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季桓向来极少到前厅用餐,除非有特别的日子,否则,他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房中或赏莲亭中进餐。
赏莲亭位于偌大的池水中央,池中种的依旧是他最钟爱的白莲。
限来晚膳的怜儿,见亭中的他出神地凝望水中朵朵灿然的莲花,心头不禁想。
世上怕再也寻不着如他这般爱莲成痴的人了。
「少爷,饭菜取来了。
」怜儿边说,边将一碟碟的饭菜摆上石桌。
耿季桓回过身来。
「一起吃吧!还有,不许再叫我少爷。
」「那怎?行!」怜儿惊叫。
他微扬起眉,「你指的是前者,还是后者?」当然是两者!怜儿怀疑他在装迷糊。
「我们身份有所差别,就当区分清楚。
」他无奈一叹。
「守礼的女孩,这是我的命令!」不得已,他又搬出头衔来压她。
「怎??你敢不听?」他有趣的瞅着她左右?难的模样。
「我不敢!」「唉!你真别扭。
」他不得不亲自动手将她按在石椅上,又将一碗白饭塞进她手中,威胁道:「再不听话,我翻脸罗!」莫可奈何的怜儿只得听命。
耿季桓见她乖乖进食,这才满意的捧起眼前的饭碗,吃了两口,他轻声道:「其实,我一直很希望有人能陪我说说笑笑,一同度过用餐时刻。
」怜儿闻言?起头,愕然以视。
「那你?什?……」她犹豫着该不该问出心头的疑团。
「你是想问,?何我不愿到前厅一同用餐,反而宁可孤单的对着成群的白莲进食?」莲儿迟疑的点头,「无法给你回应的莲花,会强过一个能说能笑的人吗?」「也许吧!」迎视到她打着问号的眼眸,耿季桓释然地笑道:「千万别以?我是因?不受父亲重视才会有这种想法,事实上,我父亲很疼我,而且我是他膝下唯一的男丁,他岂会不重视我?我只是不愿处在那种明争暗斗、冷嘲热讽的环境中。
」「争斗?嘲讽?有吗?』「怜儿,你太善良,太纯真了,所以感受不到人性的阴暗面。
我爹他妻妾成群,除了我娘,其余的妻妾们净生女儿,在没法生个儿子以保障地位的情况下,哪个人不是勾心斗解,卯足了劲想得到我爹的青睐?所以在我娘离世后,我便再也无法勉强自己坐在那种没有一丝温情的地方了,我宁可面对一朵又一朵的白莲倾诉心事,至少,它不懂人世间的尔虞我诈,纯洁得不染一丝尘世间的庸俗险恶。
」而今,他自小以来便对莲花的怜爱,似乎在无形之中,渐渐转移到了怜儿身上。
怜儿出神的聆听着,「你很爱莲花,所以几乎萧湘苑中见得到的池子中,种得全都是莲花,但,?什?呢?世间的繁花有千百种,?何你独独钟爱莲花?」他的视线缓缓栘向池中的莲花,目光深幽迷离。
「我也说不上来,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偏爱莲花,它……怎?说呢?总是有一种很难言喻的吸引力,牵动我的心,仿佛在很久以前我曾深深?它着迷过。
」「我——不懂耶!」怜儿偏着头,他的话听起来好深奥。
「算了,不求你了解。
」他挥挥手,「吃饭吧!瞧你瘦成这样,多吃点,知道吗?」「可是,我好想了解你。
」「了解我?」耿季桓错愕地指着自己,「?什??」怜儿天真的眨着眼,「是不是不可以?」「当然不是。
」他笑了,笑得神清气爽,愉悦轻松。
「要了解一个人,不是只看外表,而是要用心去感受,你明白吗?等你哪天真正懂我的时后,再来告诉我。
」「嗯。
」怜儿慎重其事的点头,又问:「你也会了解我吗?」「也许。
」他温柔地道:「你给我的感觉,就好像这池子里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纯洁典雅得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怜儿很用心的听着,并且很「用力」的想着,然后她眨眨眼,偏着头直望着耿季桓。
「听不懂?」他怜爱地?她抚去落在颊边的乱发。
「你读过书吗?」「没有。
从前我家隔壁住了个夫子,我偶有空闲,便会站在外头听他讲学,所以识得几个大字,其余的都不是很懂。
」「你很喜欢读书?」他又问。
「是很想啊!可是,我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喜欢我懂太多,有时我还真希望自己是个男孩子,这样便可和一群人一起读书识字了。
