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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2025-03-29 11:37:52

这些年来,她对他的仰慕及崇拜不曾减少过分毫,而如今……更甚以往。

虽说她跟他并不十分熟识,甚至可以说没有一点关系,但他每次的适时帮助,总让她感动莫名。

在刚才那么紧急的状况下,他竟没有立刻报警处理,而是因为考虑到她的形象而否认了一切。

为什么?他为什么总能那么冷静、利落地处理着每件事情?她对他的景仰崇拜越来越深、越来越浓,她觉得自己更加难以自拔了……车到楼下,她看着他手上那条沾染着血的手帕,不觉又是心惊。

你的手……不要紧,他淡淡地一笑,一点皮肉伤,死不了的。

可是……她蹙着眉心,担心地睇见他。

见她一脸忧色,他心里是暖烘烘的。

因为他感觉得到她对他的关心及紧张,他喜欢那种被关心的感觉。

我真的没事。

他说。

芥川先生,如果你不嫌弃,上楼让我替你包扎一下吧!她不加思索地说。

刚认识不久,她一个女孩子家实在不该邀请男性到家里去,不过情况特殊,她真的顾不了那么多。

他一顿,方便吗?上楼?通常女人对他这么说的时候,代表着一种邀请,男人与女人之间的邀请。

她呢?应该没有那样的意思才对,因为她看起来太清纯,不像是那种会对男人提出邀请的女人。

他该上去吗?如果上去了,他对她的渴望会不会因而加深?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越来越纠葛不清?但是……他拒绝得了她吗?不,他一直是拒绝不了她的。

虽然他心里一直警惕着自己不要接近,但他所作所为却是相反的。

他不断地靠近她,不断地违背自己的原则及理智,因为……他根本抗拒不了她自然散发出来的独特魅力。

没什么不方便,她看着他,略略地有点不安,我……我有急救箱。

睇着她那羞涩的模样,他说不出一个不字。

那就麻烦你了。

他说。

停好车,他随她上楼,而在上楼的这段时间里,他的心不断地挣扎着。

他又违背他的原则了。

通常,他对身边的女性多少是有着戒心的。

因为他帝国集团总裁的身份,许多接近他的女人,多少是带着一些目的的。

也许是碰多了这样的女人,使得他很难对一个女人放下真感情。

但对她……他却有着一种想靠近她,甚至是爱她的冲动。

爱?爱这个字对他来说,一直很难、很不可思议,然而遇上她之后,他却动了爱的念头。

是她真的吸引着他,还是碰巧她出现在他觉得寂寞的时候?家里有点乱,抱歉。

一进门,她立刻到厨房里翻出急救箱。

他在她那张米白色的双人沙发上坐下来,自然而然地环顾着屋子四周。

她的房子不大,是典型的单身女郎公寓,有着非常女性、非常清爽、非常干净可爱的女孩气息。

突然,墙上的一幅照片吸引住他的目光——那是他。

他心上一震,不自觉地有点惊疑。

为什么她墙上挂着他的照片?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从杂志上剪下来的。

她……她为什么会……倏地,千百种念头在他脑海中急窜,让他一时乱了思维。

芥川先生,英梨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急救箱,我不是限专业,如果你觉得疼,一定要去医院。

她在他身边坐下,先解开了他手上的手帕。

看见他伤口微微裂开,她不禁蹙起了眉头。

我的天啊!她一边帮他拭净伤口,一边喃喃地道:一定很疼吧?不是太疼。

说真的,他现在的心思有点乱,至于这皮肉上的疼痛,他已经不在意了。

那些混混实在太坏了!她有点气愤地说。

是碍…他不自觉地凝望着埋头帮自己处理伤口的她。

她就靠在他身边,而她身上那淡淡的花香味,一缕缕地钻进也鼻息中。

他感觉自己的心神有点恍惚,胸口翻腾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不过芥川先生你真让我吃惊耶!为什么?我没想到你这么会打架呀!她笑说着,我以为你很斯文的。

我不斯文,他意味深长地道,有时我跟野兽没两样。

野兽?她猛抬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她一震,脸上的笑容顿时有点僵掉。

他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而那眸光是炽烈火热的;那是一双猎人般的眼睛,而此刻他正紧盯着他的猎物。

英梨怔愣地望着他,一时没了反应。

她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芥川先生是开玩笑的吧?她干笑两声以化解她的不安及尴尬。

