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顿集团顺利进驻了香岛市的赌博业,连带收购了几间大酒店和夜总会,这股新崛起的势力已经无法阻挡,本地的黑帮势力只好与之结盟,或互不干扰。
没有人敢公开跳出来攻击霍顿集团。
正式在香岛市的黑帮内拥有势力,莫语非开始了属于他自己的计划。
他没有像别人想象中那样大举进攻色情业,更没有买下莫家旗下公司的任何股份,在公开场合数度和莫氏那几只老狐狸见面,莫语非恭敬地执子侄辈之礼,表现得十分温和。
越是如此,莫家的狐狸们就越是害怕。
因为莫语非说过——他已经不是莫家的人了。
平静的表象下其实暗流涌动。
莫氏的长老们发现,原本自莫语非「死」后就开始下滑的经营业绩更加惨淡起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公司里的红牌「公主」和「少爷」相继跳槽去了别的公司,或是转了行;客人越来越少,过去常来往、出手大方的豪客们纷纷改换门庭去了别的夜总会;莫家经营的声色场所被临检的情况增多了,警方说是接到这里有不法交易的举报,更有甚者,连想买名酒都失去了门路,常交易的贸易商总是说无货可供。
公主和少爷没有了,连酒也没有了,这夜总会还做什么生意?莫家的老狐狸们开始着急,忙着补救,又花大力气请各帮派有势力的人来撑场面,可是种种不惜血本的举措都无法改变生意清淡的事实。
还没等莫家的老狐狸们看到财务报告书上的数目字,又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莫家的几个新升上来的管事人纷纷出事,不是被偷袭打伤就是被控藏毒给抓了起来,还有人离奇失踪。
得力手下连连出事更是严重打击了莫家的势力。
没有了管事人,小喽啰们扛不起大旗,原本莫家占有的地盘慢慢被别的帮派或蚕食或鲸吞。
莫氏的长老们有如救火队员一样东扑西扑,忙着抢救岌岌可危的生意,疲于奔命,狼狈不堪。
种种努力却收效甚微,莫氏家族的力量江河日下。
看到新一季的财务报告书时,几只老狐狸都瘫坐在椅子上,面面相觑。
这数目字太可怕了!明知道一切都是莫语非在幕后操纵,莫家的长老们却抓不住他一丁点儿把柄,甚至他们连想要见莫语非一面也不能。
莫语非住在霍顿集团旗下一家附设有豪华酒店的赌场里,保全严密,要再像从前一样对莫语非来一次突袭,根本不可能。
「怎么办……」「完了,什么都完了……」「毁了莫氏对他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好处!」不甘心的老狐狸吼叫起来。
「莫家这么多年积累的家业,就这么烟消云散了!」说烟消云散现在还为时尚早,烂船尚有三千钉,莫氏毕竟是经营了数代的狐族,可正因为如此,再出来面对其他黑帮时益发显得颜面无存。
狐狸们最爱虚荣,最要面子,处处讲排场、要派头,不论干什么都要求拉风、好看。
以前的时候,靠经营色情业发迹的莫氏在黑帮内曾受到鄙视,但是也正是因为经营的是色情业,行走在江湖上时会受到恩客们的抬捧,遇事只需要撒撒娇,自然有强而有力的人出面,来替莫氏摆平危机。
现在的莫氏再也不能呼风唤雨了,随时都有被其他黑帮一口吞掉的可能。
莫家的长老们都明白,这个结局正是莫语非想要的。
他不会干脆地将人一刀杀死,而是慢慢折磨,因为他深知心灵上承受的痛苦远大于身体。
「怎么办哪!现在要怎么办哪!」「真的走投无路了吗?」「我们现在真的连狗都不如了!」一个长老在办公室里大喊,情绪几乎崩溃。
莫语非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来完成他的计划,眼看着莫氏一点一点消失。
他做得很巧妙,逼迫的手法时松时紧,在对方紧张时松一把,待对方缓过一口气来正准备打翻身仗时又狠狠出击,既不让对方有任何喘息的余地,又不至「赶狗入穷巷」将对方逼急了让他们「狗急跳墙」。
这场「游戏」莫语非玩得很开心,把它当成是工作之余的娱乐一般。
「你真的打算让莫氏从香岛消失?」易乘风问道。
莫语非对此显得异常冷淡,摇头道,「它存不存在与我无关。
如果还有人能经营下去,只管来做;公司解散,其他的小狐狸们仍然会在别处过着醉生梦死的情色生涯。
放心吧,乘风,狐狸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靠着自己活下去。
别替那些人担心。
」「你要当心,那些长老们一定会想法子报复。
」莫语非抬起眼皮,斜看了易乘风一眼,「喂,这是你的问题吧。