」她据实以答,毫无隐瞒,单纯得不曾深思他问这些问题背后的用意。
「既是如此,我教你读书,如何?」「这--」怜儿又慌了,「这怎?--」「可以。
」他像是在接她未完的话,又像是给她肯定的回答。
「怜儿--资质鲁钝,不是读书的料,怕辜负了你的好意。
」她自卑的垂下了头。
「可是你喜欢,不是吗?」资质好不好,他倒不是很在意,只要她喜欢便成了。
「可是......」他打断她的话,「没有可是。
你就当是陪我打发时间,而你又能得到知识,这样不好吗?」「好--吧!」怜儿知道他待她好。
这份心意,她会小心的放在心中典藏着,一生不忘他的好。
清晨一线阳光洒进屋内,耿季桓睁开了眼,下床伸伸腰杆深吸了口气。
他走向窗口,推开窗子,让阳光充分的照入屋内,正巧望见端了盆水经过窗边的怜儿。
「早啊!怜儿。
」他愉快的向她打着招呼。
「早安,少爷。
」望见他不苟同的瞪着她,怜儿立刻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随即改口道:「好吧!季桓。
」「这才乖。
」怜儿笑而不语,移步往门口走去,耿季桓也跟着去打开房门,让她进屋。
她放下水盆,将毛巾拧干了递给他。
「你又来了。
」耿季桓一脸无奈,接过毛巾抹了抹脸,道:「告诉你多少遍了,你不用做这些事。
」「我知道你对我好,但就是因?这样,我更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约束自己, 不可忘却自己怕本份,我的身份这?卑微,你的另眼相待让我——受之有愧,我又怎能如你所言的随心所欲,放任自己?」耿季桓挫败而无奈的低叹,朝她伸出了手,「怜儿,你过来。
」怜儿立刻顺从的走向他,他握住她的手一同坐下,很有耐心的告诉她:「怜儿,不要妄自非薄,出身高低并不代表什?,你也知道我从未把你当婢女看待,而我也不需要一个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婢女来伺候我,我要的是一个朋友,一个可以听我谈心的知己,否则,我又何必送你我最钟爱的莲花,何必对你倾诉我的心事?」「这些怜儿都明白,但主仆之分……怜儿怎敢逾越?!」耿季桓倏地沈下脸,她口口声声谨守地位身分的分别,一次又一次的刻意在他俩之间画上清楚的界线,莫非对她而言,他们之间只是主仆?其余什?都不是?他无法解释?何这种情绪会令他快快不悦,怒火满腔。
「你的意思是,扣除了主仆关系,我们便形同陌路?」他沈下脸,语调冰冷的询问。
他无法解释?何这种情绪会令他怏怏不快,怒火满腔。
「我......」怜儿咬着唇,无言以对。
这要她怎?说呢?对方是京城首富的当然继承者,而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够资格当他的知己吗?能说她其实好喜欢他、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吗?「就因?太清楚身分的悬殊,所以,我只敢把你当少爷,小心伺候着,其余的,怜儿岂敢不自量力的妄想太多?」这?回答,该是正确的吧?又来了!耿季桓闻之气结,气得不知该如何措词。
「你又来了!我已经不知道该怎?说你才会懂!」他烦躁的提高了音量,「算了,由你去吧!对于一再重复的话题,我烦了,也厌了,我再也不要绕着这个无聊的问题打转了!」他的样子,显然很不开心。
「你......生气了吗?」她怯怯地问,是她惹他生气的吗?「对,我生气了,非常生气!」他闷声朝她吼道。
怜儿垂下头,紧咬着下唇。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心头也烦闷得无心探究她的心情。
委屈的眼泪在眼框里打转,她不发一语,默默地转身住房门口走去。
他讨厌她……因?她又惹他心烦、令他生气了。
他说……他非常生气,是气她吧?那?,他肯定不会再理她了......想着、想着,她就好伤心,好难过,她不要耿季恒讨厌她,可是……望着怜儿落寞的背影,耿季桓又气又怜,理智渐渐回到脑中,他竟然警觉——自己究竟说了什?呀?!他又不是不明白怜儿的胆怯、善感,居然还对她大声吼叫,他的粗鲁恐怕吓坏她了。
