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很少的人会知道祁绍庭之前的深居简出所为何,祁家大少又重回社交圈的消息还是一下子就传开了。
然而一轮应酬走下来,人们惊讶的发现,原本预料中会隆重推出的新婚妻子竟然完全的不见踪影,祁大少仍然是一个人进出,即使偶尔会带上旁人,那也不是他妻子,而是一个异常美貌的男人。
我想让未央慢慢的参与到我的生活中去,我总觉得这辈子,我和他已经分不开了。
祁绍庭笑着解释,只是那笑容太过甜蜜,让傅非明看了心里发堵,冷笑着回击:你当心渡边那家的人找你算帐。
他们不会的。
我和绫子积怨太深,早就对不到一起,现在我找男人总好过找女人鬼混,毕竟男人又不会结婚,更不会生出小孩来分遗 产。
傅非明无奈的望着天:很好,那么,你小心未央也去找个老婆来结婚玩。
祁绍庭顿时失笑:我才不担心呢,未央的思路还没那么正常!而且,如果他觉得结婚很好玩,无论我有没有老婆他都是会去玩的,再说吧,如果将来他很介意,我再想办法离婚。
一脚踏两船……傅非明不屑的摇头。
祁绍庭怀疑的眯起了眼睛,威胁道:不许去煽动夜未央。
傅非明立即做出无辜样:你放心吧,我虽然不齿你于的卑劣行 为,我还是会记得谁是我兄弟。
祁绍庭笑得颇为得意,眼见着傅非明已经走到门边了,才忽然想起来一事。
连忙叫住他:对了。
今天晚上有一台秀,一起去看吧。
秀?时装?傅非明皱眉头:我没兴趣。
格菲把贴子都下过来了,单子上有你,真的不去,她会发飚 哦?那女人发飚可是很恐怖的哦……祁绍庭笑得阴险而又期待。
而傅非明却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片刻,回头笑道:我会去 地。
……真没种!祁绍庭有点失望。
祁绍庭知道这次主打地设计师是肖格菲眼下的红人,全心力捧,可是车子开到会场才知道捧得有多厉害,城内的名流齐汇。
名媛淑女宝马香车云集。
肖格菲亲自站在门前迎宾,穿一身银灰色晚装,贴身的裙摆下面用同色系的水晶珠缀出璀璨星河,气质高雅,仪态万方。
这是我这辈子见你最美的一次。
祁绍庭上前握手,亲昵的俯到她耳边轻声称赞。
是吗?肖格菲笑容甜蜜。
满面含春,祁绍庭看得不觉一愣。
格菲大美女已经转头过去,娇声呼唤: 辰,过来一下。
祁绍庭看着那名叫 辰的男子在灯火最盛处回头,灿然一笑,那笑容好像会发光。
祁绍庭禁不住有点感慨。
不同于傅非明带着阴郁气质的俊美。
也不是夜未央那种几乎是非人间的空灵。
这人有标准地五官,英俊而华丽,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像带着热度的明亮光源,让人无法忽视。
很帅嘛。
祁绍庭意味深长的笑,将声音压低。
肖格菲只是笑,眼神甜腻如蜜,把 辰拉到身边介绍道:祁绍 庭,祁氏现任董事长,想在容川混,这位的码头可是不得不拜得哦。
久仰久仰! 辰微笑着伸出手,那笑容里有恰到好处的尊敬与矜持,不卑不亢。
祁绍庭伸手与他相握,只一个照面,就可以断定此人也是社交动 物,而且段数颇高。
+ ; | 别处去。
祁绍庭笑嘻嘻地打趣道这次不会玩真的吧!我要是近期之内发婚讯,不要惊讶。
不惊讶?怎么可能不惊讶,祁绍庭脸上几乎变色:结婚?他得镇得住吗?配我总够了。
是真地有才,人也大气,我不帮他,要红也红得起来,最难得的是风度好,肯花时间陪我,又能给我自由的空间,不在乎我是肖格菲。
格菲的语声中有万般感慨,看来是真的爱了,一双眼睛只看着他地背影走,如胶似漆。
虽说这女人在几个月前还在用平静地口气说着:我爱你,你知不知道?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祁绍庭的由衷欣喜,无论男人女人,变心的速度总是很快地,陷入爱河的速度也是很快的,有时候你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可是一转头,一脚踏空,扑通一声就没了顶。
这种事,祁绍庭有切肤之痛,他对此十分宽容,并且乐见其成。
看中了什么贺礼?早点发单子给我。
祁绍庭十分大方:价钱好商量。
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对你手软的。
肖格菲笑眼弯弯,只有恋爱中的女人才会有如此美丽的笑容。
祁绍庭对于时装没有什么热情,但是肖格菲给他面子,安排坐在T台最前排靠在自己身边的位子。
傅非明直到开场时分才赶到,格菲照例要逗他,但是笑意盈盈说什么都是柔的,那样凛利的一个女人,在爱情中也柔和了锋芒。
再然后,音乐响起,一场大秀开场。
+ . .白晰纤瘦的少年,脸上带着冷漠的疏离感,连嘴唇都用粉底喷成白色,身上穿着最朴素硬朗的衣服,厚茄克,硬质的衬衫,一件件轮廓有如刀削。
傅非明看到一半,忽然恍悟道:啊,怎么是X?肖格菲哭笑不得:你不看贴子也就算了,难道进门的时候连广告都没有看一眼?傅非明有点惭然:没注意……哦,不过怎么这小子衣服做得更冷了,最近过得很不顺吗?拜托,没事不要乱猜测。
肖格菲有点不大高兴:你是他肚子里的 虫吗?傅非明眸光闪了闪,有些若有所悟的样子,脸色阴沉下去。
男装过后,压轴的是女装的晚礼服,不算特别的美,但胜在雍容大气,一看就知道是谁的品味,傅非明终于忍不住,一挑眉毛盯着肖格菲道:怎么,把人给收了。
我现在做他的公关代理。
肖格菲说得含蓄,但是眼底的甜意早已将她的心思出卖。
这时候忽然掌声四起,傅非明往台上一看,原来已经是尾声, 辰单单穿一件黑色短T, , , , 对于他来说,年青的皮肤是最好的服装。
傅非明看到格菲眼底的晶光,只觉得心惊:格姐,你这次玩真 的?我娶他回来做你姐夫,你觉得好不好?肖格菲笑盈盈,粉面含春。
这种男人你玩玩就算了,结婚?我没听错吧!傅非明神色冷 硬。
肖格菲脸色微变,冷淡道:这是我的事,我自己会拿主意。
傅非明眸中光花一跳,沉默下来。
2.烟花夜未央跑脱了没有去看秀,倒是出现在了庆功宴的会场 是祁绍庭以两块顶级提拉米苏为诱饵,把他招唤过来的。
所以说肖格菲会做人,只要能被她认定为贵宾,那份细心周道会让人赞叹。
夜未央出现的时候,整个人都乱七八糟,乱七八糟的衣服,乱七八糟的头发。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原本被接上的那一头完美长发早让他拆了个精光,现在连自己本来的头发也不放过了,剪得极短,七七八八的翘着,祁绍庭看得心惊肉跳,肉痛的捏着他的发稍:你哪里剪的?明天去拆了那个招牌!夜未央埋首于美食,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让明明帮忙弄了一 下。
祁绍庭一时语塞,明明,即朱明明,封英树封老板的未婚女友是 也!最近这两个人的主题餐厅正要开张,夜未央一直泡在那边,美其名曰是作为主要投资人他必须为自己的项目负责,实际上是在严格的挑选甜点师。
是的,这家店把白米饭煮得夹生也不关他夜未央的事,但是必须要有一批强大的甜点师,从浪漫的法式到清甜的港式,夜未央口味很杂,但是舌头挑剔。
封英树最近已经在哀叹他不如索性开个甜品店算了。
祁绍庭没办法对朱明明下手,心有不甘,转来转去的看未央的发 型,看看似乎还有得救,便圈着他的肩膀哄道:明天,找个专业的,帮你再修一下吧。
好不好?很难看啊?夜未央扬起头来笑。
令祁绍庭呼吸一顿。
这张脸,是看不厌的,无论看过多少遍,冷不防重温时仍然令人惊艳。
因为祁绍庭不惜血本地用精华液给夜未央当洗澡用,再加上千山贺地神医妙手,未央的皮肤总算是没有朝着继续恶化的方向走,虽然已经不复曾经的丝滑质感,但至少还是维持在了正常人的水平线。
而另一方面,不知道那变态的怪老头到底用了什么药方,未央的肤色再也晒不回来。
虽然他们两个都无比的痛恨这种雪花石膏似的色调,但是为了未央的健康考虑,祁绍庭仍然严格地控制他晒太阳的时间,毕竟千山当年的一句让他的印象太深刻:夜未央得皮肤癌的机率会比正常人高数倍。
于是此时此刻的夜未央,是真正地华肤血唇,一双斜飞的凤目。
摄魄夺魂,光艳如中天之月。
太美了。
像妖孽,望之不祥,祁绍庭如今真正心疼他,已经宁愿自己怀里抱着地,只是个资质平平的普通人。
夜未央见他不答话。
笑一笑又埋头下去继续吃。
祁绍庭看着那嫣红的舌尖灵巧的搅动着浅黄色的芝士,活色生香地暧昧,极之动人。
未央感觉到绍庭地视线。
困惑的眨了眨眼睛,用手里的银匙挑了一勺,送到祁绍庭嘴边,祁绍庭不吃甜食,勉勉强强地咬下一半,脸上已经有点 皱。
傅非明在旁边喝酒,拎着杯子乐呵呵的看好戏,耸耸肩,意思是:看,连你的面子他都不给。
夜未央斜斜看了他一眼,低头把勺子上剩下的芝士挑在舌尖,勾着祁绍庭的脖子递了上去……傅非明冷不防看到如此香艳的画面,差点一口酒喷出来咳死。
舌头都送进来了,祁绍庭又怎么会轻易放他离开,皱着眉毛快快咽下那些甜腻腻的东西,祁绍庭一手扣牢未央的腰,贴上去吮吸亲吻。
可怜傅非明一个大好青年,一边被逼无奈的观看现场限制级镜头,一边还要站过去一点,帮忙挡挡光,好在他们呆的这个地方本来就偏。
傅非明总觉得自己这人肉屏风已经做了长久,可是一回头,竟然发现那两个人还在纠缠,他这会儿有郁闷心结,受不得这样缠绵的刺激,忍不住愤愤的咳了几声。
夜未央无辜的转过头:小明今天怎么了?小明?傅非明一阵恶寒,不敢反抗。
小明今天失恋了。
贴在夜未央的耳根边上说道。
失恋?夜未央大诧:陈长霖居然敢甩你?傅非明阴测测的冷笑,视线不自觉投向了宴会的中心地带。
在这场庆功宴里 辰是当然的主角,肖格菲又换了一身衣服,象牙白的硬缎长裙,大气的立领,裙摆上是黑色丝线手工串珠做的精美花 纹,气势凛然如女王,而 辰则换了一身深墨绿的丝绒长礼服,俨然就是高贵的王子样,一步步随在肖格菲身后,陪着她周旋在宾客中。
祁绍庭是收了山的花花公子,金盆洗了手,可是道行还在,于是冷眼旁观中也对这个姓 的新人赞叹不已,难得细心周道,气质温文,殷勤却不显卑弱。
肖格菲那样无敌的女王气质,在他那带着三分宠爱似的笑容中也变得缠绵了起来,有谁敢对着肖格菲女士这样笑,可就是他 敢,而且笑得动人。
夜未央跟着傅非明的视线走,笑起来:呵呵,我原想在长霖这么乖……原来是有新人?唔,长得不错啊!小明,你是在生气他没有追你吗?傅非明脸上僵了僵,到底忍往了没开口。
不过,我还是觉得长霖比较适合你啊!夜未央挑挑下巴:这家伙长得虽然帅,不过看起来心冷,小明你已经很冷了,你们两人要开冰箱吗?他还欠着安小俊一份人情没还,陈长霖号称是转到自己名下了,那么只要能找到机会夜未央还是很不遗余力的帮长霖兄吹风打气的。
冷?祁绍庭一时没听清,惊讶于像肖格菲那样的烈性女子,居然会被夜未央用上这样一个字。
他很戒备。
夜未央凝神去看,半晌,抛出这样一句话:不 过,长得不错,小明,长霖会伤心的,他现在去整容还有没有用?傅非明终于回过味来,惊道:你以为我看上了那个男的?啊?难道不是?你哪个耳朵听说过我喜欢的是男人?傅非明大郁!没听到过……哈哈,不过……夜未央忽然大笑:可怜的长 霖,对了小明,不如你去劝他把那份人情转给你,我帮你解决了那个男人。
你想怎么解决?祁绍庭很是警惕,这小子出手一向不凡。
随便解决一下,我怕麻烦!夜未央笑得淡然:傅非明,你到底要不要?我索性等会就去帮你搞定好了。
傅非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叫随便解决一下,脸色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要必要这么彻底吗?这样比较省事,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
夜未央眨一眨眼,像一个诱惑人心的小恶魔,祁绍庭忽然伸手去扳他脖子,把人拉到自己眼前,声音发沉:未央,别拿人命随便开玩笑。
夜未央从他手里扭出来,不置可否。
祁绍庭拿他没办法,只好去瞪傅非明……傅非明苦笑:不必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搞定。
