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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2025-03-29 11:37:39

--------------------------------------------------------------------------------清晨,镇淮在鸡啼声中醒来。

凝睇着身边沉睡的水脉,他突然有一种不想惊醒她的念头。

这会儿要是惊醒了她,她一定拼死拼活地不让他走。

想着,他悄然地翻身坐起;转过头,他依恋不舍地再看看她。

这一张俏脸,他还没看够,而他想,他终此一生也不可能看够,所以……他一定要回来。

虽说他并不将成败看得如此重要,但他知道这一战,他是绝对不能输的。

时间已经不容他再耽搁,若不尽早启程,恐将误了约战之期,弯下腰,他穿上了鞋。

正当他穿妥了鞋,准备站起身来之时,两只柔若无骨的玉臂自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她没有说话,只听得见她细微的啜泣声……镇淮眉心一揪,这就是他最怕的事情。

他可以输、可以死,但他就是怕她为他落泪。

水脉……他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捏着。

水脉趴在他背上,泪水淌湿了他的衣服,不管你是生是死、是胜或败,我……我都会等你……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知道了。

说着,他轻轻扳开了她的手,我走了。

他没回头,只是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房间。

不是他不想回头,而是他不敢,也不忍回头。

他知道当他回头时会看见什么,而那也是他害怕回头的原因。

此刻的他绝不能因为其他事情而分心,他必须更专心一意、心无旁骛地面对这次决战,因为……他不想输、不能输,当然也不敢输。

***镇淮以绝妙的轻功在山径中飞驰登高,寂寥的山林中,除了瀑声风声,就只剩下他的呼息。

半天的时间,他终于登上了少有人敢尝试登顶的天都峰。

站在山风呼呼如浪卷来的天都峰上,一种众山我下的征服感便油然而生,果真如高居天上俯视人间般。

同一刻,一道黑色身影从另一边出现,那人手提长刀,英姿飒飒,想必就是范辛之子。

两人都未开口,只是沉默地互相凝视。

山风在耳边呼啸着,仿若出征前的战鼓般激昂。

范长志趋前一步,我们可以开始了?陆镇淮往前迈进,将他睇个仔细。

突然,他撇唇一笑。

你笑什么?范长志眉头一皱。

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吧?镇淮问道。

范长志一怔,一脸意外地望着他。

在茶栈时,我们见过,然后你又化身黑衣人……是不?他一向眼力过人,早将范长志看个清楚。

陆兄好眼力。

范长志没想到他观察力如此高超,当下是既惊讶又佩服。

夸奖了。

他谦逊一揖。

此次决战,生死自负,陆兄可有异议?范长志抱着必死决心应战,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陆镇淮摇头,我只有一事相求。

请说。

范长志不加思索地道。

若我命绝范兄刀下,请将我尸身带回山下的云松客栈。

他说。

范长志一顿,你妻子还在那儿?他一笑,若死不见尸,我怕她会傻傻地在那儿等。

我答应你。

范长志毫不犹豫地回应。

倘若死的那个人是我,你就将我葬在天都峰上,行吗?行。

陆镇淮干脆地说。

范长志面带笑容,但眼底亦充满了不安。

范长志拔出长刀,沉声道:那……开始吧!陆镇淮一颔首,刷地抽出鞘中的长刀。

这柄刀是他师父狂刀所赠,整支刀身是青铜锻造,朴实无华,却闪耀着震人的青色光芒。

好刀!范长志忍不住惊叹。

我以当年打败范老前辈的刀来迎战,总算不辱你刀神之名吧?镇淮唇边勾起一抹惺惺相惜的笑意。

范长志眼神一凝,纵声而笑,谢了!话落,他飞身向前,挥刀姿态如出柙猛虎般。

镇淮全心迎战,亦有如天上青龙。

这一场龙虎之斗,在一向静穆孤寂的天都峰上展开了。

日落月出、夜尽旭现,天都峰上就这么刀锋铿锵地过了一天又一天,两人却依然未能分出高低。

山风飒飒,山岚漫漫,而两人也早已精疲力竭、急喘急息,因为胜负未出,他们谁也没打算喊停。

原本冰冷的刀锋因为长时间的敲击摩擦而发热着,两人握柄的掌心也因用力过度而酸疼灼热,他们的身体及气力都已经到了极限,只凭着一股不愿输、不认输的意志在支持着。

这一刻,两人动也不动地互相凝视着,他们在歇息,也在等待。

范长志眉头紧锁,虎目炯炯地盯着陆镇淮,而陆镇淮也眼神沉着地注视着他。

汗水自他们的额头滑下,淌过了眉间,滴上了眼睫毛,两人同时因汗水流入眼中而眨眼……一眨眼,两人像是有着十足默契似的飞身向前,铿地一声巨响,两人手上的刀刃瞬间发出了震动的低呜。