他知道自己有必要说点什?,否则依她的敏感纤弱,待会不晓得又要躲到哪个角落去偷偷掉泪了。
承认吧!他是于心不忍、他是舍不得她,见她泪眼汪汪,他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怜儿!」他在她走出房门前及时唤住了她。
「我没生气。
」他神情缓了缓,放柔了语调。
「你骗人。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刚才明明说他很生气的。
耿季桓有些啼笑皆非。
怎?,难道他连不想生气也不行了?「就算有气,也不是气你,谁教我这?不争气,就是见不得你哭红眼睛的模样。
」怜儿愕然回首,盈满泪光的眼眸惊疑不定的闪烁着。
「你——说的是真的?你没讨厌我?」耿季桓听了她的话,忍不住要拍额呻吟。
「天哪!你这小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些什?呀!怎?会--噢,提醒我有空一定要和你促膝长谈,给你一番心理建设!」「是你刚才——好生气,我就以?……」她小小声、小可怜似的说着。
「没有、没有!我没有讨厌你,我最爱怜儿了,可以停止你的胡思乱想了吗?」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的脱口说道,直到看见怜儿瞬间涨红的脸蛋,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
「呃,我的意思是……」「我去帮你张罗早膳。
」怜儿在他词穷之际仓卒接了口,抚着滚烫的嫣颊夺门而出。
「老天,我在干什?呀!怎?把人家小姑娘弄得无地自容呢?真是的!」他懊恼的喃喃自言。
在和谐的气氛中,两人一同度过了愉快的早膳时光,之后,在耿季桓的坚持下,他拉着怜儿来到书房,塞了本书在她手上。
「喏,看看你喜欢哪些文章,告诉我,我讲解给你听。
」他给她看的,是例代有名的诗词,他想,怜儿该会对这类较有兴趣,至于四书五经等微言大义的深奥文学,他不认?怜儿听得下去。
看来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凝望怜儿发亮而专注的神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怜儿轻吟着,?起头来,正好接触到耿季桓带笑的眼。
「这首《长恨歌》引起你的兴趣了?」「长、恨、歌--」她细细品味,这恨,究竟有多长?又是什?样的因果,值得长恨不绝?耿季桓看出她的疑问,便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细细解说这《长恨歌》的前因与后果。
「汉皇,指的是缔造『开元之治』的明君唐玄宗,他在位多年,一直想寻一红?知己,却始终没能如愿,后得杨琰女于寿邸,一见倾心,专宠于后宫,这绝色佳丽也就是贵妃杨玉环。
至于这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色』的真实性嘛!我不予置评,但是后宫佳丽三干,她集三干宠爱于一身,倒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世上是否真有如此貌美无双的女子,他并不清楚,在初见怜儿时,那股震撼与惊叹犹在心底回荡,他想,就算有再美的女子出现他面前,他眼中大概也只容得下怜儿吧?怜儿细细品味诗中的浓情欢爱、轻怜蜜意,沈醉的眼眸浮起了梦幻般的向往。
怜儿比耿季桓原先预料的还要聪颖,稍稍解说,便能轻而易举的理解了诗中的语意,于是他接着说下去:「从‘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开始,便是长恨的起因。
天宝末年,安禄山以讨伐杨贵妃的兄长杨国忠?名义,与史思明引兵入关,这就是史册所载的‘安史之乱’。