夜未央摊摊手:你最好尽快考虑,万一我要是跟他熟了,就不好下手了。
未央!祁绍庭低喝了一声,脸上发绿。
夜未央冲傅非明狡猾的挤一下眼,调出一副嘻笑的脸去给祁绍庭 看,绍庭无奈,只能揉揉他的头发做罢,眼中却有隐忧。
很难界定夜未央现在的状态,祁绍庭背地里也与人讨论过,很难说他是变得更暴烈了,还是更温和,现在的夜未央,有点一言难尽。
不过好在,这个家伙现在对自己,倒是真的不错,祁绍庭一想到这里,心里放宽了不少。
3.慕华颜一场大战之后的生活,有时候会有一种心惊胆战的违和感这方面,夜未央适应得比谁都好。
毕竟属于他的那份坦然无畏不是普通人可以想像。
警报解除,封英树开始了他的新事业,未央闲下无事,于是总爱呆在他的店里捣乱,封老板欲哭无泪之余也就只能由着他为所欲为。
那天下午,夜未央正以考验手艺为由敲了大厨子一份港式细点,心满意足的呷下一口香浓的普洱消了消食,自自在在的出门溜达。
封英树的餐厅开在城中一处十分有名的文化街上,清一色的四十年代老建筑,以古做 古,极具风情。
两边林立着各式各样的餐厅和酒吧还有精品店。
夜未央悠闲的溜达来去,却被一间酒吧门口的一张海报吸引了目 光。
清天!这是一个乐队的名字,夜未央的视线久久的注视在海报边缘的一道黑影上,长发,深蓝色的眼影斜斜的往上飞,一个男人浓妆成这样子,居然仍可以帅得没有半分媚气,除了小江这位爆炸的重金属小孩,还能有谁?夜未央伸手摸摸画中人的脸,一推门,走了进去。
下午是一个酒吧刚刚开始营业的时分,夜未央径直的往里走,居然也没有酒保来招呼他,大家都还没有开工,舞台上空空一片,未央正想问人,角落里已经有人试起了音。
细听之下不是普通的吉它贝司声,竟是大提琴,拉琴的是一个女 子,长卷发。
低着头看不出五官。
把一支电子大提琴架在腿上,一个一个音的在试音响地效果。
试了一会,大概是满意了,抬起头来抒了口 气,冷不防看到夜未央站在近处,顿时怔住了,半晌,醒过神来展颜对他一笑。
这也是一张浓妆地脸,雪肤红唇,黑森森的眼影。
犹如森林一般浓密的睫毛,下巴尖尖的,像一个娇艳的娃娃。
夜未央对着她微笑,那女孩眼中流出向往的神气,问道:你喜不喜欢唱歌?一般。
你好美,我叫慕华颜。
我想写歌给你唱。
夜未央看着舞台:我不喜欢被人观赏。
啊……慕华颜失望:那很可惜,人们会你疯狂。
我不喜欢有人为了我疯狂。
慕华颜想了一会。
又笑起来:应该是这样,人们总是会对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不放在心上,我想,一定有很多人为了你疯狂过,所以你不在乎。
你喜欢有人为你疯狂吗?我喜欢与人分享我的音乐。
夜未央想了半天。
摇头: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与人分享。
怎么会?厨师分享美食。
而我分享音乐,每个人都会有专属于他自己的那一部分独特的东西可以与人分享,你也一定会有地。
夜未央很认真的想一下。
仍然摇头,缓慢而坚定:我没有。
他张开手:我空无一物。
慕华颜愣了一会,润泽的眼眸里盈盈的泛出泪光,像是黑森林里升起的明月:那你做什么工作呢?我以前是一个体育老师。
你分享健康,这是很不错的分享,那现在呢?我现在……在学习去做某一个人地爱人。
你爱他吗?我不知道。
去爱他吧,把你的爱分享出去,你就不再是空无一物了。
夜未央垂下眼眸,华颜看到他纤长地睫宇颤动着在眼下投出阴影,那一瞬间的脆弱让人心动,未央的嘴角慢慢弯起来,微笑:我在试着做。
慕华颜洋娃娃似心形脸上,露出甜腻的笑意,冲着夜未央身后招招手:小锋,来看看我新认识的美人。
夜未央轻笑着转过身去,江小锋一张素颜笼在酒吧间昏黄地灯光 里,仍然带着浓丽地华美。
晴宇?他怔怔,伸出手去触摸未央的脸:怎么,搞成了这 样。
有些事情,是命!江锋向慕华颜低声交待了几句,便拉着夜未央走出去。
我听说剑死了。
我杀的。
你最后还是杀了他。
江锋无法分辨自己地心情。
他找死!夜未央干脆利落的说出原因,语调却有点黯然。
听说铃木也死了。
也是我杀的。
夜未央忽然笑起来:要不要索性一下子告诉你我最近杀了多少人?谢谢!江锋忽然转过身去与他面对面,郑重其事的扶着夜未央的肩膀。
怎么了?夜未央有些疑惑,看着那双在一瞬间火光焕然的眼 睛,像映着烈焰的琉璃。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佑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江锋的语调里有着浓烈的恨意:他干的。
你一直瞒着我。
我不想报仇,要杀他太难,我不想为了过去而失去未来。
江锋倔强的笑了一下:我还要照顾佑佑。
我明白的。
夜未央安慰似的拍一拍江锋的肩膀:我们的杀神现在怎么样了?他现在也在这边,想不想吃他做的饭,今天刚好轮到他。
江锋笑着挑眉,将方才浓烈的杀意散去。
夜未央吃惊:真的假的?不过你得先吃点填一下肚子,还有……江锋忽然低头浅笑,难得的羞涩姿态:我快要结婚了。
你,结婚?夜未央惊诧:那佑佑怎么办?我们住一起,你知道的,我们是一体的。
夜未央放心了一些,转而问道:谁?华颜,你刚刚见过的。
夜未央开心起来:我喜欢她。
佑佑也喜欢她,你们都喜欢她,她像个天使。
江锋的脸上有着沉醉似的幸福甜蜜,夜未央失神的抬手抚摸他的眼角:真好,你终于开始有幸福可以分给我了。
幸福靠人施舍是不够的。
江锋吻了吻未央的指尖:你得自己去找。
夜未央的眸光跳了跳:最近遇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和我说这种 话。
那你觉得呢!夜未央笑一笑,不回答。
江锋大方的张开手臂揽他的肩膀,推着他往前去:走吧,先去吃点东西填一下。
不是说今天佑佑做晚饭吗?靠他是不够的,天一笔地一笔,他有时候会把醋当成酱油放进 去,你要赌一赌你的运气吗?夜未央苦笑,坚定的摇头。
4.幸福是一种满足他们在路边随便找了一家意式的小餐厅点下两份套餐,吃饱,作怪的心思远远大过吃饭,缠着江锋问他们两个现在的近况,严刑拷打与慕华颜的罗曼史,他最近最爱听这个,偶尔会缠着祁绍庭陪他看八点档纯美爱情剧,搞得祁绍庭崩溃不已。
一顿饭就此吃得零零落落,等到例份的浓汤上桌,夜未央又有了折腾人的新武器,江锋不喝牛奶,而且不光光是牛奶,他对所有乳白粘稠的奶味食品都敬而远之,原因不明,夜未央一直都很想逼他吃一次,看看到底会有什么后果,这回刚好遇上过,便怎么都不能放过。
他先是拼命劝说,这汤里没有奶,江小锋舀起一勺略闻了一下,马上嫌弃的皱着眉头丢开。
夜未央见欺骗无效,又开始诱哄,硬生生颠倒黑白说味道好,江锋只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嘴角几乎抽搐,像是不能相信为什么卫晴宇会忽然变成了这样。
夜未央见好说歹说这兔子就是不上勾,自然而然的,他上了杀手 锏,嘴里含上了一小口,偏过头去就要喂他。
江锋大惊,格着他的脖子左躲右闪,两个人在这个方寸之地玩起了小擒拿,两个男人这样玩疯,照理说还是很恶心的,可是挡不过美貌无敌,店员们竟直愣愣的呆着看好戏,没有一个上去拍桌子,说上一句:有伤风化!以拯救江小锋于水深火热之中的。
搞到后来,江锋终于发怒,低声喝了一句:卫晴宇!他这人七情上面,尤其是怒这一款特别的鲜明。
一旦生起气来。
整张脸都黑下去,眉头一拧眼风锐利如刀。
生气啦!夜未央最近被祁绍庭宠得上天下地,没料到有人会对他动真怒,骨嘟一口咽下嘴巴里的汤,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江锋不理他,伸手招来waiter买单。
不要生气嘛!未央眼明手快地扑下那只手,换上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跟你开个玩笑而已!江锋看着这张脸简直哭笑不得,闷声道:我没生气!还没生气呢!脸绷成这个样子!夜未央嘀咕着,食指落在他的鬓角处,从脸颊上擦过。
江锋一把捉住他的手。
无可奈何道:我真的没生气,OK?那你笑一下给我看看!江锋无言。
那我先笑一下给你看看?未央毫无预兆的在灯光下绽放灿烂的笑容,还竖起两根手指在脑袋旁边晃来晃去。
江锋有一种很想倒到地上去死的无力感,苦笑道:谁有本事生你的气!那,不生气咯?未央依旧笑得灿烂夺目,伸手招waiter来买单。
因为电力太强了难免伤及无辜,结果多找了20块钱回来。
哎。
江锋你慢……呃……咳咳……江锋一出餐厅便大踏步的往前走,未央在后面追了两步,本想叫他走慢点却不想一张嘴就呛了一口风,咳嗽起来。
江锋无奈的转过身来,拍着他地背帮忙顺气:你小心一点!我怕你甩了我嘛!夜未央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打定主意更是要让这人过意不去。
日影西沉。
夜未央的脸在绚烂的霞光中被染上了颜色,江锋静静的看这张脸,眼神渐渐温柔:晴宇。
我总希望你能幸福。
怎么又说这个?夜未央故作轻松的耸一下肩:不如你先告诉我怎样才算是幸福。
幸福是一种满足,会让你不想再要别地东西。
江锋的眼睛映着晚霞,像失了火地天堂。
江锋,你和佑佑还有那个女生在一起的时候得幸福吗?嗯!江锋慎重的点一下头。
佑佑需要你,你喜欢慕华颜,你的人生多么充实,可惜,我好像没你这个命。
你什么都不在乎,又怎么会满足?你把世人都当玩具,兴致来了就玩一玩,考验他们的极限,然后坐下来欣赏。
就像刚刚,我是不喝牛奶,可也没到怕地地步,但是亲完了你让我怎么办?万一我迷恋上那种感觉,你让我怎么办?我!未央有些呆:没想过这么多。
你当然不会想这么多,就像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一样。
晴宇,人都是经不起考验地,放过他们好不好?也放过你自己!我早就放下了,是你对我的要求太高,我已经不想要什么幸福 了,我只要快乐就好。
未央笑吟吟的。
那你现在,很快乐么?江锋,夜未央苦笑:让我想想,我需要有一点时间,去找我未来地路,小锋,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讨人厌?我本来就不讨人喜欢,江锋顿了一顿,又叹口气:那你现在还要不要陪我去看那个比较讨人喜欢的家伙?好啊!未央又眉花眼笑起来。
江锋深深的看他一眼,彻底无言:总觉得劝他是没用的,可是,又总觉得,他们只是隔着一层窗户纸,只要一捅就会破。
人与世,都只是一层薄薄的纸,只看你接不接受,曾经,他也像孤狼一样的生活过,可是后来却发现那些孤独,全无道理。
只是自己做得茧,自己被缚住。
虽然江锋事先和夜未央打过预防针,要准备好被天野佑一相见不相的识的局面,不过夜未央的运气好,佑一今天的精神不错,一看到夜未央就扑上来,大叫一声晴宇,抱着他的脖子猛亲。
夜未央被他沾了一脸的口水,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再回头看看佑一水光 滟的桃花眼,那里面正流荡着温柔浓丽的波纹,顿时心头酥软,像棉花似的化成了一堆。
佑一笑得甜腻,固执的吊着未央的脖子不撒 手,江锋躲在一旁笑得尽了兴,才上前去帮未央谋求脱身计。
佑佑,你的晚饭弄得怎么样了?晴宇饿了……佑一眼睛眨了眨,高呼一声,直冲进了厨房。
我们吃牛排好不好?佑一不肯放夜未央离开他的视线,一手拖着人,一边展示他冰箱里的存货。
什么都行,我什么都能吃的。
夜未央心想,反正我早有准备。
佑一乐呵呵的把肉拿出来解冻,夜未央看到江锋向他使眼色,一点一点的从厨房里退了出去。
怎么了?小心一点!江锋挑一挑下巴。
夜未央看到佑一从架子上抽了一把刀下来,随手玩了一个刀花,开始切配菜,一刀刀下去连绵不断迅捷如闪电,蒜头被切得纸片似的薄,未央顿时失笑:他现在用这个练刀?夜未央话音未落,佑一已经把蒜片和姜末都切好,归到一个小碗 里,右手一挥,头也不回的把手里的东西飞甩出去,银亮的蔬菜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的插进刀架里。
