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025-03-29 11:36:17

当高天宇追到楼下时,维琛已经跳上了计程车扬长而去。

他飞快地开着自己的车紧迫在后,他知道维琛只有一个地方可去,那就是她家。

抵达她住处楼下时,维琛搭乘的那台计程车也才刚到。

维琛!他跳下车,赶忙跟了上去。

她故意对他视若无睹,只是埋头一个劲地往楼上冲。

你听我说!他快步跟上去,一把就扯住了她。

你先听我说!她猛地转过头来,眼底除了气恨,还有失望。

说什么?你这个大烂人!她是故意那么说的!如果不是你跟她纠缠不清,人家干嘛好端端地来招惹你?说着,她使劲地甩开了他的手。

她一个箭步就往电梯里冲,而高天宇也尾随进去,两人在电梯中依旧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着。

我跟她的事已经是过去式了……他说。

维琛冷然一笑,是‘过去进行式’吧?要我怎么解释,你才肯相信?因为她不肯听他的解释,他显得有点懊恼激躁。

她瞠瞪着他,我是不聪明,可是我不是笨蛋!我知道你不是笨蛋,笨蛋进不了圣凯萨琳,也进不了巨展。

他唇边微带笑意。

见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她更是火大。

你滚!说着,电梯门也打开了。

她冲出电梯,一古脑地往她的家门疾行。

高天宇没一下子就跟了过来,他等待时机,等她拿出钥匙开了门,他才一个箭步地迈了过来——他先她一步进了屋里,然后强臂一拉就将她扯了进去。

啊!维琛料不到他有此一招,吓得失声惊叫。

高天宇关上门,略显躁狂地对她解释,你误会我了!误会什么?她也不甘示弱地朝他大吼,你敢说你没跟她去希尔顿,没跟她去开房间?说着,她根本就不给他机会自我辩护,又接着说道:珠宝联展那天,你明明就跟她眉来眼去,还说什么‘过去式’?!要说你们是清白的话,那才真的是误会呢!眉来眼去?他一怔,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跟她眉来眼去了?维琛胸口一挺,指着自己的右眼,再指着自己的左眼,这只,这只,全看见了!高天宇微愣,哭笑不得地睇着她。

你以为我年纪轻,没经验,所以就很好骗是不是?她继续咄咄逼人地质问他。

他无奈地干笑,我从来没那么想过。

骗人!大叫一声,你那双眼睛、那张嘴巴,还有……还有那不受大脑控制的下半身,都是用来骗人的!她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东西,她一定是气疯了才会这么语无伦次。

不受大脑控制的下半身?听她如此直接的形容,他不觉嗤地一笑。

见他还笑的出来,维琛更是火冒三丈。

你……你无耻!他猛地攫起她的手腕,似笑非笑地凝睇着她,你怎么不想想是谁害我懊丧得去跟她开房间的?是你自己的‘小弟弟’不听话,干谁的事?她面红耳赤地瞪着他。

他失声而笑,才两天,你用的辞汇居然变得这么大胆开放?你……你……她气得声音颤抖。

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和她去希尔顿?他反问她。

她眉梢一挑,谁不知道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天雷勾动地火,旧情复燃,一拍即合!高天宇十分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居然能一下子就用那么多成语及形容词来骂他。

我对她没有那种感觉。

噢,那么说是她求你赴约的罗?说着,她紧跟着又是一阵激动的抢白:像你这种男人,心软了,小弟弟就硬了,对不对?!高天宇一副百口莫辩的神情,只是惊愕地望着她。

你还真敢说?维琛也知道自己说得太露骨,不过谁叫他激怒了她!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反正我又不是‘在室女’了!他挑挑眉毛,笑得促狭,我忘了你已经被我‘强暴’过了喔……你!她羞恼得一巴掌就朝他挥了过去。

高天宇攫住她的手,千万别打,这一巴掌打下去,你就真的得嫁给我了。

他嬉皮笑脸地耍赖着。

维琛又气又恼,可是却又斗不过他,这会儿只能委屈得迸出泪花儿来了。

你……该死的高天宇……她低下脸,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维琛……见她真的被自己弄哭了,高天宇才惊觉事态严重,连忙安慰她,别哭……她狠狠地在他胸口槌了一记,你滚啦!这句话,她说得有点像是在撒娇,他知道她已经软化了。

对不起……他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低声地哄着,别生气了,我跟她什么都没做,是真的。

