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飞机抵达纽约时,陆尚恩已不想与她分开。
他看着她,似乎也从她的眼中看到些许依恋。
他心下一宽。
陆尚恩讶异地问:怎么,你没有其他的行李吗?他看沈湄只携带一个随身行李,随便看身旁的那些观光客,行头都比她还多。
沈湄笑笑。
反正我要住下,用买的方便些。
她倒是潇洒,他想。
这时老天又适时地再一次给了他们机会。
出机场时,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
有人来接你吗?他左右张望着,心里不禁有些担心会出现某个异性来接走她。
像她这样漂亮的女孩,身边一定不缺护花使者。
在纽约有亲戚朋友吗?她摇摇头。
我有一个高中同学在这儿,我跟她通过电话,请她先帮我找房子,但是我提早来了几天还没通知上她。
她无所谓地说道。
不过没关系,我想先找个饭店住下来,过两天再去找我同学。
他听了,略松一口气。
订房了吗?陆尚恩问。
哪一家?我先送你去。
我还没有订房。
沈湄歪着头想了想。
不过我知道中央公园对面有一间,好像叫‘假日饭店’。
我上次住过那里,还不错!就先去那里好了。
殊不知,这些年来沈湄凡事都有经纪人和史考特打点,生活上简直有些与现实脱节。
陆尚恩对她的天真有些难以置信。
他略带责难地摇头问她。
你是不是跟你爸妈说声拜拜,然后就拎个包包,跳上飞机直接飞过来了?没带行李也就罢了,居然连要住哪里都不知道!我父母都不在了。
她摇摇头。
陆尚恩怔了怔,忙道:对不起。
她摇摇头。
没关系,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又补充说道:他们前几年出车祸去世了。
你一个人吗?有没有兄弟姐妹或是亲戚?沈湄摇头,又微微一笑。
我早巳成年,不需要监护人。
他颔首。
又说谎了!沈湄揉揉鼻子,别开了头,看着别处。
她不想向一个认识不久的人,透露自己都不愿想起的过往。
一时,陆尚恩招了计程车,他同司机说道:先到假日饭店。
到了饭店,陆尚恩请司机稍待,他先送她进去,看着她办好手续,拿到房间钥匙,这才在大厅与她道别。
我想你这几天可能会比较忙,不过等你找到房子,可不可以告诉我一声?陆尚恩又从口袋里另外拿出一张名片,匆匆写下两个电话号码,递给她。
这一个是传真电话,另一个是我的助理乔伊的电话,给你备用,这样你随时都可以找到我。
她点点头,小心地收妥。
半晌,他才道:一个人要小心点!陆尚恩替她按了电梯。
她正要进去,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很高兴遇见你。
沈湄回头看着他。
我也是。
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尽管来找我,不要客气。
他再次叮咛,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沈湄不知怎地心里只觉得暖洋洋的,她不住点头。
进了房间,沈湄好好地梳洗一番,这才拿起电话打回台北。
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纪杰生冷冷地问道。
要休假也不先商量一下,一声不吭地就跑出国!我现在在纽约。
他顿了一顿。
你想待多久?半年吧!你手边还有很多工作。
你给茱丽亚吧,反正你不是正要捧她吗?纪杰生沉默了一会儿。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杰生,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在闹脾气。
沈湄平静地道。
我只是好疲倦,我想休息一下,这里没人认识我,我可以真正放松一下。
你可以先跟我商量啊!他没好气地说。
不过都已经先斩后奏了,人又跑得老远,他还能怎么样?算了!他叹气。
你把地址电话传回来让我知道。
嗯,知道了。
自己小心点。
然后彼此挂了电话。
沈湄陷入了沉思--杰生一直真心照顾她、护着她、为她打算,这些她都明白。
但两人之间似乎始终有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关系甚至愈来愈淡漠。
虽说先前订婚不过是为了宣传,但走到如今,彼此除却工作,简直无话可说的状况,沈湄不是不伤感。
她伸手抹抹脸,吁出一口气。
唉!她摇头叹息。
也或许现在杰生的身边还有别的女人呢!这点,他也从不刻意隐瞒。