夜未央被吓了一跳:他一直这么干?江锋苦着脸点头。
没失过手?有,一般来说,扔一百次会扔飞掉一次,如果扔飞了,十次里面会砸到自己一次,目前他只去过一次医院。
江锋又把夜未央拉后了一点:所以我们要小心。
5.因人而异的满足幸福是一种满足,会让你不想再要别的东西。
但是,如果你本来就不想要别的东西呢?夜未央的运气算是不错,佑一这次的牛排没有放错任何东西,当然主要原因也是因为有江锋随时在旁边把关,虽然调味还是有点怪,而且他习惯的三分熟被佑一煮成了外七内二的惨烈局面,可是勉强一下,也并非不能入口,江锋以眼神示意他:应该要懂得知足。
佑一现在的思维和智力与一个十年的儿童无异,像个好奇宝宝那样问来问去,记性却差,刚刚才说过的话,一转眼就不再记得。
不过,能忘记总是好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懂得知足。
幸福是什么?只是因人而异的一种满足。
江锋家的刀具不是什么上等材料,夜未央一边慢悠悠的锯着牛筋,一边和江锋聊天,顺势也是拖点时间,佑一看他半天锯不断一根筋,就起了帮忙的心思,夜未央便眼睁睁看着一抹银光擦着自己的手指飞过 来,叮的一声,停在自己的碟子里,刚刚还在自己手下负隅顽抗一截老筋被斩成了两段。
夜未央张开手,看着雪白餐盘上的银色餐刀,这次是真的有被吓 到。
像刚刚那样甩刀入架,夜未央自问也可以做到,可能不会像佑一的准确率那么高,可是十之九中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现在这一手,已经近乎是神技,这样一刀飞来,准头先不要说,单单就是那种对力道的把握就已经令人啧舌。
不多不少。
少之一分则肉不会断。
多之一分就会连餐盘一起打碎。
江锋见夜未央在发呆,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他现在很专 注。
夜未央看到客厅中间架子上的一长一短两柄太刀,刀柄上有陈旧地磨损痕迹,若有所思:你让他玩这个?其实我本来是不想地,毕竟太危险,可是他总要有点事情做……你知道的,我们并不擅长别的事,他只喜欢刀,我拗不过他。
佑一没了餐刀。
只能拿叉子直接举着肉啃,鼻子上沾到了一点卤 汁,江锋宠溺的拿纸巾由帮他擦干净,佑一仰起脸,桃花眼笑起一条 线,像一头娇憨的小兽。
夜未央看着心动。
喃喃道:我也想被你这样养着。
江锋听得手上一抖:谁敢啊?我不要命了?夜未央皱着脸哀求:我会很乖,你要不要养我。
虽然我不会做饭也不会洗衣服。
那你会做什么?夜未央想了半天,脸色忽然一冷:我会杀人。
江锋一时无奈:晴宇,别老是想着过去,你现在不是也有人养 着?那个叫祁绍庭的,看起来对你不错。
你也知道了?谁跟你说的。
英树吗?不必问封老板我也能知道。
报上都传开了,说是祁家的少爷冷落新婚妻子却和男性情人关系亲密。
晴宇,他为了你牺牲不少。
应该值得信任。
江锋看着未央的眼睛:让他养你不好吗?夜未央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又错开去:好像谁都可以,就是他不太行。
为什么?江锋诧异。
我也不知道。
夜未央自己也有点疑惑,人们的心思,总是自己最难明白。
江锋已经向慕华颜打好招呼,临时排后了演出地时段,吃过饭,仍然有空陪着坐下来聊会儿天。
夜未央和佑一居然在看电视的口味上面找到了共同语言,他们两个都狂爱小白剧集,画面最是温馨甜美,情节越是白痴搞笑就看得越欢,只是可怜了江锋一个正常品味的人士,在一边陪看,陪得嘴角抽筋不已。
差不多呆到九点的时候,江锋子,夜未央则顺便送了他一起走,反正清天的演出他 过。
走到半路的时候,江锋引了他去看书报亭,祁绍庭和他地秘密男友是最近城中八卦周刊最耸动的话题,随随便便一个封面,就是夜未央模糊地半张脸,戴着黑色的大墨镜站在祁绍庭旁边,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嘴角往上勾,极致的妖艳魅惑。
夜未央无视小贩偷窥的视线,若无其事地翻着报纸杂志,半晌,慢悠悠开口:我还是觉得你比我帅,佑佑比我美,我长得最不起眼。
江锋无奈,摊开手,表示不与他争辩这个问题。
夜未央最后买下了几份杂志,镇定自若地付了钱。
他是故意的吗?江锋问到。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所以要回去问问他。
夜已深,江锋领着未央挑小路往酒吧赶,小巷子地角落里,黯淡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有无数暧昧的人影在纠缠,几个穿异服的少年从他们面前走过,夜未央刚好抬头和江锋说话,与其中一人打个照面。
嘿,我说,以前没见过你。
那几个人缠上来,嘻皮笑脸的围着他们打转。
不想死的就快点去逃命。
江锋冷下脸来,活动起手指。
或者越是年少的孩子越是大胆,又或者是黑夜和夜未央双重的魅力令人疯狂,江锋怒气勃发的脸色居然没有吓到人,他又上前一步,却被夜未央拉了回来。
有事吗?夜未央挑眉笑,黑亮的眼睛映着月华,小小的光斑在他眸子里颤动。
靠,你这叫什么表情啊……为首的一个少年兴奋起来:老子看到你这张脸就想射了。
夜未央轻轻一笑,嘴角扬起更深的弧度。
靠,XX这几个小混混兴奋的骂起脏话,一个个围上来:玩玩吧,啊……老子一定让你爽到,别装了,看你这张脸也知道……装什么纯情啊……不好,夜未央笑嘻嘻的摇头:我不和你们玩。
为什么?因为你们长得太丑,我没冲动。
夜未央一本正经的回答,江锋忍不住,一时笑喷。
你他妈的你什么意思……呆了一秒钟,对方有人暴怒。
夜未央微笑着迎上去,张开一只手臂抱住他,在他耳边呢喃:没什么意思。
那个少年最初流露出迷醉的神色,忽然全身一震,眼睛瞪得滚圆,夜未央按着他的头,把他的下颚压到自己的肩膀上,让他出不了声。
江锋只听到一声闷响,像是肋骨断裂之后又插进了内脏的声音。
晴宇!江锋有点激动。
夜未央松开手,那家伙像一个破麻袋似的滑到地上,双眼紧闭,看样子是已经晕过去了。
四下的人顿时像看到鬼似的弹开,迷惑而惊恐,没有人知道夜未央是什么时候出的手,而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同伙的几个人明显想要逃,像兔子一般警觉的挪动着步子。
回来!江锋怒喝了一声,对方有一个人脚软,卟通一下跪到了地上,江锋神色冷然的踢了踢脚边的麻袋:你们不管他了吗?那几个人如梦如醒似的扑过来,架着就要往外跑,江锋无奈之中只能又喝了一声:都给我站住,放平了他打120, :你们整死了。
夜未央抱着胳膊在旁边看着,笑道:小锋现在很善良啊。
江锋瞪了他一眼,拉着他匆忙离开。
6. 我该怎么爱你你的杀气不见了。
江锋拉着夜未央在暗巷里狂奔, 好几个街区才停下来,剧烈的运动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喘,可是惊异却是明明白白的写在其中的。
什么意思啊,小锋?夜未央笑嘻嘻的故意闻了一下自己。
你的杀气,你以前要动手的时候,就算是藏得好,也是有杀气 的,可是刚刚我完全没有感觉到你会下杀手。
我没有下杀手。
可是,如果他死了,你也不会介意就是了。
夜未央笑得无辜:为什么我要介意他的死活?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江锋无奈,可是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表达他的观点,想了半天也只能说:我觉得这样不好。
夜未央摊手,不与他争辩。
夜已深,夜未央一想到祁绍庭书房里那盏灯,便觉得让人等待似乎也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于是陪着江锋走到门口就离开了。
有人可以牵挂的感觉似乎不错,新的生活新的感觉,夜未央有点兴致勃勃的。
祁氏最近的发展又走向了平稳,虽然失去了大半的股份,但祁绍庭仍然是祁氏最大的个人股东,而且在实际的操作上掌握着主动,合作久了也会发现,西家其实并不如想象中那样的苛刻。
夜未央摸进书房时候绍庭正专心的在看文件,以至于未央在他身后站了很久他才发现。
绍庭一伸手揽过夜未央的腰,把头靠在他的小腹上:如果你要动手,刚才够我死上一百次了吧。
可是我为什么要对你动手。
未央低头玩弄绍庭的头发。
祁绍庭微笑:我可以把这当成是一个承诺吗?未央,你最近说话越来越动听了。
我最近没有故意说什么话啊。
夜未央莫名其妙。
那就是你越来越爱我了。
祁绍庭有花花公子执业证书。
甜言蜜语本来就是他地本行。
夜未央失笑。
坐到祁绍庭地腿上,绍庭一手揽着他的肩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文件,看了一会儿,大概自己也觉得看不下去了,索性把东西理理丢开到一边,抱着未央商量道:明天有空吗?我想把大宅收拾一下住进去。
我不喜欢住那里。
不喜欢也装样子住几天,要是完全荒废着,搞得来那些老头子们会觉得我不务正业。
你现在还怕他们吗?不是怕不怕的问题,祁绍庭有点无奈: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夜未央其实永远都是有空的。
收拾房了这种事,他也是无可无不 可,一转眼就丢在了脑后,第二天祁绍庭只好又提了一次,他反正闲,便也挺有兴致的跟过去了。
祁绍庭对家居其实没有什么花哨的要求。
建筑行当他是大客户,专门指派了一个知名的设计师给他。
可是看看那左一张右一张的设计图,他真是觉得什么算还好,到最后索性让夜未央闭着眼睛点了一个,反正他只是要简简单单,舒服柔软就好。
于是老房子里那一溜的红木古董全部被清了出去。
祁绍庭没有收藏癣。
便一并托给了拍卖行代卖,临到了估价地时候才知道老爷子的收藏价值连城,随便几把椅子已经可以支付他整个的装修费用。
大宗的家具有搬家公司负责。
不过一些私人的小东西还是由自己亲自动手会比较好一点。
于是,当天下午夜未央便陪着绍庭在老头子的书屋里整理文件和书籍之类地东西,当然,祁德隆走的时候已经把重要地东西都带走了,留下的,也只是一些琐碎的细物,然而即使是如此,仍然勾起了祁绍庭无尽的回忆。
某一个桌角他曾经在上面碰破过头,某一张小几,他曾经在趴在上面罚抄书,某一个抽屉的角落里他曾经在里面藏了一个玻璃弹子,而如今找过去,东西居然还在。
夜未央捏着那个晶莹剔透地圆球对着光看,笑嘻嘻地收在了手里:送给我吧。
你喜欢?我下次买一盒给你。
你……好像太纵容我了。
夜未央把弹子往口袋放。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能纵容你想要的一切。
可是如果这样话……夜未央忽然想到了慕华颜说得话:我对你需要做点什么呢?到底,我可以分给你一点什么呢?你最近怎么了?祁绍庭有点莫名其妙。
我最近在学习做人。
祁绍庭顿时大笑:然后呢?未央你真的越来越可爱了。
他忍不住伸手揉乱未央本来就乱七八糟地头发:你只要乖乖的,让我爱你就好,如果愿意的话,也爱我一点点。
要怎样做,才算是爱上你了?比如说……祁绍庭想了想,手里捏着未央的发梢:把头发修一下。
这个没问题。
然后……绍庭把一堆沾了灰的文件,报纸之类的东西砸到他面前:把这些东西理好。
原来爱你就是帮你干活吗?夜未央嘴角弯弯,小声嘀咕着,把东西分类摆开。
日影西垂,祁绍庭转过头看到未央就那样坐在窗边的地板上,安静的垂着头,落日余晖里他脖颈的弧度,在风中摇摆的窗帘,像一幅带了潮气的油画。
祁绍庭只是那样看着,便有点恍惚起来。
夜未央像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来对他微笑,金红色的落日给他的皮肤染上了一层颜色,看起来亲切了很多,纤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阴影,根根分明,不折不扣的一个美人。
