子僵直。

喀哒、喀哒,高跟鞋的声音离饭厅越来越近。

恐惧与愤怒同时布满伍馡的脸。

背脊一挺,她奔到窗户边正想跳窗逃走。

碰地,一只酒瓶没头没脑砸过来。

你这贱蹄子,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随着酒瓶子之后的是一连串尖声叫骂与拳打脚踢。

滚出去、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来不及逃走,伍馡也干脆地放弃,双手抱头、身子蜷缩成球,任由人打骂。

进来的妇人疯了似地对她又踢又踹。

她一声不吭,直到妇人将她踢飞出去,撞到墙壁,再软软地滑下。

神思倏地恍惚,她感觉一股濡湿沿着额头滑落鼻尖,瞬间,她眼前被染成了一片鲜红。

逃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被捉到了吗?这一刹那,她想到了死亡。

但奇异地,她并不觉得不甘、害怕,她只是哀伤,死了就再也看不见君问晑了。

听不到他喊她小野猫时的宠溺、见不着他为她剔鱼刺的体贴、感觉不到他哄她时的温柔,他……他们将就此永别……不知为何,这让伍馡感到无比恐惧,比死亡更可怕。

她不要离开君问晑。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反抗了,捡起地上的破酒瓶子朝着妇人扔过去,试图逼退她,但可惜没奶中。

而这举动却将妇人给惹火了。

你找死!她随手捉起一张椅子就想打下。

眼看着伍都性命危在日一夕。

适时,一个惊呼声响起。

哇,有冰沙耶!这么热的天气吃冰最好了。

男人的声音清朗又响亮,刹那间似柄光刃,轻而易举划破周遭阴暗的迷思。

妇人狂乱的眸子出现一瞬间的清醒,她看看自己的手,又望了望一身是伤的伍馡,血色自脸上褪荆我……我到底做了什么……逃也似地,她掩面奔出饭厅。

同一时刻,君问晑冲出厨房,来到伍馡身旁。

你怎么样上她抖颤不停的身躯让他一颗心纠结成团。

‘别怕,我立刻叫管家小姐来帮你治疗。

’他伸出手,正想抱起她,但她尚未挣脱被打的阴影,无意识地闪了一下。

很小很小的动作,却让他蓦然一怔,似乎,他们好不容易才拉近的距离又因刚才的事而拉远了。

‘小野猫。

’他轻柔地唤她。

她紧闭的眼睫几不可见地煽了两下,然后缓缓张开,看到他,眸底立刻涨满水雾。

他心房一紧,下意识脱口道出:‘跟我走吧!’他再也受不了见她身上出现更多的伤痕。

‘到我家来跟我一起住好不好?’他对她伸出了手。

她一愣,呆呆地望着他。

‘我会照顾你的,而且我保证,我的心永远不变。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许久、许久,默默地等着她的响应。

这一刻,时间彷佛停止了,他们四眼对望,她的诧异迎着他的温柔。

他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信任他,但他不想放弃,任手臂停摆在半空中因酸麻而抖颤不已;他的坚持始终如一。

良久之后,静止的时间缓缓流动了。

她伤痕累累的手轻轻抬了起来,才想迭上他的手,却又无力地垂下。

‘你答应了。

’他及时捉住她,将她带进怀里。

她挣扎了会儿,终在他的安抚下平静下来,呜咽啜泣逸出齿缝。

又能看见他了,真好,刚刚,她一直一直想着他啊!想他的好、想他的温柔、想他的体贴……她想,这辈子再也遇不到比君问晑对她更好的人了。

所以当他要求她跟他走时,她答应了;对象是他,她愿意赌,即便赌错了,有这一段美好时光做基准,她也觉得是赢。

因为是他,君问晑。

满心满眼刻划的都是他,连伍馡自己都没发觉,她那小巧的唇瓣正轻轻地蠕动着,仿真出念他名字的唇形。

‘君、间、晑——’☆★☆其实饭厅里发生的事,君问晑看得一清二楚。

初始,他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位一局贵典雅的伍夫人怎么可能就是经年累月虐待伍馡的人?紧接着,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伍馡被打得全身是伤,他再也忍不住,正想冲出去救人时——‘慢着。

’杨芷馨突然出现挡住他,将他拖出厨房。

‘你早知道的对不对?虐待小馡的就是她母亲。

’君问晑质问。

‘这位伍夫人并非伍馡的亲生母亲。

’她冷着声说。

‘什么?’难不成其中另有内情?杨芷馨无奈地道:‘蝶园的由来你知道吧?’‘是伍家老爷为了他最心爱的妻子,孟宇蝶而建的。

’‘孟宇蝶就是为了生伍馡才难产死的。

当时,伍家老爷痛不欲生,几次欲随妻而去,自然也管不到新生的女儿和公司。

’眼望这偌大的宅邸,回想府里成串的悲剧,杨芷馨也分不清这其中究竟谁对谁错?‘而现任的伍夫人则是那时老爷子的秘书,她在老爷子最痛苦的时候,一肩挑起伍氏企业和伍家所有问题。