」易乘风贴身保护着莫语非,在澳洲时他偶尔还会离开,自从重返香岛,苍狼对莫语非则是寸步不离。
莫语非自己也清楚他的处境,外出时异常小心。
在应酬的时候,莫语非总是会带着易乘风,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易乘风成为那些想要亲近莫语非的男人们的眼中钉、电灯泡。
「我看,现在不是那帮老狐狸要除掉我,而是想要亲近你的男人们想要除掉我。
」易乘风说道。
「哟,你还真是明白局势。
」莫语非嘻嘻地笑,这只狼永远是有什么说什么。
安全措施完备,莫语非根本没想过要害怕暗袭。
可是,暗袭真的出现了,却不是针对他。
「什么!」听到消息,莫语非跳起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是这么听说的,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因为他并不是妖兽刑警。
」易乘风说道。
「他不是,他弟弟是!」易乘风听来一则消息,说有位警员晚归时遇袭,被人刺伤,起初易乘风只把它当做普通的闲聊内容,当从别的赌场工作人员那里听到了受伤警员的姓名时,他第一时间赶来将消息报告给莫语非。
受伤的人叫沈楚瀚。
「他们对付不了你,所以……」「就对楚瀚下手!」莫语非牙齿咬得格格直响。
「他怎么样了,伤得如何?他到底怎么样了?」「我不知道。
」易乘风老实地摇头。
莫语非在房间里团团转,他恨不得立刻飞扑到沈楚瀚身边去,可是,他不能。
焦急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莫语非燃起一支烟,吸了两口,又脸色难看地把烟捺熄。
「真的打听不出来?」莫语非问道。
易乘风摇头,「我已经让人打听过了,只说受伤,剩下什么消息也没有。
」「一定是沈楚天!」莫语非恨道。
自从莫语非回到香岛,他一次也没有见过沈楚天。
其实依沈楚天的性子,他一定会来见见这只狐狸的,不出面的原因只能是一个——沈楚天不想让莫语非知道任何与「沈家」有关的消息,甚至是连他自己的都不要让莫语非知道。
还真是断得干脆彻底!莫语非心里暗暗恨道。
莫语非一直被担忧的心情煎熬到晚上,他实在是坐不住了,跳起来冲出房间,「乘风,我们走。
」「你要去找沈楚天?」「我倒想会会他,可是他不会见我。
找不到沈楚天,我不会去找别人吗?」莫语非径自向外走去,易乘风急忙跟上。
车子在夜色中疾行,莫语非还嫌开得慢,「快一点,快一点啊。
」易乘风瞄一眼莫语非,他本想说——现在赶去也已经是受伤了。
不过他可不敢讲,如果讲出来,肯定会被这只狐狸给掐死。
车子驶到市西区一条安静的小巷里,莫语非站在一栋红顶白墙的二层小楼前,敲响房门。
其实莫语非记得这里的电话号码,可是他不愿意打电话来询问,一则莫语非实在不能放心,非得面见人证才能相信;再则,狐狸觉得打电话询问是对阴阳师大人的不敬。
一个穿着棉布长裤和T恤的少年打开了大门,他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凝视了片刻,疑惑着开口道:「你们是……是莫先生和易先生吧……」莫语非记得这个清秀男生是阴阳师大人的小松鼠助手,他大步迈进门内,直问道:「请问阴阳师大人在吗?」「呃,他已经睡了……」「我有急事要找他!」莫语非焦急地说道,就想往楼上冲,乌咪被莫语非的态度吓到了,想拦,又因为是相识的人而觉得不妥,他求助似地望向易乘风,「这……」莫语非不顾一切往楼梯那里跑,眼角瞄到走廊里出现的人影,他倏地停一下了脚步,「小莫!」扑过去一把抓住莫语伦的肩膀,莫语非急切地问道:「他怎么样!他怎么样了!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他的情况很不好!他伤在哪里!他人呢!」莫语伦被摇晃得几乎站不稳,在莫语非连珠炮似的逼问下连嘴都张不开,莫语非抓着他肩头的手很用力,痛得莫语伦皱眉,想要掰开铁钳般的手指。
易乘风赶过来,从身后抱住莫语非,安抚道:「冷静点,冷静点。
」莫语非挣扎着仍想扑向莫语伦,「你怎么在这里?他人呢?他人呢?」莫语伦嚅嗫着回答,「我给冷大哥送蛋糕来……」「我问你他人呢!」莫语非大叫。
「你是说大哥吗?在家里啊。
」「他怎么样了!怎么样了!」这个时候莫语伦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了,他答道:「大哥很好啊。
