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川定海,三十二岁,身高一八七,东大毕业的高材生,拥有两个博士学位,目前是年营利高达千亿的长河集团代理总裁,更是总裁须川光弘的长子、未来的准接班人……光是看见这样的基本资料,纱南就知道自己这次接下的,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案子。
不过通奸这样的罪名要安在如此的大人物头上,真是……诡异。
侦探的本能让她直觉这案子没有台面上那般简单,但三百万可不是小数目,用来弥补她数月来的透支已是足够。
于是,她对须川定海展开了二十四小时的监控。
他平日深居简出,不是在公司,就是回他成城的豪宅,跟了几天,纱南从来没有近距离看到他的机会。
她只能远远的观察他,确定他的行程安排里,没有跟二木恭子约会这一项。
数日的观察下来,她只能说……这个人行为检点得教人吃惊。
他不泡夜店,连上健身房都不曾,简直跟她认知中的有钱大爷相去甚远。
这个人根本只能以无趣形容,哪来的可能跟人家老婆通奸呢?那个二木是不是搞错对象了呢?星期六晚上,纱南开着车在须川家附近监视,但这一晚,他回家后就没有再出门,而且还十点就熄灯睡觉。
老天,他自闭啊?纱南不信邪,怎么都不愿相信他连周末都把自己关在家里。
但……她失望了。
这一夜,没有任何人或车辆进出须川宅。
翌日七点,须川的黑色宾士休旅车开了出来,见状,纱南也赶紧发动她的红色老爷奥斯汀尾随。
七点四十分,他来到了一所小学的操场边,而操场上已经有十数名身着棒球衣的小学生在嬉闹着。
教练!见到他,小朋友们全园了过来。
纱南觅了个矮树丛掩护,拿出了望远镜,准备开始观察他。
他穿着一袭深蓝色运动服,与平日的西装打扮全然不同。
奇了,他来这里做什么?那些孩子喊他教练,难道他还是业余的小学野球教练?他是有钱的大老板耶!哪个大老板放着星期天不休息,还跑到小学充当棒球教练的?现在,她对这个人好奇极了——非得看看你是什么‘怪脚’不可!说着,她拿起望远镜朝操场看去。
对好焦,首先映人她眼帘的是一双修长而结实的脚;再往上,是他平坦的腹部,然后是结实的胸膛。
她将镜头继续往上带,有他非常男性的喉结、平整的下巴,然后……她看见了他整张脸。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他的脸——他戴着棒球帽,但还是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五官轮廓。
他有两道看起来固执而刚毅的浓眉,却又有着一对温柔的黑眸,说它温柔,但隐隐地又透露着一股天生的王老气息。
他的鼻梁高挺,嘴唇微微地上扬,端正的五官、沉稳的气质……在他身上看不见一丝属于年轻男人及有钱人的张狂高傲,有的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及身份的内敛。
她的心一震,像是刚经历过大地震,七零八落的阪神版图般。
搞什么?这种有钱有势又有‘费司’的帅哥会……通奸?她喃喃自语地,我一定被耍了,不然就是那个二木先生有妄想症……操场上,他跟一票孩子们认真的练球,一点都不马虎。
看着他英姿焕发的迷人风采,她傻眼了,几乎忘记自己是来监视他,而不是来看运动猛男秀的……球!突然,她听见他低沉却响亮的声音大喊:这样都接不住?!同一时刻,纱南在望远镜里看见一颗球,直直地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她下意识的想躲,但运动神经失调的她,动做却远不及球速快——啊!那颗球就这么硬生生地打中她的……嘴。
她痛得惊叫一声,但已经来不及担心自己的嘴唇会被打成香肠,因为更教她担心的是……行迹暴露。
顾不得疼,她连滚带爬地迅速逃离现场。
☆ ☆ ☆因为毕业自这间小学,且求学阶段一直是棒球a校队之故,热爱棒球的定海便成了母校的免费教练。
听见有女性惊叫而趋前,他望着矮树丛后空荡荡的草地,愣了一下。
