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老半天没人接听,美优皱皱眉头,看来真的没人在家……正打算挂断,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懒洋洋的女性声音。
喂……听那声音,美优判断对方的年纪大约在二十岁上下。
呃,我……你是那个坏女人?!她还来不及自我介绍、说明原委,电话那头的女孩便发出了气愤的尖叫。
她一怔,傻了。
你是石原亚美对不对?!你这个烂女人,不要再……小姐,什么石原亚美?对方似乎把她误会成另一个女人了,我不是石原亚美。
咦?我叫川野美优,我是……我知道你是什么。
不待她把话说完,对方又打断了她,告诉你,别再打电话来了,你们这些女人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个个都只贪图武范的钱!小姐……这会儿,美优有点火大了。
她干嘛没事挨骂啊?她不过是想问问凯撒是不是这个家里的一分子罢了。
而且……谁是武范啊?小姐,她有点生气地,请你讲点理好吗?我只是想找一位淀川……女孩没好气地打断她,你要找武范?他不在。
那他……告诉你吧。
女孩打断她,他去泡夜店,找新马子了,再见!说罢,女孩挂了她电话。
可恶!没事受了一肚子鸟气的美优懊恼地搁下话筒,搞什么东西?刚才那个对她恶言相向的女孩提到什么武范的,她想……那个名叫淀川武范的男人,应该就是凯撒的主人。
而且这么听起来,这家伙似乎是个私生活精采又糜烂的人,不仅交友复杂,而且是个不负责任的混球。
放着家里那个敌视其他女人的年轻女孩去泡夜店也就算了,狗不见了,居然还有心情泡新马子?这是什么样的狗主啊?混蛋!她忍不住骂道。
呜——凯撒不解地望着她。
她猛回神,看着凯撒那无助的表情。
凯撒……她既不舍又同情地抱抱它,如果你的主人不要你,你就留下来吧。
不过,既然那个叫淀川武范的家伙人在东京,为什么他的狗却在这么远的地方出现?难道说他故意把它带到这么远的地方遗弃?不,不像。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凯撒是一只受到良好照顾的狗,能把狗照顾得这么好的人,应该不会遗弃它。
那么……它是怎么来的?呜——凯撒把头蹭到她怀里撒娇。
你乖,她将它抱个满怀,晚一点我会再打电话的……近十二点,武范从公司回到了白金台的住处。
以前不管他回家的时间多晚,凯撒都会跑过来欢迎他,但现在……凯撒在哪里?石原亚美又为什么不再跟他联络了?她不是要钱吗?她究竟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他在沙发上坐下,稍稍歇息一下。
眼一瞥,他看见桌上留着一张纸条。
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得本沙织留的字条。
得本沙织是他大姊的女儿,是一个十九岁的大女生。
她今年刚考上大学,现在就住在他家里。
这野丫头每天行程满档,比他还要忙。
他大姊把女儿托给他,就是希望他这个当舅舅的,能就近照顾兼监控,但没想到他没事还得帮她掩饰犯行。
武范舅舅,你也年轻过,你知道年轻人都是这样的嘛!沙织总是这么跟他撒娇,我相信你当初到国外念书时,应该也是这样吧?想想也没错,年轻人都爱玩,他也曾经历过那种年纪。
只要她不玩出问题来,他这个年轻又开明的舅舅,倒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伸出手,他习惯性地按下电话的留言键——你有一通留言……你好,淀川先生,我是川野美优,稍早前我曾来电,但你女友说你不在,我只想告诉你,你的杜宾犬凯撒在我这儿,我这儿的地址是北轻井泽绿……一听见凯撒,武范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凯撒在北轻井泽?石原亚美居然把它带到那么远的地方?不过,为什么跟他联络的不是石原亚美,而是这个名叫川……川野美优的陌生女人?难道说……石原亚美还有其他人接应?她说她稍早曾来过电话,他女朋友说他不在家,谁是他女朋友?沙织?没错,一定是她。