低下头,她继续帮他处理着伤口,但这一次,她的手颤抖起来。

不知怎地,有时他光是讲一句话,就能教她心律不整、脸红焦躁,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有那种本事?将纱布缠上绑紧,她不安地望着他,可以了……噢。

他应了她一记,但他的目光是停留在墙上那幅照片上的。

那照片是英梨在杂志上剪下来然后加框的,她一直将它挂在客厅中,而她的朋友也已经见怪不怪。

可是……可是她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让当事人发现啊!方才一进门就急着找急救箱,她根本就没想到要把那照片取下。

啊!她低呼一声。

他回过神,疑惑地望着她。

她唇片微微歙动,羞赧不安地解释:那是……那……我不是……天啊!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如果没猜错,那应该是我吧?他玩笑似的说。

呃……是……她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老天爷,他会怎么想呢?他没有讲话,只是微笑地睇着她,那眼神似乎在问:为什么挂我的照片?她一脸窘迫,很消极、很鸵鸟地压低了脸。

保崎小姐……他不自觉地凝视着她。

我觉得那张照片拍得很棒!她一时紧张,抬起头来就嚷着,我不是……一抬起头,她骤然发现他的脸其实是靠得很近的。

她陡地一震,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似的动也不动。

四只眼睛交会,两人都微微感到震愕。

在她眼中,他看见了自己挣扎震撼的神情;而在他眼底,她也睇见了自己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粉嫩的肌肤、羞涩的神情、水灵的眸子,还有那歙动着,犹如果冻般娇嫩的唇瓣……她美好的样子刺激着他胸口沸腾的渴望。

像是着魔般,他将脸靠近了她的……芥……她感觉他想……想亲吻她。

不,这怎么可能?她心目中的超级偶像要吻她?她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也听见了自己急促、不规律的呼吸。

她身子发热,脑子发胀,眼皮也突然沉得睁不开。

于是,她缓缓地闭上眼睛,而他也越来越近;终于,她感觉到他的唇片贴在自己的唇上——* * * *在他吻上她的那一际,她突然一阵晕眩,嘴唇也有一种发麻的感觉。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要不是他就这么活生生地在她眼前,她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喜欢他、崇拜他,但她从没奢望过这样的接触。

他亲了她?为什么呢?嗅着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她有一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就像是几天没睡而觉得晕头转向似的。

她发现自己的脸孔在发热,身子也是。

再这么下去,她怕自己就要人体自燃起来了……他那饱满而温暖的唇片,辗转地压在她柔软的唇上,她的心乱了,头也昏了。

她不能思考,也不想思考,因为在这一刻,一切是如此的美好且不真实。

他大而厚实的掌心覆在她背后,像在支撑着她随时都会因为乏力而仰倒的身体。

她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而那温度高得足以焚毁她所有的理智及矜持。

他的吻是那么的舒服、那么的温柔,她一点也没有被占便宜的厌恶感,相反地,她喜欢他的吻。

她几乎可以说……他是个接吻高手;因为即使只是接吻,他也能教她心神荡漾、神魂颠倒……嗯……不知不觉地,她抬起自己的手臂,轻轻地攀上了他的肩膀。

谦司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冲动的亲吻她,他一向是个能轻易控制欲望的人,但她却教他失去了所谓的自制。

当他覆上了她的唇瓣,他是震撼的。

她的唇是那么的柔软而甜蜜,他甚至可以说……那是他吻过最美好的唇。

他舍不得放开她,纵使他心底不断在挣扎。

她一直吸引着她,不论他如何挣扎、如何抗拒,还是掉入了迷恋她的泥淖之中。

这一瞬,他身体里窜烧着男性的欲望,他知道再继续下去,他会渴望更多,于是,他轻轻将她自自己的臂弯中拉离。

芥川先生?她迷蒙着双眸,羞红着脸颊,不安而惊羞地睇着他。

他看得出她没有生气,只有羞涩;而那样的娇羞令他还想继续下去,但是他知道不行,他必须克制自己的欲望。

如果他对她只有生理上的渴望,就不必压抑自己;但他对她不是那样的,对她……他是有着情愫的。

虽然他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也有动情的一天,但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她。