即使夜未央一无所有,他仍然美得不可救药。
祁绍庭忽然感慨,这人,居然,是他的。
他竟然想为了自己学习做人,缠着他问,要怎样,才算是爱上了。
何得何能啊!?身随心动,祁绍庭不知不觉的走到他背后,弯下腰伸手搂住他的肩膀。
你在妨碍我爱你。
夜未央叽叽咕咕的笑。
祁绍庭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闷声闷气的说道:那你等会儿再爱我好了。
不要,……我要先爱完……未央挣扎着,继续手里的工作。
7.不像父亲的孩子砰的一声脆响,祁绍庭惊讶的发现自己怀里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怎么了?她,她是谁?夜未央指着地上一个已经破碎了的相框,声音里有无法掩饰的颤抖。
怎么了?祁绍庭第一次看到夜未央这个样子,惊慌中顾不及他在问什么,只是急着把夜未央转回来看他的脸色。
她是谁?告诉我!夜未央反手揪住祁绍庭的衣领。
她……祁绍庭凑过去看那张照片:她是我妈。
夜未央的眸光急剧的闪动,眼中情绪复杂难言,过了一会,他忽然大笑,几乎连眼泪都要笑出来。
未央,未央,你到底怎么了?祁绍庭被他吓到,小心的拍着他的脸。
没,没什么。
夜未央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你长得和你爸爸一点都不像。
是的,我比较像我妈。
祁绍庭有点莫名其妙。
夜未央低头沉默了一会,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情要办。
祁绍庭一头的雾水,可是看未央的神色,却没敢拦他。
一个长得不像父亲的孩子!夜未央站在墙角,双手捂着脸,记忆中的黑幕忽然间打开,原本被他刻意的忘记了面目的脸,忽然间变得清晰起来。
不像,至少,不太像!夜未央松开手,看藏在手里的照片,很美丽的女子,可能不算绝 色。
但是美丽。
这不是一个美人。
但是会让美人倾倒,她是丽人。
而夜未央上一次看到这位丽人也是在一张照片上,他看到记忆中的恶魔长久地凝视着这张照片,露出唯一地温柔眼神,他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峨绘理,华族后裔。
他们找过她很久,这是鬼冢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女人,然而她却在人间彻底的蒸发再无痕迹。
夜未央的手指间缠着一根头发,不太长,祁绍庭的头发。
他拿出电话。
拨了一个号码:嘿,亲爱的,我好像又要被你宰钱了。
夜未央早出晚归了几天,他时不时会有心情不对的时候,祁绍庭问了他几句,看他不说。
也就算了,毕竟即使是如此。
比起最初来,他还是可爱了很多。
有时候祁绍庭也会想,他这算不算是惯着惯着,把人给惯坏了?这次的活计不算复杂,很快就有了消息。
不过夜未央收到手信的时候倒是被惊了一下。
急匆匆赶到碰面的地点,冰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
怎么会是你?出什么事了吗?我只是来道歉而已,很抱歉。
在你需要地时候我不在你身边。
冰微笑,淡色的唇角微微勾起来。
‘夜未央抒了一口气,坐到了他对面:我还以为那鬼诈尸了呢,搞到你亲自出马,结果如何?和你猜想的一模一样。
夜未央抚着额,一言不发,四下寂静,冰低头喝茶,并不急着催 他。
过了好一会儿,夜未央忽然有点迷蒙的问道:我应该怎么办?你想要怎么办?冰反问。
就照我想得办吗?夜未央托着脸,似乎在思考的样子。
那你觉得呢?冰伸手把未央的下巴挑起来,看着他地眼睛: 我总是帮你的,你还怕什么?帮我把鬼冢地尸体毁掉,挫骨扬灰,一寸不留。
夜未央微笑起来,笑容很可爱,连鼻子都有点皱起来。
你打算瞒着祁绍庭?夜未央搓搓脸,坐直身体:我会让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
他忽然顿了顿,若有所思: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把祁德隆也处理掉 呢?这样,他就真的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这样不太好吧?你出手,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做的。
冰想了一下:如果他死了,你觉得祁绍庭会难过吗?夜未央被他问得一愣,忽然回想起不久之前的那个午后,祁绍庭说起的那一个个故事,那个暴力地父亲,虽然暴力,但毕竟是父亲吧。
至少,他曾经保护他不被任何外人伤害!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弃。
这算是宿命吗?旁人地生死,从来不在夜未央的世界里占太大的份量,他更关心自己,然后……祁绍庭。
这算是宿命吗?难怪他可以解自己身上地毒,因为他有他一半的血!宿命的纠缠,难道,他们注定要相见?你介意?冰有点好奇。
介意什么?祁绍庭的生父是你的仇人。
夜未央鼓起嘴:那我还是他杀父仇人莱……他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起来,了远无际:我只是觉得很有趣,如果我没有遇到他会是怎么样?现在又是八月份了,我应该在一个温泉旅店里,泡着水冻得发抖,然后,靠男人的精液为生,我讨厌这样的生 活,我很厌恶。
那现在很好啊!不好!夜未央皱起眉:很麻烦。
我听谷棋说他什么都答应你,还有什么可以麻烦的。
这样也麻烦,我不知道他要什么,或者有一天,他什么都不想再要。
夜未央有点黯然:我太依赖他了,我很担心,这是我第一次这样依赖一个人,我很怕。
你怕他离开你?不,夜未央摇头:我怕他离开我之后,我会杀了他。
冰这一下子沉默了很久,巨大的墨镜遮掉了半个脸,于是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过了一会儿,他抚着未央的脸颊问道:你需要我帮你什么?你好像帮不了我什么。
那么,顺其自然吧……冰指着夜未央的心口的位置:你的 心。
可是我怕心会痛! ,你是夜未央啊!冰有点无奈的捧着他的脸。
可是有了心,都会痛,夜未央微微一笑:那你呢?还想有心吗?冰摸着胸口,难得的迟疑:其实,一样东西,总是要到有了之 后,才能判断他是不是值得。
是吗?比如说爱情?或者继续随心?祁绍庭对最近夜未央的心情时好时坏,抱着非常大的困惑,不 过……好在,这孩子很快就转回来了,他有点庆幸的在想着。
8.我的爱人一下子,各色的花边新闻都在满天飞,杂志的主编们一开跑路,生怕祁绍庭会带人来杀上门去,可是很快的他们发现祁绍庭对此似乎并不在意,甚至隐隐的都有一点纵容的意思,刹时间,各路的狗仔开始纷纷出动。
一个刚刚娶了美娇妻的钻石王老五,居然有一个地下的秘密男情 人,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异常耸动的好题材。
夜未央对追踪这种事非常敏感,可是毕竟敌不过一天24 时明目张胆的围攻,祁绍庭怕他爆发,只能时时劝他保持克制,可是到头来美人儿还是大爆发,一时怒起,砸了十几台相机,把一干子记者打进了医院。
不过好歹总算是有留力,都不过是皮外伤,几天就可以出院的那 种,只是如此一来,他的形象便越发的吸引眼球,绝代美人,浴血修 罗。
这平凡世界里难得传奇人物,是普通人一贯的向往。
而夜未央的生世,则在各种不同的八卦上得出了各种不同的面目。
傅非明对于这场狂潮十分的有兴趣,冷眼旁观,乐得开心,时不时调笑两句,让祁绍庭十分的挫败。
自然,这个八卦事件一开始是他纵容的,他本想慢慢的让夜未央从黑暗中走出来,习惯公众的视线,可是没想到未央的魅力太过惊人,当控制超过了一个临界点,便出现了像现在这样收拾不了的局面,此刻虽然大半的报社都被祁绍庭打过招呼,但是风波一时之间还是很难平息。
祁绍庭难得挫败的抓着头发,郁闷的同傅非明商量:要不然找格菲接手吧。
媒体那边还是她地天下啊。
傅非明脸上一僵。
冷冰冰地不肯搭话。
祁绍庭最近后院安稳,心底十分强健,对于某些小同学的别扭心 理,也是十分的瞧不上。
于是悠悠然的靠着椅背:你不会是真的看着肖格菲了吧?这和你有关系吗?傅非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喜欢就去追,把人抢回来,你难道还怕了那个姓 的?祁绍庭忽然顿了一下,倒有点底气不足:不过,其实有时候女人们的想法是很奇怪的,非明,你其实……你是不是想说我拼不过他?这种事。
不是拼不拼的问题。
祁绍庭忽然觉得他正在干傻事,傅非明IO 题,他真地很闲啊。
谁不知道傅非明是把爱情当成股指来分析的?那是什么问题?我哪里比他差了,他不过是一个小设计师还要靠着格姐的势力往上爬。
我真是想不通,她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傅非明阴着脸,郁闷之极。
祁绍庭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还没有问,顿时疑惑非常的问了一句:你……真的看上肖格菲了?这和你没关系。
对。
这和我是没关系。
问题是,这才是关键啊,你到底想要什 么?还是说。
你仅仅是在意又有了一个不相称地家伙,抢了你的人。
傅非明一愣,沉默下来。
祁绍庭拍着他地肩膀问道:如果夜未央不是夜未央,那是不是你也不会容他?傅非明有点支唔:格姐是女人,搞不好,我会和她结婚呢。
!!祁绍庭哭笑不得:你以为结婚是什么?随便找个还算顺眼的女人就算是结婚了吗?傅非明笑起来:你以为呢?你还挑了个不顺眼的呢。
祁绍庭无奈,忽然咬牙道:我会离婚的。
真的假地?傅非明这会是真正吃惊,毕竟和渡边家拆伙不是一件小事,虽然之前他一直嘲笑祁绍庭一脚两船,可是并不代表他真地希望祁绍庭离婚了事,归到根底上,他和祁绍庭都差不多,无节操的骄傲人士,伦理道德在心中的位置,远远比不上他们地高傲。
我记得当年墨凯结婚的时候……祁绍庭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顿了一下,却还是顺极而流的说了下去:我问他为什么要结婚?一个人不好吗?有什么事,是一定非要结婚不可的。
他告诉我,当出现了一个人,让你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给他了,只想把下半辈子全和他绑在一起,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人们要结婚了。
夜未央?我想把我的下半辈子和他绑在一起,为此,就算要付出一些代价也在所不惜。
祁绍庭撑在桌子上,仰头看着傅非明:你呢?你打算好了要把你的下半辈子和格菲绑在一起了吗?傅非明的眸光跳了跳,有点躲闪的意思,咕哝着:我又没有遇上过夜未央。
那陈长霖呢?他对你真的一点不特别吗?傅非明一怒:我不喜欢男人。
他的脸色有点发青:我要是喜欢男人,我为什么不喜欢你?这个话题不讨论。
他拂袖,转身扬长而去。
祁绍庭无辜的呆在他背后摸鼻子:一说到这个名字就翻脸,还硬撑着说一点不特别……有时候真是不明白一个高精密度的脑袋是怎么想 的。
因为有太多的异样眼神,夜未央现在已经变得极度讨厌一切的社交活动,可惜祁绍庭软硬兼施磨人的功夫越来越强大,而同时他也渐渐摸到了未央心底的软穴,时不时做小伏低一下,也哄得美人儿无奈应从。
这次是大宅重新装修,祁绍庭正式入住的日子,按常理自然是要开一个party大家热闹热闹,而这一次是自己家里开酒宴,夜未央百般抵赖未果,只能十分哀怨的留了下来。