」「不是说受伤了!」「是一点皮外伤,没有大碍。
」听到这一句,莫语非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呼出一口气,身体放松了。
见莫语非不再是一副红着眼睛要拚命的架势,莫语伦和乌咪也都松了一口气。
「莫先生请过来坐吧。
」乌咪招呼道,让给客人入座,又去泡茶。
莫语非坐下来直喘气,他刚才太紧张。
见莫语非一头黑色的长发散乱地披着,莫语伦情不自禁伸手替他拢起。
莫语非一把拉住莫语伦的手,「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前天晚上,大哥下班回家在车库里停车的时候,有几个人突然冲出来,他们都拿了武器,大哥和他们打了起来,手臂上被刀划伤了。
伤口不深,没有大碍。
」「真的吗?」莫语非不相信,他害怕莫语伦不肯告诉他实情。
如果莫家那几只老狐狸真要出手,直接就开枪了,还用什么刀。
「是真的。
大哥功夫很好,那几个人根本不是大哥的对手。
他们有枪,还没等亮出来人就被大哥打得趴下了。
」莫语伦说道。
「呼……」莫语非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是啊,他怎么忘了呢,那个人可是警校的格斗教官,教警察的人,功夫怎么会不好。
莫家的老狐狸肯定是有活捉的想法,所以没有直接杀害,结果派去的人都被沈楚瀚打倒了。
这下子沈楚瀚一定会提高警惕,再想动手就难了。
莫语非在心里暗笑,那几个老家伙果然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活该!「你不用担心,大哥只是被划破了手臂的表皮。
」莫语伦补充道。
「那也会痛啊。
」莫语非不满莫语伦彷佛不甚在乎的说法。
「大哥不会介意这点皮外小伤。
」莫语伦说道。
「你说什么!」莫语非猛瞪着莫语伦,「小伤?你怎么不在自己手臂上划个几刀来看看?」莫语伦的本意是说沈楚瀚很坚强,又是警察,不会在意这点伤,他知道莫语非误解了他的意思,同时也觉得是自己失言,便垂下头不说话。
这时,乌咪端出茶来,客厅里原本僵硬的气氛化解开来。
莫语非谢过乌咪,喝一口茶,然后问仍然低垂着头的莫语伦,「最近还好吗?」「嗯。
」莫语伦点点头。
「他对你好吧。
」「很好。
」接着莫语伦又说道:「大哥也很好。
」接下来大家都沉默了。
莫语非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才好。
「我、我要回去了。
」莫语伦提出要走,「已经很晚了。
」「谢谢你的蛋糕。
」乌咪感谢莫语伦。
「我们也走了,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
」莫语非站起来对乌咪说,同时向一旁一直安静站着的易乘风示意。
走出了宠物医院的大门,莫语非见莫语伦是一个人来的,并且没有开车,他问莫语伦,「我送你回去好吗?」「那……谢谢你。
」莫语伦坐上了莫语非的车子。
易乘风问过地址,将车子驶往沈楚天家。
「怎么你一个人来,沈楚天呢?」莫语非问道。
「楚天今晚有事。
我学会了做蛋糕,试吃过觉得味道还可以,就想给冷大哥送一点。
没想到这么巧……」莫语伦微笑道。
「是啊,好巧……」莫语非也没有想到,他冲到冷星魂这里来结果却遇到了莫语伦。
「你变了好多……」莫语伦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
「是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莫语伦还记得昔日莫语非白衣白裤的儒雅模样,和现在眼前这个一身华丽的丝绸长衫、长长乌发披在身后的男人真的有很大差别。
如果说以前莫语非是色情业之中的谦谦君子,那现在的他就是赌场内专门吸金的蛇蝎美人。
「人总会变的。
」莫语非淡淡地说道。
「连肤色都变了,现在的皮肤比较白皙。
」「有吗?」莫语非下意识地抚上脸颊,他自己倒没怎么觉得。
自从去澳洲之后他埋首于工作当中,甚少外出倒是真的。
「现在好看还是以前好看?」莫语非故意笑问道。
「都很好看。
」「你真会说话。
」莫语非伸出手,摸了摸莫语伦的头顶。
这是他第一次和自己堂弟有身体上的接触。
感觉到莫语非待他有如年长的狐狸对待年幼的狐狸,莫语伦心里一热。
说到底他们还是一家人。
一脉相承的血缘,割不断的联系。
