哔哔哔哔哔……断续的闹铃声响不断地干扰近天亮才人眠的汤沅,她翻个身,伸手将床边的闹钟按掉,继续呼呼睡她的大头觉。
而下一刻,她突地睁开双眼,蹙起眉,不解的小声咕哝:奇怪,我明明累得半死,一听到闹钟响,却反而再也睡不着了?眨眨酸涩的眼,她相当确定自己没补足睡眠,只是再闭上依旧没有睡意。
又翻个身,呈大字型的瘫在床上瞪视着天花板,脑子不断浮现昨夜与洪窦瑭争执、亲密的场面。
一缕心烦随之浮现心头,拉扯着她好不容易冷静的心。
昨夜她呆坐在门后不知多久,只知当她回过神时,动作木然的倒进床铺,企图以睡眠逃避一切。
浑浑噩噩间,感觉脑海如同走马灯掠过一段又一段光影,最后连自己怎么睡着也毫无所觉。
抓着枕头一角,汤沅低语呢哺着该起来了,昨天贪玩了一天,今天得努力把进度补上,否则这个月的译稿交不了,下个月就要饿肚子了……喃语声一落,四周显得沉寂静谧,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清晰听到。
不似以往,汤沅听不到洪窦瑭在房门外走动的声音。
也听不到他热络的关切嗓音。
她总是习惯在近午时分起床,而他也总是分秒不差的出现在她房门外,叮咛她起来梳洗吃饭,不忘要她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熬夜总是不好等等。
习惯了他的三令五申,今天没听见他的声音准时出现,令汤沅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难道他还在生气吗?一个大男人还计较这些,真小气。
她噘起唇,回忆起昨夜的种种,轻轻哀叹一声,或许是我的错……情人眼中容不下一粒沙,这个道理她懂,可懂归懂,她却还是无法原谅他对米升骅的暴行。
然而,经过冷静思考后,她突然发现昨夜的她好残忍,他什么也没做错,只是太过爱我……而她却为他的爱所苦。
此时,耳边回荡起洪窦瑭低喊的那一句――我到底是你的谁?她咬了咬下唇,心上浮现一个再清楚不过的答案:你真傻,你还会是我的谁?你是爱我的傻男人,而我……汤沅摇摇头。
倏地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冲进盥洗室刷牙洗脸后,带着忐忑的心情缓步走到客厅。
结果却未看见她以为会见到的人,顿时一股失望油然而生。
坐上沙发,汤沅开始猜想,或许洪窦瑭是出门采买去了,每隔几天他总要出门添购食物,以杜绝她爱吃速食的不良习惯。
摸着开始鸣叫的肚子,汤沅还真不习惯没有洪窦瑭在身边打点一切的生活,她一脸委屈的窝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待洪窦瑭的归来。
等了等,任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洪窦瑭还是没有回来,瞌睡虫却已经找上门来,害得她频频打起呵欠,内心的隐忧也不断扩大。
洪窦瑭。
你不会发生什么事吧?脑中一闪,她的瞌睡虫突然跑光,她倏地起身,逐步在屋内寻找起他的身影。
洪窦瑭,你不要躲起来吓我好不好?你在就应我一声好不好?我有话想跟你说――一番搜索下来后,没有找着洪窦瑭的汤沅,种种不安的想像在脑中无限蔓延开来。
她心烦气躁的在屋内来回踱步。
他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他比我稳重、比我懂事也比我成熟……不会的,不会发生什么事的!电话……还有电话!她冲动的拿起无线话筒,才刚要按下,顿觉脑中一片空白,有些受打击的脸色刷白,话筒也随之落于沙发上。
我……竟然连他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她到底了解洪窦瑭多少?又知道他多少事?汤沅颓然的坐进沙发,双脚跟着曲起,将小脸埋入双膝之中,整个人显得不安又沮丧。