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现在你看到的一片繁华。

’‘即使如此,她也不能虐待前妻子女啊!’‘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

伍夫人很爱老爷子,老爷子丧妻,镇日流连酒乡,数次将她误认为孟宇蝶强占她的身子,她也都认了,一心想着只要能留在心爱男人的身边,她什么都不在乎。

她没名没分地跟着老爷子一年,为他做牛做马,最后才因伍瑛的出生,两人草草入了籍,连场象样的婚礼都没有,外人笑她是地下夫人,她也不在意;而这全是为了老爷子。

’‘她既无悔,又为何要虐待伍馡?’‘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曾经很疼爱伍馡。

你也知道伍馡很喜欢窝在日光室里,那是因为小时候伍夫人总抱着她和伍瑛在里头说故事、玩游戏的缘故。

’‘这对伍馡不是更残忍?’日日缅怀着不可能回来的甜蜜时光、再对照目前的悲凄,伍馡才几岁,却得承担这许多?‘你只晓得关心伍馡,那伍夫人的痛谁能懂?’杨芷馨胀红着脸。

‘你可知伍氏企业现今的主事者是谁?’‘不是伍老爷子吗?’杨芷馨冷嗤一声。

‘那家伙早酗酒喝成空壳子一具了。

他神智不清,镇日喝得醉醺醺地,却还能在伍馡六岁生日那年,抱着女儿猛喊孟宇蝶的名字。

你说,伍夫人能不崩溃吗?’君问晑说不出话来,这是一段怎生悲哀的情缘?‘然后,连伍夫人也受不了,开始喝酒了;酒精可以麻醉她的痛苦,只是想不到她一喝醉酒,就会无意识地对伍馡施暴。

或许是压力累积太多了吧!她把伍诽当成抒发情绪的管道,但事后又非常后悔,为此,她数度入院戒酒,却总是失败。

’杨芷馨的声音很哀伤。

‘她承担太多了上一家世界级的公司、一个永远不可能回头望她一眼的老公、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庭……而在这层层迭迭的压力中,她又无依无靠,是人都会垮。

’杨芷馨抽噎了声。

‘幸好你没有说,戒酒不成是因为她不够坚强。

’否则她绝对送他飞踢一记。

别老要求女人牺牲奉献,这不是她们应尽之义务。

君问晑拍拍她的肩。

‘做到这个地步,她已经够努力、够坚忍了。

’‘她真的很努力了,公司全靠她,家里也仰赖她,却没有人支持她,她其实比谁都苦。

’还牵连了一个无辜的伍馡一起受累。

君问晑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不过你为什么对伍家的事如此清楚?’‘我爸爸跟伍夫人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伍夫人崩溃后来找爸爸想办法,爸爸就带着我搬到蝶园隔壁,想着万一发生事情也可以就近帮忙,结果这一帮就是八年,爸爸死后,他的工作也由我接手。

’‘原来如此。

’想到一直有人在暗中守护着伍馡,君问局抽痛的心稍稍缓和了下来。

‘伍家现在的下人也全是爸爸安排的,口风紧,又都学有专精,必要时非常有用。

’‘可不管你们怎么做,总是事后弥补,对伍馡的情况并无多大改善。

’君问晑想起伍馡诡异的行为,心头一阵担忧。

‘想必你也发现了,伍馡的行为大大地脱出了常轨,她只在地上睡觉,绝不上床,吃饭也一样。

’‘大概是因为伍夫人第一次失控是在半夜里,突然将她拉下床铺打她留下的后遗症。

’想象一个人睡到半夜,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揍的情况,而这种情况绝不会只发生一回。

君问局突然了解伍馡为何喜爱在地上活动了。

不,应该说她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逼自己养成时刻将耳朵紧贴地板,以便早一步察觉到外界环境的变化,预作准备的习惯。

这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六岁小女孩唯一想出来的求生之道。

她把自己变成一只路边的野猫、野狗,随时提高警觉,以保小命。

难怪她都十六岁了还是一副瘦弱娇小样,常年挨打,加上神经片刻不敢放松,她要长得又高又壮那才有鬼。

‘我明白伍家每个人都有他们不得已的苦衷,但很明显,你和你父亲的方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对问题的解决并无助益。

’杨芷馨笑睇他一眼。

‘说到底你就是想带伍馡走嘛!’‘不然将伍夫人强制入院,直到她戒酒为止也行。

’‘你知道这会引起多可怕的后果吗?伍氏企业动尧股市大跌、上千人失业,连这座蝶园都可能保不祝’‘那就让我带伍馡走。

’‘有关这点,我跟伍夫人商量过了,她同意只要伍馡点头,她不干涉,但问题是,你要怎么待伍馡!’‘我会好好照顾她,解开她的心结、安排她上学,帮助她重新做人。

’‘就这样?’‘不然咧?’‘你难道没发现伍馡是怎么看你的?她把你当成心目中最特别的存在,唯一一个能信任、值得仰赖终生的人。

’‘你在说什么?伍馡虽已十六,心智年龄却不超过十岁,哪有那么多心思?’君问晑一直以为他和伍馡就像兄妹样。

有没有你自己想清楚再说,在你未下决心前,我不会让你带走伍馡的。

杨芷馨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没有半丝玩笑意味。

君问晑不禁呆了,他和伍馡……怎么可能?可是……自己为何特别关心她?为何始终放不下她?细细想来,他是否遗漏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