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阿武无力的挣扎着,却无法逃脱双手、双腿上拴着的粗重铁链,呈大字形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阿武气恼得几乎要发狂,只能拚命大吼着:「张庭!你到底想怎么样?!」「阿文,我是在救你啊!」张庭目光混乱的看着阿武,喃喃着:「我知道是那个家伙把你藏起来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买通医生,买通验尸官,开了一张假的死亡证明!然后催眠了你,你是独生子记得吗?你没有双胞胎弟弟!是他催眠了你!这样所有人都认为罗铭文死了,他就可以独占你……」「你这个疯子!」阿武愤怒的大吼着:「我跟哥哥自小就被不同的人收养,你当然不知道我!他连我的存在都没有告诉你,可见他根本不爱你!连林恩祥都知道我的存在!哈哈!真是可怜虫!可见哥哥他根本不爱你!」「闭嘴!你胡说!」张庭愤怒的搧了阿武一耳光,但马上又心疼的抚摸着他的脸颊:「阿文,痛不痛?对不起,我太生气了才会这样对你。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呢?你最爱的人明明是我!你是为了我才自愿当卧底的,你也是为了我才会委曲求全作了林恩祥的情人,一切都是为我了啊……」「我不是罗铭文!我是罗铭武!」阿武拚命挣扎着,大吼道。
「我知道你想不起来,他的催眠好厉害……」张庭慢慢、慢慢的笑了起来:「但我查过很多书了,只要让被催眠的人受到曾经有过的刺激,他就会醒起来了!你会想起我的,阿文,等你恢复了我们就可以从头开始……」说着,张庭缓缓的、慢慢的将双手滑入阿武衣衫内,滑过肌肤的不适感令阿武顿时僵直了身子:「你要做什么?!」「你会想起来……阿文……你会想起来的……」张庭如同梦呓般喃喃着,身子渐渐压下,阿武的瞳孔越睁越大,终于发出一声近乎崩溃的惨叫:「祥……」***林恩祥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完全忆不起适才的梦境,却只记得在梦中那股揪心的焦虑与不安。
不安的心跳令他久久无法平静,他看了一下表,竟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而阿武还是没有回来!一股难以形容的异样感令他匆忙抓起电话,拨通了阿武的手机号码。
手机一直响着,而手机的主人却迟迟没有接。
怎么回事?!林恩祥像疯了一般拚命再拨,又拨,一直拨。
直至,电话那端传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阿武出事了!不祥的预感令林恩祥手脚冰冷的拨通肌肉强的号码,当电话那端传来肌肉强的声音时,林恩祥立刻大吼起来:「阿武出事了!快派人去找!」「武哥怎么了?」肌肉强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
林恩祥全身颤抖着,双手几乎抓不住手机。
阿武,你出什么事了?怎么回事?你还好吗?你在哪里!而当整个东区的兄弟开始如火如荼的寻找起来时,阿武却像个失去了生气的布偶一般呆呆的承受着贯穿肉体的冲击,那一波一波带来的痛楚,早已不是肉体上的伤害,而是心灵上一种近乎毁灭的摧残。
就这样,阿武如处地狱般被折磨了整整两天。
疲倦的张庭终于放过了连手臂都无力抬起的阿武。
他坐在床边,慢悠悠的点燃一根烟,然后拨通了手机,眼中却闪动着一种早已失去理智的疯狂光芒。
「喂,林恩祥吗?」半晕半醒的阿武蓦然听到熟悉的名字,不由轻轻一颤,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倾听。
「呵呵,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在我的手上。
」张庭缓缓的吐出一圈白烟:「苍龙山,沿河小路往南,会有块路标,你顺着方向上山就能看到了。
记住,只许一个人来,哪怕你身边多条狗我都保证你再也看不到他。
」张庭丝毫不理会电话那端的人说了些什么,径自关上。
