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025-03-29 11:35:02

下次再睡在沙发上,我可不会抱你上床。

南瓜一次又一次的回味咀嚼著他这句话。

天啊,不是她半梦半醒问自己爬上了床,而是他?如果他愿意抱她上床睡觉,为什麽不愿意碰她,而且还说出那种伤感情的话?我不会碰你的,永远不会......不碰她不碰她,干嘛要加句永远不会啊?这个人的个性还真是......虽说他们没有感情基础,但看在夫妻一场,他说话就不能好听一点吗?干嘛那麽机车啊?再说,难道他一点都不想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成为一对心意相通的夫妻?ㄟ?她心头一震。

她刚才在想什麽?增进感情?心意相通?她疯了吗?她想跟他过一辈子吗?不,这不是他们结婚的最终目的。

她只是来生小孩,等生完小孩,她就恢复自由身,然後回到妈妈及奶奶的身边。

明明知道自己所为何来,她怎麽会期待他试著喜欢她、爱她?天啊......她胡乱的抓抓自己的头发,我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一定是他大机车、太难搞,才会让她变得这麽奇怪。

完了,才两天时间,她就被他搞得七荤八素,再这样下去,她最後不是进疯人院,就是得看心理医生......不行,她还是赶快跟他生小孩,然後尽快离开这里。

慢著......她一顿。

不对,他刚才说他永远都不会碰她,那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怀孕的希望要是她一直没怀孕!不就得一辈子跟他耗在这里?天啊!她的人生难道从此都只能是黑白的吗?惨了,她一定会得忧郁症的。

南瓜。

突然,门口传来斋川静子的叫唤声。

是。

一听见外婆的叫声,南瓜立刻将黏在沙发上大半天的屁股与沙发分离。

她站起,转身,然後面对著在房门口叫她的斋川静子。

外婆,有事吗?宙王刚才打电话回来,说他有一份英文企画书不见了,要我帮他看看在不在书房,你去找找吧。

斋川静子说。

喔,是。

这孩子真是的,为什麽不叫你帮他找呢?斋川静子咕哝著,干嘛跟自己的妻子客气......南瓜不知道是否该搭腔,只是笑了笑。

是啊,他为什麽不直接找她,而是找外婆呢?他连这麽一点点小事都不止目拜托她?!这不是客气,而是他根本不想与她有任何多馀的互动。

他......他只想跟她做一对睡在同张床上,却犹如陌生人般的夫妻。

想著,她突然难过起来。

见鬼,她为什麽要觉得难过?谁稀罕跟他做什麽心意相通的夫妻啊!?哼,等著,只要她怀了孕,她就跟他Saygoodbye......外婆,我这就去找找。

她说,然後转身往他的书房走去。

进到他的书房,她直接走向他的大书桌前。

很快地,她发现了一份企画书。

她打开来翻了翻,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看得她头昏眼花,但纵使她的英文程度只能唬唬人,还是看得出这是一份企画报告。

她想,他要找的应该就是这一份没错。

哈,粗心鬼,真是报应。

她忍不住丰灾乐祸起来。

ㄟ,且慢......她脑子里突然迸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在这个时候,她这个做妻子的非常体贴的将企画书送到他面前,即刻的解决了他的问题,就算是没血没泪的乌贼,也会禁不住的感动一下吧?要离开他,离开这里,就不能跟他硬碰硬,她得耍点小心机,让他慢慢的对她产生好感,然後......对,没错,就是这样。

一日一他对她有好感,就可能会碰她,那麽她就有机会怀孕并离开斋川家。

忖著,她抓起桌上的企画书,快步地走了出去。

一出家门口,她发现外面竟下著雨。

她并没有发愁,因为这简直是老天爷帮忙。

受尽冷落的可怜妻子,不计前嫌的冒雨为他送企画书......哈哈哈!他一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的。

就这样,乐天、阳光、彷佛打不死的蟑螂般的小野南瓜出门了。

☆☆☆在计程车前往GODIVA的途中,雨势变大了。

南瓜看著外面的滂沱大雨,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雨下得越大,就越显得她的伟大,也一定会教冷落她、不把她当一回事的他感到惭愧的。