因为对她的感觉不纯粹是生理上的,他越是要谨慎小心地处理自己的感情。

在经营事业及感情方面,他是精明的、是清楚的、是小心的、是戒慎的。

不管是事业或是感情,他都不希望自己失败,也不容许任何的意外。

他不能贸然地释放出感情,不能。

很抱歉。

他淡淡地说。

英梨一怔,心里有点怏然。

抱歉?他为什么要说抱歉?为什么?她幽幽地道。

嗯?他微怔。

抬起头。

她迎上了他的目光,为什么说抱歉?她认真而严肃的眼神惊吓了他,让平时冷静且不露声色的他,说不出话来。

好可怕的眼神。

她是第一个以这种眼神注视着他的女孩,她的眼神太执着、太炽热、太坦率、太认真……他所认识的女人不会有这样的眼神,她们知道他不谈真感情,也不期待他对她们付出感情,因此她们看着他的,纯粹只是情欲上的期待。

而她……她的眼底有着非常纯粹的感情,是一种渴望被爱、被注意的感情。

她是认真的,至少对他的吻,她绝对当真。

但他呢?他是认真的吗?他……能认真吗?她太年轻也太美丽了,她的美好让他觉得独占她,是一种不可原谅的罪恶。

我太无礼了。

他说。

你为什么吻我?她凝望着他,像是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似的。

我一时冲动……冲动?她微微地蹙起眉心。

她紧蹙眉心的模样让他觉得内疚,你很美也很年轻,所以……所以什么?很抱歉。

他故意漠视她眼底的懊恼。

你只是因为一时冲动才吻我?那个吻不代表任何意义吗?那么温柔的吻只纯粹是欲望上的掠夺?她发现她想听的不是这样的答案,虽说她并没有期待他会说出什么对她一见钟情的话来,但也不要是这样的答案。

如果我让你觉得不舒服,或是让你误会了什么,我真的很抱歉。

他在感情上太小心,以至于忘了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

也许不是忘了,他只是不想轻易地踏出第一步。

你没让我不舒服,我也没有误会什么。

她站起来,倔强而冷傲地望着他,芥川先生,你可以走了。

保崎小姐……在她倔强的眼底,他觑见了一丝伤心。

他想……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伤害了她。

年轻女孩在感情方面是这么的纤弱,只要一颗不起眼的沙子,就会教她流下泪来。

他明知她年轻得无法适应他的犹豫、淡漠,为何却做了可能伤害她的事情?该死!真是该死!今天害你受伤,真是抱歉。

她生疏地向他一欠。

我……他望着她,欲言又止地。

再见。

她迎上他的目光,冷冷地道。

他无奈地苦笑一记,再见。

还能说什么?不要发生任何的关系,进展任何预期之外的感情,不正是他所要的吗?谢谢你帮我包扎。

应该的。

她背过身收拾着急救箱,而热泪已经在她眼底打转。

不送了。

她说。

谦司沉默地离开她的住处,没有多说什么。

听见他关上门的声音,英梨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泪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伤心,他们毕竟没有任何的感情,既然没有感情又何来伤害,既是没有伤害,她为何觉得这么痛心?对他,她从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奢望,原本她可以继续这么默默地崇拜着他、喜欢着他,但是现在……事情突然变成这样,她还能回到以前,那种傻傻崇拜着他就很高兴的时候吗?早知是这样,她宁可不再碰见他。

都怪她笨!她期待什么呢?他是企业大亨、商界巨子,像他那种高高在上,成就非凡的成熟男人,怎么会看上她这种靠脸蛋、身材吃饭的模特儿?也许在他眼底,她只是个长得漂亮的丫头,甚至是……花瓶。

她无意识抬手轻碰自己的嘴唇,那酥麻的感觉依稀还在,他那温热及紧贴着的压力仿佛也还熟悉……曾经,她在梦里想像着他的唇该是如何的温柔,而现在……他的吻却让她感到无由心痛——第五章坐在车上,谦司神情沉郁。

他一向是个感情不算丰富的人,但不知怎地,她那懊恼忧郁的眼神,让他感到非常地罪过。

他伤害了她吗?是他的无礼冒犯得罪了她,还是他所说的话伤到了她?他不知道。

他从不花时间去了解女人,尤其她还是个他从不曾遇到过的女人。

她那么年轻、那么单纯,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跟她相处。

以对女人的方式对待她,他怕会吓坏她;但用对女孩的方式对她,他又觉得犹豫不安。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他冷漠地逃开了。