真是人生如戏,愈想愈滑稽。
沈湄往床上一躺,决定彻底抛开台北的人与事,好好地享受她的长假。
然后她想起陆尚恩--原来他就是救了她的那个人!对于他,虽然才认识一天,但足以了解他是一个多么温暖可亲的人,即使他的耳朵听不见,可是面对他时,可以感觉到他是真的用心在听她说话,是那么的有耐心、温柔的。
嗨!陆尚恩的目光在拥挤嘈杂的学校餐厅里搜索着,好一会儿,他终于在人群里发现他要找的人,他走了过去。
沈湄和珍妮佛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尚恩!是你。
沈湄喜出望外,一边示意他在旁边的空位坐下,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笑,指指手表。
现在是吃午饭的时间,这个时候要找人到学校餐厅准没错,所以我就来这里碰碰运气。
沈湄一笑,回头见珍妮佛征询的眼神,忙替两人介绍。
我与珍妮佛两人从国小就认识了,在班上两人坐在一起,一直到高中都还同校。
陆尚恩对珍妮微微一笑。
你好。
又问道:你也在这里念书?她点点头。
我修MBA。
珍妮佛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比沈湄老成些。
湄就是这样任性,也不先打个电话给我,没头没脑地就跑来,幸好有你帮忙。
嘿!沈湄抗议。
我有打电话给你,只是没找到你罢了。
陆尚恩问:你找好住处了吗?还是你们要住一起?沈湄摇摇头。
珍妮佛已有室友,我得另外找房子。
我在这里有熟朋友,要不要帮你问问看还有没有空的宿舍?不用了,我不习惯住宿舍。
沈湄忙摇手。
我比较喜欢一个人住。
宿舍!那是在育幼院时的事了,现在她可不想再回味那种毫无隐私可言的住处。
湄对这方面非常挑剔。
珍妮佛无奈地摊摊手,夸张地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下午还要搭地铁去看两个地方。
老天,这两天我已经陪她走了半个曼哈顿区。
喂,别这么没义气,只是让你陪我看房子,又不是要你赴汤蹈火。
沈湄抗议道。
陆尚恩笑着说:这样吧!反正我有车,我可以开车送你们去。
真的?沈湄正忙着咽下口中的汉堡。
不会太麻烦吗?陆尚恩无法从一个嘴里塞满了食物的人口中读出正确的唇语。
这是许多人同听障者谈话时,最容易忽略的一点。
他早巳习以为常,他笑笑,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唇,示意她再说一遍。
喔,对不起。
沈湄会意,忙又重复了一遍。
没关系,我下午本来就想休假。
那太好了。
珍妮佛笑道。
有车就方便多了,我们可以多看几个地方。
沈湄瞪好友一眼。
你别以为替我找好了房子,你就可以摆脱我了,才没这么轻松呢!她贼贼地笑。
你还要帮我写作业才行!珍妮佛听了,仿佛被人浇了一桶冷水,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对陆尚恩说:千万、千万不要交到坏朋友,看看我的下场,连逃到美国来都没有办法摆脱掉!陆尚恩咧嘴一笑,这倒不是他担心的事。
整个晚上珍妮佛一直对着沈湄哇哇叫道:小湄,我真服了你了,才来美国几天而已,居然马上就有这么称头的男人送上门来。
她啧啧称道。
DK科技的总经理耶!唉,人长得美就是有这点好处。
一会儿又不免顾影自怜地说:像我们这种缺乏外在美的,只好努力充实内在美了,不然真不知道拿什么跟你比。
你胡说什么!沈湄白了她一眼。
我们不过是在飞机上认识的朋友罢了,你别瞎猜。
至于之前那一段帛琉英雄救美的插曲,她就略过不提。
那一段故事只属于她和陆尚恩的。
我瞎猜?你得了吧你!也不拿面镜子看看你们两个说话时的神情,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她推了沈湄一把。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下了飞机就各分东西了,他干么还要大老远的绕到学校来找你?沈湄只是笑。
可是他……珍妮佛犹疑了一会儿。
他听不见。
沈湄看着她,等她接下来的话。
珍妮佛叹息。
可见这世界上真的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实在有点可惜。
可惜?不,沈湄一点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已经够好了。
