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柜台负责挂号的护士一脸为难,阿部医生吩咐过不可以让……让你挂号,所以……不准他挂号?她这回还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我胃痛。
他说,医生不可以见死不救吧?护士低着头,嗫嚅地说:是医生吩咐的,请你别让我们难做……丰作瞪着诊疗室的门,一语不发。
不好意思,佐川先生……护士向他致歉着。
他摇头一叹,算了,不关你的事……话落,他转身就要离开,但是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
对了,他转头望着护士,请转告她,我还会来。
噢。
她不知作何反应,只好讷讷地点头。
步出医院,他犹是不舍离去地站在门口发怔;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沉沉的男人声音――小子!他回过头,一眼就睇见站在京三入口处的阿部京三。
老板……他神情有点闷。
阿部京三对他招招手,示意要他过去。
他踱上前,郁郁寡欢地。
跟美绪吵架啦?阿部京三笑问。
虽然美绪什么都没说,但从她昨天回来时脸上的表情及反应,他也可以猜出这小两口一定又怎么了。
年轻人吵吵闹闹是难免,但是吵到不相往来、避之惟恐不及就有点不对劲了。
不是……他摇摇头,只是有点误会。
误会?阿部京三仿若无事、一派轻松,解释清楚不就得了。
他睇着阿部京三,她肯听解释就好了……怪了,美绪的个性究竟是像谁呢?阿部京三是个爽朗的人,而她的母亲庆子虽然温文娴静,但也不是个很闷的人啊!为什么美绪这么闷、这么难搞呢?老板,他瞅着阿部京三,不是我要说,美绪她真的很怪……她怪?阿部京三挑挑两道有些稀疏的眉毛,美绪哪里怪?他的女儿可是他最大的骄傲,从小到大都没教他操过什么心呢!当然是有一两件事比较例外啦!譬如……恐男、惧婚等等。
我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每次遇到事情,她都显得好激动、好慌、好不知所措……歪歪脑袋,他一脸苦恼,如果她能冷静点,或许……阿部京三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地笑了起来,这也是你自己造成的啊!说着,他搭着丰作的肩,我们下楼聊吧!* * *中国人有句话叫……阿部京三思忖了一下,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啊?他一愣。
阿部京三咧嘴笑笑,别忘了这是你种下的因呀!说着,他帮丰作倒了一杯温过的纯米大吟酿。
是你让她对男人、对爱情产生了恐惧感及不安,这十二年来,她连一个交往的对象都没有,你知道吗?丰作有点内疚,但我已经跟她解释过那句话是无心的了,不是吗?阿部京三笑叹一记,你那句话可是让她从害羞内向变成自卑羞怯啊!话罢,他饮下一杯酒,又道:虽然你现在对她提出交往的要求,但她心里还是有很多的不确定,在她心底深处,她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他知道阿部京三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但听他这么说,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惭愧。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弥补过去所犯下的错误……要是知道一句话造成的遗害是这般严重,他当初打死都不会说那句话。
阿部京三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美绪她是个很容易钻牛角尖的女孩,你得多用点心……其实美绪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反应,还不是因为她是真的喜欢他!对了!他话锋一转,昨天晚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昨天一熄灯,美绪就急急忙忙地出门,说是要到他家去找他;没想到回来时竟哭丧着一张脸,问她什么都不说。
现在丰作又跑来说他们之间有误会,看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美绪是有那么一点容易大惊小怪,不过如果是普通的误会,她应该不至于如此绝情绝义。
丰作低下头,纠着浓眉,神情有点沉郁。
他该怎么说呢?如果他据实以告,说自己被一个女同性恋朋友偷吻,阿部京三会信吗?他想,搞不好阿部京三会认为他在鬼扯呢!你不会相信的啦!他说。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信?阿部京三一脸兴致勃勃。
