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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11.16周三(三更,全)

2025-03-25 10:30:08

在娘家待了一个上午加一个下午,临近黄昏时,薛陌抱着锦心上了回府的马车。

以前没出嫁时,不觉得摄政王府有多少值得她留念的地方,如今出嫁再回门,又要离开时,看着王府门前送她的亲人,锦心突然心底满满的不舍。

爹,娘,你们进去吧,外头风雪大。

锦心裹着大红织锦披风,娇小的身子趴在马车窗棱上,一个劲儿挥着小手,二婶,你们进去吧,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马车已经行驶起来,可甄氏眼睁睁看着女儿就这样嫁出去了,心里诸多的不舍,双脚完全不受她控制,追在马车后头紧走了好几步,锦心,有时间多回娘家来看看,娘亲想你……甄氏说着,说着,声音里带了丝哽咽。

娇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就这样成了别家的女人,日后的时光里,不到逢年过节,轻易也回不得娘家。

眼见娘亲那舍不得她的样子,趴在车窗上的锦心,顿时就忍不住了,小嘴一瘪就要哭。

看得薛陌心底百般不忍,探出头朝岳母保证道:娘亲放心,只要我有空就会陪锦心多回摄政王府的。

锦心听到薛陌适时的保证,双眼一暖,泪珠儿就下来了。

朝着娘亲哽咽挥手:娘,您回去吧,我会常回来看看的。

您肚子里还有孩子呢,要保重身子。

听到最后一句话,甄氏才在陆明嵘的拉扯下,停住了脚步。

是呢,肚子里还有个娃,情绪不能激动。

双眼看着女儿被薛陌抱在怀里的幸福样子,甄氏有什么不放心,有什么不舍得的呢。

生的是女儿,就已经注定了是要嫁出去,成为别家媳妇的。

顿住脚步,甄氏朝着渐行渐远的女儿挥手,直到马车拐出甬道不见了,甄氏才在陆明嵘的搂抱下,恋恋不舍地往回走。

却说,看不见娘亲后,锦心哇的一声就扑进薛陌怀里哭了起来,小手抓着薛陌的衣襟,哭得一抽一抽的。

上一世亲娘不在,回门时没有这么个人对她这般不舍,她也就没心没肺的一脸笑容的离开了。

眼下,亲眼看着亲娘对自己离去的不舍,锦心的那颗心陡地好痛,心内各种复杂的情感一起涌了上来,哭得抽抽的。

薛陌是男人,不用出嫁,也还没有女儿要嫁,一时体会不了锦心的心境。

见她一哭,心底诸般不忍,抱了她就跟小时候哄她一样,锦心乖,薛哥哥抱。

以前,不管出了何事,不管锦心怎么耍脾气,只要他一抱,小小的锦心都能很快安静下来,乖乖地窝在他怀里。

虽然锦心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是这么多年维持的那种感觉却是没有变。

小小的身子趴在他胸口,泪珠儿也抹在他华贵的衣裳上,听着他低柔着声音哄她,小时候那种感觉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她心头。