傅非明难得看到未央吃鳖,老实不客气的去调戏他,说祁绍庭要造反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云云总总。
夜未央正心情不好,听他啰嗦来去,越发的心烦,可惜这个人现在已经晋身为他的重要小姑子,再加上傅非明手无缚鸡之力,一个指头都戳得倒,他一时之间还真不敢动手。
于是,心里一烦,拿出了最常用,也最好用的一个招数,来堵人的嘴!吻!傅非明看到他凑过来的时候还浑然不觉得,等到真实的碰上了才知道瞪大眼睛,可惜……已经晚了……9.我要赢下这世界给你未央和傅非明两个虽然是呆在角落里说着小话,可是 堂的宴会场所,忽然有一个女人尖叫起来,指着他们的方向,顿时宴会厅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的射了过去。
祁绍庭正在跟人交际,一转头,看到这种场面,真正哭笑不得,还不等他走过去,夜未央已经把人放下了,可怜傅非明红着一张脸,张牙舞爪的扑过去,却被夜未央拎着领子隔在身边,一点沾不到他的边。
行了行了,别闹了!祁绍庭万般无奈的赶过去,一手拎一个,把人拎开。
夜未央早就不爽这里的气氛,马上跳起来:我出去透透气。
祁绍庭看这小子已经在抓狂的边缘了,到也不敢拦着他,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这次不是我的错!傅非明马上推卸责任。
你不惹他,他会惹你吗?祁绍庭瞪了他一眼:少废话,帮我去招呼客人。
再不容这小子清闲,祁绍庭拉着傅非明的手臂就往人堆里扎。
傅非明的高傲有时候可以近乎于变态的程度,所以虽然他也承认刚才那事实在有那么一点儿丢人,可是他可以不承认这事有发生过,他的逻辑就是那么简单。
在场的都是些知情知趣的人,大家相对面打个哈 哈,不约而同的把这章揭过,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祁家大宅的年代深远,那些房啊楼的,其实不值得什么,倒是花园里那些古木。
十分的有气势。
夜未央挑了一棵树爬上去,把自己挂在上面。
他不喜欢这样地生活,归根到底,他一点也不喜欢。
他喜欢更直接地生活,喜欢就要,不喜欢就丢掉,他不喜欢去思考什么叫不得不为,什么叫别人的目光,什么迫不得已,那样的思考太麻烦。
让他觉得累,心累。
他的心累过很久,然后他不想再累下去。
所以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祁绍庭要策划这一切,他想要什么,他想做什么?夜未央想了半天,索性还是丢了去。
他把两条腿挂在树木的横枝 上,用倒悬的方式。
看这个世界,一切都是颠倒的,天,地,人!不远处慢慢传来有人在细细私语的声音。
未央不想再换地方。
他只把身子坐起来,靠到树杆上。
哎,你说。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不知道……不是说那个妖男是祁少的人吗?怎么连傅非明也敢下手啊?对啊对啊,好奇怪啊,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哎,你记不记得,当年坊间一向都传傅非明是同性恋,他根本对女人就没兴趣,其实一直都暗祁少,所以才从来没绯闻。
真地假的?我骗你做什么?你怎么时候看到过傅非明身边有女人出没?……夜未央听不清楚有多少人的声音,三个,或者四个,有男有女……他们的声音压抑而兴奋,窃窃错错,像夏夜里的虫鸣。
他其实不想去听的,可惜,靠得太近了,想不听也不行。
哎,你们有谁见过祁少那个老婆吗?见过地见过的,很漂亮,是个大美女啊……可惜了……是啊!唉两个男人搞不清楚也就算了,现在看看好像是三个男人搞不清楚啊……这声音说到最后有点含糊,压抑着,最后化为叽叽咕咕地怪笑。
对了,你们说,他们三个怎么分上下啊?又是一通轰笑,这次似乎是有些放肆了,声音传得有点远。
祁绍庭低声咳嗽了一下,树下的讨论声刹时间顿住了,这些社交动物们停滞了三秒钟,忽然不约而同的讨论起晚宴上的食物:这小牛排很地道,葡萄酒年份不错。
祁绍庭等了一会儿,等话题变得更热烈了才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有若无事的笑,寒暄着迎上去,笑道:怎么都跑出来了。
啊,早就听说祁家地花园有水平……是啊,是啊……果然啊……社交动物,最敏感地动物,戴着伪虚的面具,甚至,彼此都知道对方戴着多伪的面具,相互客套,相互吹捧,即使他们在一秒钟之前刚刚才用最恶毒地语言诅咒过你。
祁绍庭忽然觉得恶心,胃中翻滚,只是脸上还挂着笑容的残骸,毕竟是很尴尬的场合,那些人又再客套的虚迎了几句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话,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溜走了。
祁绍庭冷笑了一声,正准备要走,从树上倒悬下一个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他顿时吓了一跳,等看清楚了竟然是夜未央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你在?夜未央以为绍庭是来找他的,有点疑惑:你不知道我在这儿 吗?未央,乖,不要和那些人生气,他们都是无聊的家伙。
我没生气。
夜未央一个挺身,从树上跳下来。
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
我不在乎这些的,你也知道。
夜未央有点为难的样子:说实话,我完全不明白你想干嘛,你到底想什么样?我有时候会觉得我是个麻烦,你的麻烦!你知道的,我和你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不懂你们的规则,我也不想懂,我和你们,格格不入。
祁绍庭捧起他的脸:我以前听过一句话: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但我却觉得这话矫情,我要你,也要这世界!我要赢下这世界来成全你。
未央你信不信得过我?你打算怎么做?祁绍庭把夜未央拉进怀里:未央,你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对 吗?我想是的吧!其实我的这个世界,真的,没什么好,我也不喜欢,我也很累,但是我没有办法摆脱。
那么,我想,索性不要去管别人,我和你,就是一个世界,我们的世界,没有人可以来干涉,没有人有权利指手画 脚。
夜未央想了想:这样听起来好像不错。
那么抱紧我!祁绍庭贴着他的耳根说道:我们结婚吧?哦!没听到意料之中本应该会出现的激动和意外,祁绍庭顿时有点沮丧,不过再一想,如果他可以猜准夜未央的每一个反应,那也真的,就不是夜未央了。
10.逃婚说实话,祁绍庭的确是来找他的,只是激情的表白没有福利,他便郁郁的把手上的盒子亮了出来,很精致的小银盒,里面放着一块纯正的芝士蛋糕,用最顶极的奶油。
夜未央欢呼了一声,劈手伸过去就要抢,祁绍庭顿时有点沮丧,他祁大少诚心诚意的一声告白,居然抵不过一只小小的蛋糕,他忽然意识到糕点师以后会成为他的大敌,所以要严密的控制夜未央和他们的接触。
祁绍庭把手里的银盒往旁边退开了一些,夜未央顿住手,十分困惑的看着他:怎么,你不是拿给我的吗?是给你的,不过……祁绍庭把未央往前推,未央后退了一步,后背贴到粗糙的树干上,却笑了,眼睛闪闪发亮,勾着绍庭的脖子堵上他的嘴,纤长的手指在祁绍庭的手腕上一划,一丝麻而酥软的感觉从右手上传过来,祁绍庭不自觉的手一松,东西已经被他顺了过去。
夜未央留恋的舔一舔绍庭的嘴唇,笑嘻嘻的扬手:我抢到 了……然后一转身,消失在夜幕里。
祁绍庭无奈的看着他最后狡猾的眨眼,清亮的目光妖娆无比。
这是一只彻头彻尾的妖精,可是他却愿意伏在自己胸口,这人生间多无聊,好在有未央,他大概可以一世不寂寞。
离婚的事进行得还算顺利,绫子是足够聪明的女人,聪明到明白什么叫做危邦不入,他和渡边家订立了新的协定。
双方卖买不成仁义在。
祁绍庭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把离婚证书给夜未央过一下目。
可是又觉得那小子多半会淡淡然地扫一下,让它随风飞走,再一次伤透他地心。
不过,还好还好,一切尽在掌握!直到封大老板横空出世的一次拜访。
祁绍庭和英树一直有点对不板,这种微妙的关系其实可以参考夜未央与傅非明之间的永恒别扭,所以祁绍庭一看到封老板那一头怒发,马上热情洋溢的赶过去迎接。
但是封英树却以一种怜悯的姿态退开一步看着他,那眼神让祁绍庭心里发毛,三秒钟之后树老板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封信。
两手平举,递到了祁绍庭面前。
祁少有点迷惑,从信壳里抽出一张薄纸,看到上面纷纷乱乱的写了几行字:我不知道应该写点什么,真的,虽然我也觉得其实应该要写点什 么……我在想。
我应该是我被搞乱了,乱七八糟的我得想想。
让我再想想是夜未央的字迹,可是祁绍庭翻来翻去看了三遍,一头地雾水不解其意,莫名其妙的问道:这什么意思?封英树闪亮的大眼睛里含了三分的泪光:你还不明白吗?未央他走了。
啊?祁绍庭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又跑到哪里去玩了?不是跑到哪里去玩了,他走了。
真的走了。
他害怕了……明白 吗?他,怕什么?祁绍庭还是不明白,脑子有点僵硬他怕你啊……哦。
不对,应该说是他害怕了你的爱情,封英树在说最后两个字地时候故意加强了一点语气:他害怕了,所以他逃走了。
祁绍庭脸上一白,有点狐疑:你是说他信不过我?不,他不是信不过你,他是信不过他自己,他害怕有一天他厌烦了会把你杀了……所以。
封英树眨了一下眼睛,一滴眼泪恰到好处的流了下来:他走了,他怕伤害你。
祁绍庭终于变色,一把揪着封英树地衣领,眼神肃杀:他去哪儿了?封英树心虚的把眼睛避开,祁绍庭马上卡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咬牙切齿的问道:他去哪儿了?我,答应了他不告诉你的。
那么,也就是说你知道?祁绍庭冷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抽出支票本:300和我把你地餐厅抄平,自己选一样,我现在心情很差,你下决定要快。
封老板犹豫了三秒钟,终于决定还是要遵从生意人地本色,决然 道:300!祁绍庭迅速的签好名把支票扔给他,喝道:哪里?日本,今天下午3半的飞机飞成田机场。
英树帮着他看了一下表,有点同情似地:还有30分钟了。
妈的!祁绍庭怒骂了一句,连外套都顾不上拿,便从门里冲了出去。
封老板看着他的远去的背影,慢慢蹲下去把机票捡起来,轻轻弹了弹,笑容有一点诡异。
然后,他舔了舔自己嘴里的某颗牙,挂着他诡异的笑容回去了。
俗话说关心则乱,祁绍庭开着车子狂奔了一大半才意识到他应该要找帮手,一边挂着蓝牙耳机打电话找小伟,一边用手载电话不停的敲夜未央。
未央没回应,手机关机!SHIT!!他怒骂,一路闯着红灯而去。
他通知得实在太急,就算是小伟的手下也没有刚好在附近的,祁绍庭一路风驰电掣,居然是第一冲到的,随随便便的把他的保时捷停在机场大门口,祁绍庭拉开车门就直冲了进去,后面一个保安模样的人追着他喊:哎,先生,先生……这里是不能停车的,这车会被拖掉 的……祁绍庭看也不看的把手上的车钥匙砸给他:随便去拖!!可怜的保安捧着钥匙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只以为是精神病院开大 门,起了暴动。
那趟航班的登机已经结束了,祁绍庭在闸机口上纠缠了几分钟,软硬兼施未果,一怒之下差点要硬闯,呼拉拉一下子一大群保安拥了上 来,组成一道严严实实的人墙。