此时她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的愚昧与自大,总以为洪窦瑭对她好是应该,因为他爱她。
她闭起双眼,脑中浮动着过去每个日子的点点滴滴,洪窦瑭对她的好、对她的包容、对她的情意……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样鲜明,而她总是逃避他的情、躲藏他炙热的眼,不断告诉自己,她将自己的心保护得很好。
洪窦瑭……窦瑭……你在哪里?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连他会去的地方都无法探知,只知道努力保护自己的心不被攻陷,却忽略了他的心也会受伤。
对不起……昨晚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再一次逃开你――嘟嘟嘟……沙发上的无线话筒突然响起,汤沅连忙抬起头,哀伤的双瞳露出一抹希望之光。
她迅速抓起话筒,按下通话键。
喂?窦瑭吗?你跑去哪里了?电话那头的洪窦瑭沉默了下,才缓缓启口:你关心我的去向吗?当然!乍闻他的声音,她心上重石悄悄落下。
我当然担心你!听到她不假思索的应答,洪窦瑭忍不住叹了口气,沅沅,听到你如此关心我,我很安慰…………××班机的旅客,请大家排队上机。
透过话筒,汤沅清晰听到广播声音,心上刹时掠过一抹恐慌。
你在机场?嗯。
他应了声。
我想跟你道别。
道别?汤沅的脸不自在的扭曲,急急追问:你要去哪儿?埃及。
他面露苦笑。
我冷静想了一夜,突然发觉到,自己一直在进行一桩不可能的任务。
我是多么自大的想要让你爱上我,自负地以为我的爱可以融化你的心,结果……只是做了一场好梦。
汤沅感觉到自己握着话筒的手正微微颤抖。
你为什么……没让她紊乱的思绪有重整的时间,洪窦瑭截话继续说道:沅沅,一直以来,我认为只有我才可以给你幸福。
但经过昨天的事之后,我才惊觉到,你可能会爱上别人,可能会发现有人比我更好,我不是你唯一的选择……深吸口气,他像是想将胸臆间的闷气吐尽。
我想,我应该退出你的生活,不再打扰你,一切都是我太过强求,却忘了你不再是以前的沅沅了……捕捉到最后一句话,汤沅胸口一阵紧缩刺痛,尖锐质问:难道在你心中。
就只眷恋以前的我吗?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闭了闭眼,目光瞄向排队登机的旅客。
我眷恋的人只有你,就是你。
不管是遗忘以前的你,还是现在抗拒我的你,我爱的人始终都是你!听到他最直接真挚的告白,汤沅突地红了眼眶,满满的感动充斥于心间,教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愣愣的低语:不要……不要离开我好吗?洪窦瑭强迫自己露出笑容,视线落在登机大厅的玻璃窗外,凝视着窗外飞机的起降。
昨晚我彻底反省过,打从一开始。
就是我在强求你。
这些日子以来,我造成你的困扰及不安,甚至干涉你的生活及习惯……放心吧!从今天开始,我将会退出你的生命,不再带给你困惑。
你……自私!过度震惊的脑子只能挤出这几个字,汤沅握着话筒的指节泛自,她微咬着下唇,不让猛然涌上喉间的脆弱冲出口。
是,我自私!因为这份自私,我离开你六年,如今又因为这份自私,而选择离开你――他顿了下,目光一转对上空姐询问的目光,他微笑示意。
所以我决定回到埃及。
在你的生活中消失――就这样?原来他的出现跟离去都是一样可笑,她无法接受。
就这样。
他沉声应答。
登机时间到了,再见了……沅沅――没有让汤沅有质询下去的机会,话简另一头已传来嘟嘟声响。