然后回过头来,微笑着抚摸阿武的脸颊,阿武本能的想闪躲,却被张庭死死的扣住脖颈,然后,张庭俯身轻轻的用唇抿着阿武的皮肤:「阿文,我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只要杀了他,强加在你身上的催眠就自解除了,那时你跟我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阿武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庭:他要杀林恩祥?不!祥,不要来!他已经疯了!不要来啊!「好了,在他来之前,我们再好好享受一下吧。
」说着,张庭笑着一点、一点吻着阿武身上每一寸肌肤,动作温柔而谨慎。
而阿武只能绝望的闭上双眼,咬紧牙关,默默的承受着下一轮地狱般的体验。
祥……漫长的折磨稍稍停顿,张庭穿上衣服,准备迎接到访者的光临。
阿武的呼吸微弱而缓慢,眼睛紧紧的闭拢着,双眉皱起,一副深陷恶梦无法自拔的痛苦神情。
张庭的温柔笑容透着令人心悸的迷乱,他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阿武紧蹙的眉头,笑着吻了一下阿武的额头。
张庭被身后的重物忽然击倒,只见手持木椅的林恩祥目眶欲裂,双目几乎迸血。
因为面容惨白的阿武如此狼狈的被反束在床上,凌乱的床褥与一身的淤痕,无不彰显他曾受过如何的对待。
阿武!林恩祥丢下手中已经敲断的木椅,恨恨的扔到昏倒在一旁的张庭的身上,急忙解开阿武身上的绳索,又懊又悔的将他紧搂入怀中。
恍惚的阿武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将自己包裹,不由强睁开双眼,待看到来者竟是林恩祥时,他用带着哭腔的沙哑嗓音呼唤着林恩祥的名字,哭得像个孩子一般无助委屈。
林恩祥无法用语言去安慰他,只能紧搂住阿武,用身体的温度去温暖他微微发颤的身躯。
忽然,张庭无声的站起,迸血的额头配以他疯狂的笑容,犹如地狱的鬼魅般骇人惊悚。
他缓缓的举起椅子,目光疯狂的看向林恩祥。
哭泣的阿武蓦然瞥见张庭,顿时身子一僵,林恩祥当即转身,以单臂拦住了这凶狠的一击。
林恩祥的一腔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像疯了一般毫不留情的拳拳脚脚打在张庭身上。
张庭倒在地上,满脸是血,却一直在笑,诡异的笑着。
林恩祥已经完全失控了,阿武焦急的挣扎起身,却无力支撑身体,只能以目光去试图阻止林恩祥。
忽然,完全疯狂的林恩祥抓起断裂的椅棍高高扬起,眼看就要砸下。
「祥哥,不要……」幽幽的哀求声令林恩祥的动作当即僵住,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立于屋角、神情哀伤的阿文正以令人心痛的目光望着他,顿时,林恩祥的整个身体犹如坠入冰窟般寒冷起来。
「文……?」林恩祥难以置信的看着阿文,亦或阿文的幻影,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出现在其它的地方,而且,他的出现似乎是为了阻止自己?「文?」张庭神智迷乱的顺着林恩祥的视线望过去:「他在哪里?在哪里?」听到林恩祥低喃阿文的名字时,阿武周身一颤,他费力的扯住林恩祥的衣角,用沙哑的嗓音说:「祥……那是幻觉……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不要去理会他……」可是林恩祥的眼中、耳中、甚至脑海之中只剩下阿文那哀伤的眸子与悲哀的神情。
忽然张庭疯了一般推开林恩祥,在屋中漫无目的狂吼着:「阿文在哪里?在哪里?!为什么你能看到我却不能?!」林恩祥痴痴的看着阿文,他如此真实的站在自己眼前,那肌肤,那发丝,无一不是如此真切的呈现,却,只有自己能看得到?如果他是潜意识的呈现,那么,他此刻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自己潜意识觉得不能杀死张庭吗?因为阿文爱他……对吗?已经伤害过阿文,怎么能再伤害他所爱的人……?「可是……」违反了自己的本愿的林恩烊,正拚命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双拳:「他对阿武……」他居然敢那样对待阿武!怎么可以原谅?!「阿文!阿文!」张庭继续疯狂的四处寻找着,忽然,他的目光定在床上微微喘息的阿武身上,两眼一亮,立刻上前抓住阿武的双臂,又惊又喜的叫着:「阿文!我看到你了,阿文!」「啊……」阿武吃痛的呻吟一声,林恩祥几乎想也没想立刻将张庭掀翻在地,重重的踢了他一脚。