到了饭店门口,她撑起伞,并将企画书紧紧抱在胸前,免得它被雨打湿。

而此时,计程车才开走,一辆急驶而过的轿车溅起路上的积水,弄得她一身湿。

我哩咧......你赶著去投胎啊?她忍不住对著那辆已经驶离的轿车开骂。

但转念一想,她一身狼狈也没什麽不好。

宙王那唯我独尊的家伙要是看见她为了帮他送企画书,而弄得如此可怜狼狈的话,一定会打从心底感激她。

嘻......想著,她又忍不住的窃笑起来。

走进饭店大厅,她狼狈的模样立刻引来旁人的注意。

她走向柜台,小姐,你好。

那柜台人员先是一愣,然後笑问:小姐,有什麽能为你服务的吗?这是服务业从业人员的基本反应,就算见到再奇怪的客人,他们也能立刻绽放我诚心为你服务的笑容。

我找斋川宙王,请你帮我通知他一下。

她说。

啊?柜台人员一怔,你找斋川先生?ㄜ......有什麽事吗?看柜台人员的反应及表情,南瓜知道她并没有认出她来。

也对,他们结婚时只有少数的高阶主管受邀,并不是所有饭店员工都认识她。

再说,此刻的她如此狼狈,简直跟结婚当天判若两人,眼一刖的柜台人员又怎麽会认出她。

我帮他送企画书来,麻烦你......小姐,柜台人员视她如闲杂人等,但语气却还是委婉客套,请你把企画书交给我就行了,我会帮你送到斋川先生的办公室的。

不,你没明白,我要亲自交给他。

她坚持。

可是......柜台人员面有难色。

怎麽了?此时,另一名女性职员过来,看来她的职衔及位阶都较高,有什麽问题吗?!吹石小姐,这位小姐她坚持要见斋川先生。

柜台人员说道。

姓吹石的女子立刻将视线往南瓜脸上一定,然後一怔。

斋川夫人?什......有眼不识泰山的柜台人员陡地一震,惊慌地道:斋......斋川夫人!?你真是太失礼了。

吹石语带训斥,居然没认出斋川先生的夫人。

是,真是抱歉。

柜台人员立刻哈腰鞠躬,急忙道歉。

没......没关系的......见她因为自己而被长官责怪,南瓜尴尬又自责!是我没说清楚,别怪她。

斋川夫人要找斋川先生吗?吹石问。

嗯,他有份企画书没带,我帮他送来。

她说明来意。

这样啊......吹石忖了一下,斋川先生现在正在开会,要我请他......不,不必打断他开会,我可以等他。

她说。

吹石沉默了两秒钟,明快地道:我明白了,那麽请你跟我来吧。

麻烦你了。

☆☆☆在吹石的引领下,南瓜来到一间舒适宽敞的休息室。

斋川夫人,这里有浴室,你可以梳洗整理一下,要是需要更换的衣服,我立刻到楼下的精品店帮你找一件合适的衣服。

吹石非常细心且主动地为她提供服务。

不,不用麻烦了。

她说,我用乾毛巾擦一擦就行了。

这样啊......吹石犹豫了一下,那好吧,既然斋川夫人坚持,那我先出去了。

嗯,谢谢你。

她点头致谢。

吹石弯腰﹂欠,退出了休息室。

吹石一离开,南瓜就两腿往前一蹭,舒服但看起来很没形象的瘫在沙发里。

梳洗更衣,开什麽玩笑?她又不是要面见天皇。

再说,她怎麽能梳洗乾净又换衣服?她就是要维持这彷佛历经灾难般的模样,好让他看看她是如何的心胸宽大,体贴忠心。

不管如何,她要亲眼看见他那内疚的、激动的、感动的表情,她要亲耳听他对她说谢谢你。

坐了约莫十五分钟後,南瓜开始觉得冷,冷气加上湿衣服让她直打哆嗦,浑身发颤。

她到浴室拿了条大浴巾盖著身子,继续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的就一个小时了。

她有点困、有点累,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

她怕自己睡著,起身在房里走了两圈,然後打开了房门,探出头去瞧瞧外面的动静。

头一探出去,她就看见铺著地毯的廊上的那一头,站著一对正在谈话的男女。

他们似乎在聊著什麽愉快的事情,还发出了笑声。

而她发现她认识那对男女,因为他们一个是她丈夫,一个则是她丈夫的秘书--相乐凉子。

那一瞬,她的胸口突然间痛起来。

不知怎地,她忽然好想躲起来,她好怕他知道她在这里等他......她想退回房里,但她的脚像是冻僵了般无法动弹。

此时,相乐凉子看见了她,并提醒著宙王。

宙王转过头,看见了她,然後转身笔直地朝她走来!看他越来越近,南瓜不自觉的发抖著。

是她冷还是......吹石说你在等我。

宙王走到她面前,也看见了她披著大浴巾的狼狈模样。

他先是一怔,然後皱了皱眉头。

你这是什麽样子?天啊,他是这家饭店的老板,而她是他的妻子,她到饭店来找他是可以,但为什麽是这副狼狈的模样?这家伙是存心让他被部属们看笑话吗?我......她想告诉他她来的目的,她想让他知道她是为了什麽才搞得这麽狼狈,但她发不出声音。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糟糕,也知道堂堂总裁夫人不该以这样的模样示人,但他不需要这样数落她,尤其是在他漂亮的女秘书面前。

她来此的目的是为了让他被她的义行兼善行感动,可是结果却是这样......不,她不该觉得伤心,因为她最初的念头就不单纯。

她不是真心想帮他送企画书,她只是想让他觉得愧疚,觉得自己不该那麽对待她,觉得她其实还不赖,觉得......她只是要他有一点点的喜欢她......噢,老天,难道这才是她最终的目的?她根本不在乎是不是能怀他的孩子,帮斋川家传宗接代,而只是想得到他一个丈夫对妻子的那种关爱眼神?不,才不是......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爱她,甚至不在乎她一身湿的在这里等他。

