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生过那件意外後,元那正式将法嗣视为仇人。
抱歉,二条叔叔。
当他低著头,一脸忏悔的向她爸爸道歉时,她瞥见了他眼底的狡黠。
她知道那不是意外,她确定他是存心让她出馍。
从那一天起!她不想再见到他,不想再听到他,但偏偏天不从人愿,他们进入了同一所学校。
她就读的是一所贵族学校,国中部跟高中部隔著座空桥相通,尽管她不想见到他,却还是偶尔会瞥见他,尤其是在颁奖典礼时……他读书运动样样行,经常上台领奖,而她也不遑多让。
他拿剑道冠军,她就拿书法第一他当选学生会长,她就是模范生。
他是高中部榜首,她便是国中部的女状元。
不管比赛什麽,她的对手不是任何人,而是他。
有时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就是追上他。
她什麽都不愿意输他,就连身高都要跟他比。
只可惜,从小就人高马大的他,总将她远远抛在後面。
没关系,我还有成长的空间。
说这句话时,她国三。
但几年後,当她高三时,身高一六O的她知道,自己注定在这一个项目上输给他了。
这一年,他离开日本到美国深造,而她也如预期地考上了他曾就读的东大——☆ ☆ ☆平成十二年,夏天。
东京,斋川集团本部大楼。
斋川集团以建筑起家,如今在家族第三代的斋川法嗣手上,已跨足金融及科技业。
父亲,接起父亲斋川齐一的电话,法嗣的眼睛仍紧盯著电脑荧幕,什麽事?明天晚上七点是二条先生的生日会,你没忘记吧?电话那端,斋川齐一提醒著。
他一笑,我知道,我会准时到的。
二条他很高兴呢,听说元那回来了。
斋川齐一顺道一提。
法嗣微怔,视线终於自电脑上移开。
元那?一个似熟悉又遥远的身影钻进他脑海里。
他出国深造时,元那高三,等他回国时,她已经出国念书。
听说她完成学业後!留在美国工作,怎麽现在……他印象中的她好强严肃,每回看见她,她总是副不苟言笑、难以亲近的样子。
想想,我大概有四年没见到她了吧?斋川齐一续道,她今年都二十七岁了。
是吗?二十七岁?那他岂不是有七年没见过她了?总之你记得要到,别忘了。
知道儿子人红事忙,斋川齐一不放心的又一次提醒。
我知道。
法嗣承诺著,我一定会到,您放心。
那我不打搅你工作了。
说罢!斋川齐一挂了电话。
放下话筒,法嗣不知怎地,突然没了工作的劲儿。
七年了,他从没特别想到过元那。
但现在,他突然有一种急欲见她一面的冲动。
没有什麽特别的理由,只因……好奇。
他想看看那个总是高抬著下巴,以斜眼看他,一副不可一世模样的少女,如今有什麽样的转变。
是变得比较圆融世故?还是依旧故我?付著,他的另一支手机响了:这支手机,女性友人专用。
谁?他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我。
电话那头是他目前的女朋友,知名女性制作人财前一纱。
他交往过无数的女朋友,但时间通常不超过三个月。
他并没有不忠或劈腿,但不知为何就是走不下去。
目前财前一纱跟他交往已两个半月,离他所谓的三月分手魔咒不远了……你还记得明天的约会吧?财前一纱说。
他一怔,看来这阵子已经忙昏头的他,把两个约会安排在一起了。
明天不行。
他说。
咦?财前一纱讶异地,你已经答应我……我知道。
不过明天是一位长辈的生日,我推不掉。
那我可以去吗?财前一纱试探地。
每个跟他交往的女性,都急著融入他的生活、融入他的家族,但他从没答应过。
他从不轻易爱上一个人,也不轻易让别人进入他的世界,即使他跟对方正在交往中。
不太好。
他直接地。
是吗?财前一纱语气中难掩失望!那算了。
我会找机会补偿你的。
他说。
也只好这样了……她幽幽地。
☆ ☆ ☆今天是爸爸伊太郎的生日,也是元那回国後首次在公开场合露面。
这一次回国,她已充实了自己,并做好相当的准备。
她要进入家族事业二条商事就职,成为一个令爸爸骄傲的女儿。
在她回国之前,听了不少她的敌人斋川法嗣的事情,也知道这几年来,他将斋川集团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峰,使他及斋川集团都成了商界的传奇。