所有负面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出来。
眼前浮动的只有阿武屈辱的哭泣神情,一瞬间忘记了阿文与眼前之人非比寻常的关系,更忘记了对阿文的愧疚心态,唯一记得的只有阿武曾经惨遭此人的蹂躏污辱!杀了他!杀了他!脑中有一个愤怒的声音在叫嚣着,但一声惊呼却阻止了他几乎迸血的眸子中一那涌起的凶光。
「祥哥!」凶残的戾光稍稍消歇,林恩祥急促的喘着粗气,硬生生的将满腔的怒火熄灭在眼眸之中。
他一把将阿武抱起,目光刻意避开阿文所站的位置,转身走了出去。
阿文默默的望着林恩祥的背影,哀伤的目光幽幽的飘荡在空气之中,随即,纤瘦的身影慢慢消散于无形之中……「阿文……阿文……你在哪里……」张庭茫然无助的在屋中四处寻找着,神情可怜得如同被拋弃的孩童。
他喃喃着跪倒在地,目光呆滞,身体无意识的摇晃着,低低的呓语声幽幽传来:「对不起……阿文……对不起……」大概,那是他唯一能对阿文说的一句话……***屋外电闪雷鸣,暴雨冲刷着崎岖的山道,混沌的天地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林恩祥抱着阿武艰难的在泥泞的小路上走着,他下意识的紧搂住阿武,尽量减少雨水拍打在他身上的机会。
阿武的神智有些模糊,在暴雨的肆虐下疲倦的闭上了双眼,无意识的靠到了林恩祥的肩头,昏昏欲睡。
「阿武,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回家。
」林恩祥在阿武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心酸的感觉令他本就模糊的视线更加难以看清前方的路。
都是我的错!怎么会让阿武受到这样的伤害?明明想过要好好保护他的,却……「砰……」一声震耳欲袭的枪响从背后的木屋中传来,林恩祥的步子停顿了一下,便又继续向前走去。
不论那人做过什么,却,真的能体会到他爱阿文的那份心情……至少,阿文的灵魂从此不会寂寞了吧……忽然脚下一滑,临近陡峭山崖的土路随着暴雨的冲击而瞬间崩塌。
林恩祥本能的抓住一处突起的坚石,但阿武却蓦然滑下,林恩祥惊叫一声慌忙抓住他的手腕,但阿武的半身已经完全悬空。
「阿武!」大喝声令半昏迷的阿武微微回神,但无力的身躯却不能做出任何动作。
所幸的是林恩祥身体强健,而阿武身形较小,不然他下坠的那一瞬间便会踏进鬼门关。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虽然林恩祥可以阻住阿武的坠落,却没办法轻易的将他救回。
正当林恩祥深吸几口气正欲使力之时,忽然,一个身影闪入眼帘,令林恩祥一时怔住。
阿文……?林恩祥痛苦的摇摇头,再度望去,阿文依然如此真切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甚至伸出手,轻轻的按在自己紧拽阿武的手上,淡淡的笑着。
几乎感觉不到的抚触,轻如浮萍的笑容,没错,是阿文……「你是不存在的……是我的幻觉……」林恩祥闭上眼睛,彷佛是自我催眠般喃喃着。
「放手。
」阿文轻轻的说。
林恩祥蓦然睁开双眼,阿文依然淡淡的笑着,柔声道:「放开他的手,祥哥。
」放开?那阿武就会死!为什么?如果他是我的潜意识,为什么我会想让阿武死?!「你在说什么?」林恩祥完全怔住了。
「放开他,祥哥……」阿文笑得无邪而温柔:「我曾说过,我与他只能选一个时,你会选谁?现在,就是选择的时候。
我与他,只能留下一个。
」林恩祥怔怔的看着阿文,手却无意识的更加握紧了阿武越来越滑的手腕,却,始终无法将他拽起。
彷佛所有的力量都随着阿文淡淡的话语而消失殆尽,明知阿武身处危险之中,却迟迟无法动弹。
「他是你亲弟弟啊……」林恩祥难以置信的看着阿文,善良的阿文无比宠溺阿武,这些自己都知道!那么,阿文会说出如此残忍的话语吗?他的话,无疑在将阿武往鬼门关推。
「他死了,我就能存活。
」阿文微笑着说:「他们都说你疯了,可是你确实能看到我不是吗?这一年来,你与我朝夕相处,为什么要因一些人的挑拨而怀疑我的存在呢?你的愿望,不就是与我塑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吗?我在为这个目标努力着,那么你呢?」「可是……」林恩祥本能的排斥着,却又本能的接受着某种不知名的思维在脑海中翻滚。