早知他会选择逃开,就不该那么冲动地亲吻了她,现在……他该怎么办?过去不管跟多少女人有过关系,都不曾教他牵肠挂肚,而如今他只不过是吻了她,心里就纠缠着千万般的心事。

唉……这是怎么一回事?蓦地,他又想起她屋里挂着他照片的事——一般年轻女孩家里挂的,不都是偶像明星的照片吗?为什么她挂的却是他的?他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心里更是焦躁了。

不,他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他的心思应该放在正事上头,而不是放在女人身上。

发动引擎,他猛踩油门,快速地离开了她住处的楼下。

* * * *一进石神洋子的家,谦司就往她房里走。

身上罩着件薄睡袍、为他开门的石神洋子,一脸迷惑地跟过来,你怎么了?他沉默不语地躺在石神洋子的床上,有点神不守舍的瞪着天花板。

见他手上包着纱布,她讶异地问:你的手受伤了?她走过来,抓起他的手检视着。

他将手抽回,没什么。

没什么?她睇着他,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没搭腔,摆明了不想再提。

你今天不是去PRADA的发表会?你怎么知道?你秘书说的……说着,她点燃了一根凉烟抽着,看发表会看到挂彩?他又是沉默。

她知道当他对她的问题听而不闻时,那就表示那件事情是他不想提、甚至是不敢提的事。

若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可以轻描淡写地谈;但当他不想谈时,那么……这事在他心里一定占了相当的分量。

发生什么事了?她挑挑眉头,笑睇着他。

没有。

她抓起他的手,若有其事地闻了一下,有香味。

你别扯了,他蹙起浓眉,纱布哪来的香味?是女人的香味,而且是年轻的女人。

她带着试探意味地说。

她知道他是个不喜欢出现在公开场合的人,尤其是在他有了成就、有了名气之后,出人更是低调。

他突然出席PRADA的发表会,就已经让她觉得惊讶,现在他还因为出席发表会而挂彩回来?真是太奇怪了,今天的他不管是态度及模样都有点反常。

他睇了她一记,什么女人的味道?她的敏锐让他觉得吃惊,不过他还是不打算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那就要问你了。

说着,她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笑道:你一向是个冷静的男人,不过今天的你有点焦虑不安,我知道一定有事。

我看起来焦虑不安?难道不是?她撇唇一笑,知不知道你的样子就像是从哪里逃出来似的。

他心上一震。

他的样子像是从哪里逃出来一样?他……他看起来是如此的惊惶失措吗?一个年轻女孩居然有教他焦躁不安、惊惶失措的本事?不……不会的。

谦司,她靠过来,偎着他的肩膀,你有女人?你指哪一种?他一笑,表现得自若。

不是我这种。

她注视着他,像是要看穿他所有心事般。

他眉丘微微隆起,洋子……他知道她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不过他不希望她继续追问。

你对我是不放感情的,可是……她意味深长地道,我感觉得到你现在心里有一个女人,你会放感情的那种。

你很聪明。

他淡淡一笑,但是我不想说。

为什么?因为不可能。

不可能?她微怔,你是指,你跟她不可能有发展?她的聪颖敏锐有时让他觉得头痛,不过她的成熟世故却也是他极为欣赏的。

其实告诉她是无妨的,不过像他这么冷静倨傲的男人,适合谈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吗?再说,反正是不会有结果的关系,提了又怎样?谦司,她睇着他,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看得出来你很在乎。

他望着她,没有说话。

不能告诉我?其实也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就说来听听。

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我很想知道是哪一位小姐,有让你焦躁不安的本事呢!洋子,他瞅着她,一脸认真严肃,我看起来真的那么反常?她点头一笑,非常明显。

唉……他无意识地一叹。

说嘛!她扯扯他的胳臂,撒娇地道: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啦!不说了。

看着她一副极有兴趣的样子,他几乎想告诉她了,但……他终究没说。

他霍地起身,我走了。

她一怔,走?你才刚来……我不想被你逼供。

他说。

石神洋子蹙眉一笑,没说什么。

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那么容易被突破心防的,他心里有一道厚重的墙,而那道墙不是她的能力可以推倒的。