这野丫头在接到这种重要电话之后,居然没告诉他?好啊,看他怎么跟她算帐。
但不管如何,既然这个名叫川野美优的女人,敢把地址告诉他,他就没有不勇闯虎穴,救出犬子的道理。
今天晚上他就先养好精神,明天立刻出发前往北轻井泽。
凯撒,他眼底闪过一抹精芒,我来了。
翌日中午,没去公司的武范将秘书光子叫到家里来。
你要去北轻井泽?听说他正准备前往北轻井泽,光子一脸惊讶。
光子今年四十三岁,是两个高中生的妈,有十多年秘书经历的她,是武范最好的帮手,不只帮他处理公事,就连私事也偶尔插手。
没错。
他随手抓了件毛料大衣丢上他的顶级休旅车,凯撒在那里。
石原把凯撒带到北轻井泽去?嗯。
他一脸严肃,跟我联络的是一个名叫川野美优的女人。
川野美优?光子一怔,那石原呢?我也不知道。
他说,总之我得立刻去一趟。
老板,你是不是应该先报警?光子忧心他的安危,提出建议。
他浓眉一纠,斩钉截铁地道:不必,警方介入,可能会让事情更复杂。
但是你这样单枪匹马前去,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实在教人担心……充满着母爱光辉的光子忧心仲仲地看着他。
看她一脸烦忧的模样,武范笑了。
光子,别把我当成你那两个末成年的宝贝儿子。
光子蹙眉,难为情地一笑,语带揶揄:你有时也没比我那两个末成年的儿子成熟到哪儿去。
我只是在某些事情上面,保有我的赤子之心。
他说。
光子笑叹一记,话锋一转。
看来这一趟你是去定了。
当然。
既然你要去北轻井泽,我建议你最好带着防寒大衣。
她说,那儿下了大雪。
不是已经停了?随时可能再下。
她细细叮咛着:气象报告说那儿可能会有一场十年来最大的暴风雪。
噢?他挑挑眉,有点不以为意。
你别大意,我上去帮你拿吧。
光子说完,转身回到屋内。
几分钟后,她带了一件防寒衣下来。
放车里吧,一定派得上用场的。
她将防寒衣交到他手里,继续叮嘱着:买些水跟干粮放车上,以备不时之需。
光子,他蹙眉一笑,促狭地说道:你儿子有没有说过你很唠叨?虽然被取笑,但她不以为意,切记,唠叨的妈妈都料事如神。
他撇唇一笑,那我家就先交给你了。
没问题的。
她点点下巴,我会连沙织一起看好的。
正提及沙织,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未出现的她突然现身了。
刚下计程车,沙织就发现武范跟光子站在门口,而且看样子,她舅舅正要出门。
武范,你要去哪里?调皮的她总爱直呼他的名字。
武范瞪了她一眼,你野到哪里去了?我有留纸条啊。
她说。
一整晚没回来,信不信我告诉你妈妈?他端起舅舅的架子。
我昨天住在良子家,今天直接去上课嘛。
她一脸无辜,光子阿姨,你儿子一定也常干这种事,对不对?光子挑眉一笑,不,我们家儿子从来不敢在外过夜。
唉唷,沙织撒娇地,你都不帮人家一下……得本沙织,武范突然伸出手来,往她脸颊上一掐,我还要跟你算帐呢。
唉唷……她揪起眉眼,痛……痛……痛……武范不放过她,微愠地:你接到了那么重要的电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什……什么电话?她拨开了他的手,不甘心地斜觑着他。
你昨天是不是有接到一通自称是川野美优的女人打来的电话?沙织回想了一下,喔,那个喔……还喔?他在她后脑勺拍了一下,为什么没告诉我?拜托,那是什么重要电话啊?她一脸无辜,只不过是一个无聊的女人罢了。
你还自称是我女朋友?啊?!她一怔,郑重否认:不,我可没有喔。