她微微一笑。
看你笑的,珍妮佛见她陶醉傻笑,忍不住推她一把。
还说是普通朋友!一切都好,沈湄觉得一切都好极了。
这么多年来,直到现在才能真正体会当普通学生的快乐。
没有生活压力,不需要下了课急急去打工,不需要一分钱一分钱地斤斤计较,她可以自在地和同学坐坐速食店、看看电影。
就像其他正常的年轻人一样,尽情享受青春年华。
不但如此,她还喜欢在街上闲逛时,找一些令人惊喜的小玩意带回家布置。
陆尚恩和他的传译助理乔伊,一踏进她的新窝,就频频为她的一些创意感到赞叹。
你真是厉害!乔伊还说。
改天我要装修屋子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帮我出点主意。
其实你们不知道,湄很有美术天分的,她很会画画哟!改天叫她画一张给你们看。
珍妮佛一面帮着沈湄摆餐具,一面说道。
我记得高中的时候,学校本来要保送她上美术系的,结果她却不肯去。
珍妮佛站得远,陆尚恩只得看乔伊的翻译,然后看着湄,问:为什么?沈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别听珍妮佛胡说,其实我画得一点也不好,随便涂涂而已,哪有什么艺术天分?提起画画,那又是一段不为人知的心路历程,她不欲提,忙笑道:别说那么多,我们可以吃饭了,现在来尝尝我的厨艺才是真的。
吃完晚饭,沈湄又泡茶出来。
陆尚恩见身旁的书架上有许多儿童图书,一时好奇。
你好像很喜欢看这种小孩子看的图画书。
他笑。
上次我和你一起逛书店,我就见你捧着那些童书,看得津津有味,一直舍不得放下。
真的?这么大了还看这些小孩子的玩意?乔伊也好奇,凑过来说道。
喔,对了,尚恩说你之前是在幼稚园当老师,所以这些是你的参考书吧?幼稚园老师?珍妮佛听了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那自然又是沈湄第八百零一个谎言。
她向珍妮佛使了个眼神,回头笑道:我只是喜欢看那些可爱的插画和小故事而已,后来干脆开始搜集。
一谈到童书,她的兴致就来了,她笑咪咪地指着陆尚恩手上的一页图。
你看这个颜色,用得好漂亮是不是?这是粉彩,我也学过一阵子。
陆尚恩看着她。
你当初真不该放弃去念美术系的,不然你也可以去学这行,当个插画家,自己画岂不是更好?是啊!她也曾这么想。
插画家才是她的梦,没想到才认识不久的陆尚恩居然也可以窥出一二。
可是天知道,那时她的处境哪有试试看的余地?简直快被一日三餐、房租、学费等等压得都要喘不过气来了,还学画画哩!沈湄只是耸耸肩,不置可否,草草带过。
即使沈湄总不承认她有艺术天分,但她绝对有那种艺术家身上常见的忘性。
这点特质,她倒是常发挥得淋漓尽致。
以前还有纪杰生和史考特在身旁,可以不时地对她耳提面命,如今她只身一人,很容易便状况百出。
她常把自己锁在门外,不然就是在地铁站里迷路,坐上反方向的车,逛街逛到黑人区,乃至于自己的皮夹是弄掉了、还是被扒走了都搞不清楚。
这些事说给珍妮佛听,她倒是早就见怪不怪了,可是却常叫陆尚恩听得又好气又好笑。
一次陆尚恩约她一块儿中饭,当他掏出皮夹拿出信用卡付帐,沈湄顺口说道:我的皮夹不见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陆尚恩忙问。
被扒了吗?纽约扒手不少,你应该要小心一点。
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掉了?喔。
沈湄把玩手上的刀叉。
就是几张信用卡、提款卡和一点现金嘛,应该没什么重要的吧!她笑笑。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放在家里某个地方,或许过两天就自己跑出来了也说不定,我常常这样,不要紧。
不要紧?陆尚恩看她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道:怎么掉了东西也不急?也没什么重要嘛!那什么才重要?他瞪着她。
你就是这么漫不经心的,才会走到哪儿都迷路。
她赶紧低头忏悔。
陆尚恩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实在不知她的心思都花到哪里去了?的确,他不了解。
这些细细琐琐的身外之物,多一件、少一项,对沈湄来讲,都已是毫不要紧的事。
不过,几年以前,她可没有这样潇洒。
她也会为了掉东西而紧张,甚至比别人更心急如焚。
