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25-03-29 11:42:10

下班喽!琬凝解脱似的欢呼。

干什么?咱们唐大美人要和男友约会吗?兴奋成这样。

邻座的苇玲取笑道。

约你的死人头!琬凝不甚文雅地顶回去。

明知道我是形单影只的失意女子,还这样刺激我。

你又不是没有人追,是你眼光太高了,否则办公室里一半以上的男同事都对你有意思。

这是实话,琬凝含蓄琬约、充满灵气的美,是办公室内众所瞩目的焦点。

 我宁缺勿滥。

她拿起皮包。

先走了,拜拜。

踏进电梯,巧的是,又遇见他。

琬凝朝电梯里的赵毅翔打招呼。

嗨!随即按下一楼按键。

怎么样,今天见习的成绩如何?不错。

对了,你去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你骑机车?机车?堂堂大企业的总经理骑机车?能看吗?他小声对自己说: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自国中毕业后,他就再也没骑过机车,整天是开车来的,车就停在地下室。

虽就是小声耳语,琬凝还是听到了。

算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习惯坐公车。

可是我坚持要送你。

固执的男人。

好吧,我让你送。

你就陪我走一段路,到我等公车的站牌好了。

毅翔张口欲解释,却又在弹指间改变了主意。

好。

他宁可选择和她踏着夕阳的余晖慢慢散步、享受有她相伴的轻松气息,也不愿坐在冷清的冷气车中。

电梯到达一楼时,他们一同走出翔源企业大楼,缓缓漫步夕阳下。

每天搭公车上下班,方便吗?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没有男朋友接送?他语带试探地问。

别又让我想起我没人要的残忍事实!她状似怨怪,灵眸却闪过一丝笑意。

毅翔一颗心雀跃不已,情绪的强烈变化,连他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你说你没有男朋友?怎么可能?男人都有‘色盲’吗?这句话意味你也有色盲,还是你不是男人?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对你动心?琬凝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一笑置之。

谢谢你的日行一善,你安慰了一个极度自卑的寂寞女子。

他反过头来幽她一默。

是啊,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慈悲为怀的。

狠狠的、结实的,琬凝送给他一记大白眼。

你完了,我们的梁子结深了。

啊?sorry、sorry!大人不记小人过,他故作无措地连声道歉。

你可别同我生气,将来我在公事上遇到问题还得靠你帮忙,不然我……琬凝失笑了。

看你紧张成这样!放心啦,以后你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只要我帮得上忙,一定义不容辞。

真的吗?你愿意帮我,无论任何事?包括接洽公务、安排我一天的行事、接听电话并转达留言、整理我所要用的一切资料,以及……他一连串说出所有秘书该做的事务。

我还烧饭洗衣、铺床叠被咧!琬凝哭笑不得地截断他的话,她又不是他老婆,还要一手包办呢!只要你愿意。

他不假思索,待冲口而出时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愈说愈不像话!琬凝气恼地迳自往前走,直到站牌前才说:到了,我自己等公车就行了。

他还是固执地摇头。

我陪你等,你还没有回答我,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琬凝在心底一阵长叹,莫可奈何。

愿意、愿意,只要你说得出口,我一定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满意了吗?毅翔哈哈大笑。

一言为定喔!败给你了。

她啼笑皆非。

此时,公车迎面而来,毅翔在她上车前,对着她的背影急急喊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唐琬凝。

公车关上门以前,他听到这三个字。

唐琬凝……这个名字在他心底漾开,卷起千层浪花。

琬凝回到她租赁的五楼A座公寓,又习惯性地看了对门的B座公寓。

冷清清、空旷旷的,还是没人,看来房东是得到教训了?她摇了摇头,掏出钥匙打开A座的铁门。

从前B座的房东原本将房子租给一名中年男子,起初还相安无事,只不过偶尔酗酒时会大呼小叫,吵得琬凝有时夜不成眠。

但是琬凝的忍耐并未使中年男子有所收敛,不但防碍安宁的次数增加,还变本加厉,居然公然开起赌场来了,有些牌品较差、不服输的小混混,一言不合就开始耍流氓,各种不入流的粗话纷纷传进住在五A的琬凝耳中,而且各式的形容词、骂人辞汇应有尽有,直教琬凝叹为观止、大开眼界!为了不使自己纯洁的心灵遭到污染,她曾好言跟她的好邻居沟通,岂料竟遭他白眼,还被人骂得一头雾水。