在马嵬坡,六军持戟不进,请诛杨国忠以谢天下,复又要唐玄宋赐死杨贵妃以平?怒,唐玄宋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只得忍痛下令。
因不忍见心爱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他反袂掩面,不忍目睹……」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这是怎样一幕椎痛人心、血泪交织的惨剧啊!「怜儿?」耿季桓困惑的望着怜儿含忧带愁的闪动泪眼,「你怎?了?」「没什?,只是......」她有些勉强的挤出笑容。
他若有所悟,介面道:「感动,是吗?」「嗯。
」她腼?的点了一下头。
好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他怜惜的凝望着她,心口涨满了不知名的情愫。
「咦,你怎?看着我,不继续说下去吗?」怜儿眨眨眼,纯真得不识他眼中的缕缕柔情。
「噢,好。
」他收起泛滥的情潮,收摄心神接着说下去。
「安史之乱平定后,玄宗也再度回到长安,但是景物依旧,人事早已全非。
每当看到太液池中的芙蓉,未央宫中的杨柳,便总是让他更加的思念杨贵妃,‘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然而悠悠晃晃,生死两别已一年多了,她的芳魂却始终不曾入梦。
后来在临邛地方有个道士,因有感于他深刻的思念,于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终在虚无缥缈的仙山——蓬莱仙岛中寻着了她……她以旧时的物件表示他们曾有的深切情感,并将金钗钿台,各折其半托道士带给唐玄宗,要那名道士转告玄宗,只要他的心如金钗般坚定,无论天上人间总会相见,还透露出他们曾在七月七日那天于长生殿中许下的誓言,词中的盟约只有他俩知道:‘在天顾作比翼鸟,在地愿?连理枝’之后,玄宗与诗人白居易话及此事,嘱其作歌,于是完成了这首长惧歌。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两句诗回荡在怜儿心中,久久不散。
「很?他们感叹吗?」他问。
「你不相信魂魄之说?」「嗯?」「你想他们来世会再相会,延续这段未了的情缘吗,」怜儿问得好认真,一双专注的眸子紧紧瞅住他。
「我想——会吧!不论比翼鸟或连理枝,他们应该再也舍不得与对方分开--那是指,如果真有来生的话。
」他沈吟着说。
「可是?什?……我心底好像也曾有相同的恨,似乎……也有过无绝期的憾恨与悲伤,好熟悉的感觉,真的很奇怪。
」她那美得令人怜爱的脸庞有着迷惘和不解。
「心口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沈痛感觉,是吗?」怜儿惊愕的?起头,「你怎?知道?」「每回我读到类似这种故事的文章时,就会有这种感觉。
」他耸耸肩,自嘲道:「也许我们天生有这种悲天悯人的善良心肠,也或许是感情太泛滥,无处发泄。
」怜儿被他逗笑了。
「才不是这样呢!」耿季桓着迷的凝视着她轻绽的笑靥,美得醉人心魂,他一时失了神--「怜儿……」他不由自主地抚上她绝美的娇容,「?什?你总能轻易牵动我的心弦?让我如止水的心不再平静......」怜儿心跳如擂鼓,思绪紊乱。
在他灼热的注视下,手脚仿佛被人施了法般动弹不得,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慌乱的看着他逐渐逼近的脸孔。
轻轻地、柔柔地,他在她额上印下了温存的一吻,然后将她搂进怀中。
「我......」她硬是由干涩的喉间挤出声音。
「嘘,别说话,就这?静静让我抱一下,好吗?」他低声耳语,闭上眼,享受此刻的旖旎温存。
她心弦一震,也不由自主地放松自己,沈溺在这醉人的情怀中——也许是巧合,也或许是刻意,耿季桓觉得怜儿似乎有意无意的躲着他,他感觉得出来,这绝非他多心!那?,是那一天脱轨的情潮所造成的情况吗?是否她觉得自己被侵儿了呢?诸多的疑问困扰着他,加上怜儿总是下意识里逃避着他的目光,而他却愈来愈难克制自己的感情,视线总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他感到心烦意乱,无所适从。