她……她声线哑然地控诉,她说她亲了你、摸了你,她……她还脱你裤子……高天宇笑叹一记,她是做了那些事,可是我没让事情发生。

他拍抚着她颤抖的背,我拒绝了她,然后就飞奔到你这儿来了。

维琛,吸吸鼻子,是真的?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跟她对质。

他坦荡荡地。

她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地低着头。

见她不说话,他端起了她的脸,疑惑地睇着。

怎么不说话?维琛两只眼睛里都泛着泪光,模样既可怜又可爱。

还说什么?那……你不生气啦?他迳自松了一口气。

她小嘴一噘,谁跟你说我不生气了?!她在他胸口猛敲几下,嘀咕着:我当然气,我气她吻你,气她摸你,我还气她脱你裤子!话落,她突然大胆地将手往下一探,正确无误地按在他裤裆间,说!她摸你的时候,你有没有反应?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摸,高天宇可吓愣了。

须臾,他蹙眉一笑,有,不过当时我脑子里想的人是你。

她一怔。

老实说……他耐人寻味地笑笑,你现在摸我,我也有反应。

维琛一听,倏地抽回了手。

她背过身子,喃喃地咕哝着:色狼……他自她身后环住了她,将唇贴近了她敏感的耳际,低声道,想不想知道我多有反应?不想!她口非心是的摇摇头。

真的?他轻轻地在她耳边吹气,声音像催情剂似的催化着她。

当他浓沉的气息一拂上她的耳朵,他那低沉挥厚的嗓音就像是强力春药般击倒了她脆弱的意志……正当地想要更进一步之时,维琛房里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

这一响,惊醒了已经意乱情迷的维琛;她猛地将高天宇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抓出来,转身就去接电话——喂?她已经拿起电话,但高天宇却还是不死心地在她身上摸索。

维琛?电话里传来钱钦洲惊喜的声音,你今天没上班?噢,我……我有点不舒服……她是不舒服,因为高天宇那可恶的手正在她胸口又捏又揉,而更糟的是她觉得很享受,却又不能叫出声音来。

是吗?钱钦洲顿了顿,爹地现在在你家附近,我过去看看你吧爱女心切的钱钦洲一听女儿生病,就忍不住急着想看她。

知道父亲就在附近,维琛可慌了,您……现在要过来?钱钦洲一愣,怎么?没……没什么。

她支支吾吾地回道,那我等您,待会儿见。

嗯,待会儿见。

话落,钱钦洲挂了电话。

维琛一搁下电话,就急着阻止高天宇的魔手继续骚扰她。

别闹了!高天宇睇着她,你才别闹了!他不甘心就此结束地紧搂着她。

是谁要来?我爹地!她在他耳朵边大叫一声,所以……你快点走吧!要是她爹地看见她屋子里有男人,不吓得脑溢血才怪。

他攒眉一笑,那正好,我顺便见见未来的丈人。

你有毛病!她笑骂着,我还没打算将你介绍给我爹地认识呢!他一听,立刻板起了脸,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才……看你的表现。

她打断了他,像女霸王似的命令着他,你现在马上离开,不然我扣你分数。

你真残忍……他咕哝一句,本分地收回了手。

维琛整理好衣服,满意地催促他,乖,快走。

见势不可挽,他认命且无奈地一笑;叹了口气,他温柔地在她额头上一吻,明天见。

嗯……虽然心里有着一股落寞,但同时也有着一种逃过一劫的庆幸。

快走吧!说着,她打开了门。

高天宇背过身,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住处。

钱钦洲踏进一楼的管理室,迎面就来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虽然只是擦身而过,他却对这陌生男人有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人有相似,他也没将这件事往心上搁。

上了楼,维琛已经站在门口等候着。

维琛!许久未见女儿,他显得相当兴奋。

爹地!她撒娇地唤道,您瘦了也黑了。

是呀!钱钦洲慈祥地笑着,不过你不觉得爹地的精神及气色都比以前好吗?维琛仔细地端详着他,放心地一笑,那倒是。

说着,她喜孜孜地将他拉进了屋里。

给父亲倒了杯茶水后,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怎么上来台北了?我那位朋友北上洽公,就请我陪他上来。

噢……她点点头,您还习惯吗?钱钦洲淡淡一笑,还可以,感觉有点像是重新再来一次……他也是白手起家的,所以对现在所吃的苦倒颇能试着甘之如饴、逆来顺受。

心疼父亲到了这把年纪竟又回头去吃以前的苦,维琛不禁泪湿衣襟。

爹地……傻丫头,你哭什么?钱钦洲怜爱地伸出手拍抚着她的肩头,爹地很好,你别担心。

她吸吸鼻子,却还是止不住已夺眶的眼泪。

我真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

维琛……他喂叹一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更何况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这一次的失败是我人生中的另一个转机也说不一定。