那颗球就掉在草地上,但什么鬼影子都没有。
奇怪?他忍不住怀疑起自已是不是幻听。
教练……几个小毛头跟着跑过来。
他捡起球, 你们刚刚有没有听见;女生的叫声?为确定自己耳朵正常,他询问起一票小鬼。
有,我有听见。
我也有!我也听见了!小毛头们一个个争着说话,会不会是鬼啊?说着,调皮的孩子们装着鬼叫,嬉闹个没完。
目光一扫,他发现这颗新球上,有一个浅浅的粉红色唇印。
这唇印淡淡的、粉粉的,让人产生一种不知名的遐想。
孩子们见他盯着球看,个个好奇又好事地,我要看、我要看!怕他们破坏了唇印,他高举起手臂。
看什么?去袋子里拿新球!说完,他驱赶着孩子,而孩子们也一哄而散地回到了操场上。
他望着手中的球,皱了皱眉,鬼应该不会大白天出现吧?既不是鬼,那表示这个留下唇印的神秘女子是存在的。
那……她为什么要惊慌失措地逃离现场?你……他看着那粉红色的淡淡唇印,是谁?而此时,在校门口的红色奥斯汀小车上,纱南正揽镜自照——我咧……望着镜中,嘴唇肿得跟香肠一样的自己,她忍不住嘀咕着。
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种种匏仔,生菜瓜的衰事耶!当侦探像她这般窝囊的,可真不多见!不过话说回来,那颗球怎么会那么神准地就打中她呢?难道说……她被发现了?如果真是事迹败露,那……他不就是故意的?可恶……她禁不住咬牙切齿起来,虽然她根本不确定事实究竟为何☆ ☆ ☆连续几天的跟监行动后,纱南决定放自己一天假,因为她根本没看见他身边有什么蜂蜂蝶蝶出现。
晚间,她约了许久没见、已婚的姐姐法子,一起到饭店喝咖啡。
你最近在忙什么啊?法子问。
我接了一个奇怪的案子……她神秘兮兮的说。
咦?法子一怔,促狭地说:你终于有生意啦?她先是为法子的嘲谑而感到很呕,但旋即又笑了。
是笔大生意喔。
什么大生意这么得意?跟她有着相同好奇细胞的法子问道。
不能说。
她故作神秘地,基于职业道德,本人……去你的职业道德,我是你老姐耶!法子一啐。
纱南好整以暇地搅拌着杯中咖啡,反正是大生意,三百万的大生意。
三百万?法子一脸你唬谁的表情,你是不是被骗了?才不是。
她板起脸孔,一脸严肃地,是真的,对象可是家财万贯、叱吒商界的大人物呢。
唷,法子挑挑眉,一副不屑地,什么人这么了不起?她深知纱南向来受不了激,只要多激她两句,包管她什么都说出来。
见法子一脸质疑,她冲动地说:是调查长河集团的代理总裁须川定海。
噢,是这样呀……法子露出一脸的狡黠。
这会儿,纱南才警觉到自己上当了。
你骗我?她羞恼地。
是你太单纯了。
法子闲闲地说,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侦探的。
纱南鼓起脸颊,闷不吭气。
突然,她视线中出现了两道人影——一个是她跟踪了好几天的须川定海,而他身边带了一名约莫三十岁,明媚娇艳,有着姣好身段、漂亮脸蛋的女子。
定睛一看,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二木恭子——那个被二木忠夫怀疑红杏出墙的妻子。
是他!她暗叫一声,反射动作地压低了头。
你干吗?见状,法子问。
是他,须川定海。
她悄声地回答。
法子皱皱眉,他认识你?不认识。
她不假思索地说。
那你躲什么?法子啼笑皆非地。
对喔。
她连忙坐正,故作不经心的瞥着须川定海跟二木恭子。
这几天的监视让她几乎觉得二木忠夫的怀疑是多余的,但今晚……他们两人坐在一角,低声交谈着。
她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只觉得他们似乎很熟。
他就是须川定海?法子低声问。
纱南点头。
真是又高又帅……望着他,法子露出了仰慕之情。
喂!纱南瞄了她一眼,你想让姐夫枪毙你啊?她姐夫不只是个酷帅警官,还是个标准的醋坛子、占有狂,平常就是别人多看她老姐一眼,他也会翻脸。
他真的是很出色嘛!法子衷心地说。
告诉你……见她一副为之倾心的模样,纱南低声地道,我在调查他跟别人的老婆通奸呢。