莫非——他爱上了怜儿?是啊!他早该发现的。
从第一眼看到怜儿开始,他就无法自拔,注定?她一生情牵,再也放不下了。
对她的疼惜,怜爱,以及种种的情绪反应,不都在在说明着这项事实吗?想通自己真正的心意之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怜儿呀怜儿,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我?」他喃喃自语着,从窗口望去,爱恋的眸光投向不远处莲花池畔的可人儿。
「有了!」他灵光一闪,立刻取出文房四宝,在雪白的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了首诗: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中,聊乐我云。
出其东门,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芦,聊可兴娱。
「行了。
」他满意的审视着,轻轻吹干纸上的黑墨,小心摺叠好压在瓷杯下,他知道怜儿每天固定会?他换茶水,放在这儿,她一定看得到。
虽然在他的坚持下,怜儿不再做苑内的各种杂务,但是,每天?他换茶水、打理三餐和梳洗事务她却十分坚决,也真多亏她的坚持,否则这会儿他可就伤脑筋了。
今早、耿季桓头一遭没有在怜儿来之前醒来。
她由窗口望了进去,见他睡得这?沈,也不忍吵醒他,手试着轻轻一推,门正巧没锁,她放轻了脚步进门,将梳洗用的水水放在每天固定的位置,如同往常般,拿起装茶水的瓷壶想到膳房换茶水,却意外的发现压在下头的纸张。
奇怪了,是耿季桓要交代她什?事吗?她疑惑的摊开它,在看到那首曾在诗经中看过、而耿季桓也教过她的诗时候,她大?震惊,心头是难解的千丝万绪,悲喜难分。
这代表什??是他一时心血来潮,抑或是......有这个可能吗?她的身分如此低微,而他却是......她配吗?她值得他如此垂爱吗?她很难相信,在如此悬殊的身分差异下,他对她是真挚的感情,而非有意戏弄,可是,她也明明知道,厚道沈稳的耿季桓绝对不会恶劣到存心玩弄她……她是喜欢他的,一直以来就是。
他的温柔疼惜、他的百般关爱,早就使得怜儿不由自主地对他萌生恋慕,但她不敢说,也一直小心的掩饰着,唯恐他看出一丝端倪。
那天在书房中,他将她拥入怀中,她感觉好幸福、好快乐,她甚至愿意拿她的生命,换取这一刻的甜蜜,明知道是错的,她仍偷偷的将这份温情保留在心底,小心的珍藏着,这会是她这一辈子最美、最珍贵的宝贝。
她不敢奢求太多,这片痴心他能否知晓并不重要,她只希望能远远望着他,守着对他的情度过一生,便已足够。
她闭上眼,将手中的短笺贴进心口,这会是她另一个美丽的珍宝。
只是,太过沈浸在自己思维中的她,却不曾注意到床上的耿季桓正爱怜地注视着她。
嗯,不错,她的反应令他满意。
夜,悄悄的来临,在万簇俱寂的星空下,白日的尘嚣、纷扰皆一一沈殿,关于平静,唯有?爱所苦、情丝纠缠的人儿仍难以成眠。
今早、耿季桓头一遭没有在怜儿来之前醒来。
她由窗口望了进去,见他睡得这?沈,也不忍吵醒他,手试着轻轻一推,门正巧没锁,她放轻了脚步进门,将梳洗用的水水放在每天固定的位置,如同往常般,拿起装茶水的瓷壶想到膳房换茶水,却意外的发现压在下头的纸张。
奇怪了,是耿季桓要交代她什?事吗?她疑惑的摊开它,在看到那首曾在诗经中看过、而耿季桓也教过她的诗时候,她大?震惊,心头是难解的千丝万绪,悲喜难分。
这代表什??是他一时心血来潮,抑或是......有这个可能吗?她的身分如此低微,而他却是......她配吗?她值得他如此垂爱吗?她很难相信,在如此悬殊的身分差异下,他对她是真挚的感情,而非有意戏弄,可是,她也明明知道,厚道沈稳的耿季桓绝对不会恶劣到存心玩弄她……她是喜欢他的,一直以来就是。
他的温柔疼惜、他的百般关爱,早就使得怜儿不由自主地对他萌生恋慕,但她不敢说,也一直小心的掩饰着,唯恐他看出一丝端倪。