 内容不外乎一些不堪入耳的秽言,加上什么——你这个查某哪会这罗嗦,老子‘博饺’关你啥代志,你不通‘黑卒仔吃过河’管老子的闲事……琬凝气得说不出话来,在忍无可忍、一肚子火没处发泄之时,房东终于出面将他驱逐出境。

自此以后这间房子就这样空着。

前一阵子房东告诉她说,我不敢再把房子随便租给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物了,上回那两个人把我的房子搞到乌烟瘴气就够我受了,下回我的房东一定要是正正经经、规规矩矩的人,就像唐小姐你这样我才敢租给他。

说实在的,像上回的情形,琬凝真的不敢再领教,那段日子真是她的梦魇! 但愿五B房东能顺利找到他理想的好房客、她的好邻居,再不,就让它永远空着吧!几天后琬凝下班,才刚踏出电梯,就看见一些箱子及简单的家俱横列在电梯门口。

房东又把房子租出去了?她开始悲惨地呻吟。

噢,我的噩梦又要开始了吗?等等,她看到其中一个半开敞的箱子,里面有一本书——六法全书?她远远瞄了一下,里面尽是一些和法律相关的书籍。

这个新邻居对法律有兴趣?一个对法律有研究的人多多少少会有点水准吧?看来情形还不太坏。

抱歉,我挡到你的路了吗?浑厚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自左方响起。

好熟悉的声音!琬凝自然地循声望去……是你!琬凝惊喜交织地喊出声。

你也住在这里?陆宸轩颇感讶异。

我住对面,你要搬来这里?见宸轩点头,她才彻底放下心中的大石。

太好了,我的噩梦终告结束了。

她百分之百肯定他会是个好邻居。

宸轩好笑地发现,当她知道他是她未来的邻居时,她脸上浮现如获大赦的表情。

以后我再慢幔告诉你。

她大致看了一下凌乱的四周,自告奋勇地说:我帮你整理。

不好意思吧……不行,从小老师就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我欠你一份人情,记得吗?老师又说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我承诺过你,有机会一定要回报你的,你想让我无信无义吗她理直气状,一脸好宝宝、好学生的纯真模样。

宸轩愣愣地望着她,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反驳。

天哪!名闻遐尔、意气风飞的大律师,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堵得哑口无言,好似他拒绝她的帮忙是多么罪大恶极、令人发指的行径。

他渐渐涌现笑意。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接受你的好意,害你无信无义的话,会引起人神共愤?对。

她一脸认真地猛点头。

我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眼中有着难掩的笑意。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麻烦你喽。

我乐意之至。

她挑高袖子,指着其中一只箱子,问:要我帮你搬进屋里吗?宸轩压下她的双手,摇了摇头。

让一位纤纤柔柔的弱女子去做粗活,这才真的天理不容。

那,我帮你整理屋内。

宸轩含笑地点头。

琬凝大致流览一下屋内,卸下肩上的皮包,卷起衣袖,转头问:有水桶和抹布吗?在浴室。

半晌,琬凝提着半桶水出浴室,着手擦拭家俱。

虽然这里的家具大致齐全,但是这里有好一阵子没人住,整屋子的灰尘加起来都足以——盖一栋摩天大楼?宸轩出其不意地接口。

琬凝噗味一笑,夸张!擦完桌椅,她倒掉污水,换上清水继续擦拭茶几、电话、书柜、玻璃。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

琬凝突然又开口。

宸轩将最后一个箱子搬进屋里,顺口回答:我姓陆。

琨凝瞬间愣住!陆?他也姓陆?顷刻间,她脑海里浮现了梦中的陆游,那个深情款款、始终如一的陆游、那个至情感性的男子……小姐?啊!宸轩略带困惑的声音响起,将她波涛汹涌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说你叫陆什么?陆宸轩。

她重重地吁了口气,还好他不叫陆游或者陆务观,否则她铁定当场昏倒! 她无法解释自己的情绪反应,当他说他姓陆的时候,她几乎是在弹指间将他和陆游融为一体,别问她为什么,她自己也理不出头绪,她认识的陆姓男子虽少,但也不是没有,却没有一个能让她像对陆宸轩一般,引起最直接的反应、最强烈的震撼!琬凝出乎寻常的反应勾起了宸轩的注意,他黝黑锐利的眸子紧瞅着她,似乎想在她不善隐藏心事的脸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之后他大胆地下了个结论。