听父亲这么说,她固然也为他的乐观积极而高兴,但心里的怅憾却还是难免。

你不用担心爹地,倒是你要多照顾自己一下。

我会的,人家又不是三岁小孩……她娇憨地笑笑。

还说会照顾自己……说着,他笑望着她的衣襟,看你连扣子都扣错了。

维琛一惊,连忙低头看着自己的衣领。

要命!她居然扣错了钮扣八成是刚才太慌张了,所以才——唉唷!她装傻地,我感冒头昏嘛!爹地别笑我了。

维琛自幼就是钱钦洲掌心中的一块宝,她母亲过世得早,所以他总是尽量地满足她、维护她,给她双倍,甚至更多的关爱与呵护;现在他破产了,居然连他这个从来没吃过苦头的宝贝女儿,都得去上班看人脸色……光是想到这些,就够他忧心懊恼。

工作上还顺利吧?嗯,不错。

她点点头,笑得灿烂又甜蜜。

原因无它,因为谈起工作,她就想起让她心花怒放、心湖澎湃的高天宇。

他微怔,真的?她从来没上过班,他是怕她适应不良;不过现在看来,她似乎比他想像得还乐于其中。

真的OK啦!她说。

那就好……他终于安心地绽开了笑容。

维琛天性善良,一直以来也都以助人为乐,希望老天有眼,真的可以让她种善因,得福报。

书香@书香 书香@书香 书香@书香高天宇一回到他位于山腰的豪华住所,便看见大门外停放了一辆车。

那是辆他很熟悉的黑色宾士车,也是他父亲高文牧的座车。

打开电动门,高文牧的宾士紧随着他的BMWX5进入了车库中,高天宇停妥了车,十分恭敬地替高文牧开了车门。

爸,怎么来了?高文牧一直是他学习的典范,也是他的终极目标。

高文牧身形瘦高,文质彬彬,一看就觉得他是个上流社会的名人雅土。

很久没来看你了。

高文牧缓缓地下车来,老李,你在这儿等我就行了。

他转头吩咐着司机。

是,高先生。

司机恭谨地回道。

他一手拉着高天宇,一边慢慢地踱向车库外,我们聊聊……他淡淡地说。

聊聊?深入简出的他居然跑来这儿跟他聊聊?恐怕没那么简单吧?高天宇没搭话,只等着听他到底要聊些什么。

我听说你找了一个新秘书?高文牧以他一贯平稳的声调问着。

不算新,已经上班两个月了。

他说。

高文牧沉吟着,还好吧?他若有所指地说。

高天宇不是笨蛋,他当然听得出他老爸旁敲侧击为的是哪桩。

爸,他展眉一笑,坦然无伪地说:我们处得很好,而且如果她愿意的话,我会娶她进高家的大门。

面对他如此直接的表刚,高文牧不禁一怔。

他听过高天宇不少韵事,不过却从没见他如此认真过。

看来……这位新秘书已经迷倒你了。

高天宇撇唇一笑,不,她是把我给迷疯了。

高文牧愕然地望着他,旋即,纵声而笑,听你这么说,我倒真想见见她。

您会喜欢她的,在她还当我的秘书前,她一直在我们家开的医院里当义工。

是吗?一个年轻女孩却有这份善心,难得!这会儿,高文牧对未曾谋面的她更感兴趣了。

她能当你的秘书,应该也有不错的本事及资历吧?高文牧又问。

她是圣凯萨琳毕业的。

噢,那……还真不错。

高文牧满意地点头微笑。

其实地并不在意儿子的对象是否为名流政要之后,只要对方身家清白、品行良好、娴良淑德,他都不排斥。

有空带来见我吧!他说。

高天宇的唇角往上勾起了一道迷人的线条,我会的。

自从上次到高天宇那里造谣生事后,邱兰子就不时注意着维琛和高天宇是否还有着什么较亲密的维系;而当她发现在她搞鬼之后,他们两人非但没有决裂反而更加甜蜜之时,她狭隘善嫉的性格更逐步地将她推向了激进憎恨的境地。

观了个维琛离开办公室的机会,她打了通电话给高天宇。

喂,我是邱兰子,高先生应该还记得我吧?先前的计策失败,她又重拟一计。

听见邱兰子那黏腻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高天宇不觉蹙起了眉心。

想起她之前到这儿来造谣伤害维琛之事,他的语气显得相当不友善。

这回你又有何指教?邱兰于是聪明人,一听就听出了他话中的不悦及鄙夷意味。

高先生,关于维琛的事,我还有一些没跟你说……噢,是吗?他哼地冷笑,语带嘲讽地说,她到底还跟多少人同居过?你一次说完吧!她顿了顿,她有没有和别人同居过,我是不晓得,不过有一件事,我可比你清楚多了……说着,她阴阴地一笑,高先生,你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吗?高天宇一怔,以沉默代替了他的回答。