她整个人像是受到莫大打击似的,任由话筒自掌间滑落,发出一记坠地声响。
他怎么可以这样……来去一阵风,急遽地窜人她的生活,搅得一团乱后便猛然抽身?他怎么可以如此的混账!一滴泪珠悄然自眼角溢出,明知道不该为那混账哭泣伤心,但是他所说的每字每句都在耳畔回荡,不断刺痛她的心,像根刺狠狠地插在心头上,任由一颗心流出汩汩鲜血。
汤沅紧抓着领口,似在压抑忍耐,紧咬的牙关及紧皱的眉头,在在显示她的哀痛凄楚。
你怎能这样对我?怎么能……混账!你混账!就在她沉浸于洪窦瑭离去的打击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而她就像失去全身气力般无力应答,只能瘫坐在沙发上。
让眼角的泪水不断进出。
不久,门铃声歇止,取而代之的是掏出钥匙开门的声音。
刹那间,汤沅抬起小脸往门口方向瞄去,竟抱着一丝会见到那无情混账的期待,告诉她刚才的电话只是一场玩笑,结果……出现在她视野中的,是自美返台的大哥汤襄谷。
汤襄谷提着行李进门,意外对上妹子一双泪眼。
他蹙起眉,看了下周遭,寻找那应该存在的身影,最后他放弃的朝她走去。
沅沅,发生什么事了?汤沅盯视着他的面容,强扯出一抹笑,殊不知让她看起来更加凄惨。
大哥……你回来啦!汤襄谷隐约察觉出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汤沅摇摇头,没……没事。
语音歇落,她再也忍不住的扑进汤襄谷怀中,放声大哭,大哥,是我错了吗?是我错了吗?※※※埃及开罗这是一块充满古文明的土地。
远古时代的埃及人,为后代子孙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惊叹号,也为人们留下了一个难解的谜团,如今这个谜团就要在世人眼前揭晓。
正因如此,连着几日来,开罗涌入了大批媒体,只为了一睹法老王的风采。
洪窦瑭碍于统筹小组的领导人身份,所以出席了一场又一场的记者招待会,现在好不容易一切都结束,他才得以松口气。
他一脸疲惫的从饭店走出,站在饭店前眺望着光采炫且的火红落日,蓦然间有种回家的踏实感。
Homg!肩上突然遭人拍了记,一回头,笑容满面的莎拉立即大方的给他一个热情拥抱,欢迎你回来。
谢谢。
他拍抚着莎拉的背。
两人分开后,视线在半空中对视,有默契的呵笑出声。
两人并肩望着耀目斜阳,一时感慨万千。
埃及的落日永远都是这么美,我看了十几年也没看厌。
洪窦瑭心有所感的附和:是啊!就是这份宁静中的美丽吸引了我。
他多希望如此的美景可以与沅沅共享,多希望此刻她就在身边伴着,多希望可以看见她迷人满足的笑靥……察觉到整个脑子又不自觉地往汤沅身上飘去,任由她的点滴充斥于脑海,洪窦瑭不禁失笑摇头。
看来他中她的毒太深了,深到已经刻画入骨,与之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割。
望着灿眼夺目的夕阳,他深深吁了口气。
沅沅,我好想你……你何时才会转头看我一眼?何耐才会正视我?何时才会承认……你对我并非无情?莎拉忽地好奇偏头看他,嘴角不怀好意的上扬,贼兮兮的质问:你之所以回来,是不是因为抱得美人归了?闻言,洪窦瑭苦笑摇头。
你猜错了,我就是无法赢得她的心,所以才跑回来了。
莎拉显得讶异。
你是那样的有自信,怎么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有自信是一回事,她愿不愿意交出心,又是另一回事。
莎拉一脸惋惜地朝他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了他。
没关系,有一天你会遇到更好的。
她就是最好的。
也是我的唯一。