小时候的锦心,一心追着薛陌跑,能被情郎抱一抱,她就乐呵得什么似的。

天大的事,在她眼中都不及薛陌的一抱。

眼下被薛陌的大手轻轻拍着背,抽噎的锦心渐渐就平静下来了,小身子窝在薛陌怀里,闷闷道:你会不会笑话我爱哭。

小脸蛋在他衣襟上蹭蹭,擦掉泛滥的泪花。

薛哥哥怎么会笑话你。

薛陌吻了吻锦心潮乎乎的小脸蛋,摸着她的脊背,你哭,薛哥哥只会心疼。

快别哭了,你若是想多回几趟娘家,日后我有空就多陪你回来几趟,离得又不远。

嗯。

锦心乖乖地露出小脸蛋来让薛陌亲,没能揩干净的泪花都尽数被薛陌吸允干净了。

冷不冷,躺在被窝里暖和一下?薛陌用手拍了拍车内宽大木塌上的锦被,示意怕冷的锦心可以像上回那样躺到被窝里去暖着。

可今日的锦心只想窝在薛陌暖暖的怀里,换了个姿势抱着薛陌道:不要,我就要你抱着我。

她撒娇,他向来都宠着,既然她不愿意去更暖和的地,那他就一直抱着她。

下马车时,锦心也窝在他怀里不动,薛陌很自觉地抱起她,一路招摇地从府邸门口抱回了后院的寝殿里。

下车时的锦心,情绪早已恢复了正常,小身子躺在薛陌臂弯里,两只小腿调皮地晃荡着。

薛哥哥,今日的夕阳很美,看上去暖暖的。

天空飘着小雪,微微凉地落在她的脸蛋上,我还没去那边逛过呢,咱们现在逛一圈再回房好不好?锦心娇着嗓子,小手指着正院外头的一片红梅林道。

好,等会儿你再挑选几枝红梅,咱们插花瓶里,这般你晚上也能看了。

薛陌对锦心太了解了,玩性一起,是必须要去的。

恰好他今夜无事,可以继续陪她逗留在红梅中消遣。

~婚后的一个月时光,很快就过去了,转瞬就到了年关。

每年的除夕夜,宫里都是要赐宴的。

今年也不例外。

与往年不同的是,锦心以前都是以摄政王府小郡主的身份,跟随娘亲前往皇宫赴宴。

今年,她则是以上将军夫人的身份被邀请进宫赴宴。

收到帖子那日,锦心瞅着帖子上的上将军夫人五个字,心底老开心了,还巴巴地拿着帖子闯进薛陌书房,在薛陌面前乐呵了好一阵呢。

直到除夕这夜进宫的马车上,薛陌还在打趣锦心:薛夫人坐稳了,就要启动了。

薛夫人坐不稳了。

锦心站在马车中央,就是不坐下,马车一行驶,她的小身子就一个晃荡。

若非薛陌眼明手快,早早搂住她腰身,她非得跌一跤不可。

可是她知道薛陌会稳稳接住她啊,才不担心呢。

眼睛都不眨一下,将薛陌如何搂她,又是如何将她的身子抱到木塌上躺下的全过程,都瞅了个清清楚楚。

薛陌身手的矫健,她打小就知道。

躺在木塌上,双手勾住薛陌脖子,甜甜撒娇:今儿你表现不错,回头奖赏你。

面对这般顽皮的她,薛陌低头一笑:你能奖赏我什么?她在府里的一切东西,都是他供应的。

虽说她自个又不知从哪儿淘来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可说到底都是花他的银子买的。

看着他一股不屑的样子,锦心哼了声,我能奖赏你的东西可多了去了,比如……锦心不害臊地指了指微微嘟起来的小嘴。

她浑身都是宝呢。

看到锦心将她的小嘴当作奖赏,薛陌不自觉地想多了,眼神不由自主往下一滑,扫了一下她腰部以下的地方。

跟绝大部分男人一样,比起亲吻,他更喜欢她别处的宝贝。

见他眼神往下去了,锦心忽的一羞,搂住他脖子的双手一个使劲,就将他的脸重新拽了回来:你往哪瞧呢。

是你说回头要奖赏我的。

薛陌到底是个一根筋的将军,说起任何话来都一本正经的,连□□的话,到了他嘴里都像是最正经不过的话,今晚我要那儿。

这阵子,锦心身上来例假了,他已经好一阵子没碰过她了,想念得紧。

生怕她反悔似的,低下头就去亲吻她,不让她开口拒绝。

锦心被他霸道地吻着,话都吐不出来。

在他猛烈的攻势下,锦心的小手躲在他背后掰着手指头,一天,两天,三天的数着她来例假的天数,已经是第七天了。

迅速放下手指头,锦心安心地与他吻着。

日子够了,她也盼着与他亲热呢,虽然身子还是会有些不适,可她喜欢被他渴望的感觉。

何况,夫妻之事,做得多了,女子才会渐渐有那种飞升的感觉的。

正当薛陌热烈拥吻锦心时,马车突然砰的一下震荡,似乎马车屁.股被后方的马车撞着了。

你是哪个府上的,赶车这般不长眼?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呵斥声。

锦心火热的吻,就这般被别人打断了,还因为那猛然的一个撞击,磕得她牙齿疼。

锦心举起一根小手指,隔着肉揉了揉她的小牙齿。

薛陌的牙齿也磕得疼。

刚才吻得太激烈,被马车那般一撞,他和锦心的牙齿不可避免地来了个激烈碰撞,若他俩的牙齿是打火石,刚才肯定撞出闪亮的火星子来了。

薛陌正替锦心揉着小牙齿时,外头的小厮恭敬道:回上将军,是荣国公府的马车不慎撞了咱们的马车。

听到荣国公府四个字,锦心的小眉头猛地一皱,荣铭的身影浮上了眼前。

薛陌的心底也是一阵不喜,他可没忘记,荣铭是锦心上一世的夫君呢。

纵使这一世的锦心不喜欢荣铭,这一世的荣铭也不记得他自己是上一世锦心的夫婿,薛陌的心底都是有些不舒服的。

倒不是薛陌小气,换作任何一个疼爱娇妻的丈夫,面对娇妻上一世同床共枕的男人,恐怕心底都会不舒坦。

何况,还是一个在锦心落难时,毫不留情抛弃她,最后又残忍杀害了她的男人!☆、第100章 11.16周三(四更,全)上将军好,郡主好,在下荣铭,不慎冲撞了。

还望恕罪。

马车外头传来荣铭那永远温和的声音。

可他的声音再温和,这一世的锦心都是不屑的。

锦心的小手拉扯着薛陌的手臂,晃了晃,皱着眉头一副不愿意搭理荣铭的模样。

薛陌用大手覆盖上锦心小巧的手背,拍着安抚了一下,才对外头的荣铭冷声道:荣公子客气了,只是贵府马车夫不慎撞上而已,与公子无关。

本将军也不想追究。

说罢,薛陌直接对自家车夫道:阿贵,走!根本不屑与荣铭多说话。

外头躬身站着的荣铭,看到薛陌这般耍上将军派头,他荣铭好歹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又是荣国公府的嫡孙,薛陌却连面都不屑露,窗帘都不撩一下就打发了他。

可笑的是,他还得恭恭敬敬道一声:恭送上将军和郡主。

看着自己面对薛陌的马车,躬身相送的样子,荣铭心底觉得滑稽。

他曾经心爱的姑娘,被薛陌抢了做夫人,如今还要在昔日心爱的姑娘面前,被薛陌这般折辱,他却连一丝反抗都做不得。

官大一级压死人。

荣铭再也没有哪个时候比眼□□会得更深刻。

自然,薛陌的官品比荣铭可不止高了一级这么点。

一个功成名就大权在握,一个初出茅庐只有个探花的名头,品阶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荣铭默默看着那辆载有锦心的马车渐渐走远,握着拳头立在风雪中,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眼下这般渴望官拜侯相。

却说,原本浓情蜜意的锦心,被荣铭这突兀的一番惊扰,一腔子缱绻尽数散去,哪里还能继续亲热,老老实实歪靠在薛陌膀子上,静静等着入.宫。

除夕之夜,大燕王朝规定,凡是三品以上京官和诰命夫人都得入宫,与帝后共同迎接新岁的到来。

摄政王府一干人等,自然都在受邀之列。

锦心下了马车后,见到娘亲一行人的身影在前方,小脸蛋才又重新欢喜起来,拉着薛陌的手,就要去追赶前头的祖父祖母和爹娘。

小心,雪滑。

薛陌稍稍用力拉住锦心的小手,不让她走得太快。

皇宫中,肃穆重地,又不能高声嚷叫,如此费了一番功夫也是没能追上。

还是甄氏身边的丫鬟海棠不经意回头望见了郡主,摄政王等人才停下步子等候锦心和薛陌。

一家子人亲亲热热说了好一阵的话。

却说,锦心这边在与家人团聚,胭荣公主陆胭却在昭华宫里为了今夜与荣铭的私.见而打扮着。

公主,这对东珠耳环很配您今日的衣裳。

小宫女甜甜笑着,奉上一对夜色下闪闪发亮的东珠耳环。

小宫女已经侍奉陆胭多年,她还是头一次见公主这般折腾衣裳和首饰。

换下的华丽衣裳已经摆了一屏风,否定掉的发簪和耳坠也已经摆满了整个梳妆柜。

陆胭拿着那对东珠耳环,在耳坠处比划了两下,与身上穿的这身月光袍织锦宫装很是相衬。

望着镜子里映照出来的美人面,陆胭嫣然一笑。

陆胭在臭美程度上,远远不及锦心,平日里只是稍加修饰即可,绝不像锦心那般对发髻和衣裳要求苛刻。

身边的婢女都已经习惯了陆胭的好伺候。

可今日的陆胭,从早起就开始梳妆打扮了,陆陆续续都折腾到了黄昏,还不见她满意。

一干宫女都有些束手无策,还在陪着笑伺候着。

陆胭仔仔细细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乌黑秀发垂散两肩,食指轻轻一绕,竟有股妖娆的味儿。

妖娆两个字吓了陆胭一跳,仔细回想平日里锦心的作风,有时会撒撒娇,绝大部分时候都一派纯天然不矫揉造作的模样,曾经的荣铭喜欢锦心,恐怕眼下也还是会喜欢锦心那个做派的姑娘吧。

这般一想,陆胭放下了缠绕发丝的手指头,跟锦心一般大大方方的就好,不必刻意追求女子的风情万种。

好了,就这样吧。

陆胭对眼下的行头很满意,看了看窗外渐渐暗淡的天色,宫灯已经散发出它们柔和的光芒,小雪浪漫地飞舞在冬风中,像一个个调皮的小姑娘在与它们的情郎戏弄着玩。

都这个时候了,荣铭想必已经进宫了吧。

陆胭起身向宫殿外走去,后面跟着好几个提灯的小宫女。

陆胭想了想,今日她要私会荣铭,这么多宫女跟着多有不便,留下了好几个,只带了最贴心的大丫鬟前去赴宴。

离开席还有半个时辰左右。

陆胭徘徊在宴席大殿一侧的凉亭里,原本想着这冬日的凉亭算是偏僻之地了,应该遇不上几个人的,地处高处,放眼搜寻荣铭的身影也方便点。

哪曾想,因了她是皇后嫡女的身份,陆陆续续有想攀关系的诰命夫人和官家姑娘特意走上这凉飕飕的地儿,与她无话可说也硬扯出话题的闲聊,害得她眼睁睁看着荣铭从身前的小径上路过而不能叫。

最后还是陆胭冷了脸色,十句话才答一句话,摆出一副本公主不想闲聊的态度,才让那些个诰命夫人和姑娘们识趣地离开了。

羽茸,我前日才绣好的锦帕不知何时掉落了,陆胭在身上来来回回翻找了一遍,露出焦急的神态,对大宫女道,那上头还绣有我的闺名呢。

羽茸一听就急了,今日宫中人多,外来的公子哥儿尤其多,公主绣的私人物件若是被别家公子哥捡去了,可是大大不妙:公主还记得可能落在哪条路上了吗?刚说完这句话,羽茸就觉得自己情急之下傻透了,若是公主知道何时掉落,掉落在哪,可不就当时就捡起来了。

低头道:公主放心,奴婢这就去找。

陆胭眼见羽茸顺着来时的路找回去了,等羽茸拐了个弯,陆胭立即起身走出凉亭,向荣铭刚才走过的方向寻了去。

哪知,荣铭没瞧见,竟是看见与家人待在一块,笑得正甜美的锦心。

陡然见到一个多月未见的锦心,陆胭自然是欢喜的,可眼下她却不愿被锦心瞅见,她知道锦心不大喜欢荣铭,若是让锦心知晓她今夜的行动,恐怕一切计划就都泡汤了。

爱情,她想搏一搏。

当下急忙向另一条道上拐去。

却说,就在陆胭闪过去的当口,锦心恰巧一侧头看见了,还拉了拉薛陌的手臂道,薛哥哥,刚刚过去的是陆胭吗?她觉得自己眼睛没花,看见的肯定是陆胭,只是为什么陆胭不过来找她,反倒快速走开了呢。