我姓陆令你感到很惊讶,是吗?心思被一语道破的琬凝难掩慌乱,她支支吾吾地否认。

我……才没有!我干么要惊讶?你姓什么又……又不干……我的事。

他将琬凝的失措一一纳入眼底,很抱歉,这正是我想问你的。

我没有。

她轻声否认。

迎上他那几乎透视的目光,琬凝心慌意乱,她急急将话头扯离这一个个快令她招架不住的问题。

我叫唐琬凝。

果然,琬凝成功地引开了他的注意力。

唐琬——凝?宸轩轻声重复,目光复杂迷离。

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在他灼热的凝视下,琬凝脸孔发热、喉头干涩、心跳如雷,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

随——随便你。

他陷入沉思,神情迷惘、缥缈难寻,他柔柔地望着她,吐出令琬凝意想不到的话——琬儿?他柔声叫唤着,思绪似乎飘到好远、好远的地方,漫无着落。

琬凝大惊失色,无力地跌坐在地板上。

那神情、那语调、那柔得醉人的目光:…像极了梦中的陆游!不!不!她一定疯了,相差了七百多年的人,怎可能有交集点?琬……呃,我吓到你了吗?你的脸色看起来好苍白,他走近她,自然地抚上她的脸颊。

你的脸好冰凉!哦,没什么,你,你怎么会——她想问,他怎会唤她琬儿?宸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不晓得,只是很自然的、直觉的认为我就该这么叫你。

很突兀吧,难怪你会被吓到,你别介意,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不,不!我不介意,在看到宸轩错愕不解的目光时,她脸上又自然浮上一层红晕。

我的意思是,没有人这么称呼过我,所以有些意外,你大可顺从自己最真实的直觉,认为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我。

何必为了一个称呼伤脑筋,我叫你琬凝吧!好。

一抹失望悄悄爬上心头……在琬凝的努力下,整屋子看起来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大功告成。

她笑了笑。

不知道这样的摆设他满不满意。

她悄悄打量房中的宸轩,他正在将箱子里的书籍往书柜上摆。

老天,他的书还不是普通的多!琬凝叹为观止。

其中法律书籍占了极大的比例,看来他对法律情有独钟。

琬凝注意到一滴汗珠悄然自他额前滑下。

她反射性的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走近他,伸手为他擦拭汗渍,顺着额际,慢慢滑过颊边。

宸轩没有拒绝、没有惊讶,就像吃饭睡觉一般理所当然。

谢谢。

直到琬凝转身离开之际,她才惊觉,咦?她在做什么?她现在才想起他们才刚认识,可是,她当时却没有丝毫不妥的感觉,就像是应该的,就像——习惯。

而身后的宸轩也愣住了,他为什么能这么自然地享受她的温柔?琬凝回到客厅,不禁皱起眉头。

美中不足。

啧,地板实在不能看。

她在厨房后的小阳台找到了拖把,开始一间一间地拖地,直到将最后一间房拖乾净后,她香汗淋漓地靠着墙轻吁一口气。

累啦?宸轩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抬头笑问着她。

有点。

她挥掉额前的汗珠。

你整理好了吗?差不多了,谢谢你的帮忙。

没什么啦,就当我在巴结你好了,你知道的,我一个女孩子住有时候很不方便,如果以后我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可不会允许你推辞哦!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他一副江湖儿女的豪杰气概。

她学着他的口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需在下歃血为盟?她一本正经地考虑了一会儿才说,歃血为盟已经落伍了,现在都流行立契约书。

两人相视,同时轻笑出声。

都八点多了,你也饿了吧?我请你吃晚餐。

你下厨吗?她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

我敢打赌你的冰箱现在一定空空如也。

你猜对了,我不下厨,我是要请你去外面吃。

就算冰箱不是空的他也不会下厨,因为他的手艺只能用一个字形容——烂!与其花钱去外面吃,不如我自己下厨煮,你来我家吃好了,我冰箱里有准备材料。

琬凝建议道。

这……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她抢在他之前说:除非你怀疑我的手艺,否则别再说什么不好意思之类的三八话。

又被堵得哑口无言。

琬凝乘胜追击,立刻代他作了决定。

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家洗个澡,一个小时之后你来我家,待会儿见。

宸轩才刚回过神,正准备开口时,琬凝已一溜烟的跳离他的视线。

琬凝回家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宽松的家居服,进厨房准备洗手作羹汤。

不知道他的口味和喜好如何?此刻,她竟微微感到紧张,有种三日入厨下的不安和雀跃。

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

这句脍炙人口、曾经风靡一时的流行用语突然闯进她的脑海,她摇了摇头,为自己的慎重其事感到哭笑不得。

不过是吃顿便饭嘛,她何必这么诚惶诚值模? 抛开杂念,她加快速度做了几道简单的家常菜。

一切准备就绪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回到房中,卸下固定在后脑的发夹,一头如云长发像瀑布般纷纷披泻下来,她梳了几下,即听见门铃啾啾响了起来。