错身而过后,他们回头再度缠战,仿似要为这场决战划下休止符。

在两人都气力用尽,刀锋却还交缠的一刻,天都峰的另一边突然射出一道白色的身影……铿!一阵刀刃断裂的声响传来,陆镇淮与范长志都惊觉地向后退去。

住手。

一声苍劲的沉喝传来,而眼前已伫立着一名白发苍苍、身形魁梧的白衣老人。

范长志一震,下意识地看着手中断了一截的长刀。

老爷子!?眼前这老人不就是前些天在客栈里的老人家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打断了两人的缠斗……师父?镇淮定睛一看,不禁怔愕。

白衣老人微微一笑,径自沉默。

一听陆镇淮称老人为师父,范长志立即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原来这白衣老人居然就是当年打败他父亲的狂刀!您就是狂刀?他遍寻名师、苦练刀法,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打败狂刀,为父雪耻,而今天……他却骤然发现这都是一场梦。

他和狂刀的传人不分高下,而手中的刀刃又轻易地就被年迈的狂刀所断,他苦练了这么多年,费心地击败了众多高手以验证自己的刀法高超,但今时今日……他多年来的梦全碎了。

白衣老人睇着一旁的镇淮,狂刀之名早已易主,如今的我不过是个老头子罢了。

他早已将刀传予镇淮,如今狂刀指的是陆镇淮,而不再是他。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会……镇淮十分吃惊。

师父隐居塞外,却突然出现在黄山天都峰上,也难怪他会如此惊愕。

白衣老人一笑,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

说着,他望向了一旁的范长志,说道:我就是不希望你们白白送命,才会出手阻止。

范长志情绪激动地盯着他,老爷子,您……因为一切来得突然,他显得有些错愕。

范少侠,白衣老人慈爱地凝望着他,当年你父亲在这里仅是一招而败,就因而使江湖上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刀客,这件事一直让我觉得遗憾……说着,他转而眺望着远山烟岚,感慨万千地道:自从你父亲郁郁而终后,我便隐居塞外,就是不希望再有人因为这浮名而断送生命,只是没想到因为收了镇淮为弟子,居然又惹出了这些事来。

他沉沉地叹了一声,眼底蒙上了一层怅憾。

范少侠,若你为你父亲的死而怀恨于心,那么……那么……我现在就在你面前。

说着,他将颈子一抬。

范长志陡地一震,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他。

师你,您……镇淮急急向前。

白衣老人抬手阻止他向前,镇淮,你退下了。

说完,他又望着眼前神情纠结的范长志,今天该是了结这陈年旧怨的日子。

注视着白衣老人正气凛然的面容,范长志握刀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他一直想为父报仇,而如今他想打败的人就在眼前,他……眉心一揪,他高举起握刀的手……范长志!镇淮见状,忍不住喝着。

白衣老人神态自若,无畏生死地凝视着范长志。

他的唇边是一记慈祥的微笑,即使面对着可能取他性命的人,他仍旧不惊不惧、气定神闲。

范长志浓眉聚拢,眉心沁汗。

喝!突然,他懊恼地低吼一声,将刀往一旁的石壁上掷去。

他跪倒在地,前辈……到了当下,他是真的想通了也想开了。

他的父亲在有生之年能遇上这样的高手,应该是死而无憾的吧……起来。

白衣老人扶起他,和蔼依旧,快起来吧!范长志站起,虽然疲惫,却又神清气爽,一前辈武德兼备,晚辈心服口服。

白衣老人纵声大笑,其笑声苍劲有力地在山谷间回荡不绝。

好啦!他突然一手抓着镇淮,一手拎住范长志,说道:我们都该下山了!话落,他拎着二人如闪电般地疾驰下山,山路虽险,他竟如履平地。

如此修为让范长志叹为观止、自叹弗如。

***三天了,水脉就这么坐在客栈门前等着,也已经三天了。

镇淮临行前要她等他三天,还说三天一到就要她自行回云霞山居去,而如今,三天之期真的到了……等不到他归来,她一个人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说什么名誉是男人最重要的东西?那她们女人的幸福在哪里?当男人们为了名誉、理想去拼命时,女人的幸福又算是什么!?她不相信他不会回来,他的武功不是很高强吗?既然他那么厉害,他就一定会回来。