见她神情认真,他想她并没有骗他。
不过既然她没自称是他女友,对方为何说接电话的是他女友?那是谁啊?沙织问,你什么时候有重要的女人啦?凯撒在她手上。
她陡然一震,什么?凯撒不是被石原亚美掳走的吗?她可能是石原亚美的同伙。
真的?沙织惊呼。
什么真的假的,他懊恼又无奈地瞪着她,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没神经又没脑筋的外甥女?被他这么说,沙织一脸不服气。
喂,不要作人身攻击好吗?我是好意耶。
好意?没把重要讯息告知我叫好意?我以为她又是一个爱慕虚荣,见钱眼开,像石原亚美一样缠着你不放的女人啊。
说着,她斜睇了他一记,语带嘲讽:这还不是怪你!谁教你身边总是这种女人……你……虽然生气,但她说的还真有点道理。
这时,在旁边听他们甥舅斗嘴的光子,忍不住掩唇笑了。
沙织挑挑眉,一脸得意。
看,光子阿姨也赞同我的说法。
你还说?武范没好气地往她额头重重一拍。
好啦,好啦,那儿多是山路,还是早点出发吧。
光子说。
啊?沙织一怔,你要去哪里?北轻井泽。
他说。
度假?赎我的狗儿子。
凯撒?她讶异地喊道,它在北轻井泽?没错。
他说。
啊?她一脸惊讶,然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须臾,她兴致勃勃地说:听起来好像挺好玩的,我也要去!你只会坏事。
他一脸你休想的表情,光子会替我看着你,你最好给我乖乖听她的话。
说罢,他打开车门,坐上了车,关上车门前,他不放心地再交代了一句——光子,不必顾忌什么,好好管教她。
掀开窗帘,看着屋外一片白茫茫,美优叹了口气。
这场雪下得可真大。
说着,她顺手关掉了门廊上的灯。
回过头,只见波吉跟凯撒趴在地上,四只眼睛直望着她。
十二点了,该睡觉了。
说罢,她关掉了一楼的灯,走上楼梯。
波吉跟凯撒跟在她身后,随着她爬上了二楼。
一楼是工作场所,二楼则是她的生活空间,厨房、浴室及寝室都在这里。
波吉跟凯撒一上楼,就舒服地趴在起居室的地毯上。
美优在它们鼻子上各吻了一记,晚安罗。
说罢,她转身回到房间,脱了睡袍,跳上了床。
因为忙了一天,她很快地就进入梦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深睡状况中的她听见了声响——她微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头。
那是爪子抓门的声音。
波吉?她轻声叫了波吉的名字。
汪。
波吉回应她。
做什么?她困得不想起来,快睡觉。
呜——这次,出声的不是波吉,而是凯撒。
她一怔,凯撒?呜呜……凯撒依旧呜呜地低叫着。
两只狗都同时挤在她门口发出声响,这似乎有点不太寻常。
她瞄了一眼闹钟,发现现在竟是凌晨两点。
机警的她立刻起身下床,披上睡袍,打开房门。
你们在做什么?波吉跟凯撒站在她门外,一见她出来,便争相蹭在她脚边。
怎么了?她问。
凯撒转身,直奔到楼梯口,然后对着楼下吠了两声。
楼下有……声音吗?她走到楼梯口,发现楼下住院的两只狗也在叫。
她心头一惊,直觉地想到外人侵入这四个字。
前些阵子,附近的森林咖啡厅听说也遭了小偷,虽然没损失什么,却造成了一阵虚惊。
难道说……小偷这次选中她的诊所?虽说在爷爷过世后,她早已习惯一个人守着屋子,但这一刻,她却还是惊恐起来。
她返回房间里,拿着她防身用的球棒走了出来,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走。
波吉跟恺撒尾随着她,替她壮了不少胆。
走到楼下,三只住院的狗儿发出了不安的、惊慌的呜呜声。
乖。
她先低声地安抚着它们,然后在微弱的光线下,蹑足来到门口。
门外有声音,而她的门也在震动。
直觉告诉她,有人意图闯进她家来。
汪!波吉叫了一声。