倒是检票的一个小姑娘为人机灵,忽然指着机场大厅一面的大玻璃墙冲着祁绍庭喊到:先生,那就是你要上的那架飞机。
祁绍庭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纵身跳过两座椅,扑到玻璃窗前。
天地良心,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居然让他在这么远的距离也认出了正站在机舱门口的夜未央,祁绍庭马上向他挥手,斯人似是有回头,却看不清神情,然后却头一转,毅然决然的钻进了飞机里面。
祁绍庭心头大恸,一拳砸在玻璃墙上。
11.反偶像剧定律飞机按时起飞,直入云天而去。
祁绍庭贴在玻璃墙看了半天,转身走回来,那边一排的保安还在,个个胆战心惊的看着他。
祁绍庭深吸了一口气,用尽量温柔敦厚的语气问道:请问下一趟航班几点钟起飞?检票员结结巴巴的告诉他: 4: 50。
好的。
祁绍庭咬牙切齿的跑去售票口买票,一边打电话给小伟,命令他在夜未央落地之前,把日本所有的眼线全部发动起来,有一个算一个,盯死了夜未央,一秒钟都不能让他离开视线。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误会,哪有那么多的错过,又不是在拍偶像剧!误会不过是因为不想解释,而错过,也不过是因为不想追寻。
祁绍庭手里捏着机票,恶狠狠的虎着脸坐在候机大厅里等待:夜未央,你好歹也得给我一个解释吧!!傅非明是在小伟向他报帐的时候听说此事的,当他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眼睛停滞了三秒钟。
真的假的?真的……小伟忙不迭的点头。
傅非明继续愣了三秒钟,忽然仰头大笑,小伟被他笑得发 ,可也只能等他笑完了再问:明,明哥,你到底在笑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么邪门的事里面一定得有一个人在发傻,不过无论发傻的是哪个,都是我的好戏!傅非明的一双眼睛闪闪亮,心道:老子最近正当心情郁闷着。
当然,生活。
从来不是偶像剧。
夜未央一下了飞机就搭上火车往京都赶,小伟地手下最算是会办事,祁绍庭落地地时候车票就已经放到了他手里,这时,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几个小时,条条缕缕的想来想去,隐隐的,他已经觉得不对。
他是在京都的樱花大道上截往夜未央的,此时已经花期最后的未 尾,满天的飞花。
满街的游人,让他总觉得前面那个就是了,可是一恍眼,又消失在人海里,到最后,却是有人在背后拉他的衣角。
清甜而腻的声音就这么响了起来:你怎么也在这儿呢?祁绍庭一时怔住,不知道要回头。
你不至于这么想我吧。
我就出来玩几天,你也要跟过来?夜未央从背后抱住他地腰,把脸贴到祁绍庭宽厚的背脊上。
祁绍庭忽然觉得牙痒,牙根都在倒。
妈的,阴沟里翻船了!未央……他转过身。
把手臂从夜未央头上圈过去:对了。
封英树给我看了一个纸条,什么我不知道应该要什么的,是你写的吗?夜未央脸上有点红:啊!什么意思啊!?怎么会想到写这个。
是……明明啦。
吃她一碗甜粥真是不容易,她硬要说我跟你都快结婚了,居然还没给你写过情书是不对的,所以……逼着我在那里…… 对了……夜未央一时诧异:你怎么知道这个事?没什么,我有内线而已。
祁绍庭地手臂收紧,把人压在自己胸口。
内线?什么内线?夜未央大不满,挣扎着从他手臂里脱出来:英树?明明?你搞什么……不是的。
祁绍庭笑着挑起他地脸,转头看了看,这地方游人如织,可是那又怎么样?反正两个人在一起了,那就是两个人的世界。
于是他收回手臂把未央往自己面前带,微微偏头,用力的吻了上去。
未央呜咽了一声,闭上眼睛,手臂缠上了祁绍庭的脖子。
有人在看?不会吧……这种事需要去提醒夜未央吗?当然是不必 的!日本,对,这里是日本,最邪地地带,所以……不要怕!祁绍庭尽兴而收地时候发现身边围了一圈人,各式各样的闪光灯在闪,手机,或者照相机。
忽然间惊讶的发现,原来这年头比轻蔑地目光更可怕的是好奇的目光。
他努力傲然的扫了一下众人,终于心虚的挟着夜未央落荒而逃。
未央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笑,祁绍庭握他的手,紧紧的捏牢:以后要做什么先和我说一句,我会担心的。
夜未央匪夷所思的瞪他:你很烦!我就烦!祁绍庭恶狠狠的瞪回去,忽然又笑:你说,我们两个怎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换成一年前,有人拿枪指着我,我也不会相信有这种事。
未央……你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夜未央眨了眨眼睛,笑:我没变过啊!是啊,你没变过,是我变了!祁绍庭把未央的手掌摊开,五指插进去,牢牢握紧,两人十指交缠,指尖轻轻挠着对方的手心,那痒痒的感觉,温柔而甜蜜,在心底渐渐蔓延。
是跟身体纠缠到最高潮的时候那种快感截然不同的东西。
却是同样的美妙,如春雨般缠绵。
夜未央来日本其实是做监工的,一时兴起,想要看看鬼冢的墓地让人给平得怎么样了,如今既然祁绍庭也跟着过来了,索性就拉着他一 起。
站在那片荒土之上,未央顿时觉得有点亏,这个男人一辈子没有对他有过一丝的恩惠,他却在他死后给他看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是转念一想,或者,祁绍庭就是那人这辈子唯一行过的善,专为了赎他的罪而生。
夜未央捏着绍庭的手指,恶念横生的加了一点力道。
祁绍庭吃痛,愕然的看着他。
夜未央心头一软,把他的手掌拿起来吻了吻。
祁绍庭莫名其妙,小心翼翼的问道:又怎么了?唔!夜未央含着他手指,清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些水汽。
祁绍庭顿时看呆,轰的一下,全身的血都只两处涌,头晕脑涨的问道:到底怎么了。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说啊!祁绍庭欲哭无泪,老天头,十指连心这个词学了这么多年,终于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一道道电流劈里啪拉沿着手臂烧上去,搅得他脑子里一团糊涂,忍不住的求饶:你先收收手好不好,你也不想在这里做吧?夜未央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让我上一次好不好?祁绍庭一愣,错愕的呆住了,石化……12.樱花树下(上)绍庭愣了一阵,终于惊醒,破石而出:就这样?好吗?夜未央难得的乖巧,笑意盈盈,十分的讨好。
就这样,就可以了。
不可以吗?美丽的凤眼在一瞬间眨出了水汽,当夜未央开始自如的运用他的种种武器时,没有人可以抗拒他的任何要求。
祁绍庭叹了口气,摸摸未央的头发,柔软的发丝在他掌心里滑动:就这么点事,你至于求成这样吗?吓死我。
你同意?夜未央一时有点转不过神。
嗯。
祁绍庭看看四下无人,扳过夜未央的下巴来轻轻碰了一 下,拉着他的手腕:走,带你去个地方,一直想带你去的,只是……本来以为你是不来日本的。
夜未央被他拉着走,有一点愣愣的,总觉得祁绍庭这样爽快的答应有一点奇怪,可是转念一想,似乎还真找不到什么不答应的理由。
谁上谁下这个问题,祁绍庭在之前就考虑过,想来想去,实在找不到理由去拘泥,做爱的要意是要两个人都能得到快乐,更何况当他还是社交圈子里的祁少爷的时候,性爱游戏场上,谁会比谁更有节操呢?只不过,他原本以为夜未央是这辈子都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蓦然间听到,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这代表了什么?他忽然一点欣喜,这是否代表了那个没有心的孩子,夜未央,他也想要追逐求索些什么吗?祁家在京都附近的山区里有一间小小的别墅,建在一个小山谷里。
很简单地几间日本地传统木屋。
宽宽的廓檐,灰黑色的木墙,屋后有一个小小的露天温泉池子。
这地方所有的一切都布置的恰到好处,没有一点繁华的色彩,只是一种纯粹的享受的舒适,据说这间别墅的图纸是和设计都是祁绍庭那位古典贵族出身地美丽母亲所画,只可惜没有等她看到心目中的小屋成 真,就已经香消玉殒,祁德隆在万般悲痛之际,也就只能以物思人。
每一草每一木都力求符合佳人的描述。
祁家一直派专人看管这个地方,所以即使长久的没有人住,一个电话过去,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一切就都安排好了。
夜未央对这个地方很是惊奇,可是他现在的注意完全不在环境上。
事实上他一直都很紧张,莫明其妙地紧张。
因为一些他不习惯的事。
祁绍庭镇定自若地从柜子里拿了浴袍出来,笑眯眯的问他要不要先去泡一下温泉,夜未央愣愣的点头,几乎有些仓促的把自己脱光,滑进了温水里。
这温泉池子不大。
四周用圆石围出。
池底铺着干净细腻的白沙,夜未央白净地皮肤被热气一蒸,泛出微红地粉色。
背上妖娆的樱花树纹身像是忽然间活起来了似的,带着水艳地色彩,鲜明的可怕。
祁绍庭一直都很怕看到这个纹身,因为百感交集,对美丽的敬畏和渴望与对未央的心疼交错在一起,让他难以分辨自己的心情。
然而这一刻,极致凄艳的美让他忘了一切,春日的清风中,温泉水池边一树山樱正在无声的飘落,淡粉色的花瓣落满了未央的头发和肩 膀,与他背上的纹身融在一起,似幻似真,看不分明。
未央?祁绍庭一开口,就发成自己的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话。
夜未央受惊似的动了一下,花瓣从他的眼前滑下。
过来啊……祁绍庭的眼神逗挑:你刚刚求我什么来着?夜未央怔了怔,缓缓的游过去。
不似人间,是的,在水汽氤氲中,缓缓的破水而来的夜未央像一只美丽的山鬼,皮肤上泛着半透明的淡粉色泽,唇色如血,修长的手臂圈到祁绍庭的脖子上,夜未央明泽的凤目中有一点茫然的怔仲,呆呆的看着他,那目光会令人心悸。
祁绍庭指着自己的唇,轻轻挑眉。
夜未央迟疑了一下,慢慢靠过去,四唇相接,裸露的身体在水波之下细腻的贴合着,火热的部位相互碰撞,略一摩擦就会带来一阵触电般的快感。
祁绍庭禁不住喘息,火热的呼吸喷散在未央的耳根处,烫得他身全发颤。
未央有些迷蒙,眼神一点一点涣散开,含着无尽的水汽。
缱绻,眷恋,耳鬓厮磨,最轻柔的动作,最虔诚的膜拜,祁绍庭的唇在他颈前和耳后流连往返,未央呜咽了一声,仰起头,低哑的呻吟在喉间流转。
这一刻,谁点燃了谁的火?谁焚烧了谁的灼热?谁知道?没有答案,也无从去想象。
只需要放任身体,遵从最原始的也是最本能的召唤和诱惑。
致命的快感在体内流转,,甜蜜而悦愉的气息渗透进每一寸肌肤,然后是内脏,深入骨髓,像一种病,病入膏肓,已不可救。
未央?未央……祁绍庭捧起夜未央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水光 滟的双眸里清晰的映出自己的脸,同样迷乱的,渴望着更多的,更深入的契合的脸。
他们两个,两个人……究竟是谁掉入了谁的陷阱在沉沦,谁的飞蛾扑了谁的火,谁知 道……未央,你是要在这里做,还是回房间里去?祁绍庭轻轻啄着他的唇。
我随你!夜未央有些留恋那唇与舌的轻触,固执的着不肯放 开,吮吸着祁绍庭的嘴唇。
祁绍庭从岸上拿了长条形的旅行装润滑剂递给他,故意咬着未央的耳朵,把话说得挑逗而直白:收敛点,我可是第一次,别搞死我。
夜未央咬着包装口的边沿,呆呆的衔了一会儿,忽然扑上去狠狠的咬祁绍庭的嘴唇,粉嫩柔腻的舌尖挑开了他的齿关,卷起绍庭的舌头往自己嘴里带。
祁绍庭被他咬得生疼,含含糊糊的抱怨:哎,哎,你今天得对我温柔一点……夜未央拉开了一点距离冲着他微笑,水汽盈然的凤目里闪着细碎的波光,笑盈盈的:我不玩了。