薛陌也望见陆胭的背影了:兴许是看见别的什么重要的人了吧。

锦心指着自己的小鼻子道:对她来说,还有比我更重要的人吗?她好不容易才进趟宫,陆胭竟然路过都不叫她,这里人不多,锦心笃定陆胭是见着自己了。

这话却是逗笑了薛陌,拍了拍锦心的小脑袋:那对你来说,是我重要些,还是陆胭更重要些?对占有欲特强的锦心,薛陌忍不住提点道。

锦心一愣,呆呆地看向薛陌,纳罕道:你是说,陆胭有了心上人?话一出口,锦心赶忙望向陆胭急急走过的路口,极力张着眼,想看清夜色下看不清的东西。

陆胭是否有了心上人,薛陌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向与锦心要好的陆胭能舍弃锦心不打招呼,定然是追着的那人很重要。

你又不是见不着陆胭了,等回头问问她不就全都知道了。

薛陌搂紧了爱多管闲事的锦心,不让她去打扰陆胭。

话说,陆胭快速走过后,见锦心没追来,心下当即舒了口气。

以锦心的个性,定然是没瞅见她,才没追来的。

你在瞧什么?陡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陆胭吓了一跳,慌的身子一抖。

回头一看,却是荣铭。

糟糕,这般慌张狼狈的样子被他瞅去了,陆胭怅然想到,她还想给他留下个美好的姑娘印象呢。

眼下竟是全毁了么?陆胭哪里知道,荣铭一直站在路边的大树下看风雪飞舞,她因为躲避锦心,慌慌张张地闯入他的视线,还躲在一棵树后探头偷瞧。

这所有的一切,在荣铭看来竟是十分有趣,很是好奇她到底在偷瞧什么。

我……我没……面对意料之外的荣铭,陆胭有些结结巴巴的。

她平日里也算口齿伶俐,可面对心上人,一说谎就支支吾吾的。

手指不动声色地掐了下自己的手心,有些埋怨自己不争气。

荣铭也探头瞅了一眼那边的道路,都是些提灯的宫女牵引内命妇和姑娘们入席。

似乎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人。

是在下鲁莽多嘴了,见陆胭紧张得扯住了衣裙,荣铭垂首道歉,公主不愿回答,就当在下没有问过,公主不必介怀。

荣铭的声音温柔,又带了股自责的歉意,听得陆胭心里着急。

好想对他说,与他无关。

可话到了嘴边,竟是不好意思张开口来说。

嗖的一声,一只落在树枝上的小鸟扑腾翅膀震开了枝头,震得枝头的积雪簌簌掉落,好些都直直落在了陆胭的发髻上,与陆胭今夜月光袍的织锦宫装倒是有些相配。

在昏暗的月色下闪闪发亮,白银银一片。

鬼使神差的,荣铭觉得头上点了几撮积雪有股说不出的美,眼睛望着陆胭有些发痴。

自从锦心大婚那日,风雪中她给过他温暖后,荣铭的心头便时不时浮现陆胭的身影。

眼下看着她带着股羞色立在他跟前,荣铭缓缓伸手拂开她发髻上的落雪。

☆、第101章 11.17周四(一更,全)月色下,荣铭轻柔地拂下她发髻上的皑皑落雪。

这般暧昧的动作,陆胭整个人有些发愣,双脚立在雪地里,动都舍不得动一下。

从她知道情为何物起,她就幻想着有一天会有个少年郎抚弄她的发髻。

对于荣铭,她已经喜欢他两年有余。

每一次的幻想里,都是荣铭轻柔地抚弄她的发髻,这一幕真实地发生时,她恍然如梦,仿佛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轻飘飘地荡在风雪中。

荣铭轻抚了两下,抚摸第三下时,手指蓦地顿住。

他似乎才意识到他的手指在做什么,这般抚弄一个姑娘的发髻,是何等的暧昧。

她是公主,身体发肤不容侵犯。

与她之间,一无婚约二无海誓山盟,这般暧昧甚为不妥。

顿了一下,手指就要收回来:对不住,在下冒昧了。

陆胭正沉浸在你侬我侬的情愫里,陡然被他的道歉惊醒,见他手指顿住还有往回缩的迹象,陆胭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他从此离开不再属于她,双手不受控制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双足也往前蹭了半步。

竟是一副姑娘依附在情郎身上的雪夜暧昧图。

我喜欢。

冷冷的寒风中,陆胭哈着白气惶急地吐出了这么一句,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清晰地落在荣铭耳中。

见他有些发愣,陆胭以为自己没说明白,反正话已吐.露.半.截,干脆鼓足勇气再多说一句,双眸深情凝视他眼睛:我喜欢你……这样,不用说对不起……本来想直接表白我喜欢你的,话已出口,又觉得姑娘家那般太过不知廉耻,一犹豫,将表白的话扩展成了对他抚弄发髻不讨厌的原谅话。

即使改了,不笨的人还是能听出来她在拐弯抹角的表白。

陆胭抱着他的手臂,双颊滚烫滚烫的现出潮红。

胭荣公主,胭荣公主……不远处传来宫女羽茸呼喊陆胭的声音,陆胭一慌,赶忙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公主的言行举止都是有很严格的宫规的,就算被贴身侍婢发现了也是不大好。

就在她慌忙转身时,荣铭突然叫住了她:陆胭,向前迈上一步,很快出了口,我喜欢你。

虽然这阵子荣铭的心中时不时会想起陆胭,可也只是娇柔的身影一晃而过,停留在她给的温暖里,表白的话尚未考虑过。

也许是今夜暧昧的气氛惹起他情动,也许是今晚见到雪夜下静立的陆胭陡然动了心。

也许是进宫路上被薛陌逼视打击后想立即攀高枝迅速上位。

娶了公主,他就是驸马。

有了这份殊荣在身,薛陌再也不能对他视而不见。

荣铭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脑子里有些乱,眼见陆胭要走,他惶急地表白。

他知道,只要他表白,这个姑娘就是他的了。

对她的情感或许不及锦心,但她到底是他第二个想要的姑娘。

听到他的表白,陆胭喜得当即眉眼弯弯,嘴唇勾出最美的弧度,轻轻道了声:好。

羞涩地迈开步子欢喜地跑了。

冷冷的风雪中,陆胭浑身血液都在兴奋地狂奔,脸蛋红扑扑的,一看就是有喜事。

公主,您上哪去了,这般开心。

宫女羽茸捧着陆胭遗落的锦帕交还给陆胭。

瞧见了一些有趣的事。

陆胭拿着锦帕轻轻甩了起来,心里的欢喜无处倾述,只能甩甩锦帕略表喜悦。

有了喜事不能说,也是件蛮闷的事呢。

可是,那事儿确实不方便说。

走,咱们找锦心去,我可是有一阵子没瞧见她了。

解决了自己的爱情大事,陆胭最想见的人便是锦心了,也不知她婚后过得好不好,薛陌是否如最初幻想的那般待她好。

锦心。

跨进喜宴大殿,陆胭就直直朝锦心走去。

陆胭并不是出生就是公主,半路才升的公主,规矩方面自然是没有那么讲究的,何况与锦心姐妹多年,规矩就更是无从谈起了。

是以,锦心还未向她请安呢,她倒是先唤起锦心闺名来。

参见公主。

摄政王府一大家子人,除了王爷王妃辈分高地位也高外,其余人等都得给陆胭见礼。

自然陆明嵘和甄氏等人到底也是长辈,行半礼即可。

陆胭,你刚刚去哪了?锦心跟着行礼后,下一刻就不规矩了,拉着陆胭的手兀自走到了一旁去说悄悄话。

一开口就让陆胭心里着慌,原来锦心刚刚是瞧见她了的。

刚刚?陆胭不敢看锦心,用手拿着锦帕对着空中降落的雪乱舞,掩饰着内心的慌张,这条帕子遗落在路上,我着急找它呢。

说着,陆胭还拿着那锦帕凑到锦心跟前,将上面绣着的闺名翻给锦心看。

可陆胭越是这般,锦心越觉得哪儿不对劲。

按照陆胭以前大大咧咧的性子,哪里会在乎锦帕这种细枝末节,别说绣有闺名了,就是她的小像绣上头,也未必能见到她着急成那样,与锦心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急急越过去。

锦心凝视陆胭双眸,声音里有一丝不高兴:你对我说谎。

陡然被揭穿,陆胭双颊很窘,木纳纳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早该知道,与她那般熟的锦心,怎会被她轻易骗过,就是一个眼神不对,锦心也能立马察觉到的。

