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朝·北京·紫禁城内无聊、无聊、好无聊啊!当朝天子——正德皇帝朱寿,正百般无聊的翻弄着桌前的书册,而那个不懂得察言观色的西席还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讲述着史册中的长篇大论。
「太傅!」朱寿莫可奈何地叫首,「够了,休息一下好吗?别累着了。
」美其名是关心老师,其实是他听烦了,想让耳朵清静一会儿。
不过,这西席似乎信以?真,瞧瞧,他已感动得泪眼蒙胧了呢!「不,不累,多谢皇上关怀,下官食君奉禄,自当鞠躬尽瘁。
」我还「死而后已」呢!随便说说他也信,真是受不了。
「好了,朕说休息就休息,不许多言。
」「是。
』太博战战兢兢的回答。
这就叫伴君如伴虎,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却冷起脸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再不小心的话,下一刻就准备找自己的脑袋瓜吧!「既然皇上对史册感到乏味,下官不妨说些轻松的?皇上解解闷。
」只盼他能软化那足以吓出人一身冷汗的冷凝脸色。
「说吧!」朱寿兴致缺缺。
「这人人尽说江南好,不知皇上可曾耳闻?」「嗯。
」他仍然提不起兴趣,轻哼一声算是回答。
「江南风光明媚,四季如春,尤其江南美女如云,个个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美丽极了!去过江南的人,莫不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这江南真堪称人间天堂啊!」「哦?」朱寿微挑起一道英挺的剑眉。
「江南真有你说得这?好?」「那当然!」太傅不由得加强语气道:「古往今来,多少文人雅士曾一游江南,还赞不绝口的做了不少诗吟咏它呢!例如大唐诗人白居易就有:『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的诗句。
江南的美,不是笔墨所能道尽的,能亲身一游的人,才能体会个中滋味。
」朱寿出神地聆听着,不由得对太傅所描绘的江南兴起了神往之情。
突然,他好渴望一睹历代诗人曾挖空心思、不遗余力推崇的江南景致……「皇……皇上,这样—真的好吗?」朱寿一旁的小太监惴惴不安的问道。
「闭嘴!人都已经出来了,就算不妥,你又能怎?办?」没错,正德皇帝真的一时兴起,偷溜出宫,打算一游江南来了。
太监小李子一边暗自咒?了饶舌多嘴的太傅不下千百回,一边却也不得不认命一地跟着出宫,保护皇帝老子的安全。
开玩笑,要是朱寿有个什?闪失,他的小脑袋瓜不搬家才怪!晃荡了好些天,每回逛市集,朱寿总是显得兴致勃勃。
他头一回见识到民间的生活模式。
自然觉得新奇有趣,又加上许多小玩意不是宫廷内苑可以见着的,他在大开眼界之余,更是玩得欲罢不能。
少了宫廷的繁文耨节,他感到自在多了,太傅说得没错,他真的会乐不思蜀。
这会儿,他们来到了个简朴的小村子。
「小李子,你瞧这是哪儿?」朱寿沿路欣赏着宜人风景,一边问道。
「这......好像是梅龙镇吧!」「梅龙镇?」他细细玩味着。
一阵银钤般的笑语传入耳中,他不由得循声望去,之后,目光便再也栘不开了!前方,一群貌美迷人的女孩无忧快乐的玩耍着,如天籁般的娇柔笑语不断回荡在他耳边,其中一个窈窕的身影不知怎地,引起了他全然的注意,令他不由自主的痴望着她。
或许是感受到特别的凝注目光,那女孩困惑地回眸一望——他彻底傻住了!那天仙般绝美出尘的姿容撼住了他,不知何由,他?之揪心!女孩不解地眨眨眼,瞧他呆怔的傻样,不由得娇俏地轻笑出声。
纯净而不染尘烟的无邪笑容,在他心底漾开,他眩惑了。
「喂!你这人怎?这样,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瞧,铁定不怀好意。
」另一个女孩推了推他,他这才如梦初醒的收回视线。