那么……谁能推倒他心中的那道墙呢?那个人已经出现了吗?他身边若出现那样的女人,她心里会是五味杂陈的。

一方面,她为他高兴,因为他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人;另一方面,她觉得怅然若失,因为她就要失去一个好情人了。

说他们是情人的关系或许勉强,不过她想,她应该是他所有女人中最具分量的一个吧!虽然他并没在她身上放下感情。

唉……是谁呢?是谁让这个几乎可说是铁石心肠的男人如此失常?* * * *在经纪公司社长的恳求之下,英梨勉为其难地陪他出席了一个晚宴。

她一现身宴会现场,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成了全场注目的焦点。

她一向不喜欢应酬,因为应付别人对她来说,是一件相当累人的事。

但偏偏她所到之处,都是这样被团团围住的情况。

好不容易摆脱了一堆人,她独自躲到角落里坐着。

我可以坐这儿吗?刚松了一口气,身边却传来一名女人的声音。

抬起头,她看见眼前站着一位优雅的贵妇。

美妇约莫三十多岁,身材还非常玲珑有致。

请……你是保崎英梨小姐吧?美妇坐下,径自拿出凉烟来。

可以抽吗?请随便。

她一笑。

美妇点燃了烟,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我是石神洋子。

幸会。

我听大家说保崎小姐今天也来了,还以为他们是随便说说的呢!说着,石神洋子细细端详着她,保崎小姐本人比镜头上还年轻、还漂亮。

你过奖了。

我没夸张,石神洋子笑睇着她,我有一位朋友,他从来不注意杂志上的模特儿,不过他却注意到你。

是吗?英梨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经常听到别人对她的赞美,但直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别人直接的夸赞。

年轻真好。

石神洋子一脸羡慕地凝望着她。

听见她这句话,英梨更觉尴尬,因为那句话让她觉得自己的年轻,在她面前像是一种罪过。

我看了你今年帮PRADA拍的广告了,真漂亮。

石神洋子笑说。

但话刚说完,她脑海中便闪过一个念头——PRADA?那天谦司参加的不就是PRADA的发表会?她是PRADA的代言人,而那天谦司又特别注意到,帮PRADA拍宣传照的她……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连?想着,她不自觉地盯着眼前年轻漂亮的保崎英梨。

是她吗?让谦司变得阴阳怪气的人是她吗?保崎小姐,她望着英梨,试探地问:你认识一位芥川先生吗?英梨一震。

芥川先生?芥川谦司。

她说。

英梨怔愣了片刻,一脸茫然困惑地望着石神洋子。

她不知道石神洋子为何这么问,不过她认为她没有承认什么的必要。

像她这种模特儿,一旦跟有钱人扯上关系,难免给人暖暖昧昧、不干不净的感觉。

再说,那天他离开她家前,不也说得很清楚、很直接、很没感情……既然人家是那么迫不及待地跟她撇清关系,她干嘛给别人一种他们关系匪浅的错觉?我常在报纸杂志上看见他的报导。

她淡淡地说。

石神洋子抿唇一笑,私底下呢?我只是个模特儿,他却是企业大亨,我怎么可能跟他有什么私底下的交情?她说。

噢……见她语气笃定,神情也相当严肃,石神洋子不疑有他。

突然,石神洋子像是见到了什么人似的,芥川先生!英梨陡地一震,下意识地将视线往前方一扫。

是他,他居然也出现在宴会中?他……他是她现在不想看见的人啊!再见到他,她只会想起那晚不愉快的回忆。

她不想再记起、不想再看见这个吻了她之后,又说得云淡风清的男人……就在她发现他的同时,谦司也看见她了。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更没想到她居然正与石神洋子聊着。