洪窦瑭对她的安慰之词稍有反驳,从我发现爱上她时,就再也无法爱其他女人了。
莎拉感到不可思议的瞠大双眼。
我实在无法了解东方人从一而终的想法。
闻言,洪窦瑭笑了出来。
莎拉,中国人的从一而终不是这样用法。
我也不知该怎么告诉你我对她的爱。
你相信人只有一次真爱吗?我的真爱在我年幼时就出现了,而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个小妹妹,不料有天,她就这样窜入我的眼、夺走我的心……莎拉听得一脸感动,眼角闪动着泪光。
Homg,你真的好专情,那女孩一定很好很好,才会让你如此深爱她。
她是很好。
他微微一笑,眼底掠过一缕落寞。
好到让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率真、善良的沅沅永远都不会知道,她那灿烂美丽的笑容拯救了他多少次,她总是在他最失意的时候出现,给予他温暖的安抚慰藉。
或许她的举动是出自无心。
但是他对她的情意便这样一点一滴的种下,待开花结果时,已经无法控制一颗狂热爱她的心。
你真的放弃了?既然爱她如此之深,怎会轻言放弃呢?当初他可是为了她而丢下一切,匆促回来。
洪窦瑭微笑不语,眸底闪过一抹狡光,唇边轻巧吐露心语:我在等,等她来找我……是的!这次他不再主动,他要转而被动地慢慢等待,等待沅沅察觉到他对她的重要性,等待着她能够明白他对她的爱、他所投注的深情。
一直以为,他坚硬的心,连原子弹也无法摧毁,但总有一丝不安萦绕于心底――因为他还没有完全获得沅沅的爱,因为她不愿爱他。
爱他,真有那么难吗?其实,只需要一点回应,他就会满足,就会用尽心力继续爱她,只要她能有一丁点回应的话……如今,时机成熟了!所以他不再采取主动,选择以另一种方式来让沅沅正视他、明白他的心。
莎拉不解的挑眉。
为什么要等她来找你?洪窦瑭笑而不语,将不经意浮动于眼的狡狯心计隐进内心最深处。
这是一个秘密。
莎拉还来不及追同,一个宏亮的唤声已自他们身后传来。
蓄着一把白胡子的亚历教授笑吟吟地朝他们走来,分别搭上他们的肩,弯起的眼角有着飞扬光芒。
Homg!sara!怎么样,你们紧不紧张啊?两年的心血在今晚终于要美梦成真了。
教授,我看最高兴的人是你吧!莎拉斜眼瞄他,了解在埃及几乎待了一辈子的他,才是心情最兴奋的人。
亚历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红咚咚的双颊说明那是酒精作祟的结果,反让他看起来像个和蔼可亲的圣诞老人。
他频频柏着洪窦瑭的肩胛,走吧!走吧!你还没看过亚耐德三号吧!我带你去瞧瞧。
是啊!Homg还没看过呢!目光落在洪窦瑭身上,给予鼓舞。
你就陪陪教授吧!洪窦瑭摆摆手。
好,我们走吧!在亚历的热情邀约及莎拉的附和下,洪窦瑭与亚历先后上了吉普车,驶向黄沙滚滚的壮阔沙漠。
莎拉站在饭店外看着吉普车驶远,直到不见两人的身影,又多瞥看了夕阳几眼,正要转身回饭店换装出发时,突见一辆疾驶而来的吉普车在阶梯口前停下。
车上步下一对东方男女,男的面无表情,女的脸色焦慌,一双眼不知在梭巡什么似的急切不已。
大哥快点!汤沅不顾放在车上的行李,一跳下车便显得迫不及待。
快什么?汤襄谷耸了下肩,付了小费给司机后,一派自若的将行李卸下。
他人就在这片土地上,别担心他随时会消失好吗?搞不好他真的会消失……经历过失去,她才知道拥有是多么值得珍惜。
如果他真会消失,何必告诉你,他回来埃及?笨妹妹,难道还瞧不出洪窦瑭的心机吗?大哥,你不懂啦!与他的老神在在相比,汤沅显得急躁焦慌。
汤襄谷翻了个白眼。
我怎会不懂,不懂的是你这个傻瓜!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洪窦瑭为什么突然跑回埃及,就只有这个受到打击的妹妹完全迷失心智,不假思索的收拾行李,只为追回看似失意的洪窦瑭。