是的,也许他只是遇到了一个还不差的对手,所以才会延迟了时间……一定是这样的,再等上半天、一天……他一定会出现的!她想相信他会出现,可是当时间一刻一刻、一天一天的过去,她就觉得越来越无依、越来越心寒。

如果他就这么一去不回,她该在这里等待什么呢?不,就算他真死在范长志刀下,她也一定要见尸才死心!水脉!一声听来有点遥远的叫唤惊醒了她。

她抬起眼,有点失措地张望着。

那是镇淮的声音,她不会听错的,他……他真的回来了。

当三道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终于看清了其中一人的确是她朝暮期盼的男人。

镇淮!顾不得矜持、顾不得羞,她欣喜若狂地冲上前去,像只小猴子似的跳到了镇淮身上。

她紧紧抓着他,像是要更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镇淮!镇淮!她不断地呼喊他,近乎失控。

一边尊师父、一边是刚刚才与他进行了一场生死之斗的对手,陆镇淮在此时显得有点难为情。

冷老人慈爱地笑望着两人,问:这位一定是你那美丽又聪明的妻子吧?师父,她……镇淮干笑着。

镇似还未说完,水脉就因为听见师父两字而急急忙忙地从他身上跳下来。

师父?她怔怔地凝望着眼前。

顶白发苍苍的老爷爷,老爷爷,您是镇淮的师父?白衣老人抿唇一笑,是的。

可是您不是隐居在塞外吗?她疑惑地道。

虽然与他素未谋面,她却对他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他呵呵笑着,又道:爱徒大婚,做师父的怎能不到呢?噢……她了然地点点头,旋即又望见另外一名身形与镇淮相当的俊逸男子,那……你又是谁?在下范长志,久仰姑娘大名。

范长志抱拳一揖。

她瞪大了眼,惊叫着:原来你就是找镇淮决战的人啊?怪了,这两个约好决战的人,怎么相安无事地同时站在这儿呢?知妻莫若夫,镇淮很快地就观出她眼底的疑窦。

是师父他老人家阻止了这场决战,也避免了一场可能的遗憾。

噢?她怔愕地又看着白衣老人,然后嫣然一笑,那我可要谢谢老爷爷您替我带回丈夫 ?白衣老人捻须而笑,我不过是想喝杯喜酒罢了。

水脉眨眨眼睛,古灵精怪地贼笑着:那么老爷爷您可能要失望了……为什么?他一愣。

因为我还不想回藏剑门去。

她像个贪玩的孩子般开怀一笑,江湖这么有趣,我还想多玩一阵子呢!白衣老人朗声大笑,豪迈极了。

镇淮呀……他拍拍镇淮的肩,笑道:你一向喜欢云游四海,看来这回你是找对伴了。

水脉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逗得白衣老人好不开心。

师父,您既然进关了,不如到藏剑门小住……师父难得入关,镇淮急欲留他暂住。

不了,他摇摇头,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还是回塞外去好了,等你们决定回去成亲时,记得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徒儿知道。

镇淮恭敬地答道。

好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就在这儿道别吧!白衣老人睇着一旁的范长志,范少侠,送老夫一程吧?范长志抱拳一揖一晚辈之幸。

他满意地一笑,镇淮、徒媳妇,我先走一步啦!师父慢走。

镇淮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师父的个性就是如此。

水脉朝白衣老人挥挥手,老爷爷,后会有期!嗯。

白衣老人一笑,背身与范长志双双离去。

不一会儿,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我们去哪玩好呢?送走了白衣老人,水脉立刻追问着一旁的陆镇淮。

他睨了她一记,你还真不想回去啊?当然是真的!她兴奋地跳着,江湖这么刺激,你总得让我有机会见识见识。

他笑叹一声,那也得让我休息休息吧?她思忖了一下,有点勉强地道:也好啦!说着,她又紧紧地缠住他的手臂,你知不知道我快吓死了,要是你再不回来,我……就回云霞山居去找你那心上人,对不对?他故意消遣她。

她噘起小嘴,不服气地回道:我才不是那种人呢!何况……云霞山居根本就没什么心上人。

他一怔,那你之前都是骗我的?好呀!居然随便谁个男人来气他!?也不是啦!看他一脸气恼,她急着解释:那个人其实是……是什么?他欺近她,用一种威胁的口气追究着:宋水脉,你最好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将一切全盘托出,虽说有点糗,但总好过让他疑神疑鬼的。