一定是他。

琬凝一边梳着头发,一边加快脚步走向门口。

拉开大门,宸轩伫立于门口。

嗨!请进。

她将长发往后拢了拢。

你随便坐,我把头发扎起来。

等一下,他反握住她的手腕。

你这样很美。

他由衷赞叹着。

琬凝脸上浮起淡淡的红霞。

谢谢。

我们吃饭吧,我快饿扁了。

她将饭碗递给他。

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你就将就点。

很可口。

他尝了两道菜,下了个结论。

老天爷还是很眷顾我的,不但安排一个家事高手帮我整理屋子,还让我晚餐有着落,真是太完美了,只是——他望着她。

害你累垮了,有点过意不去。

又说这种没营养的话了,你就当我在敦亲睦邻嘛,人家我们老师以前教过我……远亲不如近邻,是不是?他笑着接口。

你从前一定是个模范宝宝,凡事都‘老师说’。

对呀、对呀,你怎么知道?看他还是一副欲报之德,昊天罔极的模样,她笑了。

你一定很少接受人家的帮忙,对不对?他讶于她的心思缜密。

所以我才会耿耿于怀。

唉呀,大不了你改天也亲自下厨回请我嘛!宸轩面有难色。

不是我不当好宝宝、不听你老师的话感恩图报,而是——你不会做菜?这不能怪我,小时候我妈妈曾告诫我:君子远庖厨‘,所以我才会对厨艺一窍不通。

连简单的炒饭也不会?见他不好意思地点头,她讶异地提高音量。

荷包蛋呢?你总该会吧?宸轩的脸微微泛红。

第一次煎荷包蛋的时候,我没有经验,所以忘了——加——加沙拉油,就,就变成‘尸首不全’的碎蛋了。

头一回听到有人煎荷包蛋煎到分尸,噢,佩服!琬凝忍住不便自己笑出声,怕刺伤他所剩无几的男性自尊。

所以你就再也没有尝试下厨作菜了?我岂是这么容易投降打退堂鼓的人?他说得意气风发、慷慨激昂。

你成功了?宸轩神色忽然又黯淡起来,他垂下头。

没有。

没有?她的声音起码提高了八度。

又发生了什么问题?那也不是我的错啊!他说得好委屈。

心瑜告诉我说煎蛋之前要先将锅子热一热,所以我就将炉火开到最大,他邀功似的。

这回我记得加油了唷!是,好聪明!她给予适当的夸奖,刻意忽略那个支离破碎的蛋带给他的耻辱。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呢?我把蛋打下去,才转头对我的临时指导老师叶心瑜说三句话而已,再转身时,蛋就焦了。

他不忘对琬凝再三澄清加保证。

真的,我只说三句话,真的只有三句话!他当时就是转头向叶心瑜保证一定会煎一个完蛋给她看,唉,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琬凝蹙起眉头。

怎么可能?因为——我,我忘了将炉火关小一点……他愈说愈小声。

琬凝差点爆笑出声,她拚命忍住欲出匣的笑意,不愿再度刺伤他的自尊,但是她实在忍不住了,掩着嘴,耸动的肩显示出她的忍耐。

宸轩看出她的辛苦,很体贴地说:想笑就笑吧,我不怪你。

乍闻此语,琬凝终于忍不住了,她肆无忌惮地捧腹大笑,笑得惊天动地、笑得人仰马翻!宸轩胀红着脸,轻声抗议。

留点面子给我,克制一下好吗?噢,抱歉,她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你——好天才!他简直无地自容,表情沮丧极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别这样嘛!琬凝笑不出来了,这段不堪回首的蹩脚记忆大概是他心中最大的伤痛,又没有人天生什么都会,你可以学呀!带着负荆请罪的心理,她自告奋勇地说:这样吧,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宸轩哀叹道:算了吧,我不想伤害你。

伤害?没有关系,我本来就不抱太大的希望——咦?好像太伤人了哦?她及时改口。

呃,我的意思是,我很坚强的,我不怕失望的打击,你不用怕会伤了我的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宸轩小声地解释。