「不、不、不,在下没有恶意,只不过是——」他的目光又飘向令他意乱情迷的女子,「这位姑娘貌似天仙,令在下情不自禁……」「这还用说,李凤可是咱们梅龙镇出了名的大美人呢!」「李凤?」朱寿的目光紧锁在李凤嫣红娇羞的脸蛋上,向前迈了几步走近她。
「你叫李凤?」「你--」李凤被他瞧得心慌意乱。
「你这人怎?回事,轻狂得紧!哪有人初次见面,就这?盯着人家不放的!」他尔雅一笑。
「失礼了。
」那温柔的笑容看在李凤眼里,竟有种恍如隔世的熟悉感,好似他们认识已有千年之久,她有着莫名的归属感——怎?回事?他竟有这等魔力,惊扰她平静十八载的心湖。
「哎呀,都是你啦!打扰了我们的游戏。
」邻家姊姊的抱怨声惊醒了痴痴相望的两人,也将李凤自那醉人的温柔魔咒中拉了出来。
「游戏?」朱寿轻声发出他的疑问。
李凤嫣然一笑。
「我们在玩唐明皇游月宫,可惜缺了个人演皇帝。
」「扮皇帝?」他潇洒的甩了甩手中的纸扇。
「这个我最在行了!」要玩,他这个真皇帝陪她们来玩最适合不过了。
「你?」李凤朝他皱了皱小巧可爱的鼻子,「哼,我才不信呢!」「?,这你有所不知,扮皇帝也要专长,我做皇帝比人强,世代祖传有名望,扮起来准像唐明皇。
」他暗藏玄机,别含深意地说道。
「唐明皇的胡子长,你又没有胡子,一点都不像唐明皇,我看你扮个太监倒相当。
」李凤俏皮地回嘴,连带送他一个可爱的小鬼脸。
可能是身?太监,小李子对「太监」二字倒是敏感得很。
这小妮于居然敢将当今圣上比喻?太监,真是不想活了!「你居然说我们皇——呃,公子是太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正准备出言教训,朱寿却适时的出声阻止。
「小李子!不许无礼。
」「是,皇——」在朱寿的眼神示意下,他又及时改口。
「公子。
」「难道你见过皇帝,知道皇帝胡子长?」朱寿依然谈笑自若,不以?忤。
「看过戏嘛,真是笨问题!」接着,俏丽可爱的李凤有模有样的挺直腰杆,两手擦腰。
「来,跟我学,照着我的样子做,我教你演唐明皇。
皇帝走路要像样,大摇大摆莫匆忙;哪像你,?人轻狂不端庄,三分不像皇帝,七分倒像流氓!」这一幕,真像标准的三娘教子!一个皇帝沦落到这种田地,想来真是悲哀,足以令人掬把同情泪。
「是,是,姑娘教训得是。
」朱寿啼笑皆非,却也十分受教的猛点头。
就连太傅教导他时,他都还不曾有过这?「好学」又配合的态度呢!「还有……」她未出口的话,让由远而近的呼唤声给打断了。
「凤姑娘,凤姑娘!」一名气喘吁吁的年轻小伙子正往这儿跑来。
「大牛,我在这儿。
」李凤含笑挥了挥手。
「哎呀,找了你好些时候,原来你是在这里呀!」大牛边喘着气边说:「天色也不早了,掌柜的要我出来找你。
」「是该回家了。
」竟玩到忘了时辰,李凤有些心虚的悄悄吐了吐舌,这模样,却正好让一旁的朱寿尽收眼匠,心中不禁浮起了熟悉的怜爱感觉。
「各位姊姊们,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又朝朱寿盈盈一望,才依依难舍地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朱寿一急,不假思索的握住她的手腕。
「我......」一时之间,他心头涌起万般不舍,想拥有她的念头竟是这般深切。
她亦有万般依恋,奈何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察觉两人不合礼教的肢体接触,李凤暂态惊慌地抽回手,白皙的脸庞霎时红透了,立刻羞赧无措的转身而去,顾不得遗落在他手中的丝帕,更顾不得身后急切的呼唤,连头也不敢回的飞快离开。
「李姑娘,李……」朱寿失神地望着留在他手中的丝帕,灵机一动,急急地对着身后的忠心小太监说:「快,小李子,去查清楚她住哪儿、是哪家的姑娘。
」「是。
」领了命的小李子虽困惑,却是片刻也不敢多做停留的追了上去。
晚上,朱寿夜宿梅龙镇上的一间小客栈,而那个衔命而去的小李子至今犹未回。
他斜躺在床上,神情痴迷地望着李凤无心留下的丝帕出了神。
泛着幽香的手绢就如她的人一样,纯洁而引人遐思,拨动了他的情弦,他?她系系念念,难以忘怀。
她的一颦一笑又不期然的回荡在他脑际,就连嗔怒时的娇?也格外美丽动人,牵引着他每一根心弦。