窘窘的立在那儿不说话,轻轻咬着嘴唇。

见陆胭这样窘迫,锦心也不想的,但能有什么事需要陆胭这般瞒着她呢?还见着她就赶紧躲掉。

回想一开始陆胭慌忙走过的情景,锦心认定陆胭是在躲她。

手上用了点劲拽了陆胭一把:你刚刚到底做什么去了?锦心语气里有丝不满,好姐妹开始不对她说真话了。

锦心的声音虽然压制了,不是很大,但是心中慌乱的陆胭听了却是觉得很大,生怕被别人听了去,赶忙举了手指吁了声。

见锦心小嘴还想动,陆胭干脆捂住了锦心的嘴:你别问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凑在锦心耳边几不可闻道:我喜欢上了个公子哥,刚刚追他去了。

不过话言尽于此,再让她多说却是不肯了。

脸颊涨红,抬起手摸了摸脸。

真的?陆胭比锦心还大一岁,她有了中意的少年郎,锦心首先是心底一喜,小脸蛋上满满都是笑意,揽着陆胭追问道:谁啊,谁啊,我认不认识?见锦心神情里有了欢喜之色,陆胭惴惴不安的心稍稍缓解了些。

对于那个少年郎是荣铭的事,陆胭自然是打算继续瞒着的,想等父皇准备赐婚再告知锦心的。

陆胭可没忘记,大前年春猎,她只是多瞅了荣铭一眼,那时对荣铭还没有太多感觉呢,锦心就猛地发了一阵脾气,在大树上向她砸红果子。

陆胭微微偏过身子,低着声音羞涩道:眼下八字还没一撇呢,等有了眉目再告诉你。

小气,我那会八字都还没一撇时,不照样告诉你了。

锦心继续磨她,有了这等好事,锦心哪能放过。

我比你羞涩。

陆胭实在想不出词了,用羞涩来抵挡。

也不知是上天都在帮着陆胭还是怎么的,恰逢这时大殿入口响起大太监尖细刺耳的声音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陆胭松了口气,扯着锦心的衣袖一起跪迎。

帝后来了,除夕夜宴正式开始,陆胭催促锦心赶紧回到上将军身边去,她自己脚步有些逃也似的地往皇后下首边的一排席位上去了。

锦心嘟着嘴,有些怅惘地看着陆胭逃掉的身影,心里嘟囔着,怎么帝后不再晚来会。

大燕王朝规矩,宴席期间是不让随意走动的,帝后在场,怕心怀不轨之人暗中谋划什么,是以一切都讲究井然有序。

锦心嘟着小嘴回到薛陌身边坐好。

见锦心好像有些闷闷不乐,薛陌握着锦心的小手:怎么了,聊得不愉快?刚刚还瞅见她欢喜地抱着陆胭来着,这小家伙情绪总是多变。

陆胭有事瞒着我。

以前她和陆胭之间无话不说,不知从何时起,锦心总感觉陆胭心里有了一块她走不进去的地方,藏着秘密不愿意她靠近。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锦心不喜欢,有些委屈地看着薛陌。

听到锦心的话,薛陌觉得真是个天真的小女孩,谁心底没个秘密呢,就是锦心自己也有事儿不愿意向好姐妹说,不是么。

薛陌用手指挠了下锦心的手掌心,低声安慰道:人总有自己的秘密的,既然是好姐妹,何不尊重她。

见锦心闷闷不乐,薛陌停顿一下,又举了自己的例子道,就是我和你二叔,两人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也是有些话不能说的。

好友之间偶尔有些私人秘密,也是正常的不是。

这些我都懂,可是,锦心反手拽住薛陌挠她手心的手指,嘟着嘴道,可是那不是什么不能告知我的秘密啊?只是喜欢的……只是喜欢的少年郎而已。

这话锦心本想冲口而出的,可突然意识到这是陆胭的秘密,她对薛陌说出来,有些不好,后面的话都吞咽回了肚子里,咬了咬唇不说话了。

你觉得可以告知,而她选择不愿告知,那必定其中还有别的插曲。

陆胭的事儿,薛陌没法帮锦心,只能提点到这,其余的她自个消化掉。

薛陌抚摸了下锦心的后背,摘了几颗锦心爱吃的紫葡萄,塞到她嘴里。

知道她是个吃货,有了好吃的能开心点。

☆、第102章 11.17周四(二更,全)锦心嘴里吸着薛陌塞来的紫葡萄,甜甜酸酸的味儿,有了好吃的,皱着的小眉头果然舒展了些。

自然,锦心虽然贪吃,眼下却也不是因为紫葡萄好吃眉头就舒展的,而是因为薛陌的话提醒了她什么,让她不再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有了思考的方向。

你觉得可以告知,而她选择不愿告知,那必定其中还有别的插曲。

锦心就着薛陌的手,一颗颗吃着葡萄,仔仔细细思忖中间可能出的问题。

只是一个喜欢的对象而已,怎么就不能告知她了呢?她已有夫婿,又不会跟陆胭抢驸马。

不怕被抢,却又不敢让锦心知道,那只有一个可能,那个少年郎锦心不喜欢,还明确知会过陆胭她不喜欢。

唯有这般,陆胭才只字都不敢提。

薛陌见锦心眉头又深锁起来,给她换了个苹果吃,想分散点锦心的注意力。

大过年的,绷着张脸可是不大好,岳父岳母瞧见了还以为他待她不好呢。

搂了搂她的小身子,抬起她的小脸蛋道:别想了,台上的舞蹈很精彩,是塞外的胡璇舞,与咱们大燕的舞蹈很有些不同呢。

没曾想,锦心的脑袋被薛陌那般一抬,竟刚好扫过陆胭的身子,陆胭有些羞涩地望着某处的眼神尽数落在锦心眼底。

顺着陆胭的目光,锦心一扭头就看到了荣铭。

荣铭?锦心睁大眼倒吸一口气。

怎么了?听见锦心的倒吸气声,薛陌唬了一跳。

陆胭喜欢的……锦心话说到一半,又说不下去了,这次倒不是怕泄露了陆胭的秘密。

荣铭那人,绝对是不能嫁的。

告知薛陌,兴许他还能给她想出点打掉陆胭念头的法子来。

可问题是,若薛陌问她为什么那么讨厌荣铭,她怎么回答?锦心可没忘记,两年前对陆胭说荣铭不好时,陆胭让她举实例,她竟是一件事儿都说不出来,反倒显得她背后胡乱说人坏话,嚼舌根。

锦心想了想,还是先试探一下薛陌对荣铭的态度再说,说不定薛陌知道些荣铭做过的坏事呢,正好她可以拿来告知陆胭去。

锦心拿着薛陌给她的苹果,啃了一口,装作闲聊道:薛哥哥,你可曾有过莫名奇妙就讨厌一个人的经历?薛陌顺着锦心的话头说下去:哦,你突然莫名奇妙就讨厌谁了?锦心又瞅了眼荣铭,气他招惹了陆胭,气鼓鼓道:嗯,说不清楚为什么,六岁那年之后就开始不喜欢荣铭哥哥了。

薛陌瞥了眼那边坐着的荣铭,正与别家公子哥笑着闲聊呢,锦心却突然说讨厌他,有古怪。

看了眼锦心,她之前一直念念叨叨着陆胭,难不成锦心怀疑陆胭喜欢的公子哥是荣铭?薛陌眉头蹙了蹙。

荣铭那人心术不正,一心攀高枝,陆胭如今贵为公主,倒的确是荣铭会盯上的高枝。

不过,别家姑娘的情情爱爱,薛陌一个大男人不方便插手,何况薛陌记得上一世的陆胭可是嫁给了六皇姑家的儿子,也是个大将呢,过得挺幸福的。

这一世,不至于有这般大的变故吧,会看上小白脸荣铭?薛陌觉得可能是锦心忧思过虑了。

摸了摸锦心的小脑袋:讨厌他,不来往就是了。

薛陌对荣铭打心底里反感,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提及,当即就转了话题不让锦心将心思放在荣铭身上。