丰作睇着他,先说好喔,就算你不信,也不可以骂人。
行啦!阿部京三一笑,你快说吧!是这样的……虽然这件事实在有点尴尬,但女朋友的爸爸问起,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况且,阿部京三性格豪爽,也许比年轻却闭塞的美绪更能够接受这种事。
昨天美绪去找我时,碰巧看见我一个女性朋友在车上……亲我。
他说。
阿部京三听完,笑骂着:那你不是活该吗?她是谁啊?依他的判断,丰作应该不是脚踏两条船的那种人啊!她是我工作上的伙伴,名叫星野实子。
美绪知道她这个人?他点头,星野还来找过美绪。
阿部京三皱皱眉头,是吗?他警觉地瞅着丰作,一脸疑心。
瞧见他那猜疑的眼神,丰作已经知道他大概是想到那里去了,您别误会,我跟星野不是那种关系……这实在也怪不得他会多作联想,一个女人跑到另一个女人的地盘上,多少都是有点示威意味的。
那她来找美绪做什么?总不会是找她泡茶喝咖啡吧?阿部京三睨着他。
泡茶喝咖咖……他话中带话,也许她是很想喔……什么意思?阿部京三问。
丰作原本就有点拧紧的眉心更是深锁了,她是……是……是什么?阿部京三急问。
这么说好了,他转换了一种方式去解说,她对美绪比较有‘兴趣’。
阿部京三怔愣了一下,有一瞬的回不过神。
她对美绪比较有兴趣?那个女人她……她对同是女性的美绪有兴趣?!天,这代表着什么意思呢?难道说――她是……他弄懂了,完完全全地弄懂了。
睇见他眼底的恍然大悟,丰作无奈地点点头,嗯。
阿部京三顿了顿,竟然放声大笑,音频震耳欲聋。
唉,丰作皱起眉心,你别那么夸张嘛!这么严肃的事,他老人家居然笑的出来?是没有同情心,还是太震撼而失常啦?真好笑,真好笑!阿部京三几乎是拍案叫绝,美绪那傻丫头居然跟一个同性恋争风吃醋?老板,我说的都是真的,拜托你严肃点行吗?他一脸认真。
阿部京三收敛笑容,这种事要是告诉美绪那丫头,她搞不好会臭骂你一顿唷!为什么?她才不会相信这种事呢!阿部京三笑叹一记,她一定会说你在胡吹瞎说的,信不信?经他这么一说,丰作的眉心不觉又多打了一个结,那……那你去跟她说。
我?对啊!你是她爸爸,至少她会听你说吧?丰作衷心恳求着,就差没跟他下跪。
阿部京三暗忖着,神情有点高深。
其实他是真的挺欣赏这小子的,要是美绪能跟他有结果,他这个当爸爸的倒也乐见其成。
好吧!我跟她谈谈。
为免他们情海生波,他决定帮这个忙。
谢谢!丰作感激地说。
我可不敢保证她会相信喔!他说。
* * *美绪……阿部京三轻叩房门,只见美绪一个人闷闷地站在窗前。
她回过神,爸……我想跟你聊聊。
他步进她房里,缓缓地在桌前坐下。
从他的神情及口气,美绪几乎可以猜到他所为何来,聊什么?她明知故问。
那小子都跟我说了。
他说。
美缩微微地拧起眉心,怨喷着:既然爸爸都知道了,就什么都别说了。
我答应他跟你谈谈。
爸,她埋怨地暇着他,你想帮他求情?说着,她转身又望向窗外。
沉默了几秒钟,她幽幽地说:我……我对他已经彻底死心了。
美绪,阿部京三喟叹一声,你误会他了。
她猛地回头,神情微愠,我没有误会他,我是亲眼看见的。
你是说那位小野小姐?星野小姐啦!她气呼呼地纠正他。
阿部京三一笑,淡淡地说:丰作那小子都跟我说了,他说……说什么?她打断了他,像个在外头受了委屈而忍不住向父亲诉苦的小女孩,他跟她在车上吻别耶!而……而且是‘嘴对嘴’的那种。
阿部京三又是笑笑,我知道。
美绪盯着他,一脸愠恼,既然你知道,还帮他求什么情?她是同性恋。
他忽然说道。
什……什么?美绪一时没会意,只是愣愣地望着他。
她没听错吧?刚才爸爸说什么?星野实子……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星野实子是个同性恋?骗谁啊?!谁说的?她有点激动地追问。
当然是丰作说的。
他回答。
美绪眉心一纠,难以置信地,他居然编这种谎话骗你?他说是真的。
他说你就信?她鼓起香腮,气呼呼地嚷,我才不相信他的谎话呢!为什么?阿部京三突然一脸兴味地睨着她,为什么你不信?我……她一怔,我……我是亲眼看见的,所以……他高深地一笑,不会是因为你曾经被他拒绝过,心里始终有疙瘩吧?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也不能否认过去那段不愉快的回忆,确实是她一直无法敞开心胸去爱的原因。
美绪,他一叹,你可别被过去给束缚住了。
爸,你不知道我……人要向前看,他打断了她,一味沉溺在过去的阴影中而不企图上岸的人是最没出息的,你知道吗?美绪眼底含着委屈的泪,又不是我的错……过去或许你是没错,但是如果你现在放弃唾手可得的幸福……那就是你的错了。
他说。
她睇着他,幽幽地怨道,你又怎么知道他会是我的幸福?他是不是你的幸福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得更清楚。