啊!祁绍庭愕然。
不好玩。
啊?夜未央耍赖似的笑:我才不要照顾你,我要你一辈子都伺候我。
祁绍庭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到底是在说什么,登时郁卒,扣住夜未央的脖子狠狠的吻他的嘴:你小子,你玩我啊……13.樱花树下(下)你玩我??祁绍庭咬牙切齿。
我没有……夜未央狭长的凤目挑起来,修长的手臂,慢慢的缠上了祁绍庭脖子。
那现在怎么办?祁绍庭用拇指挑起未央的下巴,细细的吻着他细嫩的唇。
夜未央的回应含糊在细细碎碎的亲吻里。
祁绍庭忽然间退开,戏谑的看着他的眼睛:你不会做到一半又要上我吧!夜未央笑开,眼中星光闪烁:会又怎么样呢?祁绍庭咕哝的着在他唇上咬一口,双手攀着温泉池边的圆石一撑,就要往岸上爬,夜未央眼明手快的揽上他的腰,把脸颊贴到绍庭宽阔的背肌上磨蹭,小声喃喃:你在说什么呢?我说这日子没法过了……祁绍庭的声音里带着笑:我不跟你玩了,我惹不起你……你不玩了……哦?夜未央的手掌往下滑,握住,借着水的润 滑,上下滑动。
祁绍庭一时气喘,撑着石岸的手上一软,人又滑了下来。
他慢慢转身,十指插进夜未央的发根里,让那个折磨人的妖精与自己对视。
妖孽!他咬着下唇,不自觉微笑,眼神缠绵。
那你是什么?夜未央挑衅性似的扬起下巴,粉唇微张,色泽鲜润的舌尖在牙齿后面若隐若现,夜的精灵,终于破石而出,展开他颠倒众生的风情。
我……我是你的俘虏。
祁绍庭喃喃低语,就着未央微张的薄唇吻下去,迅速地寻获他地舌,纠缠着。
吮吸着。
搅动着,舔压着,索取的动作近乎于横蛮,扫荡着掠过所能够触及的地方,灼热到发烫的气息烈焰般迅速蔓延直至笼罩全身,进而侵蚀着所有的感知和神经。
夜未央嘤咛着,鼻腔里哼出动人的呻吟,牢牢的抱紧了祁绍庭的脖子,彼此交换着最浓腻的亲吻,身体紧紧相贴。
摩挲中火烧连营。
祁绍庭的手掌在未央光滑地脊背上磨蹭,慢慢往下,借着一点水的润滑,手指侵入进柔软的入口。
未央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了起来,绵软低哑的呻吟在唇齿的碰触之间来回流淌,曲折地旋律在明灭中令神思荡漾。
祁绍庭有点晕眩昏沉。
指尖的触觉变得分外鲜明了起来。
被丝一般软滑地触感所紧紧包围感觉,进出时的粘腻吸附。
轻易地唤起了他对眼前这具绝妙身体全部记忆。
蚀骨消魂!祁绍庭的呼吸火热,每一下喷出的气息都像是带了火星似,他几乎要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会马上把未央撕开。
而夜未央地身体已经软了下来,手臂柔顺地抱着绍庭的脖子,脸埋在他颈边。
舌头无意识的舔吮着他锁骨地位置。
柔韧的腰微微扭动着,迎合着绍庭的手指,像是要求着更多。
他偏过头。
看到未央莹润的肩膀,纯净的肤色在热气和情欲的熏蒸下显出半透明的粉色,像一方上好的羊脂玉。
祁绍庭顿时失了神,他的未央,长夜未央,永远不愿意醒来的梦 境。
感觉到体内手指的停滞,夜未央困顿的抬起了头,柔靡的眼神像水波一般流淌缠绕,困惑的,急切的……柔嫩的嘴唇贴到祁绍庭的嘴角,小声催促着:快点,嗯……给我……有一瞬间的寂静,祁绍庭的眼神凝滞,眸色深得可怕,像是要吞噬一切的强烈欲望,浓烈的情欲暧昧氤氲在水汽中,夜未央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睛,轻笑,手指划过他的眼角。
有一点火,在眼前爆开,满天樱飞如雪。
祁绍庭猛得把未央抱出了水面,推到石岸上,伸手捞起在水面上漂浮着的润滑剂,撕开,尽数涂抹了进去,蓦然间被异物侵入体内的刺激让未央忍不住惊喘出声,妖娆的扭着身体,背上那一树樱花,颜色鲜艳的可怕,在风中招散,衬着粉红到滚烫的净色肌肤,那暧昧之极的艳丽足以击毁任何坚定的意志。
祁绍庭近乎于疯狂把夜未央翻转过来,拉下水,双手箍紧了他细韧的腰。
火热的欲望抵在天堂的入口处,试探着,推挤着,缓慢的推进,温柔而坚定,那分绝妙的滋味顿时从敏感的前端不断地回传过来,湿热滑腻的触感,每推进一分便收紧一下,越来越紧窒,也越来越让人失控崩溃。
夜未央的头颈往后仰,拉出完美的弧线,低婉的呻吟在喉间流转。
只不过才刚刚开始,祁绍庭却觉得已经将他所有的意志都消磨尽,扳过未央的脖子,他堵上那粉嫩微张的唇瓣,然后,没有迟疑地用力一挺,完全地进入到未央的身体深处。
夜未央扶在祁绍庭肩膀上的手指骤然掐紧,肩膀上的刺痛像催情剂一样在绍庭的血液中融化,化为新一轮的渴望。
致命的快感!祁绍庭的眼眶发红,一时间所有的外事外物去远去了,只剩下包裹着自己的这具美妙肉体,心中狂飙欲望正在叫嚣着,想要从体内汹涌着奔腾而出,征服一切。
最原始的律动,最强烈的爱抚,最直接的欲望,生命之初最本能的欢愉的索取。
若有似无的吟哦声混杂着低沉的急促的喘息流转在这明媚的春日里,无限风光,比春风更撩人。
未央的双手脱力似的从祁绍庭的肩头滑下,身体后仰在泉水中飘 浮,胸前淡绯的体色在水中若隐若现,柔软的躯体伸展开来像一幅绝世的画,刻印进绍庭的心板之上。
猛烈的挺进,不知疲倦地无休止的索取着。
一下,两下……更多更多……象在回应着他似的,夜未央细碎的呢喃声顺着绍庭低哑的喘息声纠缠一气,交叠着溶化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泪光闪闪,这段真的很难写……害我卡了一天的文,真是对不起大家了……我……我……请满足我想要让他们两个好好甜蜜一下的心愿 吧,上一章打打杀杀了几万字了……我心疼我家祁少耶。
14.相依一刻或者是因为这里的山泉太热,或者是因为这一刻的未央 是因为害怕失去的感觉太过心惊,或者……或者已经没有什么或者。
祁绍庭忽然有了一种情愿溺死其中万劫不复的冲动,身体连接的地方融合得如此紧密,细腻湿滑的高热,被内里挤压包容的感觉能够让最理智沉着的人变得疯狂,每压进一分喜悦也跟着成倍地增加,每退出一秒空虚就疯狂地扑天盖地,色魂神授,身随心动,唇舌再次贴合,纠缠辗转。
他想要更多,更多更多……直到吞没!夜未央已经有些迷醉了,连呻吟都被撞击成断断续续的毫无意义的单音节,他张大了眼睛望向天空,纯净的蓝,透明到底,他放开手跟随绍庭的节奏起伏,如空中的飞鸟。
祁绍庭觉得焦虑,怎么会这样,他快要疯了……他忽然有了一种想要把未央做晕过去的渴望,他看到他令他死去,令他生转,把他的身与心都吞噬,一点不剩。
怎样都不够,多少都不够。
他疯狂而焦虑,眼泪无意识的流下来,零乱的吻上未央的唇。
未央,未央,他想,我怎么会这么爱你,我为什么会这么爱你……夜未央忽然微笑起来,垂下头贴到绍庭的耳边……我爱你啊!缠在心头的最后一根弦绷断了,所有的堤坝都被冲垮,所有的阻碍都被抹平,最后的那一刻,他看到未央闭着眼睛。
嘴角。
凝固在最美地弧度上。
祁绍庭托此处地守园人熬了一锅粥,他拿粥回来的时候,看到夜未央已经醒了,穿着白色的毛巾浴袍,怔怔的坐在榻榻米上愣神,听到背后有响动,便转头一笑,伸手要去接碗。
祁绍庭躲了一下,坐到了他背后:我喂你吃。
夜未央夜舒舒服服的往后仰,靠到了祁绍庭的怀里。
清清白白的一碗清水糯米粥。
因为夜未央嗜甜,绍庭特意让人放了大量的冰糖,还有切碎的话梅蜜饯丝。
夜未央吃了几口,眨了眼睛笑:你不吃么?祁绍庭盯着手里的勺子盯了半天,一仰头慷慨就义似地,一大勺填进了嘴里。
囫囵咽了下去。
夜未央笑得开心,伸手摸了摸他的嘴角:这么乖。
都不好意思欺负你了。
祁绍庭嘴角抽了抽,不说话,一勺一勺的递到他嘴边。
终于把一碗粥乖乖吃完,祁绍庭抽了纸巾递给未央,有点瑟缩的。
垂着眼睛问道:没弄疼你吧。
没关系。
还没你第一次厉害。
祁绍庭无奈的圈着他的腰:这事,你是不是打算记一辈子了?要不然等下我让你强上一次,当是我还给你?我才懒得上你。
夜未央一下将他扑倒。
伸出粉嫩地舌头滑进绍庭的唇间。
柔软而温热地丁香小舌上带着桂花糖的甜蜜味道,软而粘糯,像是最诱人的糖,让人不忍放开,唇齿厮磨间,祁绍庭忽然想到,为什么沾在夜未央舌尖的糖,他就这么爱吃呢?没心没肺的孩子最容易安眠,那夜,夜未央伏在绍庭地胸口睡得香甜,夜晚地清风卷着樱花的飞絮,从半开的纸门中飘散进来,祁绍庭看着天际那半轮明月,长久地凝视。
夜未央是没有自己味道的人,他遇上什么就会沾上什么,他温泉里洗过澡,在池边的走过,樱花瓣落到他炽热的身体上,一切的一切,在他的身上融合,轻新而明媚,春天的味道。
相识是一场意外,第一次,第一眼,魂与神授,他挣扎过,放弃 过,争取过,然后到了现在这个样子,却有了一种想哭的欲望,因为这从未期待过的美好。
未央是不留痕迹的风,穿过身体的风,他是透明的,当光线穿过 他,什么都留不下。
他说,他爱他!属于夜未央的爱情承诺会有多久?没有人知道!可是,他已经不打算去计较,就算是从头到底这一场宿命的纠缠沉沦的只是自己,那其实也不错,至少现在他还在他的怀中深眠,静静的呼吸,那柔软的身体与自己紧紧贴合,一寸都不分离。
相依一刻,如此漫长,仿佛千山万水俱已走过,一生从此抵补。
如果还有未来,有生之年,此情此景,都埋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细心保存。
未央,未央……他小声在他耳边轻唤。
唔?夜未央睡眠一向浅,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转醒。
和我结婚吧!唔!他困顿的睁开眼,有些不耐烦的:你不是早就说过了 吗?祁绍庭笑眯眯的。
你要我答应几次才可以啊?被吵了睡眠的人有一点郁闷。
一千次,祁绍庭把他的脸埋进胸口:千千万万次。
夜未央报复性的在绍庭胸肌上咬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其实夜未央是不介意在小屋子里再呆几天的,只是祁绍庭临时跑出来千里追夫,公司里一大摊子工作没有交待,更郁闷的是傅非明最近心情绝坏,他不发飚不做喷火龙殃及无辜祁绍庭已经很谢谢他了,指望他帮自己顶两天,真是连梦都不要做。
而中村最近一直在关注伊东剑冢残余势力的动态,守在日本不能回转,而且毕竟他的日籍身份也限制了在他在祁氏本部的发展,做一个外围的助力可能反而会更好一点。
总而言之,只有一句话,那就是祁少的好日子暂时不能延续,他还得事必躬亲的做老黄牛,任劳任怨上一阵子。
打电话通知了小伟买机票,两个人从山里开车出来,悠悠闲闲的在京都的大街上闲逛。
反正不是自己的地头,想来狗仔也不会邪门的跟到这里来,祁绍庭大大方方的握夜未央的手,十指交扣,嚣张非常。
来来往往的行人,自然也颇多注目,只不过,美貌永远是任何异类异形的通行证。
如此帅哥美男的组合,看了养眼的成份,真的远大过于恶心。
游过一片街区,转过拐角,祁绍庭一抬头,便看到前方某块闪闪亮金字招牌,TIFFANY + | 他耳朵旁边低声道:我们去买戒指吧。
夜未央挑眉冲他笑了笑:好啊……我可不可以要求七克拉粉红钻……祁绍庭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给你戴……15.戒指品牌珠宝店的实木大门被无声无息的推开了,空闲的店员,职业的把脸转向店门口,露出最温柔的笑容。
两个男人?其中的一位身材高大,穿着妥贴的休闲西服,另一位个子要小一号,穿着宽松的高领毛衣,莹玉似的一张脸,精致的不似真人,会让人忍不住有种冲动,想去看看他的耳朵上是不是有尖角。
这样的组合看起来有点奇怪,只不过如此美人,无论怎样的举动,那画面总是养眼的。
夜未央一下子扑到柜台前,嚣张的一拍桌子:把你们店里最大的钻戒给拿出来。
店员们面面相觑一下,不敢怠慢,抽了最高档的那一只戒板出来,夜未央草草的扫了一眼:有没有粉红钻?粉红钻?温文尔雅的店员小姐嘴角抽搐了一下,一个男人要戴粉红钻戒?她正要解释奇色的钻石一般都是订制,分店里没有现货,祁绍庭已经万般无奈的从背后贴过来捏了未央的手:那么大颗钻穿什么挂什么,你烦不烦啊,戴不了三天就得让你扔了。