薛陌不愿意多谈,锦心也不好硬将话题往荣铭身上扯,心下打定主意日后多监督陆胭,若他俩真好上了,也得想尽办法拆散他们。

这整个除夕夜宴,薛陌还看了会台上的表演,锦心则是借着吃东西作掩饰,低着脑袋思考了一夜该如何监督陆胭的事。

现在只是怀疑陆胭爱慕上了荣铭,还没有确实的证据,若要采取什么实际行动的话,也得问清楚了陆胭才行。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宴散席,可帝后一走,公主们都跟着各自母妃一块离去了,陆胭也随同其余公主一道,紧紧跟着皇后一块走出了大殿。

锦心这夜是没有机会询问陆胭什么了,怅然望着陆胭离去的背影,小嘴嘟嘟的。

薛陌只觉得孩子气的锦心着实可爱,伸出食指和中指夹了一下锦心嘟起来的小嘴,瞧你,嘴都一丈长了。

还使坏地捏了捏。

锦心不满地长长嗯了一声,抬起小手就打薛陌的手臂,讨厌,捏着疼啊。

他手劲老大了。

你一晚上都没怎么关注我了,我这里疼。

薛陌指着胸口部位一本正经地道。

说实在的,自这一世遇见锦心后,锦心一直都是将他放在第一位的,从来不会坐在他身边还想着别人的事。

第一次被锦心忽略他的存在,薛陌心底有些失落。

与摄政王府一干亲戚告别后,才回到马车上,薛陌就开始审问他的小娇妻了:一晚上心不在焉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呃,原来心不在焉被他瞧出来了,她还以为自己借着零食掩饰得很好呢。

薛哥哥,我在想陆胭的事。

锦心老老实实交代,她心底有话儿会与薛陌说,不想憋在心里难受。

才憋了俩个时辰,她已经快憋成内伤了。

薛陌拢了锦心在怀里:怎么还在想陆胭的事?要是心底有疑惑,过几日进宫时直接问她就是。

若是她不说,那就是顶级秘密的事,你何必强人所难。

薛陌看着锦心漂亮的小脸蛋,已经一晚上没亲她了,他心里发痒,抚摸着抚摸着就揽紧锦心亲吻起来。

亲得有些用力,似乎在惩罚她一整夜都不黏他。

咬着她的唇舌,慢慢惩罚。

她的嘴吃了太多水果,各种甜甜的滋味顺着唇舌尽数滑入他口中。

嗯,薛哥哥,疼……他的吻永远都温柔不了。

薛陌一把将锦心压在马车木塌上,七日没碰过她了,又被她冷落了一夜,哪里还能温柔。

搂着她腰身,大手就去扯她衣裳。

锦心先是一愣,后来双颊蓦地一红,他,他不会想在马车上做那事吧?有了这档子事,锦心哪里还能去想陆胭的事,整个脑子都羞得不能转动了。

薛陌一向动静大,在马车上做,夜里又寂静,路上的人听到了还不得羞死她。

啊锦心刚想呼出口,立即死死抿紧嘴唇,小手也捂了上去,拼了命让自己不发出生。

可她不呻.吟,木塌还是会撞击出声啊,锦心简直羞死了,一心盼着薛陌能快点完事。

她哪里知道,七日不开荤的薛陌有多渴望她,下午时,若不是被荣铭的马车撞上了,可能那会他就要了她了。

又忍了这么些时辰,体内的欲.火早就急着发泄了。

马车在道路上行驶了多久,薛陌就大展雄风了多久,折腾得锦心想哭都不敢哭。

不过今日的锦心,倒不纯粹是疼得想哭,身体内散发出一股让她说不出来的滋味……时不时想呻.吟一下。

马车渐渐慢下来,锦心知道是进入上将军府邸门前的甬道了,用小脚踢了踢薛陌的后背,提醒他到家了。

身子扭了扭,要将薛陌给推出去,可根本推不动。

薛哥哥……锦心急急唤了声,等会马车停下来,他们还在发出声响,可不得羞坏她了,两只小拳头一个劲儿捶打薛陌胸膛,逼着他赶紧结束。

你再不听我话,我就要咬你了。

小家伙急了,还真要攀住薛陌肩头就咬,却被薛陌猛地一把按在了木塌上,喘着气低声道:那你答应我,回房后继续。

今日的他真心没有尽兴,对锦心的身子他是越来越迷恋,搂着她就像上天赐给他的宝贝,怎么恩爱都不够。

好。

锦心娇羞嘟囔了一声。

上一世薛陌一直未娶,她还以为他对女人没兴趣呢,眼下看来他兴趣还挺大的。

锦心觉得他有这番改变,都是她的功劳,心里有股子骄傲的意味,答应的就爽快了。

还有什么事儿,能比改变一个男人更让锦心开心的吗?他刚穿上衣裳,衣襟还未扣上呢,锦心突然衣裳不整地钻入他怀中,搂着他脖子低声道:你说实话,若你这一世没有遇见我,你是不是会打一世光棍?上一世后来的光景是怎样的,锦心无从知晓,可她心底认定感情上木纳的薛陌一定是打了一世光棍的。

这一世,他却娶了她,锦心偶尔想起来都觉得自己牛掰极了。

满心期待地瞅着薛陌,等待他口里亲自吐.出让她满意的话来。

你知道我会打一辈子光棍,还敢喜欢我?你就不怕我不要你?没想到,薛陌搂着锦心说出了这一番话,听得锦心一张小脸都愣住了。

总觉得这句话里,哪里不对劲。

☆、第103章 11.18周五(一更,全)锦心愣了一会后,小脸蛋不开心了,什么嘛,她本想听着他的话再骄傲一把,满足下她小小的虚荣心的,结果被薛陌那般一说,好似他娶她是她走了大运似的。

小嘴嘟嘟,哼地一声脑袋一偏,不要理他了。

小身子迅速也要从他身上撤下来。

薛陌慌忙抱紧她:你怎么了?没怎么接触过姑娘的薛陌,哪里懂得小姑娘心里的那些小骄傲,还觉得他说了句大实话呢,她怎么就垮了张脸不高兴了?锦心不说话,瘪着嘴死劲儿要挣脱他的怀抱,他越搂紧她,她就越是使出吃奶的劲儿要掰开他禁锢的手臂: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抱!我不要你抱……锦心扭着小身子不开心了。

这可愁坏了薛陌,不知这小家伙怎么了。

不过薛陌可不是轻易听人话的主,绝不会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一切行为都只凭他自己的判断。

当下认定绝不能让她跑了,心下却在回忆她之前问了什么问题。

好像是在问他,若这一世没有遇上她,会不会打一世光棍。

你问的问题很白痴。

薛陌仔细思考后,很认真地补了这么一句话。

直接让锦心小白眼都翻上了。

却见薛陌一手箍住她的身子,一手捏起她的脸蛋道:没有你,我铁定是要打一世光棍的啊,还用问么?末了,再来句大大的感叹,这么白痴的问题也问,你的小脑袋今夜是不是烧坏了!说罢,薛陌一脸认真地摸了摸她今夜忧思过虑的小脑袋。

你怎么早不说?这个一根筋的薛陌,偏要她翻小白眼了才肯哄她。

哦不,锦心绝不承认那是哄她的话,一定是他的肺腑之言,看他那一本正经的眸子就是真的。

只是他摸她小脑袋的姿势,怎么那么像是抚摸一只小仓鼠呢?锦心扭过小脑袋张嘴就咬,一口咬上他摸仓鼠的手。

小老鼠又来了。

薛陌可没忘记新婚之夜她抓着他的手,一个劲儿磨牙的事。

你才是小老鼠呢。

锦心抓着他的手,啃了一口重的。

见她又肯黏他了,薛陌舒了口气,搂紧她就重重吻了一把,附在耳边道:别耗在马车上了,咱们回房继续。

锦心的小情绪已经发过一轮,他身体里未尽的火还没泄完呢,吻了两下立马又蹿了上来。

锦心这才意识到,马车似乎早停止不动了,丫鬟小厮们都静候在马车旁,她刚才闹的小情绪岂不是全被奴仆们听去了?小脸蛋蹭的红了。

更让她脸红的事儿还在后头呢,她衣裳还未穿好,薛陌就捞起锦被往她身上一裹,抱起她就要下马车去。

慌得她低声急道:薛哥哥,人家还没穿衣裳呢。

穿了等会还得脱,费事。

薛陌的回答言简意赅,再也不给她犹豫抗拒的机会,抱起她就钻出了马车。

候在马车旁的丫鬟,猛然见到还裹在被子里的郡主,慌忙低下头,唯恐看到不该看到的情景。

冰天雪地里,锦心一张小脸蛋羞得像冻红了的小苹果,一头埋进薛陌胸膛里不肯出来透气了。

虽说薛陌的步伐很大,可害臊中的锦心还是嫌他慢了,一刻钟的路程仿佛走了一年那么长。

~往年正月,锦心都是在摄政王府与一干堂姐妹玩闹着度过的,今年锦心已为人.妻,除了大年初二那日回了趟娘家外,其余绝大部分时光都是在上将军府和薛府过的。

有时薛陌在外应酬,府里没人陪锦心玩,她闷得很。

这日的锦心就无聊得很,走在风雪中去寻了几枝红梅来,正在修修剪剪,苦思冥想怎样插更好看呢,突然房门外响起丫鬟的禀告声:郡主,胭荣公主驾到,马车已经停在咱们将军府门前了。