说着,他在她肩上一拍,不只是把他看清楚,也要把你自己看清楚,明白吗?她隐隐觉得自己能体会父亲的话,但那股体会又像是一颗巨石般卡在心口,怎么都无法真正释放出来。
她好慌、好乱,如果可以选择,她也许会希望自己从来没有遇见他,或是从此不再遇见他――* * *送走了今晚的最后一名病患,美绪懒洋洋地坐在桌前凝思。
虽然他一直透过电话或她爸爸企图跟她联络,但算起来,她也已经好几天没真正见到他了。
说她不想、不念,那是骗人的。
但是她真的不想再见他,也不想给自己任何原谅他、接受他的理由及借口。
她对爱情有洁癖,怎么也无法忍受不完美的爱情;因此在这种非得作选择的时刻,她毅然地选择放手。
她喜欢他,十二年来都不曾改变;但是如果他已经不是她当初所喜欢的那个人,她只希望他在她心中能永远维持那完美的形象。
而如今为了维持他在她心中那完美的样子,她只好忍痛离开他。
伸了个懒腰,她往椅背一靠,轻轻地闭上双眼休息。
隐约地,她听见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
她以为是她父亲或是母亲,一点都不以为意。
须臾,空间里不寻常的安静却让她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啊!睁开眼,她发现诊疗室里有名横眉竖眼的陌生男人,你……那陌生男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一把就抓住了坐在桌后的她。
不准大叫!他低声恐吓着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美绪吓得频频打颤,你……你想干什么?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现在怕的不是他劫财,而是担心他连人都要。
天呀!她还没把最宝贵的第一次献给自己心爱的男人耶!要是这个男人对她有非分之想,她真的会自杀。
我把钱给你,你……你别……她颤抖着声线。
那男人挑挑眉毛,笑得有几分邪狎,别什么?说着,他轻佻地捏捏她的下巴,低声问:你是怕我强暴你?一听到那令人胆颤心惊、不寒而栗的字眼,她当下吓白了脸,不……不是……未等她说完,那男人突然将她拉到一旁的沙发上,粗暴地把她的身体强压在沙发里。
她想大叫,但他眼明手快地规住了她的嘴,也堵断了她惊惶的尖叫。
乖一点……他挨近她,语带威胁,要是你敢轻举妄动,小心我宰了你!她摇晃着脑袋,眼眶之中饱蓄着惊骇的泪水。
她实在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她不敢相信这可怕的一切都是真的。
嘿嘿……男人低笑两声,低下了身子,将他那贪婪的嘴靠近了她的脸颊。
她别过头,禁不住地发抖,正当她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之际,门外传来一道她熟悉的声音――* * *美绪,美绪……几天的相思之苦将一向潇洒的丰作折腾得死去活来,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地跑来了。
选在这个时候是因为医院里已经没有病患,而护士们也几乎都离去,决计不会再有什么人挡着他不给放行。
美绪,虽然里面没有半点声音,但从那门缝透出来的几丝光线,他知道她还在里面。
我知道你在里面。
他沉郁地站在门外,独自面对着她给他的冷漠及决绝。
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因为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又说。
门的另一边,美绪正被那打劫的恶徒强捂着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他是个四分卫,是个勇往直前、不顾一切的攻击者,而她希望他在此刻千万不要扮斯文、装文明,她希望他冲进来,由衷希望……如果你今天不想谈,门外的他显得有点失望,声线更加沉重,那我明天再来……一听见他说什么明天再来,她慌了。
天呀!如果他真的明天再来,那他这辈子是绝对再也见不到她了――一急,她开始挥舞起手脚,试图做着没有用的挣扎。
呜!她由喉间发出低吼,但门外的他似乎没有听见。
手一挥一抓,她攀住了玻璃茶几的边缘。
突然,她心生一计的猛地使劲,硬生生的将玻璃茶几翻倒――玻璃茶几翻倒在地,发出了极大的声响,把那劫匪吓得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一听见房间里发出那么大的声响,丰作直觉反应地推开了门。
这一推,他发现门并没有锁上……美绪?他一推开门,那劫匪立刻慌忙地放开美绪,拔腿就往外跑。
迎面突然冲出一个不知名的男人,丰作提高警觉地防备,喂!他一声沉喝,伸手捞住了男人的衣领。
那男人忽地掏出一把短刀,冷不防地向他刺去。
余光一扫,他警觉地丢开了那男人。