他能说什么呢?面对一个被爱情冲昏头的女人,就是什么都不用说,只要陪着她一起疯即可。
以上是他当心理谘询师多年来的经验,所以他乖乖跟来了。
不跟你说了!汤沅跺了跺脚,转身跑上饭店前的阶梯。
盯看着他们一举一动的莎拉倏地反应过来。
眼前女子的面容,与洪窦瑭私藏于皮夹中的照片女子好相似啊!真是越看越眼熟……好像是……你是沅沅吗?内心一旦有了疑点后,莎拉忍不住上前主动攀问确定。
汤沅转头只见一名笑得温柔的中年女子,她金发棕眼、一派福态样,典型的美国人,听着她操着怪异的中文,只觉似曾听闻。
我是,请问你是?果然是!莎拉一脸兴奋,毫无陌生感的上前热情拥抱她。
你就是Horng口中的沅沅!我果然没记错你的名字跟长相。
horng……这个称呼让汤沅惊讶的瞪大双眼。
你是Sara?是啊!莎拉显得意外。
你也认识我?想必一定是Horng告诉你的吧?不……汤沅怎么也没想到,一直暗暗嫉妒的莎拉不是金发尤物,而是一位可亲的妇人,不过,此刻浮现于脑海的却是另一桩急事。
Sara,Horng人呢?真可惜,他刚才跟教授往沙漠去了。
莎拉指着一望无际的黄土说道。
什么?汤沅望着一片广大沙漠,无力感渐渐蔓延。
瞧她一脸灰心样,莎拉提出疑问:你急着找Horng吗?如果急的话,可以搭我的便车,等会儿我们都得到墓穴集合。
墓穴?汤沅一脸茫然。
莎拉脸上浮现大大的欢欣笑颜,兴高采烈的道你不知道吗?今晚将是考古学的一大创举,我们将会揭开百年来都无法探知的秘密,将法老王的真面目呈现在全人类的眼前…※※※汤沅不懂木乃伊的由来,也不了解埃及千年来的历史源头,更不懂尼罗河文化有何迷人之处,直到她双脚踏上刻满历史轨迹的尘土,亲眼见证考古队在这片土地上留下的探勘痕迹,这才明白是什么样的美丽,吸引许多男女老少不顾一切的来到这里。
眼前的景象是壮观、豪迈的,一阵烟尘扬起,汤沅仿佛看见了存在于千年前的绚烂光辉,现在她总算了解,洪窦瑭为何会为了这片土地遗忘了她六年,只因为一切太迷人,就像毒品一样勾人心魂,夺人血魄,无法自己的投入再投入……这块土地很美吧?捕捉到她眼底不可思议的惊叹,莎拉双臂环胸颇为自豪的说。
嗯……汤沅被眼前的壮丽景象震慑得无法言语。
走吧!Horng跟教授应该是在最高的金字塔那里……莎拉的话还未说完,突然传来一个爆炸声,震撼了在场的考古队。
每个人都在引颈张望,只见金字塔附近冒出一阵白烟,许多人开始奔走喳呼起来,瞬间,大批人潮已往冒白烟处涌去。
发生什么事了?初来乍到,汤沅一头雾水。
莎拉脸色刹时凝重几分。
可能是开采的几个坑洞倒塌了,埃及人是慎思熟虑的民族,连一个小小的烤面包穴都可以往下延伸至十公尺,如果洞口一旦倒塌,还在里头的考古员很可能遭到活埋……啊?汤沅瞠大双日,单手轻捂逸出呼声的小嘴。
一辆吉普车从远方疾速朝他们的方向驶来,驾驶像是瞄见了什么似的猛然踩下煞车,车子准确地在她们身前停下。
棕发蓝眼的高壮男子简短告急――Sara!不好了,教授跟Horng被困住了,我得回去求援,你快去前方帮忙。
什么?!听到这突来的紧急告知,汤沅倏地刷白了脸。
脑中浮现莎拉适才告知的片段,一个又一个洪窦瑭遭到活埋的痛苦画面闪过眼前,心阵阵紧缩得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不……不可能……不可以这样……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为的是他……是他啊!下一秒,汤沅在滚滚沙尘中奔跑起来,多渴望自己有一双飞毛腿,可以缩短她与洪窦瑭的距离,以最短时间奔到他身边。
然后告诉他――眼一眨,晶莹水珠颗颗坠落,她以手背胡乱抹去,罔顾拂在颊边的风沙刺痛了皮肤。