那天在书房中,他将她拥入怀中,她感觉好幸福、好快乐,她甚至愿意拿她的生命,换取这一刻的甜蜜,明知道是错的,她仍偷偷的将这份温情保留在心底,小心的珍藏着,这会是她这一辈子最美、最珍贵的宝贝。
她不敢奢求太多,这片痴心他能否知晓并不重要,她只希望能远远望着他,守着对他的情度过一生,便已足够。
她闭上眼,将手中的短笺贴进心口,这会是她另一个美丽的珍宝。
只是,太过沈浸在自己思维中的她,却不曾注意到床上的耿季桓正爱怜地注视着她。
嗯,不错,她的反应令他满意。
夜,悄悄的来临,在万簇俱寂的星空下,白日的尘嚣、纷扰皆一一沈殿,归于平静,唯有?爱所苦、情丝纠缠的人儿仍难以成眠。
赏莲亭中,一窈窕纤盈的身影,孤零零地立于沈沈夜幕中。
「缟衣其中,聊乐我云……」怜儿幽幽轻吟,逸出一声幽怨凄楚的叹息。
「白莲呀白莲,我的苦,无人能懂;我的愁,无人倾听,我只能告诉你,可是,你会懂吗?你不会听、不会说,自然不明白世间情爱有多磨人、多令人断肠心伤。
我们的主人皆是同一个人,明知不该?他动情,可是——我情难自己呀!如果,你也会听、也会说、也有生命,也懂人世间的情缘,我想,你也会同我一样,不可自拔的恋着温柔的他,对不对?」说完后,她又自嘲的摇摇头,「我真傻,莲花怎?可能回答我!」「那?,何不找个能回答你的人呢?」低沈醉人的嗓音在寂静的夜幕中低低响起,惊动了沈浸在自己思维中的怜儿。
她心弦陡地一震,惊愕地回过头,傻傻呆望着他。
「你……你什?时候……来的?」「好一会了。
」接着,他补充,「至少足以听到一个少女哀怨的心灵自白。
」「我......不是......我说的不是你!」她心头一慌,急着否认。
耿季桓扬起眉,有些笑谵的凝望着她。
完蛋了!什?叫做「欲盖弥彰」?什?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就是了!她悲惨的想着,但仍很努力的在绝望中自圆其说:「我……我是说……我怕你误会,所以……」「我说过我误会了吗?」他缓缓开了口,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我......呃,那?是我反应过度了?」她有些心虚,愈说愈小声。
「司马昭之心,我们心照不宣。
」他别有深意的说。
「啊?什??」她好不容易稍微平定的心,又忐忑不安了起来。
「我说,你很单纯,脸上藏不住心事。
」他又向前迈了一步,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向我坦白是这?难的一件事吗?」「我……」在他灼热的目光凝视下,怜儿的心跳开始不规律的起伏着,是全身的血液在沸腾吗?否则,?何她会如着了火般,浑身莫名滚烫了起来?「好,你不说,那?换我说!」在怜儿尚未领悟到这句话的含意前,耿季桓出其不意的一把拥她入怀,她还来不及惊呼出声,他温热的唇已然压下,以缠绵温存的吻诉诸他满怀未出口的深情。
她忘了挣扎、忘了礼教、忘了身分,忘了一切,双臂悄悄环上他的腰际,静静的闭上了眼。
这一刻,她感觉他好像属于她,他们的心靠得是那?的近,好似已不分彼此。
她能拥有的不多,能掌握的,只有在上天垂怜时,她才能获得他乍现的柔情,?了这一刻温存的相属感觉,她愿意拿一生的血泪交换——好似感受到她这片酸楚的柔情,他心醉又怜惜的拥紧了她,深切地吻着她,好似想藉此宣泄他满腔狂热的爱恋……决了堤的汹涌情潮,再也无法抑止,他想将她揉成粉末,融入他的血液中,从此不分彼此,再也用不着忍受椎心刻骨的磨难,也没有泣血揪肠的相思渴慕……「怜儿,怜儿……我渴望这?拥有你好久、好久了,我不想放开你,再也不要……」他急促喘息着,呼吸灼热而紊乱。
本来,他只是想亲亲她,感受一下她的爱,他以?这样他便能满足,如今,他却想真实的拥有她,填补那好似已空虚了千年万年的心灵角落。
天可怜见,他想她想得好苦、好累,爱她爱得心都揪疼了,此刻她真真实实的在他怀中,他如何能放?如何能继续漫无目的的苦苦等候?理智在激情下瞬间燃成灰烬,他无法思考,只知道他爱她,他要她!他拦腰抱起她,快步往不远处的房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