想著想著,她眼眶一热,泪水竟盈满眼眶。

惊见她眼底泪光,宙王陡然一震。

她要哭了吗?因为他语气不好?真是见鬼,她有这麽脆弱吗?再说,这又不是他第一次对她语气不佳,她应该已经习惯了才是。

更何况,他说错了什麽吗?她到饭店来找他,怎麽可以是这副德行?换了是他,绝不会如此狼狈的去见她的亲戚朋友。

ㄟ,你别这样就哭了......他低声道。

相乐凉子还没离开,而且正好奇地打量著他们两人的互动,这让他有点不自在。

他趋前一步,单手拉住了南瓜,然後想把她带进休息室去。

这时,她不知哪来的力气,使劲的拽开了他的手。

他一震,惊疑地望著她,但更让他惊讶的是......她的手好冰。

你......他眉心一纠,你淋了一身湿,为什麽不把身子擦乾?饭店是自家的,她客气什麽?休息室里应有尽有,她大可以洗个热水澡,穿上浴袍,然後将衣服送给洗衣部洗净烘乾啊。

你管不著,我高兴。

她倔强地道。

谁说我管不著?他直视著她泛著泪光的眼睛,你是我妻子。

我是吗?她噙著泪,恨恨地道:你当我是吗?迎上她气愤却也伤心的眸子,他心头一紧。

他没当她是妻子吗?好,也许是,但她呢?她当他是丈夫吗?算了,现在不是跟她计较这些的时候,她的身体冷冰冰的,而且他感觉得出她在颤抖,她需要把身子弄乾弄暖,也需要一套乾衣服。

相乐,他转头吩咐相乐凉子,你去精品部买一套新衣服上来,好吗?是。

相乐凉子立刻答是。

不用麻烦了。

南瓜愤怒的瞪著他,但语气却是幽怨的。

我这就走。

说罢,她将手上的大浴巾直接丢给了他。

在他接住浴巾的同时,她已经掠过他身边,快步跑开。

宙王几乎想追上去了,但他没有。

身为一个国际连锁饭店的负责人,他有他必须维持的威严及立场。

此刻他追上去,想必会跟她在饭店里上演一出可笑的肥皂剧,而那有损他总裁的形象,也会让人把他们结婚才三天的婚姻当笑话看。

斋川先生......相乐凉子见情况不对,担心的趋前,就让她这样回去吗?他沉吟了一下,没关系的,她只是闹闹脾气。

说著,他抓著大浴巾走进了休息室。

一进到休息室内,他发现玄关桌上摆了一份厚厚的文件。

他拿起一看,不觉一震。

那是他忘在家里的企画书?她......她是来帮他送企画书的?他打电话回去,只是想确定企画书在家里,并没有要谁帮他送来啊。

她为什麽......她怎麽那麽自动自发的帮他送企画书?她之所以一身湿,就是为了替他送企画书?老天,他居然还对她说那麽过分的话......该死!他不觉懊恼。

☆☆☆处理完一些必须他亲自决定的公事後,宙王就立刻驱车回到田园调布的家。

一进门,他先向在客厅里的外婆请安问好。

外婆,我回来了。

他说。

喔。

见他形色匆忙,斋川静子微怔,你今天比较早唷。

嗯。

他没对自己的早归多作解释。

对了,南瓜帮你送那份企画书,应该有帮到你的忙吧?斋川静子问。

唔。

他有点心虚歉疚地点了头,她呢?她说她不饿,吃饭时也没下来。

她说。

闻言,宙王的心又是一揪。

觑见他脸上的表情,斋川静子不禁暗自窃喜著。

其实打从南瓜一身狼狈且落寞地回到家时,她就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但她并没有多问。

这会儿,宙王比平日要早些返家,而且脸上还带著忧色,她就更确定今天确实发生了什麽。

这是好的开始,虽然南瓜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怜!但......夫妻不就该是如此吗?相敬如宾或相敬如冰在夫妻的关系里,都不该存在。

有冲突、有争执,才能一早受互相了解并谅解後的美好温馨。

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我叫和泉帮你热饭菜?她问。

其实她是故意这麽问的,她看得出来此时的他根本没吃饭的心情。

因为......因为他急著想见到南瓜。

哈,说什麽一年到期就跟南瓜离婚,结果不过三天时间,他就已经对单纯又率直的南瓜产生了情愫。

不过她想,他应该还没发现。

也或者,他是不想承认并面对。

不管是前者还是後者,她想今天会是一个自觉的机会。

不,我也吃过了。

宙王心里只想立刻见到南瓜,并向她道歉。

这样啊......那我先上楼了。

他说。

嗯,好啊。

斋川静子撒唇一笑。

宙王转身快步的走上楼梯,然後只几秒钟就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

看著他消失的地方,斋川静子的笑意更深了。

这就是那个三天前还嚷著要睡书房的人吗?老夫人......和泉太太走了过来,狐疑地看著她,您笑什麽?斋川静子轻摇了摇头,没什麽,我只是在想......爱情真的比原子弹还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