我爱你!我已经爱上你了!不要离开我……脚下一个踉跄,汤沅毫无预警的往前跌扑,一张口便吃了满满黄沙,扬起的沙尘刺痛了她的眼,逼出更多的泪珠。
她咬着唇不让泣声夺口而出,但却失去爬起的勇气,只能瘫在黄沙上抽噎起来:为什么要在我明白自己爱上你之后……你又离开我?你明明保证过……不离开我的……为什么?骗子!骗子!骗子――当他离去后,她开始怀念起有他的日子,他的深爱已在她心中造成一股无法逐去的漩涡,不断吞蚀她的理智、抗拒,让她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
她――爱上他了!尾声漫天的沙尘在汤沅眼前扬起,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前方的情况,只知道充斥于心的是满满的激动及伤心。
洪窦瑭,你这个骗子……她无力的以双掌拍打沙地,眼角不断溢出泪珠。
骗子……我不是骗子。
一个带着怜惜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时空仿佛在瞬间静止,汤沅突然忘记了哭泣哀号,以双肘撑起身子,微微偏头探去。
一张再熟悉不过的斯文脸庞就在眼前,他整个人完好无缺的站在她身后,还朝她伸出手。
她愣愣的也伸出手,直到双手相握的瞬间,眼泪又无可自抑的夺眶而出,抽抽噎噎的道:我以为你被埋在里头……他们说……他们说……我没事!洪窦瑭紧紧拥抱着她,嗅闻发间的香气及独有的香水昧。
千钧一发,我跟教授及时逃出,除了一点小擦伤,什么事都没有。
汤沅无法置信的以指尖轻抚他的面容。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确认了他的真实,她无法自抑的嚎啕大哭起来,像个孩子般大声指责你这个坏蛋!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正离开我了……傻瓜,我才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他张开双臂紧紧拥抱她,深深一个吸息便嗅闻到她的馨香。
突地,洪窦瑭明白了。
她才是他的归属,他真正的家。
汤沅将小脸埋入他的胸口,双臂紧紧抱着他不放。
静静的哭泣。
面对她的抽噎,洪窦瑭不断地轻声安抚,沅沅,对不起,原谅我好吗?你……她抬起脸,一双被泪染湿的眼盈着浓浓歉意。
为什么总是你对我说抱歉?其实是我不好,你为什么不生我的气?我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你,一次又一次把你推出心门之外,为什么你……因为我相信!他微笑打断她的续言,相信你终有一天会被我打动,虽然我的心很坚强,不怕被你打倒,但一见你对其他男人笑,我就妒意大起,失去了理智,也产生了极度不安,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逼你……逼你正视自己的心,逼你主动走向我――汤沅眨眨眼,终于明白大哥知道他离开台湾、返回埃及时,为何会露出那一脸无趣的神情了。
意思是……你这是欲擒故纵?是不是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等到你了……终于等到你了!洪窦瑭在她顶上轻声叹气,不知等这一刻等了多少年,如今……总算美梦成真。
你讨厌!你可恶!她抡起小拳捶着他胸膛,凶猛的气势随即在他深沉的拥抱下完全消失。
可是,我原谅你了……洪窦瑭笑得开怀,在她发问印下一个大大亲吻。
感谢女王不杀之恩。
汤沅笑得甜蜜,任他抱着,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她的双臂紧缠住他的腰身,深吸口气,轻声低喃:窦瑭,不要再吓我了……不要再离开我了,在我身边,永永远远,好吗?好……他深深呼吸。