芥川先生,在人前,石神洋子是这么喊他的。

给你介绍一位小姐。

她挽着谦司的手,笑说:保崎英梨小姐,你上次特别注意的那位模特儿。

听见石神洋子的话,英梨不觉一惊。

原来她刚才说的那个人,就是他!他注意到她?从不注意任何模特儿的他,只注意到她?这代表什么呢?突然,她已经平静死寂的心又起涟漪。

你好。

在石神洋子面前,他表现得泰然自若,一点都没有因为意外的相见,而显得不知所措。

幸会,芥川先生。

他的态度客气而生疏,她也回敬他冷漠、客套的态度。

眼神交会,他们在彼此的眼底都觑见一丝懊恼。

我跟保崎小姐才刚提到你呢!石神洋子笑说。

是吗?谦司一笑,说我什么?你猜呢?石神洋子斜瞅着他,有点俏皮地一笑。

是不是说我是个只顾工作的冷血怪物?他玩笑地道。

石神洋子掩嘴而笑,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

见他们有说有笑的模样,英梨隐隐感觉他们之间关系匪浅。

不知怎地,她心里有点酸酸的、涩涩的,因为他们在笑谈之间,所透露出来的亲密气息,让她觉得不舒服。

不打搅你们。

她朝谦司及石神洋子一欠,旋即转身离开。

石神洋子看着她的背影,喃喃地道:她好像不太高兴……嗯?他微怔。

她转头瞅着他瞧,你一出现,她就很明显地不太高兴。

也许我讨人厌。

见她又一脸试探,他淡淡地说道。

她笑觑着他,是这样的吗?当他跟保崎英梨的目光对上之时,她在他们两人之间,看见一种难以掩藏的火花,她认为他们只是故意装陌生。

他们是认识的吗?但若是他们相识,为何又装得一副陌生的样子?是。

他一笑,脸上的笑容摆明了他什么都不会多说。

* * * *宴会的角落里,三个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男人正聚着悄声议论。

喂,你们看保崎英梨是什么价钱?一名约莫四十岁出头的男人,笑得不甚正经。

你没听她经纪公司老板说的话吗?另一人笑说:她是天价啊!什么天价?另一名微胖的中年男人轻佻地说:谁不知道她们那种模特儿都有个价码。

对,上次我还花了一百万睡了一个平面模特儿呢!不过保崎英梨那么出名,我想她的价钱一定不便宜。

哼,微胖的中年男人低哼一声,她经纪公司的老板说‘价高者得’啊!也就是说,她是可以买的。

嘻……另一人怪笑着:看来石桥兄对她有兴趣。

那么漂亮的女人,谁没兴趣?微胖的中年男人一脸不屑,不过像她那种女人只能玩玩,谁知道她跟多少男人睡过。

那么你打算出多少价钱?她是天价,不晓得她的天价是多少?微胖男人又一哼,告诉你们,花个几百万,我保证她会自动爬到你床上去。

不晓得像她那么漂亮的女人,在床上是怎么叫的?钱拿出来,你就知道了。

说着,几个人淫淫笑了起来。

就在他们聊得正开心的同时,坐在他们背面位置上的谦司已面如寒霜。

她是可以喊价的?这就是她今天出现在这个上流社会宴会的原因?他实在无法相信,她就跟他所知道的那些模特儿一样,都是金钱至上的女人。

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她就能陪这些有钱的大亨们上床吗?她……她是那种女人?该死!为什么他觉得痛心、觉得懊恼、觉得失望、觉得怅然若失?不管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或是陪多少男人上过床,他都无须介意啊!因为……因为他不是本来就不打算跟她有任何的牵连?他是怎么了?像那种有价码的女人,他看得太多太多了,为什么当他发现她也是那种女人时,心里竟然如此地痛?她清纯的模样、自然的行止、率真的言语……那都是假的吗?那都是她用来欺骗男人,提高价钱的假象?突然,他想起她墙上挂着他照片的事。

初时,他还在猜测她挂他照片的原因,而现在……他隐隐知道真正的原因了。

他是她的猎物吗?她预备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吗?她是天价,而她希望他出得起她想要的天价吗?该死!他低声咒骂一记,狠狠地将酒杯中的烈酒一口饮荆他看过许多女人虚伪虚荣的一面,而他也向来不把她们可憎的一面当一回事,但现在他竟对她的真面目恼透!他猛地站起,旋身就要离开宴会。

在这儿,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光是想到她可能在待会儿成了哪个男人的床上玩物,他的心就像快被撕裂了般。