「放开手吧,祥哥。
」阿文轻轻的倚靠在林恩祥的肩头,如同一只温驯的小猫般乖巧可人:「我可以原谅你的背叛,可以原谅你受到与我同样长相的阿武的蛊惑,我甚至可以原谅你想同时拥有我跟阿武的想法,但我不会原谅你在此刻选择了他,这是你我的最后一次机会。
所以,放开手吧,从此只剩下你跟我的天地……只属于你我……」林恩祥怔怔的听着,犹如出神般呆滞,手无意识的放松了劲道……阿武的身子蓦然一沉时他才倏回神智,急忙又重新用上所有力气。
好险!那一瞬间自己竟真的打算放开!怎么可以?阿武有什么错?他只是无辜的被自己的自私卷入到一场尴尬的爱恋之中,如果有错,那也是只属于我的罪孽,为什么要用阿武的生命去堆砌自己的理想世界?不!不可以!阿文的笑容慢慢敛起,他冷冷的看着林恩祥懊悔的神情,忽然扬起一丝冷笑。
林恩祥的脚底一沉,已经松塌的泥土蓦然下陷,失去平衡的身躯再也无法维持适才的僵持。
林恩祥再也控制不了阿武身体的坠落,他固执的紧扯险些令他也跌出崖外,一瞬间的犹豫令阿武的半边身躯完全踏入了鬼门关!「不!」林恩祥像疯了一般大叫起来。
但是,却怎么也无法在自己不堕崖的情况下救起阿武。
自己坠下的话,阿武也会一同坠下;可是自己不坠下的话,阿武迟早会在自己力量用尽的时候下坠。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放手吧,你坚持不了太久的。
」阿文轻松的语调中竟有着一种快感。
「为什么?为什么你死了却依然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林恩祥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为什么不离开呢?你留在人世还有什么眷恋吗?我曾经相信你是我创造的,因为在家中的你的确随我的情绪波动而改变。
但为什么此刻的你却会令我觉得你有鲜明的意识?你到底是谁?阿文不会如此残忍,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请你离开,不要再来迷惑我,求求你!」阿文的目光凛冽,他淡淡的说:「是你留下我的啊,你不肯接受我的死,所以为自己创造出一个。
却为什么不能接受真正的我呢?我给了你机会,为什么你不珍惜呢?你已经不爱我了吗?」阿文的声音渐渐升高,情绪明显波动起来:「放手!放开他!林恩祥,爱我就放开他的手!」「不!我不会放手的!」林恩祥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如果是我强留下了你,那我现在请你离开!我爱你,但我不会把这份爱建立在阿武的死亡之上!绝不能!」「为什么?!为什么?!」阿文大吼着,质问着。
「因为……」臂间的力道已经渐渐消失,阿武的手在渐渐滑下,自知无法再握住他的林恩祥近乎绝望的看着阿武,曾经迷惑的情愫彷佛在临近死亡的一瞬间无比清晰起来。
「……我爱他……我知道同时爱上两个人是多么荒唐,可是我确实爱着你们……如果阿武注定要死的话,我,绝不会苟活……」被雨水润湿的手腕依然在缓缓下滑,林恩祥无助的感受着手间滑动的感觉,彷佛连灵魂也随之抽走一般……「阿文……」林恩祥的目光紧紧的盯在阿武的身上,哀伤而绝望的眼神中透着一种豁然的坚定:「我有一句话一直没有对你说过……」阿文静静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林恩祥,一声不响。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利用自己的权势将你强留在身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不顾你的意愿强占了你……「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强迫你去接受我的爱……「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逼着你去承受本不应属于你的一切……「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一手促成你悲剧的结局……悔恨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淌下,林恩祥终于忆起了一切的一切。