但因为事出突然,闪避不及,他的胳膊硬被划了一刀……那柄小刀锋利无比,只一划就划破了他的袖子,并淌下了鲜红的血液。
啊!见他被划伤,美绪惊声大叫。
丰作神情恼怒地瞪着那男人,混账!他沉声一喝,趋前与男人扭打起来。
在片刻的纠缠后,他巧妙地夺下了男人手里的刀,并以大军压境之势将那男人制伏在地。
唉呀……因为双臂被扳着,男人发出了哀嚎。
丰作单脚跪在男人背上,压得他动弹不得,只能求饶。
虽然他已经很久不打球了,但好歹过去也是橄榄球校队的队长,靠着那强人一等的体魄,要制伏个男人并不是件难事。
嘿,他撇唇一笑,有些得意,我可是宝刀未老的,浑球!这时住在后栋被惊动而来的阿部京三和庆子相继地冲进诊疗室里,这是……阿部京三望着眼前的景况,一脸讶异。
报警,老板。
丰作有几分稚气地露齿一笑。
* * *警察带走劫匪后,简单作了份笔录便静静地离去,一点都没有惊扰到附近的居民。
这次真是多亏有你。
阿部京三拍拍丰作的肩膀,眼底满是欣赏。
丰作一笑,没什么。
你瞧瞧,庆子忧心地睇着他胳膊上的伤,那劫匪真可怕。
他不痛不痒地笑笑,阿部太太,你别替我担心!我以前打球时受过比这个还严重的伤,你看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庆子睨着一旁沉默不语的美绪,美绪,怎么不谢谢人家?美绪将脸压得更低,唔……嘴里不知咕哝着什么。
今天还好有佐川先生,不然你可就危险了。
庆子又说。
好了,阿部京三打断了庆子,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去休息吧!有两个老灯泡在这儿,就算美绪有什么千言万语想说,也未必吐得出一字半句。
但是佐川先生他……庆子看丰作的伤口未凝,不觉有些忧心。
阿部京三跟她使了个眼色,而她似乎也懂了。
美绪,他瞅着低头不语的美绪,记得给他处理好伤口,可别让他感染了。
说完,他拉着庆子径自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跟丰作眨眨眼暗示一番――不到三十秒,阿部京三已经带着妻子走了,把尴尬的两人留在原地。
见美绪不说话,丰作倒也识趣,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美绪没有抬头,只是不断地拧着衣角。
她很想说些什么,例如谢谢,但是……她说不出口。
虽说今天是他救了她,但是之前撞见他和星野在车上亲嘴的事,还是无法因为他英雄救美而让她改变对他的看法。
小心门户,OK?他不放心地叮咛一句。
其实他也知道他的关怀未必能得到她的任何回应,但他认为这是他应该注意、应该做的事,因为……她是他喜欢的女人。
睇了她最后一记,他淡淡地一叹,我走了,再见。
话罢,他旋身就要离去。
而此举,引起了美绪强烈而本能的反应――不!她几乎是惊呼出声。
他回过头,迎上她惊慌又懊恼的眼睛。
她似乎在后悔着,神情有点不知所措。
她困窘地再次压低了脸,不安地蹙紧了眉心。
为什么要叫他?为什么不让他就这么离开?她……她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留住他才是她真正的心意?她应该就这么让他走的、她应该就这么结束掉两人之间的一切纠葛、她应该看开、应该干脆利落、应该快刀斩乱麻、应该……喔,天呀!总之她就是不该叫住他。
只是现在叫都叫了,说什么也收不回来。
美绪?他凝视着她,眼底燃起一线希望。
我……她毅然地抬起头,故作漠然,我替你处理好伤口吧!虽然她眼底只有一丝淡漠,他却宛如得到什么垂怜特赦般兴奋。
她避开他火热的目光,我可不想欠你什么……说着,她取出家庭急救箱,坐下吧!欠?听到她用这个字来形容她此刻对他的心情,他的情绪可以说是低落到了谷底。
他不顾自身安危救她,并不是为了要让她觉得欠了他什么。
他是出自本能、出自真心,事先没有一丝的计划或念头;别说她是他喜欢的人,就算是不认识的人遇到这种事,他也会出手相助的。
坐啊!她睇着他。
他回望着她,神情沉郁,我不是要你欠我什么。
迎上他那凝肃而认真的眼神,她不禁陡地一震。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我马上就走。
他说。
美绪觑着他胳膊上的伤,一径地故作冷淡,你逞什么强?想让我觉得内疚?浓眉一纠,他神情懊丧地开口,你是这么看我的吗?我在你心里真的是这样的人吗?她下意识地躲开他窥探的目光,一言不发。
他忽地趋前一步,猛地攫住她的双臂,懊恼地盯着她,看着我!她别过脸,一脸反叛。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他质问。
我为什么不敢看你?!她转回头,目露桀骛地瞠视着他。
好!他浓眉一拧,那你最好认真地把我看清楚。
话落,他将她纤细的身躯捞进怀中,重重且近乎粗暴地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