这?一个娇媚可人、纯真俏丽的天仙美人,教他怎不心动?奇怪了,她今天究竟是怎?了??何会对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悬悬念念?心头那慕名袭上的落寞又是怎?回事?她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不行啊!他只不过是个陌生人,说不定他们今后就再也见不着面了,她怎?可以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动情!偏偏,她就是?他意乱情迷......这男人长得好生俊俏,气度非凡,既潇洒又温存,若有意又似无情,教她捉摸不定,?他心神不宁。
他会来找我吗?她在心底自问。
她不禁喃喃自言着。
「他好似外地来的,看他举手投足所散发的贵气,不似普通人家,但不知他家居何处,是何姓名……倒教我?他坐立难安,睡也不宁。
」「姓朱名德正,家嘛!住在北京城,二十岁,还没订过亲。
这样的介绍,姑娘可还满意?」朱寿堂而皇之的推门而入,倒是吓傻了倍感意外的李凤。
「你……你……怎?会?」惊愕过后,她质问地逼近他:「你来这做什??」朱寿儒雅一笑,谈笑自若。
「咦,你这儿不是卖酒的吗?我难道不可以上门买酒?」「这......我哥哥不在家,今天不卖酒!」「色不迷人人自迷,酒下醉人人自醉。
而我呢,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脉脉含情地凝睇着她,道出心声。
望见他那闪烁着璀璨情意的眸子,她嫣颊酡红,一时羞赧地无言以对。
「凤儿......」他情不自禁地低唤,轻轻抚上她那引人心痴魂醉的娇容。
「你……」李凤羞恼地惊退一步。
「你这人怎?这?轻浮放荡,一点儿谦谦君子的风范也没有!」「要稳重是吗?也行。
」他甩甩袖口,有模有样的打躬作揖道:「面前可是李凤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而后又将纸扇转了两圈,彬彬有礼的递上她遗落的手绢。
「在下是特来奉还小姐的手巾,若有冒犯,还请姑娘海涵,宽宥在下的鲁莽。
」那似真似假的模样,惹得李凤不禁展?一笑,退去嗔意。
「不正经!」「是,姑娘教训得是。
」朱寿很「逆来顺受」的附和。
李凤再度失笑,直到接过手绢,这才发现不寻常之处。
「哎呀!」她低叫,娇嗔道:「你呀你!可恶透了,人家的手帕,教你给涂得满天星!」「满天星才价连城,」他温雅地介面:「上头有皇帝提的诗,皇后绣的凤,岂非稀世奇珍?」「哼!你把假戏当成了真,欺君之罪可不轻,当心哪天你命怎?丢的都不知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她不禁要?他担忧,如果他说话一直都这?随性,难保不惹祸上身。
「?了佳人,舍命又何妨?」「巧言令色!就会逞口舌之快。
」她斥道:心头却没来由地泛起丝丝甜意。
「是真的,凤儿!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真的?你动了情,不是玩笑,我很认真。
」他温存的执起她的手,凝望她又羞又惊的脸蛋。
「告诉我,凤儿,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给我一个答案,别让我无所适从,忐忑不安。
」「我……」她无措的垂下眼睑,芳心紊乱,赧红的娇?有着茫然与羞涩。
「我不知道,更不确定……你有几分真心。
」「看着我。
」他满含柔情的低声命令。
「我爱你,凤儿,请你相信我,这一生我从未如此深爱过一个人。
一直以来,我就拥有许多别人所没有的一切,锦衣玉食的生活、至高无上的尊荣地位,只要我愿意,就有成打的女人送上门来任我挑选。
但,我心底深处始终有着一种难言的空虚,不是不知足,而是我明白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追寻什?,直到遇上了你,我才明白原来我一直以来等的就是你,我在等你填补我心灵深处的那段空白,我更清楚的知道,这双纤纤柔荑是我想紧握一生不放的。