邱兰子冷哼一记,你应该记得远达公司吧?远达?高天宇忖了一下,旋即想起这家向他要求注资而遭拒的公司。

因为巨展的拒绝投资,远达在两个多月前已经宣布破产,这些事……你应该略有所闻吧?高天宇不晓得她提起这件事是何意图,远达之所以破产是因为它的企业内部已经出了问题,就算巨展注资,顶多也只是帮它多撑一些时日罢了:不过此时邱兰子言中之意,像是指责他见死不救似的。

远达的老板钱钦洲是我的丈夫,也就是维琛的爸爸。

她说。

高天宇陡地一震。

维琛是钱钦洲的女儿?那么说……她之前常说自己被五十多岁的欧吉桑包养,指的就是她父亲钱钦洲?高先生,你以为维琛进你公司是为了什么?邱兰子继续着她最擅长的谎话,对维琛来说,你是害她父亲破产的罪人,是害她从一个千金大小姐变成上班族的浑球……他突然打断她,远达倒闭不是我造成的。

她冷笑一记,她可不是这么想的!邱兰子极尽煽动之能事地又说:维琛跟她爸爸感情很好,她爸爸对她也是有求必应,在她心目中,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取代得了她爸爸的地位,你想,对于不肯对她爸爸伸出援手的你,她会怎样?高天宇很想出言否定她的说法,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如果维琛真是钱钦洲的女儿,那么邱兰子的说法就不无道理;远达的确是在他拒绝注资后倒闭的,即使他有千百个理由。

可以说明远达倒闭的真正原因,但……维琛她信吗?高先生,别说我没提醒你,她现在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替她爸爸报复罢了。

不……她不会……他否定她的说辞,可是声线有点薄弱。

邱兰子阴险地窃笑着,信不信随你,反正我就说到这儿了,再见。

说罢,她毫不迟疑地挂断电话。

.高天宇怔然地望着手上的话筒,脑海中反刍着邱兰子刚才的那一番话。

维琛是不是钱钦洲的女儿是很容易查明的,可是她是不是因为另育企图才接近他,这可就……蓦地,他想起维琛那次急着将他赶走而不让他和她父亲面对面的事情……假如邱兰子所言属实,那就不难解释维琛为何极力避免他与她父亲相见了。

为什么?她的目的真的是为了替她爸爸报复吗?如果真的只为了报复,她为何连自己的第一次都赔上了?高先生……正当他暗自思索着,和女职员们去吃中饭的维琛已经回来了。

她手上提了个餐盒,笑容甜美地对地说道:我帮你带了个餐盒回来,你先吃完再处理文件吧!说着,她已经将餐盒搁在他桌上。

望着她甜美动人的笑脸,他实在很难将她跟阴险的复仇计谋联想在一起。

她不会是极具城府的女孩,她不会暗藏祸心地接近他,她对他……应该都是真的。

他不想怀疑她,因为她对他来说是那么重要。

不过话说回来,人就是因为觉得重要才会更加的怀疑吧?就因为怕失去、怕幻灭,所以不断地、反覆地怀疑,然后就会发现尽管是这样,总还是比失去来得好;为了不失去她,他决定将他的怀疑搁在心底,直到有一天,维琛亲口告诉他——他的怀疑都是假的。

怎么了?维琛细心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他回过神没事……维琛抿唇一笑,那……我回办公室去罗!嗯,谢谢你帮我带餐盒回来。

他说。

小事情,高先生!在公司里,维琛总喜欢淘气地喊他高先生。

转过身,她迈步就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维琛……他突然叫住她。

她回过头,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嗯?你……他欲言又止,你爱我吗?面对他突如其来的问题,维琛不觉愣了愣。

她爱他吗?这……还需要问?因为觉得这种事就算不说,他也应该明白,所以她选择了不说。

她嫣然一笑,一语不发地回到了她的办公室。

高天宇怔愕地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翻腾着难以平复的懊恼情绪。

她为什么不说?她为什么不说一句爱他?仔细想来,她似乎一直没对他说过那句话……该死!他不该怀疑,不该多想!明明决定不怀疑的,为什么还是忍不住……也许,她在他心里真的是非常重要,比他所认为的还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