她知道他很行、很厉害,而她此次回来,就是要向他挑战。
她要让一直欣赏他的爸爸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斋川法嗣做得到的事,她二条元那也可以。
二条先生,恭喜恭喜,生日快乐。
受邀前来的宾客在向伊太郎祝贺的同时,也都注意到他身边的元那,这位一定是令千金吧?是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伊太郎笑开怀地说,她刚从美国回来,正准备进公司上班呢!听说令千金从小到大名列前茅,是众所周知的才女,二条先生您真是有福气!一名贵妇说道。
唉呀,什麽才女不才女,女孩子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个好归宿。
伊太郎说。
贵妇听,立即热心地说:二条小姐有对象了吗?元那微怔,秀眉轻蹙。
对象?噢,不,谈恋爱只是浪费她的时间跟生命,她从不那麽做。
她二十六、七岁了,还是单身呢!伊太郎一脸忧心,你要是有不错的人选,替她安排下吧!听他这麽说,贵妇一脸喜色。
真的吗?我倒是有个侄子相当优秀,目前虽然还只是一位外科医生,将来却稳坐院长的位置呢。
真的?伊太郎兴致勃勃,找个时间安排下吧?那有什麽问题?贵妇掩起嘴,呵呵笑著,不知道二条小姐什麽时候方便?说著,她转而盯著一旁不发一语的元那。
元那扬扬眉,面无表情地说:我没空。
呃?她的断然拒绝让贵妇一脸尴尬。
元那,你……伊太郎一脸不好意思。
爸爸,我想尽快摸熟公司的事务,其他的杂事,我没兴趣。
杂事?贵妇皱皱眉头,像看著怪胎般的看著她,二条小姐,结婚嫁人是正事,也是重要的事,而且你都二十六、七岁了……夫人。
元那打断了贵妇的话,礼貌却冷淡地回绝了她的好意,我并不想结婚。
……贵妇一怔。
元那,你说什麽?她那麽冷淡的拒绝了贵妇的好意,令伊太郎十分尴尬。
对我来说,有比结婚更重要的事。
她说。
贵妇仍不死心,可是婚姻是女人……我不认为女人一定要走进婚姻。
她再次打断了虫贝妇的话,在我的人生规画里,从来没有婚姻这一项。
元那……爸爸,她直视著伊太郎,露出了坚定的微笑,我正准备开始当您能干。
的女儿,并继承家里的事业呢。
元……我先失陪了。
不等伊太郎开口,她微微一欠,旋身离开。
看著她窈窕纤细的背影,伊太郎轻声一叹。
二条先生,碰了钉子的贵妇悻悻然地道:今千金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呢!真是抱歉。
总是温和谦逊的伊太郎不好意思地一欠。
贵妇没说什麽,转身离开。
二条兄!贵妇一走开,斋川齐一来了。
转身一见斋川齐_,伊太郎露出了笑脸。
斋川兄,欢迎欢迎。
祝你生日快乐,元那呢?斋川齐一急著想见见四年不见的元那。
好久没见她了呢。
那孩子刚刚才不高兴的离开呢。
伊太郎一叹。
不高兴?斋川齐一皱皱眉,疑惑地,怎麽了?前田夫人想替她介绍对象,她拒绝了人家,也惹得前田夫人不悦,唉……他摇摇头,无奈地,真是不好意思。
闻言,斋川齐一哈哈一笑,看来她的脾气还是没变。
可不是?伊太郎又是一叹,不知道谁受得了她昵?说著,他发现法嗣并没有同斋川齐一一同前来。
法嗣呢?他问。
我打电话给他时,他说已经出门了,应该快到了吧。
斋川齐一说。
你可真是好命,法嗣已经能独当一面,不需要你操心了。
伊太郎羡慕地说。
他都三十一岁了,把担子交到他手上也是应该。
他有成家的打算了吗?伊太郎问。
甭提了。
斋川齐一挑挑眉,女朋友一个接一个换,谁知道他什麽时候才止日结婚?唉……伊太郎幽幽叹气,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别管了,斋川齐一豁达地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瞎担J七了。
希望是如此……☆ ☆ ☆元那冷著一脸往外面走,因为家里的气氛让她感到窒息。
一听到她二十七岁还是单身,甚至连对象都没有,一堆人便鸡婆地想帮她安排相亲,就连她爸爸也跟著起哄。