锦心插花的手一愣,旋即抬头问道:陆胭来了?待确定是陆胭来了后,锦心小脸蛋泛上喜色,提着裙摆一溜烟就往外跑。

可是有半个月没见到陆胭了呢,想念得紧。

陆胭,陆胭,你可来看我了。

锦心还没跑到大门口,就见到一身红锦衣的陆胭,正立在大门口打量锦心的新府邸呢。

大老远的看到锦心跑来的身影,陆胭立马笑得如挂在枝头的红梅般灿烂。

今日是上元节(正月十五),我可是求了母后两三日才被允许出宫来寻你的呢。

陆胭拉了锦心的小手,还像锦心未嫁前那般亲呢地靠在一起,你这新府邸不错嘛,地方宽敞,景致又好。

陆胭放眼望去,这上将军府比她之前所住的七皇子府还要气派呢。

所以你是看上我的府邸,要时不时出宫来陪陪我?锦心笑得一脸欢喜,欢喜过后又微微嘟嘴道,你都不知道,薛陌不在家,我一个人闷得慌。

以前住在摄政王府,兄弟姐妹老多了,这个有事还有那个陪她玩,最不济也能与琪哥儿那个臭弟弟斗斗嘴。

眼下却是薛陌不在身边,她就得自己一个人找乐子,找不到时就很闷。

看到锦心身在福中不知福,陆胭敲了下她脑袋道:你要是嫌闷,大可以搬进薛府去住,那里人多热闹,保证你天天都有事做。

锦心一听,立马小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那还不如窝在寝殿里看我的小王八们睡觉。

妯娌们窝里斗的日子,锦心可是不愿意过,就正月里这几天的功夫,锦心就察觉出薛府的那些个妯娌间拉帮结派很严重,联合这个打压那个,那种日子锦心可不喜欢。

想到那个漂亮的堂弟妹郑氏,被一群妯娌暗地里贬损的样子,锦心就直皱眉。

她宁愿自己与安安静静的小乌龟们玩,给他们画个画儿,被薛陌调侃一番,也不要搬去人多热闹的薛府住。

何况,新开府邸迎娶她,可是薛陌送给她的新婚大礼,她才不会傻到有安静的日子不过,挤到薛府去过劳心的日子呢。

见到锦心小脑袋直摇晃,陆胭噗嗤一笑,侧身抱住她脑袋道:别摇了,怕你摇傻了,回头你夫君找我算账。

你才摇傻了呢。

许久没与陆胭闹过的锦心,在自己府邸里可是不会对陆胭这个公主客气的,胳肢她腋窝就要惩罚她。

两人一路追追打打,将上将军府最美的一片雪中景都逛了个遍。

最后还打起了雪战,陆胭被扔得满头都是白雪,锦心却是吃了一嘴的雪沫子。

我投降,闹不动了。

陆胭累得气喘吁吁,就快趴地上求饶了,你这阵子被薛将军滋润得力气都大了许多,我怕了你了。

滋润两个字,陆胭本没有别的意思,可落在锦心耳中,不知怎的就想起她日日被薛陌拥在锦被里恩爱的场景来,脸蛋猛地羞红,呸,胡说什么呢你。

见锦心脸蛋蹭的红彤彤起来,陆胭还不知她说错什么了,有些懵的坐在地上。

倒是你,这阵子我可有话要审你呢,自打陆胭一露面,锦心就想询问她心上人的事儿了,可一直找不到机会开口。

如今说到了男女上头,锦心正好接着话头往下说,你是不是看上荣铭那小子了?本就发懵的陆胭,猛然被锦心追问心上人的事,脑袋更是嗡的一声响。

见到锦心提到荣铭两个字,一双美眸立即散去笑意,陆胭心里有些不自在:你为什么总是针对他呢,他有什么不好。

说着这话时,陆胭起初是抬头看着锦心的,可见到锦心脸色骤然难看,陆胭不自觉地着慌,低下了头。

虽然她不觉得她做错了什么,可是违背了锦心的警告,她心底还是有些对不住的感觉。

你今儿出来恐怕不是纯粹来找我的,还与荣铭那小子有约?今儿是正月十五上元节,往年锦心都会与陆胭去街上热闹处看看花灯,猜猜字谜什么的,是以陆胭陡然出宫来找她,锦心起初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眼下提起荣铭来,锦心才恍然大悟。

陆胭的手蓦地一颤,这等私会的事儿被锦心大声宣之于口,陆胭觉得害臊难耐,幸好丫鬟们都在红梅林院口守着,没跟进来。

我不许。

见到多年好姐妹被荣铭那副欺世盗名的好皮囊骗了,锦心好难过,可她说不出荣铭哪里不好,急得眼泪汪汪。

陆胭和荣铭都发展到出宫私会的地步了,锦心不知道她该怎么去阻止这段孽缘。

见锦心急得哭了,陆胭真心很懵,坐在雪地上去扯锦心小手:你别这样,许是你对荣铭有什么误会……他真心挺好的,为人善良乐意助人,对我也很好……陆胭真心不明白,锦心怎么就一直讨厌荣铭呢。

她多方观察过荣铭,自大前年春猎那次起,陆胭就多方留意荣铭了,他对任何人都很好啊,温润知礼,还见他帮助过路边乞讨的老婆子呢。

☆、第104章 11.20周日(一更,补全)看着陆胭一脸维护荣铭的样子,锦心急道:你对他了解什么呀?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年到头能见他几面?他能让你看到的都是他愿意让你看到的一面。

你看不到的那面呢,你可曾知道……你可曾知道若你有一天落魄,他会毫不留情弃你如蔽履。

这句话刚想脱口而出,锦心猛然意识到不能说,这是上一世真切发生过的事,可是除了她自己,谁都没有上一世的记忆,胡乱说出来,只会让陆胭觉得她神志不清。

何况,陆胭是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皇后嫡女,这样的身份哪里会有落魄的一天。

平白无故诅咒她有一天落魄,弃她如敝履,简直就是诅咒当今新朝覆灭,这罪名锦心担不起。

冲到嗓子眼的话,硬生生给压了回去。

可曾知道什么?听到锦心在激动处戛然而止,陆胭吓了一跳,莫非锦心知道荣铭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陆胭坐在地上的背脊都直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盯着锦心的嘴。

锦心瞅了瞅陆胭陡然紧张的神色,看来若是她能说出什么劲爆的消息,陆胭未必没有救。

锦心的脑子高速转起来,陷入恋爱中的姑娘最介意什么?最介意什么……算了,看你对他那么上心,想必也是不会介怀那些事的。

锦心抿着小嘴顿了顿,眼泪汪汪的大眼睛扭头一闭,鼻子吸了吸,装作负气道,是我猫捉耗子多管闲事了。

什么事?见锦心那般负气的说话,陆胭心底有股不祥的预感。

拉着锦心的手指有些颤抖,她害怕下一刻锦心嘴里说出来的话,她承受不住。

锦心重重哼了一声,满心里替陆胭不值道:你完全可以挑选个只对你一个姑娘好的驸马,你都贵为公主了,何必……锦心转过脑袋,居高临下看着坐在雪地上的陆胭道,罗茜茜你没忘记吧?听到罗茜茜的名字,陆胭紧张的心陡然落了地:若只是罗茜茜的话,我倒没有什么可介意的,我都打听过了,是罗家姑娘从小死皮赖脸缠着荣铭,又不是他的错。