我不是怕伤了你的心,而是怕伤了你的人。

我不懂。

难不成教他炒菜会有什么危险?我——他想了想,还是和盘托出。

我刚才不是提到叶心瑜这个女孩吗?她曾经教过我炒菜,刚开始她教我炒高丽菜,结果——他实在不愿再回想当时的惨状。

我从没有拿过锅铲,成堆的高丽菜在锅子里,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它弄熟,挥呀挥的,锅铲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从我手中飞出去,刚好——砸到心瑜——他不敢告诉琬凝,他想学电视上的大厨师耍帅,才会把铲子甩出去。

他平时看书、研究案件的时候都有甩笔的习惯,拿着铲子,他也习惯性地甩了起来……噢!琬凝撑着额头呻吟。

然后呢?那锅高丽菜的下场如何?她有前车之鉴,实在不敢对他和那可怜的高丽菜寄予厚望。

后来,我还是很尽力地想炒好它,只是,我也不晓得,就是愈炒愈少,最后炒出锅外的好像比留在锅子里的还多,等盛上盘子的时候,已经寥寥无几了。

他还保留了一点,那盘高丽菜咸得不能吃!关于这一点,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有照心瑜的指示放调味料啊!天哪!她仰天悲鸣。

你现在的表情和心瑜好像喔!那是一种带着无力感、挫败感,以及爱莫能助又佩服到五体投地的表情。

宸轩也知道琬凝失望透顶,于是他为自己努力争一些同情票。

我也很可怜哪!为了炒那一盘高丽菜害我把手扭到了,你知不知道持续挥动铲子手很累,何况还要来回前翻后炒,转呀转的,手就扭到了。

败给你了,我真的无话可说!她放下空琬筷,无力地撑着头。

长这么大,我头一回听到有人炒菜炒到手扭到、铲子飞出去……在法庭上,他头脑冷静、反应灵敏,是个意气风发、辩才无碍的杰出律师,但是一旦走进厨房,他就成了迟钝木讷、一窍不通的家事白痴!所以我三餐都是在外面解决,家中的厨房根本形同虚设。

他逸出一声长叹,忆起幼年有母亲嘘寒问暖的幸福生活,如今却再也没有人愿意为他做这些事,他眼中有着深沉的感伤。

有时候挺羡慕那些有女人在家里煮了佳肴、点着灯等候丈夫归来的幸福,唉,单身男人的辛酸!他那声叹息,深深地绞痛了琬凝的心,怜惜取代了她所有的知觉,她冲动地开口对他说:我可以帮你煮,或者你可以到我这里用餐。

啊?宸轩错愕地望着她,震惊到不知如何反应。

琬凝在他的注目下渐渐红了脸蛋,尤其惊觉到话中的涵义时,她更是羞不可抑。

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秉持单纯‘敦亲睦邻’的原则。

呃?宸轩尴尬地笑了笑。

我知道,可是一再受你帮助,我……琬凝迅速截断他的话。

除了这种没创意的话之外,你就没有话好说了吗?有哇,古人说:无功不受禄‘又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是你这么一位佳人,我实在担当不起,如果你是个男人,我或许不会有这么多顾忌。

死要面子的男人。

琬凝发现她开始有点了解他了。

你很固执。

真不晓得你的女朋友怎么受得了你,万一吵架了,我猜你绝不会是先低头的那一方。

她再三告诉自己,她半点试探的意味都没有——哦,好吧,她承认,她是对他的感情生活有点好奇——等等,有点而已?是!她懊恼地自首,她的确非常好奇,而且迫切地想知道,甚至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你说对了一半。

哪一半?她竟在无意中祈祷不要对了后半段。

我的个性是固执了些——看到琬凝不太认同的表情,他改口说:好吧,我承认我非常固执,但是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找到哪个可以忍受我的倒楣女人,可以预想的是,我的确做不到向女人低声下气。

琬凝在心中吁了好大一口气——不对呀,他有没有女朋友,望着宸轩俊逸出色的脸庞,她的思绪忽然乱了起来……她心不在焉地收拾餐桌上的碗碟,宸轩跟着起身帮忙。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厨艺虽然不怎么样,至少家务还过得去,我帮你洗碗。

是吗?先声明,我家的碗盘和碟子已经少得可怜了。

她不敢期望使锅铲自手中飞出去的人能有多好的洗碗技术,她脑中已经开始浮现盘子自他手中飞出去,砸到她的头的景象……不、不、不,我自己洗就行了。

她一脸惊惶地回绝。

你不相信我,对不对?他一脸深受伤害的表情。

不是,我——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抱着必死的决心,她豁出去了。

好吧,就让你洗琬。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