车子快驶到沈楚天的家了,莫语伦见相处的时间不多,他望向莫语非,略微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要不要上来坐坐?」「不要!」莫语非斩钉截铁地说道。
莫语伦知道莫语非和沈楚天不对盘,他说请莫语非上来坐,是想由此把话题引向另一个方向,舔了舔嘴唇,莫语伦鼓起勇气又说道:「其实……大哥……之前有一段时间是搬到爸妈那边去住,因为大家都不放心让他一个人……最近他又搬回去了……」莫语非沉默着。
黑暗中,莫语伦能看到他的侧脸,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楚天不让大哥知道你已经回来的事……」莫语伦又说道:「请你不要怪楚天,楚天是心疼大哥才这么做的。
因为……大哥在你走之后很伤心、很伤心……大哥什么都没有说,表面上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安静平和。
可是我们都知道大哥伤在心里面,他一直忍着……忍着……」莫语伦的声音呜咽了。
莫语非别转脸,垂下眼帘,深深吸气。
「你要不要……要不要……」「到了!」莫语非突然说道,语气变得很冷,不复刚才的温情,莫语伦望向车窗外,果然,车子已经驶到离他家很近的地方了。
心里知道莫语非是不愿意主动去见大哥,莫语伦暗自伤感。
明明那么牵挂对方,那么深深思念,明明心在淌血,却不肯相见。
难道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送走莫语伦,莫语非让易乘风开车回赌场。
「你真的不去吗?」易乘风握着方向盘,双目直视前方,用平板的声音问道。
「去哪里?」「我知道地址。
」「闭上你的嘴,开你的车!」莫语非低喝了一声。
苍狼果然安静了,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
回到属于自己的豪华总统套房,连灯都没有开,莫语非关上门就直接扑倒在大床上。
他觉得很累、很疲惫,彷佛刚打完一场艰苦的战役。
和自己的内心斗争,果然很辛苦。
朦胧中,莫语非抬起头,夜风吹动窗帘,轻纱随风摆动。
隐隐约约觉得身后有声音,莫语非努力睁开困倦的眼睛,慢慢回过头。
是谁?啊!莫语非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又惊又喜地坐起身。
「楚瀚……」高大的身材将莫语非的身影完全遮住。
逆着光,莫语非看到那张他思念已久的脸。
「楚瀚……楚瀚……」喃喃地呓语着,莫语非猛扑上去抱住来人。
温暖的身体,熟悉的气息,莫语非内心涌起的幸福感几乎要满溢出来。
「楚瀚、楚瀚……」不停地叫着那个人的名字,紧紧抱住他,彷佛害怕他会突然消失,紧到连自己的手臂和胸口都觉得疼痛也不想放松一点。
莫语非在心里模糊地想着,一定是易乘风偷偷去找到那个人,然后把他带来。
哦,他肯来,他愿意来,太好了,太好了……温柔地拥抱无法满足莫语非,他有如藤蔓一般攀上那人的身体,深深吻着他,「楚瀚,楚瀚,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一遍又一遍地倾诉内心深处的爱语,莫语非几乎流泪。
「楚瀚、楚瀚……」朦胧中,那个人也抱紧自己,双双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体交缠,无限缠绵。
「我真的好想你……别走,别离开我,楚瀚,别走……」莫语非被夜风吹醒,他睁开眼睛,房间一片黑暗,身边空无一人。
是梦……缓缓坐起来,莫语非伸出手,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再四顾急寻,房间里真的除了他再无别人。
明明在梦境中感觉到温暖,现在只剩下凉凉的、空空荡荡的大床。
怎么会这样!明明拥抱着,明明觉得那么暖,明明……莫语非惨笑了一下,变成一只雪白的大狐狸,蜷缩起来,用毛蓬蓬的大尾巴盖住脸。
莫语非一夜浅眠,思维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游走,一会觉得沈楚瀚就在他身边,抱紧他缠绵温存;一会又恍惚着坐起来,环顾着空房间发呆。
迷迷糊糊一直挨到第二天早晨,莫语非昏昏沉沉地去洗脸。
用冷水拍上脸颊,看着镜中大大的黑眼圈,莫语非苦笑了一下。
果然……还是梦。
沈楚瀚根本就没有来。