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她把要交给老师一百元的课外教学费弄掉了。
她到处都找遍了还是没找着,实在无法,只好鼓起勇气去和院里的修女说。
修女倒是并没怀疑她把钱花掉,也没责备她,只告诉她下次要小心点,毕竟育幼院的每一分钱都是靠捐赠来的,每一块钱都要格外珍惜,然后她就自己掏腰包又拿了一百元给沈湄。
那时沈湄却宁可修女打她一顿,好过她默默接下这沉重万分的一百元。
有时回想起来,只觉得八岁时的她掉了一百元的后果,就像是别人掉了一百万元那样的可怕。
但现在不了,她的情况已改观。
一只皮夹而已,小意思!有什么要紧呢!她不会再让自己为这些事,再度陷入相同的恐惧里。
她憎恨负担那种罪恶感,并发誓不让它再发生。
你是不是很多事瞒着尚思?珍妮佛和沈湄一块吃中饭时,她忽然问道。
沈湄一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你为什么骗他说你是个幼稚园老师?你没说你是模特儿?沈湄放下刀叉,半晌道:我来美国只是想休息一阵,也让自己过过单纯一点的生活,我并不希望他把我看得很特别,所以就随便编了个职业。
喔。
一会儿,珍妮佛又道:对了,那……那你一定也没说你已经订过婚了吧?沈湄有些心虚,辩道:喂,我不需要什么事都告诉他吧!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她顿了顿又道: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杰生的关系,我们之所以订婚,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反正我们心里都有数,将来再随便编个理由,宣布解除婚约就是了。
她拿餐巾纸擦擦嘴。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珍妮佛直言说:可是你不觉得尚恩他在追你吗?沈湄不语。
小姐,珍妮佛叹了一口气。
你也不笨,不用我说你也该听说过交友要彼此坦诚,相互诚信这个道理吧!别说是男朋友了,就是普通朋友也不该满口谎言吧!又道:何况我觉得尚恩他对你很认真。
沈湄迟疑。
可是你知道,我没打算在美国待太久,还有一堆工作等着我回去呢,而且杰生那里也还有两年多的合约。
当红之际,要急流勇退可不是谁都舍得放下的。
你确定吗?珍妮佛两手支着下巴,看着她。
那要不,你就早早让他死了这条心算了,何苦到时又让人家白白伤心呢!沈湄不敢吭声。
反正到时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珍妮佛撂下一句。
你好好想想吧,我去上课了。
沈湄留在餐厅,一个人捧着咖啡静静啜着。
不由得想起,昨天和尚恩聊天的情形。
陆尚思问道:你父母亲的意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喔,那个啊……她含糊地说道。
很久了,有七、八年了。
那你一个人怎么办呢?什么怎么办?你的生活啊!他很关心。
谁来照顾你呢?我……你知道我可以领到一些保险金,生活没问题。
而且那时我也很大了,平时又住校,也不需要什么照顾,所以……也还好啦!她尽量说得很轻松。
看不出来你这么独立坚强。
他颔首微笑。
我想这对一个年轻女孩子来讲,很不容易的吧!她淡淡一笑,换了个话题。
在不知不觉中,说谎已经变成一种习惯,而谎言总是愈扯愈多的……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如珍妮佛所料,短短的两、三个月下来,现在即使要她昧着良心,她再也说不出口,她和尚恩只是普通朋友。
在她心里,他变得很重要,愈来愈重要……而且她也不想离开他,更不想回台北。
谢谢你送我回来。
因为刚才的电影太感人,惹得她不停掉泪。
沈湄知道这会儿她哭红眼睛的模样一定很可笑。
果然,她从车上的镜子证实了自己的担心,她尴尬地笑了笑。
有一句话说‘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我就是那种很傻气的人。
陆尚恩看着她,微微笑了笑。
不,你不傻,你很可爱。
沈湄一阵脸热,假意低头翻着她的手提袋,一面喃喃念着。
我希望我没有像上次一样又忘了带钥匙出门,而把自己锁在门外……陆尚思忽然伸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让她面对他。
她一愣。