啊?法子几乎尖叫,旋即又警觉地压低声音,真的?对,就是跟那个女人……说着,她又偷瞄着那一头正低声对话的两人。
明明一开始,就是要调查他跟二木恭子有无暧昧情事,而现在情况明朗了,她反倒觉得心里闷闷的。
为什么呢?她不知道,也没时间追究。
因为约莫半小时后,他们似乎已经要离开——须川定海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饭店套房的钥匙搁在桌上,而二木恭子也旋即收下。
开房间?这是纱南脑子里惟一的想法。
他们要走了。
法子说。
我知道。
纱南压低声音,姐,咖啡钱你付。
话落,她也要起身。
ヘ,法子拉住她,你不是接了三百万的案子?纱南白她一记,钱还没领到嘛!你这是分明在敲诈我嘛!法子故作不满地说,是你约我出来的耶!别说得那么难听啦!她做出一个求求你的动作,事成之后,我招待你去北海道泡汤。
法子蓦地眼睛一亮,你说的喔。
对啦、对啦。
她敷衍着法子,只想赶紧跟踪须川去。
☆ ☆ ☆看着须川定海跟二木恭子相偕走进了房间,纱南几乎可以确定,他们确实是有奸情。
她心里有一种不知名的微酸及失望,原本她还以为假日会跟小孩子一起练棒球的须川,是个正直又单纯的有钱人,没想到他……见他们关上门,她立刻趋前,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紧门板,只不过……这饭店的隔音实在太好,她什么都听不到。
他们在做什么?她忍不住在心里忖着。
下意识地,她盯着手表,开始算着时间。
虽然听不见也看不见他们在里面搞什么飞机,但以时间计算,多少可以推敲出一点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纱南心情就越沉重不安。
难道他们真的在……她脑海里开始出现很多限制级的画面。
浑球,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咧!她在心里咒骂着。
正当她打算再次将耳朵贴近门板,门突然开了她失去重心,整个人往里面倒去,应声撞进了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里。
小姐?打开门正准备离开的定海,疑惑地望着跌进自己怀里的女子。
她一震,这才惊觉到自己撞进了须川定海的怀里。
啊?!她惊叫一声,猛地推开了他。
才二十分钟,他就要走了?哇! 办事效率这么高?你……有事吗?定海望着眼前身材高挑的陌生女子,心里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确定自己从未认识她、甚至遇见过她,但为什么她却在他心里激荡起一股不知名的骚动?眼前的女子,水盈盈的眸中,隐隐透露出一股不安及疑虑,她看着他的表情很奇怪,就像……她早就认识他一般。
我走错房间了吗?为免穿帮,她开始装糊涂。
她假意看看门上的号码,然后不好意思的一笑,抱歉,我真的走错房间了。
是吗?他皱皱眉头,一笑。
定海,是谁?房里传来二木恭子的声音。
一位迷路的小姐。
他打趣地。
二木恭子走了过来,衣衫整齐。
当纱南的视线不经意的与她交会,她凝神地盯了纱南好一会儿。
纱南一怔,因为她感觉二木恭子好像知道她是谁似的。
不会吧?难道二木恭子知道她丈夫雇人调查她的外遇对象?真是抱歉……因为心虚,她赶紧道了歉,旋身走开。
接着,她清楚地听见须川定海向二木恭子辞别。
我先走了。
他真的要走了?他才进去二十分钟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来开房间,却什么都没做?还是已经做完了?不会吧?这样快?她皱起眉心,百思不解。
不行,她一定得拿到一些明确的证据,以证明他们两人有奸情,光是用猜的,实在太不专业了。
须川定海,我一定会抓到你的把柄的!她暗暗发誓,虽然心底有一种莫名奇妙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