大前年春猎,陆胭可是亲眼见着罗茜茜有多厚皮脸的,那真心怪不得荣铭。

陆胭心底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彻底松软下来,一脸轻松的抖了抖裙子,看雪花落地。

若不是荣铭若离若即,罗家姑娘岂会十年如一日地纠缠荣铭。

锦心的这句话,让抖裙子的陆胭猛然冻如冰雕。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罗茜茜肯定是偶尔得到过温暖的,没有温暖的单相思又能坚持多久?锦心可没忘记,六岁那年她躲藏在薛陌披风里,罗茜茜诬赖锦心是罗府偷跑的丫鬟,当时荣铭可是为罗茜茜出头过的,声音里满满都是讨好的意味。

长大后,荣铭与罗茜茜之间有没有暧昧过,锦心不曾知晓。

但上一世,罗茜茜为了荣铭能熬到十七岁还不嫁,私下里恐怕也干净不了。

是以,锦心怀疑荣铭的话,说得斩钉截铁,仿佛她曾经真的偷瞧到过似的。

陆胭的脑子突然有些乱。

以前荣铭没有正式回应过她的感情,处于单相思的陆胭自然没有那般在意罗茜茜的事,只将罗茜茜当做个笑话看待罢了。

可眼下不同,荣铭对她表白过,陆胭就在心底将荣铭当作了自己的情郎。

眼下捅出罗茜茜的事,陆胭哪还能像曾经那般坦然。

说不介意,绝对是假的。

你今夜是不是邀约了荣铭?锦心直来直去,关于荣铭的问题,她一点也不想拐弯抹角了,只想迅速解决。

陆胭的脸颊蓦地一红,在锦心逼问的视线里,轻轻摇了摇头。

她在宫里,荣铭在宫外,陆胭又不像锦心还有个二叔助攻,想传递个口信什么的都是很艰难的事。

她百般求母后让她出宫,也不过是想撞撞运气,说不定上元节逛花灯会偶遇荣铭呢。

见到陆胭摇头,锦心却是心底一喜。

这番说来,荣铭今夜并不知道陆胭会出宫,若是今夜派人盯着荣铭,说不定会盯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锦心认定,荣铭背着陆胭肯定会对罗茜茜给予温暖的。

有了这个念头,锦心当夜非但没反对陆胭出门去逛逛,反倒私下里催着薛陌快些出门。

薛陌原本以为锦心只是贪玩,想早点出门去看热闹呢,待听到锦心透露出缘由后,薛陌先是震惊于这一世的陆胭竟真的看上荣铭那小白脸了,后是惊讶于他的小娇妻竟然还有捉.奸的念头。

你那么肯定,今夜能让陆胭看到荣铭对罗茜茜好的一幕?说实在的,薛陌觉得可能性不大。

以上一世薛陌对荣铭的了解,荣铭那人是个最会攀高枝的人,眼下绝不可能在有了陆胭这个绝顶高枝后,还去招惹罗茜茜。

恐怕为了避讳罗茜茜,荣铭今夜连门都不会出。

还真被薛陌猜中了,派去监视荣铭的探子来报,今夜荣铭身子不适,未踏出小院一步。

这一夜,锦心白拉着陆胭出去逛花灯了,捉.奸的场景自然是成了泡影。

逛了一夜,锦心越逛越没劲,陆胭则是心底渐渐活了过来,不管以前荣铭对罗茜茜怎样,只要他表白后心里只有她一个,陆胭就认了。

送陆胭回宫时,陆胭的一张脸已经恢复了红润,还笑着对锦心道:瞧,有了我后,荣铭似乎收敛了,这么热闹的上元节,他连门都不愿意出了。

陆胭一颗心认定,荣铭是有了她后,不愿意招惹别家姑娘,才有意闭门不出的。

看到陆胭双颊欢喜地转身进了宫门,锦心一张小脸闷闷的:笨陆胭,还以为自个得了个什么宝贝呢。

锦心不开心地甩了甩锦帕。

锦心,咱们也该回去了。

薛陌拉了拉锦心的小手,拽住她就大步朝马车走去,别不开心了,陆胭可不是一般的公主,是皇后的嫡女,荣铭目前的身份恐怕皇帝看不上。

上一世追随了圣德帝一生的薛陌,很是清楚,在圣德帝眼里公主就是用来政治联姻的,何况是举足轻重的皇后嫡女。

荣铭只是荣国公府的嫡次子,连世袭爵位的资格都没有,圣德帝是一定看不上的。

荣铭眼下身份是不够,可挡不住日后……锦心拽着薛陌的手指头,她可没忘记,上一世的这一年春天荣国公府世子暴病而亡,荣铭继承了世子之位。

有些郁闷地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日后出了别的意外,荣国公府世子不再是世子了,荣铭成了世子呢?没有任何一刻,锦心有眼下这般期盼荣国公府世子长命百岁。

听到锦心的话,薛陌嘴角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荣国公府世子眼下还身体健康得很,一点也看不出身患隐疾的征兆,上一世好端端的突然英年早逝,到底怎么回事,恐怕得问问荣铭这个既得利益者了。

薛陌知道锦心记得上一世的事,轻描淡写的几句安慰是安抚不了她担忧的心的,当下只能选择静默不言,抱了她娇小的身子送上马车去,心底却在盘算这一世如何快准狠地揭穿荣铭隐藏在姣好皮囊下的真面目。

~公主,您可回来了,皇后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陆胭才刚踏入昭华宫的院门,就见管事公公候在院门口提着灯笼向她请安。

母后来了?陆胭心里一喜,她正有事儿要向母后说呢,原本还担心今夜太晚不宜打扰母后的。

陆胭稍微整理下衣裙,就快步走进去向母后撒娇了,母后……尾音拖得长长的。

你这孩子,又不讲宫规了。

皇后搂着钻进怀里来的女儿,责备不是,不责备也不是。

陆胭打小就与娘亲黏糊,皇后还是七皇子妃那阵可是很享受女儿趴进她怀里撒娇的,如今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自然也是想与女儿亲近的,可奈何宫规太严,丈夫又登基时间不长,能不给人留话柄还是尽量不给人留话柄。