那致命的枪响后,阿文伸出沾血的手向自己乞求最后一声原谅,为他隐瞒了他的爱情。
可是,他哪里有错?从头至尾,错的,只有自己自以为是的爱罢了……张庭悲愤欲绝的一枪轰走了自己的神智,也轰走了那一段悲伤的记忆,可是,潜意识知道自己的懊悔吧?所以,你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让我可以继续爱你。
却,忘记了曾经的懊悔。
所以我做尽一切,却独独忘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阿文……林恩祥的嘴角扬起一丝悲戚的浅笑。
我也对不起阿武,因为他的生命将从我的手中流逝……真的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不过不要害怕,因为我会陪你,我再也不能容忍所爱之人又一次因我而死,所以这一次,我会陪伴着我爱的人,共赴黄泉。
林恩祥放弃般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忽然臂间一轻,彷佛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自己,林恩祥蓦然用力,身子剧烈后移,竟轻易的将阿武拽了上来。
林恩祥几乎是死死的搂住终于重回自己怀中的阿武,颤抖的身体令他有种茫然的不真实感。
我……救回了阿武……?林恩祥怔怔的抬起头,暴雨雾帘的天地之间,一个白衣的男子浅浅的冲自己笑着。
那笑容,单纯而无邪,如同月光般柔和温馨,就像记忆中初遇阿文时的笑容……「文?」不知何时起,那个透着隐隐邪恶气息的阿文消失不见了,眼前只有这个笑容温柔的会令人沉溺的阿文。
忽然耳际传来暴雨肆虐的声音,轰隆的雷声震耳欲聋,林恩祥这才察觉到自阿文的身影出现后,自己没有听到丝毫声响,彷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自己与阿文的声音……再度望向阿文站立的方向,却只有漆黑的一片,阿文不见了,那个闪着朦胧白光、如同天使般纯洁的男子,难道只是自己的又一个幻象……?阿武低低的呻吟一声,惊回了林恩祥的神智,他又惊又喜的呼唤着阿武的名字,看着他慢慢苏醒过来。
「祥哥……」祥哥?林恩祥一怔。
阿武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悲怜而温柔,他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林恩祥的脸颊,以林恩祥格外熟悉但不应属于阿武的温柔语调轻声道:「一定要幸福……答应我……」彷佛只有这一句话想说,阿武浅浅的一笑,便又缓缓的闭上双眼,手无声的滑下,再一次晕迷过去。
林恩祥蓦然收紧搂住阿武的双臂,将头埋在阿武的颈间,感觉着血脉的流动与他均匀的呼吸,终于低低的呜咽出声:「我答应你……文……我答应你……」暴雨依然冲刷着雨中的两个人,但天际却开始渐渐豁朗起来,应该,马上就会雨过天晴了吧?尾声肌肉强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一面说着,一面急步追赶前方的男子。
那个男子穿著笔挺的西服,俊朗的面容已经褪去了孩子般的稚气,转而换上了一份精干英明的睿智感觉。
他,正是罗铭武。
负责了东区大半事务的罗铭武早已成了继林恩祥之后又一不可缺少的关键人物,他雷厉风行的将东区所有毒品生意连根拔起,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将所有黑市交易进行漂白,东区几位恶行累累的负责人摇身变成了公司大老板,整天打打杀杀的小混混们也开始穿西装打领带,进出高档办公大厦。
虽然少了毒品这一大摇钱树,但是他们旗下的几家公司纷纷上市,光股息便足够众兄弟吃喝玩乐,又不怕留下案底,引得其它区也开始纷纷效仿。
而罗铭武也因此而成为了东区第二号老大,肌肉强也习惯了有事便来问罗铭武的工作模式。
沿途的手下都恭恭敬敬的向他们二人打着招呼。
肌肉强忙于汇报东区这一季度的收益,待回过神来时,这才发现罗铭武已经径自走到林恩祥的办公室门前。
肌肉强当即拦于门前:「武哥,祥哥很忙……」阿武笑得灿烂非常,眼睛半成一条缝:「是吗?那我这个副头头总该帮帮忙吧?」肌肉强面红耳赤,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拦于门前死活不肯让开。