香川一见莫语非的脸色就惊讶道:「你怎么了?病了?」说着走过来伸手抚上莫语非的额头,然后又转身问易乘风,「他这是怎么了,气色这么差。
你昨晚没发现吗?怎么不带他去看医生?」易乘风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觉得气氛不对,香川的目光在莫语非和易乘风之间转来转去,「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了解易乘风对莫语非忠心耿耿,而且也知道易乘风是个少言寡语的男人,香川对于易乘风会和莫语非吵架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是那两个人之间怪异的气场的确让人迷惑不解。
莫语非挥了挥手,示意易乘风出去。
苍狼乖乖地离开办公室,守在门外。
「到底怎么了?我叫医生过来吧。
」香川说着去拿电话。
「不用。
」莫语非按住香川的手,「没什么,没睡好罢了。
」「这脸色……」香川细细端详莫语非的脸,「失眠吗?」「嗯。
」「要看医生,」香川重复着,「失眠对身体很不好,一定要去看医生。
」「不用了,」莫语非靠进椅子里,头往后仰,闭上眼睛,「我们狐狸都这样。
」「怎么说?」香川不解。
「狐狸天性多疑,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所说的话,听到了什么都在放在心里反复思量。
而且,狐狸随时都在担心会不会被人所害,所以每一只狐狸妖兽都有或轻或重的失眠症。
」莫语非淡然地说道。
见莫语非把一直困扰他的病症说的如此轻描淡写,香川非常不理解,「什么!这样很不好,你还不快去看看医生。
长期失眠,身体怎么受得了。
」「没什么,你别大惊小怪的,狐狸都这样。
」莫语非一只手抚着额头,另一只手摆了摆,示意让香川离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香川眉头紧皱,又不好再多劝什么,只得闷闷不乐地走出来。
等到精神略好一点的时候,莫语非叫易乘风进来,「我有事情让你做。
」不等莫语非说,易乘风已经知道他要他办的是什么事。
「我会找最可靠的人。
」「他们都很狡猾,行事谨慎些,一定不能失了手。
」莫语非冷着脸吩咐道。
「我明白。
」原本,莫语非没有想过要真的杀掉莫家那几只老狐狸,他不要让他们痛快地死去,还打算继续像猫儿戏鼠那样好好陪着莫家的老狐狸们玩一玩。
至于说到莫氏的企业,莫语非根本不想去管是否还能继续,他已经不再把那放在心上了。
莫氏的老狐狸们竟然敢对沈楚瀚下手,莫语非觉得他实在是对那几只老狐狸太仁慈了,而那几只不怕死的老狐狸见不能动他,居然竟敢动起沈楚瀚的脑筋。
这一下,莫语非决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几天之后的一个黄昏,易乘风带着莫语非开车来到市郊的一处码头,码头的附近是填海工程的工地。
「都办妥当了?」莫语非燃起一支烟,问道。
「是。
」「你去看着吧,一定要亲眼看到。
我总是不太放心。
」「是。
」易乘风下了车,往工地的方向走去。
莫语非留在车里,抽着烟,望着远处渐渐没入海平面的夕阳。
一阵风掠过,将莫语非指间的烟雾吹散,也吹乱了他的发丝。
过了一会,易乘风回来了,坐回驾驶位,向坐在后座上闭着眼睛假寐的莫语非报告道:「已经处理完了。
」「干净吗?」莫语非睁开眼睛,妩媚的杏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是。
那几只老狐狸被捆得结结实实,灌进水泥柱里,已经填进大海了。
」「嗯……」嘴角边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莫语非再度闭上了眼睛,「回去吧。
」他命令道。
「是。
」易乘风发动车子,返回赌场。
狐族妖兽莫氏家族最后的几位长老就这么消失掉了。
原本曾经风光一时、叱咤黑道的狐狸家族如风中流云般散尽。
尚有些莫家的小狐狸们,各自依附于不同的夜总会、酒吧等场所,继续过着灯红酒绿的迷醉生活。
不是没有人料想过莫氏最后是消失在莫语非手上,可是没有人能抓住他的把柄,更没有人想要替已经消失的莫氏来出头。
莫语非仍旧继续做他的赌场营生,风风光光地出现在香岛市的黑道中人面前。
正式摆平了仇家之后,莫语非并没有痛快的感觉,内心反而有点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