嘘。
她要波吉闭嘴。
这时,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凯撒突然走上前去。
它挨在门上,将鼻子凑向前去,然后闻了闻。
凯撒……她低声地叫它,但凯撒却突然摇起它短短的尾巴。
它抓着门板,发出撒娇的声音。
她一怔,凯撒?她趋前拉住它的项圈,然后鼓起勇气发出声音。
谁?谁在外面?!她力持镇定,生怕外面的人听出她声线的颤抖。
你最好快离开,不然我……你是川野美优?门外传来了男人低沉的、疲倦的、嘶哑的声音。
她一震。
外面的人显然知道她是谁,但……他是谁啊?这个男人的声音她根本从没听过。
你到底是谁?她问。
我是淀川武范。
他说。
呜……汪汪!凯撒兴奋地抓着门。
她一愣。
淀川武范?凯撒的主人?凯撒认出自己主人的味道及声音,而兴奋不已的举动,让她相信门外的男人真的是它的主人。
你真的是凯撒的主人?三更半夜且下着雪,她还真不敢一下子就打开大门。
废话!听见他不耐的咆哮了一句,美优有点不悦。
他不高兴什么?把狗丢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又挑这种时间上门,该不高兴的人应该是她吧?好,她倒要看看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
忖着,她打开了门。
就在门打开的同时,一个高大的身躯朝着她扑来。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采取自卫。
跟爷爷学过几年合气道的她,高高地举起了球棒,狠狠的给了他一棒。
你敢?!突然,穿着雪衣的男人发出恼怒的沉喝。
他迅速地以单手截住她的球棒,然后重重地一推。
啊!美优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摔在地上。
这时,男子高大的身子往屋里一站,门外狂飘着的雪花跟着飞了进来。
背着光,美优看不见他的样子,只看见那清楚的、高大的、教人害怕的身形轮廓。
你这可恶的女人……他发出了冷冷的、愤怒的低沉声音,接着朝她逼近。
啊!啊!啊!紧闭双眼,她发出可怕的尖叫声——闭嘴!看着眼前这个拿球棒攻击他不成,又鬼吼鬼叫的女人,武范愠恼地沉喝一声。
他在积雪的路上开了那么久的车,又因为对路况不熟,而多走了许多冤枉路,正因为石原亚美这伙人挑在这种地方落脚而一肚子火时,这女人居然还敢攻击他?现在的他正处在一种极度暴躁、身体疲惫、情绪失控的状况下,竟然有人敢惹他?汪!凯撒扑上前去,兴奋地跳到他身上。
凯撒。
他很想先抱着凯撒,安慰一下被掳的它,但现在,他更想知道的是……那个该死的石原亚美在哪里?!她人呢?他质问着摔在地上的美优。
啊?她一震。
石原亚美在哪里?叫她出来见我!惊魂未定的美优颤抖着声线,石……石原亚美?她是谁啊?他是来找凯撒,还是找那个什么石原亚美?不过,石原亚美这名字还真是有点熟,她这两天好像有听过……啊!她灵光一闪,想起她打电话去淀川家时,他女朋友曾提过石原亚美这个名字。
叫她出来,你有没有听见?武范气愤地往前欺近。
喂!美优见状大叫,你不要过来!屋子里昏昏暗暗地,她根本觑不清他的样子。
因为觑不清,她不自觉地感到惶恐。
开灯。
他语带命令。
灯在门边!虽然害怕,但她的口气并不软弱。
武范退后了两步,伸手一摸,立刻摸到了开关。
按下电灯开关的同时,他将大门关上,以阻挡不断飞进来的风雪。
转过身,屋里虽不到灯火通明的地步,但却是够他觑清屋里的情况。
地上坐着一个神情倔强,但眼神略带惊恐的漂亮女人,而她身边有一只苏俄牧羊犬。
接着,他发现这里虽布置得十分温馨,但感觉上不太像是一般的住家……很快地,他将视线移回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