阿武不悦的一挑眉毛:「阿强,如果你认为林恩祥希望看我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的话,就别让我进去。
」「武哥……」肌肉强结结巴巴的说:「祥哥也是迫不得已的……」「是吗?」阿武继续笑得十分开怀,正巧一名年轻的手下经过,阿武的眼中当即闪过一丝精光。
他一把扯住那人,挑逗似的用手挑起那人的下巴,啧啧道:「好俊的小伙,你叫什么名字?新来的?」一边说着,一边半个身子已经靠了过去,吓得那人节节后退,为这飞来「艳」福而大惊不已。
肌肉强更是吓得面无血色,急忙连连点头:「你进吧!你进吧!」上次武哥不过搂着一个弟兄的肩就让祥哥飞醋吃个不停,若这般暧昧的场景让祥哥看到,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呢……阿武冷哼一声,立刻转身,那个可怜的手下一头雾水状,在肌肉强的暗示下急忙逃命。
紧接着,阿武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大门!肌肉强下意识的咧咧嘴,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下去了。
只见宽敞的办公室内竟莺莺燕燕眼花撩乱,七、八名身材妖娆、装扮火辣的艳丽美女将林恩祥团团围住,更有甚者已经骑到了他的腿上,乍一看,真是享尽齐人之幅的模样。
可是林恩祥却一副无奈的表情,愁眉不展,说不清是哭还是笑。
阿武的蓦然闯入令林恩祥当即心虚的站起身,可怜了身上的美人毫无防备,一下子被掀翻在地。
林恩祥也顾不上怜香惜玉,只能尴尬的看着阿武,一脸赔笑。
「武哥,这些女人是教父送来的,不能不收,祥哥也是迫不得已的。
」肌肉强忙悄声解释道。
阿武闻言更怒了几分,低咒一声:「这个老东西是不是暗恋林恩祥啊!隔三差五就送点莫名其妙的东西过来!」肌肉强暗自咋舌,还不是你的嘴巴太毒,老是骂教父如何如何,他才索性以激怒你为乐了……阿武看了看林恩祥脸上几个明显的口红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极反笑:「哟,我好象来的不是时候嘛!」「武,你听我说……」林恩祥狼狈的想推开众女,却被她们又一次缠了上来,一时间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斟酌力道的小心推开对方,对方却又娇又嗔的撒起娇,真是气急败坏又毫无办法。
阿武早已看得两眼喷火,忽然,他一下子璨笑起来,笑容中透着某种令人心悸的东西:「阿强,你最近比较忙,所以不可能什么事都向我汇报对吧?」「啊?」「所以这些女人的来历我可是不知道的哦。
」「啊?!」阿武继续无邪的璨笑着,他拍了拍手,立刻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站到了他身后,阿武闲闲的一指众女:「不知哪里来的妓女居然敢私闯咱们东区总部,立刻抓回去好好审讯一番,说不定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派来的杀手。
」「是!」数名壮汉立刻冲进屋里,顿时屋内娇声尖叫此起彼伏,却全被众男士毫不怜惜的扛了出去。
「罗铭武!我们可是教父送来的,你敢这样对我们?!」阿武闻言,立刻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我明明看到妳们意图不轨嘛!居然还敢诬陷给教父?好好教训一下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替教父出口恶气!」「是!」于是乎,极为壮观的众男抬艳女的场景浩浩荡荡的在东区总部上演了。
而办公室内,肌肉强自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已经悄悄的退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阿武用能杀死人的目光死死的瞪着林恩祥,嘴角含着一丝冰冷的阴笑。
林恩祥暗叫不好,只得讨好的走上前,像撒娇似的搂住阿武,晃来晃去。
「武,你知道我也是受害人嘛。