母后。

陆胭撒着娇趴在皇后腿上不肯下来,其实在陆胭心底,母后两个字不如娘亲来得亲切,可爹爹已登基为帝,她也只得依照宫规来称呼了。

今儿个看花灯可是尽兴了?三十出头的皇后,一双美眸怜爱地看着陆胭,眼底尽是温柔。

迎着皇后温柔的目光,陆胭害臊般点点头。

她今日本是要出宫偶遇荣铭的,虽然没遇上,可今日却比遇上了更让她心底舒畅。

她可是打听过的,大才子荣铭往年最是爱逛灯会,爱猜灯谜。

今年却足不出户,八成是讨厌罗茜茜的纠缠,忍痛不出门的。

思及此,陆胭哪能不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都染上了红晕。

脸蛋红润成这样,今夜可是遇上了喜事?皇后挥挥手打发宫女都退到大殿外,才搂着撒娇的女儿柔声道。

见陆胭一副羞怯的神情,皇后隐隐猜到今夜女儿想与她谈些心底话。

皇后对女儿是了解的,这几日女儿频频求她要出宫,皇后心底便隐隐有了些想头。

女儿大了,都十六岁了,前阵子又拒绝了她父皇中意的驸马人选,想来心底是有了意中人。

陆胭呢,今日听锦心谈到了罗茜茜,心底有了股危机感。

罗茜茜可是当今宰相罗大人的嫡女,若罗府厚着脸皮倒贴,执意要招荣铭为婿,先将这结亲的意思捅出来,父皇很可能为了面子也绝不会同意她下嫁荣国公府的。

年岁不小的陆胭,决意今夜就向母后坦白,她要嫁给荣铭。

娘,见大殿中四下无人,陆胭放弃了母后的称呼,亲亲热热地唤了声娘,女儿今夜赏灯猜灯谜,遇上好些个才子,您知道女儿打小最佩服的便是出口成章的文人。

快说到荣铭时,陆胭羞涩地顿了顿,才在皇后的目光下继续道,若是女儿将来的驸马是个学富五车的探花该多好。

探花?皇后眼前陡然浮现几年前少年英俊的探花郎来,心下顿时了然陆胭是看上荣国公府的荣铭了,不动声色道,怎的有状元郎不喜欢,反倒取其次,梦想起探花来了。

陆胭今夜打算与娘亲挑明,她就是看中荣铭了,非君不嫁。

羞着脸,却也厚脸皮钻入皇后怀里低低道:娘,女儿喜欢……喜欢上届的探花郎。

说罢,巴掌大的脸全然埋入了皇后衣襟里,都羞得不敢看皇后的神色了。

此时,皇后心中已是在仔仔细细回忆她能想起来的关于荣铭的一切,可惜皇后只是听闻过荣铭的才子之名,具体出身什么的却是不大清楚的。

当下不便对女儿表态,含糊说了几句夸探花郎文采了得的话,便道,今夜时辰不早了,胭儿早点就寝。

陆胭知道婚嫁之事,娘亲自然会经过一番调查,与父皇商议过后才能许诺她什么,倒也不逼娘亲眼下就给答案。

又赖在皇后怀里撒了会娇,才乖乖地起身恭送皇后。

却说,皇后前脚刚出陆胭的昭华宫,后脚就嘱咐身边的老嬷嬷去打探上届探花郎荣铭的身世。

探听来的结果却是:回禀皇后娘娘,探花郎荣铭乃是荣国公府的嫡次子,眼下在翰林院供职。

一个嫡次子,皇后已是明白荣铭与荣国公的爵位无关了,一个供职翰林院,皇后已是知晓荣铭目前品阶也是不高。

若陆胭还只是七皇子府的郡主,荣铭这样的出身和才情当个郡马爷倒也未尝不可,上升空间是有的。

可陆胭如今已经贵为公主,听她父皇的意思是要许配给薛陌那般的朝中权臣的,再不济也得是能继承爵位的世子。

想着陆胭今夜绯红的双颊,皇后眼角眉梢一股淡淡的愁态。

新皇登基不久,根基还不够稳固,公主们的婚事是要走政治联姻道路的。

就算皇后有心成全女儿的爱情,她父皇那一关怕是过不了。

果不其然,皇后次日稍稍向圣德帝一提,就招到皇帝的软语拒绝,胭儿年岁还小,不懂得挑选合适的夫婿。

既然胭儿有了嫁人的心思,赶明儿咱们挑选几个合适的驸马人选,让胭儿自行选择。

要政治联姻,皇后嫡出的公主下嫁才显得出诚意,圣德帝岂会让嫡出的陆胭随意嫁个徒有才子之名的男人。

圣德帝给陆胭挑选了几个驸马人选,要让陆胭一一相看的消息,传到陆胭耳中时,陆胭气得直哭,日日跑到皇后宫中哭着求情:母后,女儿不喜欢他们,女儿不要。

被圣德帝斥责过一顿后,陆胭干脆跪在地上哭诉:女儿非荣铭不嫁。

待锦心听到消息时,为陆胭担忧了许久的心反倒有了丝喜色。

锦心知道,圣德帝给的驸马名单里是有陆胭上一世的夫婿的,六皇姑家的嫡长子陆烈。

说起六皇姑来,就不得不提一句六皇姑所嫁的男人镇西鲁国公。

早年间一直是大燕国的边疆大吏,掌管大燕国西南版图的兵权。

大前年,鲁国公支持圣德帝登基为帝,宫变时调遣十万大军秘密北上,阻隔了太子殿下要调遣进京的援军,可谓是圣德帝顺利登基的一个大功臣。

鲁国公的嫡长子陆烈也是个有本事的大将,大前年鲁国公携带六皇姑回京述职后,陆烈作为大将独自坚守西南,为大燕王朝西南的安稳做了大贡献,是圣德帝颇为看中的侄子和大将。

锦心知道,陆烈是圣德帝最满意的驸马人选。

对薛陌这类年轻有为的将军,锦心这一世是打心底里喜欢和钦佩,是以,听到圣德帝备选驸马名单里依然有陆烈时,锦心一张小脸开心得跟自个要挑选夫婿似的,小嘴儿直咧。

陆烈可是比荣铭好了几千几万倍呢。

锦心的心底话无人可以述说,就跑到书房缠着薛陌听她一顿海吹,仿佛她对陆烈有多了解似的。

听到锦心的话,薛陌心底直笑,很想嘲讽叽叽喳喳的锦心几句。

说实在的,这一世的锦心怕是连陆烈的面都还没见过几面呢,就已经在他面前海夸起陆烈的好来了。

薛哥哥,你不知道,皇帝叔叔挑选的那些个备选驸马里,我最喜欢的便是陆烈表哥了,小时候见过他几面,模样儿很是俊美呢。

锦心想夸成年后的陆烈英俊潇洒,气势十足,可眼珠子一转,想起来这一世的她还没见过长大成人后的陆烈表哥呢,临时改了口,说陆烈小时候很是俊美。

见锦心那般开心,薛陌将雪缎披风披在锦心肩胛上道:去皇宫看看陆胭,说不定她瞅见你对陆烈那般喜欢,能稍稍顺着你的意,对陆烈高看几眼呢。

薛陌边替锦心系披风带子边道,听闻陆烈再过半个月就要回京述职,这是陆烈的画像,你带去让陆胭提前瞅瞅。

皇宫里怎会没有陆烈表哥的画像?锦心嘴里这般说着,小手还是不由自主接过了薛陌递来的画卷,当做宝贝似的小心翼翼搂着。

出了荣铭这档子事,恐怕那些备选驸马的画像都刻意画得有几分荣铭那般小白脸的样子,失去了陆烈特有的铁血之气。

薛陌边向锦心解释,边叮嘱锦心好好拿着手里的画。

锦心不知道,手里的这幅画是薛陌抽空儿自己动手画的,薛陌上一世仿佛听谁说起过,相亲的陆胭起初也是不大喜欢陆烈的,后来却被陆烈的男人之气给征服了。

想来陆胭心底是喜欢那种魄力十足的男人,薛陌便将有过数面之缘的袍泽兄弟陆烈本来的硬气模样儿给画在画卷上。

这日,大雪依旧在飘,锦心却独自兴奋地登上马车进宫找陆胭去了。

陆胭……锦心进了昭华宫,依旧唤着胭荣公主的闺名,抱着那幅画开开心心地绕过游廊,来到陆胭的寝宫。

却见一应宫女都被赶出门,站在了寝殿外头。

郡主可是来了,快进去劝劝咱们公主吧。

陆胭的贴身宫女羽茸见着锦心,赶紧上前请安,满脸愁色地望了眼寝殿道,公主昨夜已经哭了一宿,今儿早膳和午膳都没吃。

听到这话,锦心收起了满心的笑意,沉了沉脸蛋点点头。

虽然心底早有准备,可见到寝殿里浑身忧伤地哭倒在床榻的陆胭时,锦心的心还是抽了起来。

别说华冠丽服了,哭了一宿的陆胭此刻头发胡乱地披散在肩上,趴在床榻上的身子哭得一耸一耸的,看那样子,似乎从昨夜起就没挪过窝儿。

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陆胭瞧都不瞧一眼,听到跨进门来的脚步声就是一顿哭骂,手臂一个发脾气,床头摆放的杯盏尽数摔碎在地,砰砰发出一声声碎裂的清脆声。

这般场景,锦心还是头一次见。

养尊处优的锦心,自个从未这般发过小脾气,王府里更是没人敢在她跟前这般甩脸子,是以初次见到这个场景的锦心,还是唬了一大跳的。

陆胭……锦心抱着那幅画,一脸心疼地唤了出口。

陡然听到熟悉的声音,陆胭身子猛地一抖,回头见是锦心,陆胭慌忙转过头去,用衣袖擦过眼睛和脸蛋,才一脸委屈地重新望向锦心,一开口就是哭腔:锦心……待锦心心疼地走到她身边,陆胭扭过身子就钻入锦心的怀里,哭声止不住:锦心,为什么我贵为公主,连驸马人选都不得自己挑?我不要政治联姻,我不要。

眼泪汪汪,三两下就蹭湿了锦心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