喔!对不起,我又忘了。
沈湄懊恼地说。
我不该讲话时低着头,让你无法读唇语,我刚才是说……他没有等她说完,他的唇便温柔地覆上她的。
许久,才分开。
陆亚伦到尚恩的公司想找他出来打一场网球,再一起去吃顿饭,然而却没遇着他。
咦,尚恩呢?他问乔伊。
以前他不是都工作到半夜,怎么今天还不到下班时间,他倒先走了?人家最近比较忙。
乔伊笑道。
尚恩现在哪有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呀!喂,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陆亚伦疑惑地问乔伊。
不过我还真觉得他最近好像有些怪怪的,我找他打球,他都不大理我。
你有没有这么觉得?有哇!乔伊淡淡地说。
我也觉得他变了很多。
怎么了?陆亚伦紧张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吗?不是。
乔伊见他着急,愈是故意吊他胃口。
我告诉你,你哥哥这一阵子遇上旧情人了。
他眨眨眼。
所以忙得很,没空理你了。
旧情人?陆亚伦立刻想到的是凯西吗?尚恩的旧情人除了凯西还有谁?可是,这不可能啊!凯西都已经死了,哪来什么旧情人?他又见乔伊在一旁贼笑,便打了他一下,恶狠狠地说:你还不赶紧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旧情人?他是你哥哥,又不是我哥哥,你不会自己去问他?乔伊依然不知死活。
陆亚伦拉着乔伊不放。
到底是哪个旧情人?去年尚思不是在帛琉海边救了一个女孩吗,就是她啦!乔伊嘻嘻笑。
他们两人不知怎么又在飞机上遇到了,所以就在一起喽,这样你明白了没?喔!就是上次把尚恩手臂抓得伤痕累累的那个溺水女孩啊!咄,这算哪门子旧情人,弄得我一头雾水!他捶了乔伊一记,然后又追问:尚思最近常跟她在一起?他们很要好了吗?她人怎么样?乔伊吹了一声口哨。
是个漂亮宝贝喔!漂亮宝贝?陆亚伦却皱了皱眉。
是干什么的?不会又是个演员、模特儿或是什么小明星之类的吧?不,不是的。
虽然凭她的条件当模特儿是绰绰有余啦,不过湄是个幼稚园老师,人很好,她还喜欢画画,画得很棒喔!他对亚伦说。
沈湄很单纯啦,她现在自己进修,尚恩去接她下课。
是吗?他稍稍放心。
那就好,改天我叫尚恩约她一块儿出来打球,我也想见见她。
无论如何,陆亚伦知道尚思交了新女友还是很替他高兴。
自从凯西事件之后,尚恩的感情已空白了好几年,也该再上情场了。
傍晚忽然下起雨来,又大又急。
教室里的师生听到这阵急来的雨声,一致朝外望去,然后免不了一阵讶然骚动。
上午明明还是那样好的天气,不料这会儿说下雨就下雨,而且马上就要下课了,看来等一下得要淋雨回去了。
沈湄却不大担心,她有一种感觉,她觉得陆尚恩会来接她。
他总是会来救她的,为她解围。
课后,同学们眼看这雨一时也不会停的样子,只得各人头上顶着一些可以稍微遮风蔽雨的外套、讲义,然后就冒着雨往外跑。
沈湄好整以暇地倚墙站着。
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一场骤雨,搞得许多人狼狈不堪……接着她就看到他了。
陆尚恩撑着伞远远地走过来。
虽然沈湄一点也不意外,但当她看到他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她还是感动得想哭。
她闭上眼,好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一下。
太快了,我知道。
可是我就是不能控制,不能控制地爱上他了……沈湄并没有马上冲上前去,投进他的怀里,不过她的心却早已飞了过去。
她仍靠在墙上,尽管心里正承受着前所未有过的波涛起伏,但脸上仍是若无其事,含笑地看着他走来。
嗨!陆尚思走近她,松了一口气,道:路上好塞,我还担心你已经走了。
他握住沈湄的手。
突然下起雨,我猜你一定没带伞,所以就赶过来接你。
她点点头,看着他。
刚才我坐在教室里,看下雨了,就猜想你会过来。
眼神里柔情万千已然泄漏她的秘密。
陆尚恩微微一笑,轻轻拥抱她。
原来这就叫作心有灵犀。
此刻的校园里还是人来人往,吵吵闹闹的,但他们两个的眼中除了对方,谁也看不见。
沈湄在心里暗自决定,下一次她就要毫不迟疑地朝他飞奔而去,毫不迟疑地投入他的怀里。
下一次她就会毫不迟疑地回应他的爱,不会再压抑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