」口吻委屈得好似他是第一被害人一般。
阿武虚虚的笑着,双手用力的捏着林恩祥脸上有口红印的地方,毫不留情的撕来拽去:「是吗?怎么,她们服侍得不舒服啊?」可怜林恩祥痛得哎哟连连,却也不敢挣脱,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阿武,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阿武捏够了,手上没劲了,林恩祥的脸也通红一片了……阿武看着明显变红的脸颊,怔了怔,露出了一点后悔的神情,没想到气愤中的自己手劲竟如此重……可是又拉不下脸道歉,最后只能用手轻轻的抚摸着。
「不疼。
」林恩祥笑着说道。
阿武没好气的眼一瞪:「我又没问你!」林恩祥嘻笑着搂住阿武的腰身,轻轻的啄了他的双唇一下。
阿武不悦的皱皱眉,却没有生气,仍然用手揉着林恩祥的脸颊。
「要是肿起来,我看你这个东区老大的面子往哪里摆!」林恩祥大叹一口气:「从你在年度总结大会上当众踢我一脚后,我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阿武的脸一红,瞪了他一眼:「谁让你听教父的话去相什么亲!」「那也不是那天的事,你干嘛非挑东南西北四区所有人都在的时候找我算帐啊……」林恩祥一想到当时其它三区的老大都以暧昧好笑的目光看着自己时,就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我是那天才知道的嘛……」阿武自知理亏的垂下头:「然后就立刻去找你了……当时气昏头了嘛……没考虑那么多……」「更可气的是,你不知道那个相亲的女人是教父的孙女就不要乱骂啊,还当众骂得那么难听!你知不知道她在美国唐人街的势力有多大?你的小命能保到现在说明人家有气度,不跟你计较!」「可是……」「还得我赔茶道歉,才终于了结此事,不然,哼!」林恩祥一副丢尽了脸面、赔足了礼的模样,阿武最终像蔫了的皮球一般软了下来。
林恩祥斜眼看了他一眼,自知时机已到,立刻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轻轻的吻了阿武一下:「没办法,谁让你是我最最最爱的人呢?只好什么事都担待了。
」阿武闻言,立刻笑得眼睛成一条缝,开心的窝在林恩祥的怀中,像只小猫般蹭来蹭去,也因此成功的忘记了适才「美女围恩祥」的怒火。
看来,林恩祥能作东区的老大也不是胡混上的……不过,阿武似乎依然没有发觉,当初替他还给美国黑势力四十万美金的教父与那个身为唐人街老大的孙女之间,会与那次绑架事件的构成产生何种的微妙联系……「祥,晚上咱们去吃料理吧?」「好。
」林恩祥想了一下,忽然道:「为什么你总是叫我「祥」,却不叫我「祥哥」呢?」「我为什么要叫你祥哥?」阿武白了他一眼。
「可是,」林恩祥小心的试探着说:「坠崖的那天你明明叫我祥哥了啊……」阿武搥了他的胸口一下:「我说了多少遍那时我晕了,根本不可能叫你啊!你是做梦吧?」「……」难道真的是……?「你怎么了?」「没事……」林恩祥忽然莫名的开心起来,他紧搂住阿武,极为甜蜜的说:「我一定会幸福的,一定……」阿文自那个雨夜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也许是因为自己许出一定要幸福的承诺后,他便永远消失了……也许,他真的是自己的心结创造出来的幻影,解开了心结,便自动的消失……也许,他真的是一缕被自己的思念强禁在人间的幽魂,自己豁然了,他也终于得以解脱……也许,他真是阿文的灵魂,不放心我独自一人痛苦,而当我找到了新的寄托后,便欣慰的走了……也许,他只在最后那一瞬真正的出现过,然后含笑的离开了……也许……不论如何,他真真正正的离开我了,不论现实中还是心理上,而我,也真真正正的再一次获得了幸福……因为有阿武的陪伴……「有毛病的家伙……」阿武被林恩祥愈紧的拥抱弄得生痛了起来,怒瞪了他一眼,便不理睬他似的低下头。
忽然,微嗔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隐藏在了幸福的笑容之中。
哥哥,我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小小的卑鄙一下,你应该不会生气的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