」他轻执她的手,放在唇边深情的一吻。
他的真情剖白令李凤芳心如醉,整个人沈浸在如梦似幻的喜悦中。
那流转着醉意的娇媚容?,美得撼人心魂。
「可是,这太快了,我们才刚认识……」她娇怯不安的低语。
「相识时光是长是短能代表什?呢?爱就是爱了,我不认?这会是我们之间的问题,况且,我总有一感觉,我们似乎不是现在才认识,而是早在有你的存在之时,我便已守护在你身边,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他说得入神,思绪似乎飘到好遥远的地方。
「你……」李凤呆望着他俊朗出色的面容,不禁心弦一震,那股熟悉又似遥远的情怀再度冲击着她。
沈睡已久的感情似乎在瞬间被唤醒……对他,她其实也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依恋,但基于身?女子的娇羞和矜持,她始终难以?齿。
她的静默不语,朱寿却误当成了不以?然。
他淡淡一笑,「也许你会觉得我在夸大其词,算了,不求你了解,反正我自己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我懂,我真的了解。
」李凤心急地打断他,不假思索地冲口道:「就好像我能很自然的喜欢上你一样,冥冥之中有着一种很难解释的牵引。
」「你喜欢我?!你刚才说你喜欢我?!」朱寿忘情的低喊,「你终究说出口了!」「我……」她要掩饰已来不及,在他熠亮如星又深情款款的目光注视下,她?开疑虑,勇敢的点头承认了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恋慕。
「我是,我也喜欢你……不,或者我该说,我也情不自禁地——」「说下去。
」他低语道,深深凝睇着她的眸子掩不住急切的渴盼。
「爱上你。
正如你所说的,我彷佛也在不知不觉中期待着你的到来,心底总是有个声音激烈的告诉我,干万不能错过你,否则所有的努力和牺牲都白费了……这?强烈的感觉,连我都抗拒不了。
」她大胆地说完后,脸儿已滚烫地烧红成一片。
「凤儿,噢,凤儿!」他又惊又喜地叫唤着,没给她任何思索的机会,他的唇已覆上她的,热切却不失温柔的需索着,无声倾注他的深情,渴盼地要求她的回应。
李凤只呆怔了瞬间,而后双臂极其自然地环上他的颈项,含蓄地迎合着他,首度体会和唇齿相合的旖旎甜蜜。
他们的接触是如此契合,一切转变是这?的自然,没有人觉得不妥,没有人觉得突兀,仿佛他们生来便该是如此。
他好似浮沈于茫茫大海中的溺者,攀住能带给他一线生机的浮木般紧拥着她。
对他而言,李凤是他生命的阳光,他的人生因她而充满希望。
不知何时开始,柔情缱绻的轻吻转变成了激烈狂炽的需索,指尖触及的柔滑肌肤成了他自制能力的最大考验,淡雅迷人的香气环绕鼻尖,刺激着他昏昏沈沈的脑际,软玉温香在怀的他,再也抵挡不住内心渴慕的?喊。
「噢,天!我不是柳下惠呀!」他充满压抑的嗓音显得低沈暗哑,「我现在需要的是一张床!」他喘着气,饱受煎熬地说。
大胆露骨的话语,使得李凤娇羞难抑地低下头,浑身的肌肤好似着了火般灼热了起来。
「对不起,我并非不尊重你或有意亵渎你,而是……」他的唇游移至她的颈间,灼热的气息轻吐在她的耳畔,搅乱了她的心跳。
「我觉得我已经等了你太久、太久了……等得心都痛了,我无法再苦候下去……凤儿……」「我懂,我真的懂,更是心甘情愿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全然奉献给你。
」她柔情款款地说。
「你......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他挣扎着问出口。
「我的房间在楼上。
」她那梦幻般的柔美脸庞,有着无怨无悔的深情。
「噢,天!今晚我是注定走不掉了!」仅余的理智早已焚烧殆尽,他拦腰抱起她往楼上走去。
夜,依然很长,月的光华洒进旖旎的深闺,?沈醉的浓情蜜意的爱侣锁住一室的缠绵,就连秋蝉的鸣叫都显得格外轻柔,不忍惊扰两心相印的一对有情人互诉呢喃的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