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远处,紧接着赶到现场的汤襄谷,看着他们两人亲密相拥的一幕,颇不是滋味的撇了撇唇,转身迈开步子走开。
他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了。
洪窦瑭根本就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哪会轻易死去?何况他用尽心机,是不是为了得到沅沅?经历了风雨,绕遍了世界,他总算如愿以偿了。
抬眼望了眼漫天的飞沙,汤襄谷眼底掠过一缕轻愁。
那么他呢?他要到何时才能――如愿以偿?叹了口气,他继续往前走。
路是人走出来的,总会有法子的,总是会有一丝希望的。
※※※两年后――阳光穿透窗帘洒进室内,暖暖的气息包围住床上相依而眠的一对男女。
女子被刺眼的光线惊醒,眨眨眼,突然感到脑中有块记忆版图渐渐松动,不由得蹙起眉来。
当她缓缓睁开眼的刹那问,一个又一个似曾相识的片段及画面掠过眼前。
她猛然睁大双眼,瞳眸漾满了彻底醒悟的了然光点。
嗯……也被阳光惊扰的男子下意识翻转身子,长臂习惯性地摆放到女子腰间,像是确认她的存在似的搂抱了一下。
女子微吃了一惊,一个偏脸便见到男子充斥幸福满足的睡颜。
自从受到两年前那场惊吓之后,他们知道无法失去彼此,于是做了协调,每年他会有一个月的时间飞回台湾陪她,而她亦然。
尽管长时间来,他们相隔两地,却无法磨灭他们夫妻越来越浓烈的感情。
是的,两年前洪窦糖和汤沅真正结了婚、宴了客,成了一对真正的夫妻。
初夜时,他虽然温柔相待,但仍弄痛了她,她一直以为,那是太久没与他接触才造成的不适感,如今,她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失去多年的记忆突然全部回笼,诚如医师所言,或者在某天睡前或醒来,就会记起一切,人的大脑果真神奇,竟将遗忘的一切全部还诸于她。
骗子!汤沅捏了捏熟睡中丈夫的鼻子。
什么妻子?那都只是挂名的!她想起多年前会与他结婚,是出自于要完成洪窦瑭父亲的遗愿,洪伯伯在过世前放不下独子的终身大事,为了让洪伯伯走得安心,她毅然下决心与他结婚。
于是,她在医院的长廊上向他求婚。
她天真的以为那只是一场虚假的婚姻,只要等洪伯伯病情好转起来,他们就会离婚。
结果,洪伯伯撑不过那年冬天,伤心过度的洪窦瑭便飞到美国留学,一解丧父之痛;而她在帮忙处理一切后续之后,也回到学校继续念书,完全忘了自己已婚这档事儿。
原来我们只是单纯的兄妹感情……真亏得他口口声声说爱她,还植入了一段错误记忆,难怪在她问及他们是否为恋爱结婚时,他就赶紧转移话题。
真是个骗子!汤沅不甘心的多捏了他的鼻子好几下,惹得熟睡中的洪窦瑭频频皱眉。
不重要了……过去两人是怎样的关系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爱你,你爱我,我们很幸福。
这样就够了……她像只小猫般往他身边窝去,他则自然的倾近,大手搂住她的腰,咕哝一声继续睡得香甜。
望着他满足的睡颜,她不禁暗暗心想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她恢复记忆的事呢?汤沅贼贼的笑开脸。
不了,就这样吧!就让这份幸福永远持续下去,至于那段记忆,已经不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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