拜托,她哪有时间谈恋爱?哪有结婚的可能啊?为了证明女儿也能取代儿子,她努力了这麽多年,而如今她自信满满的回国准备力拚,哪有理由让结婚这种蠢事,毁了她长久以来的计划。
拿著车钥匙,她准备溜出去透透气,兜兜风,免得再听到那些她不爱听的东西。
刚走出门口,一辆银色宾土跑车急驶而过,溅起了地上的一滩水。
洒了她一脸一身。
她当场愣住,像个木头人般的优立著。
虽然她今天并没有精心打扮,但好歹也是人模人样,可现在……她铁定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狼狈极了。
可恶……她咬牙切齿地。
突然,那银色宾士跑车倒车回来,然後摇下车窗——小姐……开那麽快,赶著去死啊!因为心情不好,她忍不住不顾身分的对著那冒失鬼咆哮。
车里的男子一脸震惊,然後两只眼睛直宜的盯著她。
她抹去脸上的水,气呼呼地趋前,你连一句道歉都不会说吗?我……正要说。
坐在车里的法嗣认真地注视著她这个看起来十分狼狈的女子。
她一身潺的模样,让他想起了某个女孩:某个从池塘里爬出来,全身湿透,发丝凌乱的女孩。
是她,虽然七年不见,但她的脸型轮廓还依稀有著七年前的影子。
你是元那?听见这开著跑车的冒失鬼叫出自己的名字,元那不禁一震。
他认识她?忖著,她定睛一看——啊!她惊叫声,整个人倒退了两步。
天啊,是他?!她的敌人……老天爷,七年不见,她居然以这麽狼狈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她好想找个洞钻进去,这世界上再也没有谁比她更想完美的呈现在他眼前,而现在她却……呜,好想死。
不知是本能还是什麽,她下意识地转身想走。
一见她掉头就走,法嗣飞快地开门下车,追上了她。
元那?他拉住她的手,细细端详著她,真的是你?他说不出自己此刻是什麽心情。
见到七年不见的她,他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欣喜,但再看见如此狼狈的她,他又忍不住地想笑。
当然,他知道这实在非常的不应该,因为是他把她搞得如此狼狈不堪。
瞧见他唇角一闪即逝的笑意,元那十分气恼。
你放手,讨厌!他一下车,她才发现他穿著体面且有品味,而且七年不见的他,浑身散发出一种成熟男人的致命吸引力。
他就跟从前一样,是个让人无法不注意他的帅哥,而且她必须说,现在的他比从前好看上一千倍。
这是老天的捉弄吗?为什麽让狼狈不堪的她,出现在超完美的他面前?对不起,我没注意到地上有水……他诚心地道歉,并从西装口袋里摸出熨得平整且折得方正的手帕,哈,拿去。
她瞪著他,不接受他的道歉,也不接受他的好意。
不用了。
她气呼呼地,我看你根本是故意的。
不,这是意外。
他说。
意外?又是意外?当年他故意松手害她掉进池塘,然後一脸无辜的赔罪说是意外,今天他又是意外?是喔,怎麽每次碰到你都有意外?说罢,她转身要往里面走。
元那……虽然她还是有那难搞的大小姐脾气,而他也没必要低声下气的赔不是,但见她漂漂亮亮的发妆,被他搞得跟疯婆子一样,他还是难免觉得歉疚。
干嘛?!她没好气的回头。
你打算这样走进去?他会这样问,是因篇她现在的样子真的糟透了。
她皱起眉头,懊恼地瞪著他。
小姐?此时,二条家的见习司机走了出来二见元那狼狈的模样,著实吓了一跳。
元那板著一张脸,没有回应他。
斋川少爷。
发现法嗣也在,见习司机连忙弯腰一欠。
法嗣跟他招招手,他走上前。
斋川少爷,有什麽吩咐?帮我泊车。
说著,法嗣指著尚未熄火的宾士跑车。
见到那辆崭新的银色跑车,年轻的见习司机眼睛亮了起来。
是。
他大声巨兴奋地答应。
法嗣快速地脱下了西装外套,一个大步上前被在元那肩上。
她一震,惊羞地,干嘛?他紧抓著她的肩头,略显霸道的把她往里面带。
我带你抄小路。
小路?她一怔,什麽小路?不会被发现的小路。
他神秘兮兮的说。
她眉头一拧,一脸狐疑又生气地。
有没有搞错?这是她家?她家有小路可以抄,为什麽她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