那个人其实是我不认识的人……她嗫嚅地道:我坐花轿回藏剑门的途中曾遭人拦轿,那个拦轿的黑衣人掀我帘子,然后……天呀!她怎么能说那黑衣人摸她的脸,然后她还要求那黑衣人带她走呢?听到这儿,镇淮已经完全清楚了。

他展眉一笑,神情清朗,我懂了。

咦?她一愣。

他居然没生气,而且还笑了!?然后你就对那黑衣人‘一见钟情’,对吧?他促狭地问道。

她支支吾吾地,是……是有那么一点啦!不过人家对你……也有一见钟情啊,说着,她心虚又羞愧地低垂着头。

镇淮好想哈哈大笑,可是……他憋住了。

你呀……他将她锁入怀中,意有所指地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才对。

她一脸迷惑地望着他,似乎是还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睇着她那迷惑困扰的神情,他就觉得好乐;她一直让他苦恼着,而现在他有一种终于扳回面子的快感。

他想,他永远不会告诉她这个秘密,那就是她一见钟情及一见钟情的男人都是他——陆镇淮。

尾声--------------------------------------------------------------------------------正月 云霞山居虽说正月里,这山上的天气是特别的冻,但宋家的五位女婿们还是趁着月色正美,坐在庄内一处凉亭里把酒言欢。

经过了一天的相处,原本对彼此都十分陌生的五个男人也渐渐地有了话题,不过真正将他们五个人拉在一起的其实是他们都在不小心及被强迫的情况下,娶了宋家的女儿。

想当然尔,他们喝酒聊天的话题自然是围绕在他们亲爱的娘子身上——因为父亲想报恩,而娶了宋家老大水脉的藏剑门少主陆镇淮首先发难,说起我娘子,那可真是千言万语难表心中苦。

虽然嘴上说苦,但他脸上却洋溢着隐藏不住的幸福,她一天到晚想去浪迹江湖,到现在还不想替我生个娃儿。

别说了,旭脉的夫君穆鼎骊喟叹一记,附和着:我家旭脉还不是难搞得很,不爱说话也就算了,那脾气还硬得跟石头一样。

说着,他腺着雨脉的夫君袁睿,还是你好,人家都替你生了个娃儿了……唉,甭提了。

袁睿一副有苦说不出的表情,雨脉自认武功高强,一天到晚找我比武,就连怀了孕还不安分。

听见他这么说,其他人都一脸惊愕,异口同声地问:真的?此时星脉的夫婿冷玉郎朗声大笑,我还以为只有我娶了个棘手小妞,原来你们也没好到哪里去啊!他倒是想得开,还能放开怀地大笑。

唉!突然,樊焰沉沉一叹,你们再怎么棘手也没我惨吧?说着,他自怜自艾地说:雪脉是个女赌鬼,什么都能拿来赌,我怕哪天弄不好,她也会把我这个丈夫给赌掉了……他话刚说完,雪脉的声音忽地从他身后传来,ㄟ,你可别忘了我替你家的赌坊赢了不少钱唷!不知何时,她们五姐妹已经上凉亭来了,大概是他们聊得太起劲,竟没有半个人察觉。

不一会儿,姐妹五人各自坐到自己夫婿身边,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美满的笑容。

你们聊什么?聊得这么起劲?水脉睇着陆镇淮问道。

雨脉哼地一笑,姐姐,他们还能聊什么,一定是在说咱们的是非。

说着,她娇悍地瞪了袁睿一眼。

星脉附和着雨脉的话,说:我想也是,旭脉,你说呢?唔。

旭脉依旧惜言如金,只虚应了一声。

不打紧,不打紧……雪脉威胁意味深浓地道:要是惹了咱们姐妹五人,咱们一起下休书回娘家。

她才刚说完,五个大男人立刻一脸惊慌,别别别……观见他们五人神情紧张,同声同气,姐妹五人忍不住相视而笑。

宁静的山上,她们银铃似的笑声像是能传达到天上去一般。

此际,她们姐妹五人都想着同一件事,那就是——娘,我们都嫁了好人家,都过得很幸福,您……看见了吗?—本书完—:¤╭⌒╮ ╭⌒╮欢迎光临╱◥██◣ ╭╭ ⌒ www.52vz.com︱田︱田田| ╰--------------╬╬╬╬╬╬╬╬╬╬╬╬╬╬╬版 权 归 原 作 者http://www.52v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