他必须立刻离开,否则他……他会因此而疯掉。

芥川先生?见他欲离开,石神洋子讶异地问:你要去哪?回家。

他面色铁青。

回家?她一怔。

不等她开口留他或问他原因,他已经仿如一阵风般卷出了会常* * * *社长,英梨一脸无聊地挨到社长身边,我想走了。

咦?头秃肚子也凸的吉田社长一怔。

我觉得好无聊。

她轻声一叹。

可是你没开车来,这……我搭计程车回去,要不然叫朋友来接我也行。

她说。

吉田知道她一向不喜欢出席这种所谓的上流宴会,今天之所以来,是因为禁不住他千求万求,她才硬着头皮答应了他。

每当她出现,就得应付一堆将她当稀有洋娃娃观赏的人们,倒霉一点还可能遇上对她非常不礼貌的男人。

在这些有钱男人的眼里,她就像是可以开价的玩物般;虽然表面上她是知名品牌代言人,但他们打从心里不尊重她。

当他们看着她时,想的是用什么方法、什么价钱可以将她带上床去。

就像刚才那几个所谓的企业界大亨一样,他们围着他百般试探,就是想知道用什么价钱可以睡到她这样的知名模特儿。

对这些人,他是打从心底觉得不屑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为了使他们死心,也防止他们跑去烦英梨,他随口告诉他们英梨是天价。

他也不说出所谓的天价,是什么样的价码,为的就是让他们以为,天价真的是天大的价码。

要是他们觉得这个天价,是他们根本无法负担的价码,他们自然会知难而退,不再对英梨存有非分的妄想。

好吧,你先走。

今天是他硬拉她来的,说来他还挺内疚的。

因为他早知在这种场合里,她是如何的痛苦无奈。

回去时小心一点。

他说。

我晓得。

她一笑,旋身快步地离开了宴会。

步出饭店门口,她原本预备叫辆计程车的;但穿着这么慎重搭计程车,又让她觉得不自在。

从小珠包里拿出手机,她准备打电话给佳子,请佳子来服务她一下。

正当她准备拨号,一辆崭新的宝马突然停在她面前。

对这辆车,她是有点眼熟的,虽说她还不算确定。

保崎小姐。

车窗摇下,里面坐着的是谦司。

他一开车从饭店的停车场出来,就看见英梨站在门口准备打电话。

原本他打算视而不见地离去,但不知怎地,他却在她面前停下了。

见到他,英梨不觉板起了脸。

先前所发生的不愉快,让她无法在他面前露出和善、友好的笑脸。

要走了?他问着她的同时,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就是——她今天没找到买主吗?嗯。

她冷漠地回应。

我送你。

他说。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意志,当他在宴会中听到那些人的谈话后,他整个人的心思已经乱得跟被猫玩过的毛线球一样。

他对她的真面目感到气恼,但又忍不住想靠近她的冲动及渴望。

每当他从她身边逃开,他都会既懊恼又痛苦,因为他其实是想接近她的。

如果他不再遇见她,或许还可以勉强压抑住自己想见她的心;但就像是上天在恶作剧般,她总在不期然的情况下出现在他眼前。

天知道要逼着自己不注意她、不看她,有多痛苦!送她?他为什么还要提出送她的要求?他应该远远地离开她,尤其是在知道她可以待价而沽之后。

不麻烦芥川先生了。

她甩过头,故作冷漠。

当她在宴会中看见他时,她的心又隐隐作痛;光是想起上回的事,就够教她对他又爱又恨。

她常常回忆起他那记热情又温柔的深吻,但一想到他在吻了她之后的态度及冷漠言语,她又……他为什么总是出现在她面前?当她从前一直希望他出现时,他始终没出现;而现在……她不想看见他,他却经常意外地现身在她面前。

这……这是老天在开她玩笑吗?不麻烦。

他凝睇着她,那眸底有着深深的爱恋及浓浓的愠恼。

这两种情绪是如此矛盾地同时存在于他的眸中,但英梨并没发现。

怎么?她挑挑眉心,笑睇着他,芥川先生今天不怕‘误会’了?她话中带刺。

他当然听得出她话中有揶揄的意味,但他对她的揶揄置若罔闻。

上车吧!你不方便搭计程车的。

他说。

她一脸不服气地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打开乘客座的车门,上来。

看他一脸认真,英梨犹豫起来。

她当然不是怕搭他的车会发生什么不测,而是一上了他的车、接受了他的好意,她会不会又对他有所期待?她不想再对他有所期待,但当他对她释放出善意的时候,她又因为对他的眷恋太深,而无法下拒绝的决心。

她蹙着眉心,低垂着头,一脸挣扎。

抬起眼,她不小心对上了他炽热的眸子……那一瞬,她就像着了魔、中了邪似的一震。

跨出步伐,她坐上了他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