所以啊,是给你买的。
夜未央笑嘻嘻。
你给我买的?祁少眼睛一眯,声色不动:你送给我?啊!我送给你,你戴不戴?你放心,我有钱。
有些事不提及也就算了,话到了嘴边总是怒,祁绍庭马上指着未央威胁道:你的那些钱最好烂死在封英树那里,别让我知道你动了一毛,尤其是动在我身上!!绍庭。
你歧视我!夜未央哀怨起来不是人。
我没歧视你。
我鄙视你赚钱的方式。
祁绍庭磨练得久了,心肠也就跟着一起硬了。
我这可是人类最古老的两种赚钱方式啊……除非你有别地钱可以用,要不然我给你买什么你就戴什么,我出钱地人是老大。
祁绍庭挺霸道的揽着未央的肩膀。
夜未央绞了一下手指,颇为惊奇的说道:绍庭,你现在胆子变大了啊,已经敢威胁我了。
我持宠而骄。
祁少从鼻子里哼了一下。
他们两个这样放肆无忌的说着私房话,全然不顾旁边的店员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听得一鳞半爪心痒难耐。
夜未央备受威胁了之后,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对了。
我还是有钱的!我做过老师啊,你记不记得?祁绍庭在遥远的回忆中纯洁的望天:然后呢?我那时候一个月工资多少钱来着……夜未央埋着头掰手指,可惜数学从小就没学好地孩子,算来算去怎么算不明,到后祁绍庭无奈的以对待白痴的方式算出了他的总收入,近两年的工资。
大概在一万美金不到的样子。
夜未央呼了一口气,很得意似地:你看。
我还是可以给你买的 啊。
祁绍庭心中感动,温声柔言地对店员小姐说道:麻烦拿一万美金这一档的出来给我们挑吧。
名店毕竟是名店,美丽的小姐笑容不改,从柜子的另一边抽了一张板子出来,夜未央一看之下就有些失望:钻石这么小?祁绍庭实在是忍不住去掐他肩膀。
贴在他耳边怒道:我戴上了就不能拿下来了。
你给我挑个可以戴一辈子的款好不好?!夜未央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脸上竟慢慢红了起来。
乱乱地短发里露出一点点地耳朵尖。
现出半透明的血玉色泽,祁绍庭只看得牙根发痒,恨不得凑上去咬进嘴里,细细的舔。
那么,这个呢?你会喜欢吗?夜未央挑了半天,终于拈出了一只。
祁绍庭原本是做好了十足地心理准备会看到一个奇门的款式,可是没想到定睛一看,竟是一个很质朴的样子,干干净净的 金戒圈上有一道深槽,中间镶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方钻。
好好,就这个。
祁绍庭早被他粉红钻粉红钻的给弄怕了,只要能看到个还算正常的,他都觉得喜欢,马上就劈手抢了过来递给了店员小姐,细细量过了手寸,店员拿了一个适合的新品出来,祁绍庭生怕未央反悔,接到手便藏进了自己口袋。
夜未央对自己的衣饰一向都不怎么上心,一甩手推给了祁绍,懒得再挑。
反正祁少爷财大气粗,预算无上限,最后听着店员小姐的蛊惑给未央挑了一只可以和自己相配的款,只不过那一款戒圈上的深槽里镶了整整一圈璀璨的圆钻。
浅蓝色的小方盒,洁白的缎带,祁绍庭送过无数个这样的盒子出去给人,大的小的,有时候他也会觉得诧异,像这样的冷冰冰的金属小 物,有什么值得让人迷恋心动的,他本人对珠宝的喜爱,完全的源于那些闪闪发光的小东西背后的价值。
于是平,生第一次他对这种银白色的金属小环产生了的特别的眷 念,超越了金钱的眷念,曾经有人对他说过,无论他送什么给她都好,都是心意,她都会开心。
那时候他心想,这真是一句动人的情话,这会是一个聪明而又上路的伙伴,他们可以相伴一段好日子。
蜜语甜言,对于祁绍庭来说,情话从来只有动听与不动听的分别,没有真诚与虚情之间的分别,他听过很多很动人的情话,配合着如丝的媚眼和如兰的气息,他本以为这一辈子,他应该不会再被语言所打倒。
可是,原来兜兜转转,他漏下了一句最简单最单纯的表白。
我爱你啊!那一刻祁绍庭几乎以为是幻觉,他震惊的转过头去,看到夜未央微微翕动的嘴唇,最后的尾声往上扬起,好像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把那个‘你’字拖长,化成一记轻轻的叹息。
祁绍庭心满意足的拉着夜未央从珠宝店里走出来,一只手始终插在裤袋里,指尖碰着纸盒的硬角,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宁的喜悦在心头漫延。
夜未央习惯性的没心没肺,手里握着小蓝盒子抛上抛下,直到祁绍庭拿眼睛瞪了他半天才不情不愿的塞进了口袋里。
一转眼,又开始欢 呼,因为街边的一家和果子店。
夜未央看那家店里挤得人多,便甩开了祁绍庭往里面冲杀,绍庭笑盈盈的站在路边等他,低着头,手指拨弄着口袋里的纸盒子。
夜未央战得英勇,捧着一大堆的战利品开心的回来,嘴里嚷着: 绍庭,我给你买了抹茶味的……轻盈而和悦的声音骤然一紧,夜未央许久未露锋芒的眼睛里闪出了淬利的光--街边的台阶下,跌落了一个浅蓝色的小纸盒,面上沾着灰,雪白的缎带看起来有点脏……16.偶绍庭已经失踪了24个小时,24个非明像失了火似的赶到京都,让陈长霖被人催得像失了火似的跨越大半个地球,甚至于,及时的惊动了冰。
此刻,在京都巿一个小小的牙科诊所里面,聚集着这世界上最顶尖的雇佣兵团体,可是如果没有线索,那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有用。
绑匪一直在沉默,没有电话没有一点联络,没有人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
祁绍庭的身手不算特别好,可他毕竟也不是傅非明那种无能的书 生,普通三两个大汉都近不得身,怎么可能在几分钟之内让人绑走无踪影,出手的那人,一定有着极为周全的准备和非常不俗的帮手。
如果有人花这样的功夫搞出这样一桩事,想要的应该就不会仅仅只是祁绍庭的一条命。
只希望他们不会仅仅想要祁绍庭那条命。
夜未央倒还稳得住,傅非明已经在暴走抓狂的边缘了,大家都在道上混,你欠我一点,我欠你一些,利益牵扯,要说谁会忽然下个毒手,很难说,真的很难说,虽然明面上,他们不觉得现在会有这样一批人,毕竟祁氏倒了台,高层一片混乱,谁的日子都不见得就会好过,谁也不能说真的能从中捞到便宜,而且真正资深的人士都知道,夜未央没有 心,傅非明是疯子,这两个人,为了祁绍庭可以把天翻过去,真的要绑人做威胁,还不如绑走傅公子更实际点,好歹要留下个讲道理的来谈道理。
那么现在。
对方是打算好了要不讲道理吗?拥挤在一堆人的室内完全没有灵感。
夜未央独自出来,一个人在祁绍庭失踪地那家和果子店门口徘徊。
不知何时,一辆中型地面包车从街角开过来,在他身边嘎然停止,夜未央转头一看,嘴角淡淡的勾起来,笑了。
车子里坐了一个陌生的人,穿着熟悉的衣服,袖口上别着一个熟悉的袖针,海蓝色的蓝宝石为主。
边上用碎钻拼出别致的图案。
夜未央清晰的记得这枚袖针,因为这原本是一个耳钉,他在一个拍卖会上莫名其妙的看中了,一对买下,本来是打算逼着祁绍庭去打耳洞的,可是三哄两哄。
拿去改成了袖针,戴到了现在。
夜未央眉眼弯弯地一笑。
弯着腰走进了车里,果然……是冲着我来的,他模糊的这样想着,陷入了昏迷里。
穿着祁绍庭外套的男人缓缓的放下自己的手,手掌里握着一个针 头。
很热。
被烈焰焚身地感觉。
包裹在血管里的每一滴血都像在燃烧,有人在撕扯他地衣服,光裸的皮肤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有一种由然而生的清凉舒畅感。
一只带着茧子的手从他光滑地背脊上滑下去,肆无忌惮地插进他的裤腰里……夜未央对药品有着超出于一般人的耐受性,他先早就已经醒过来,却一直安静地忍耐着,像一个沉沉深眠中的人,可是一记沉闷的呻吟让他蓦然惊动,压抑的,负痛的,愤怒的呻吟,属于祁绍庭的声音。
你在?夜未央忽然站起来,甩开贴在背后的人。
眼前一片漆黑,他头上被蒙了头罩。
夜未央?你居然醒了。
不算熟悉的声音,可能之前有过牵扯,只是,夜未央不记得,他对于不相干的人一向都忘记的很快。
夜未央站定着分辨了一下方位,抬手去解自己头上的罩子。
哈哈哈,别急,别这么急,你会后悔的,后悔自己看到的东 西。
那个声音的主人显然很兴奋,音调中带着跃跃欲试的冲动。
你在?听他这么一说,夜未央反到是不急了。
过了一会儿,压抑而痛苦的喘息声骤然响起,夜未央心中一紧: 绍庭,是你吗?未央……别看我,把头转过去。
极轻的声音,仿若游丝。
夜未央真的闻言转过身去,把手上的罩子解下来,这房间里的光线不算强,他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抬头是一张铁网,他被关在一个精铁制的笼子里,栅栏上蒙着特别的金属网,是很好的电磁屏蔽物。
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对方在他身后嘿嘿的冷笑。
铃木劲雄?夜未央忽然道。
铃木劲雄顿了一下: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你的声音变了很多,我一时没想到。
拜你所赐……铃木劲雄的声音哑得有一种撕裂感。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夜未央慢吞吞的说着:没有索性烧死你。
祁绍庭一声尖锐的惨叫撕破了夜未央的耳膜,铃木劲雄阴冷的笑 着:嗨,转个身吧,美人,和我的布娃娃打声招呼。
未央……未央,别……祁绍庭支离破碎的句子断成零散的片断淹没在痛苦的呜咽中。
别这么嘴硬,苦头还没吃够吗?你得习惯这种生活,我可爱的小木偶。
有必要吗?你恨就冲着我来就好了。
夜未央极慢极慢的转身,垂着头,想给自己平静的时间。
地面上有一滩血水,已经干涸了,祁绍庭赤足站在地上,脚背苍白而浮肿,夜未央的视线一寸一寸的往上移,掠过裤子上暗色的血迹,平坦小腹上的血色鞭痕……小木偶,向你的情人招招手。
夜未央忍不住目光一错,离开了他原有的路线……璨黑色有如曜石一般的眼眸骤然缩紧!未央……祁绍庭的声音疲惫而惨痛。
雪白的尼龙绳,从关节处穿透了肢体,在赤色的血液沿着绳子的罗纹渗上去,染红了靠近皮肤的那一端,祁绍庭虚弱的举着右手,掌心的伤口在扯动中再次撕裂,滴下新鲜的血。
做这样一个动作需要用到三根绳索,肩胛,手肘,掌心!喜欢我的新玩具吗?他很听话哦!铃木劲雄站在铁笼子之外,丑陋的脸上挂着残忍而快乐的笑,手里握着绳子的未端向夜未央挥手示意。
17.永不妥协未央安静的沉默了片刻,眼神渐渐温和润泽。
疼吗?他的声音很轻,语调缓缓,柔淡如风。
嗯!祁绍庭缓缓的眨眼,回应声淡得像在叹息,精神和肉体双重的折磨,他已经在崩溃边缘。
而夜未央的出现让他莫名的安定,永远强大的,绝然,冷酷,屹立不倒的夜未央,在这灰暗血腥的空间里像一枚冰刃一般强硬的存在着,划开暧昧的空气。
有时候祁绍庭甚至觉得他应该是崇拜他的,至少在某些特别的时 刻,像崇拜一柄上古的神剑那样崇拜着那种最纯粹的暴力。
生,或者死,手握着他人生命的控制力。
如此冷静而淡定的对答让旁边的打手心慌失措,其实这很好理解,祁绍庭已经疼得神志模糊,而夜未央,他从来不关心旁人。
夜未央的外套已经被撕扯得差不多了,他整理了一下,索性把外套脱下,露出内层贴身穿着的黑色无袖T-恤,他的鞋子已经被脱掉了,长裤很贴身,有弹性的牛仔布料,贴合而柔软。
肩膀和脖子上没有衣料覆盖的部分露出美丽的樱花纹样,在药物的刺激下色泽鲜润,栩栩如生。
众人的视线都被胶着了过去,移动不开。
夜未央很悠然的站在那里,镇定自若,像平常一样,他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他自己却浑然不为所动。
你想要做什么?他的视线缓缓的掠过,极漂亮的黑眼睛,像无机质的宝石那样没有一丝代表着生命地光。
你说呢?铃木劲雄笑得很疯,可是莫名其妙的心惊,因为夜未央无畏。
他不怕?!真是太见鬼了。
他居然会不怕??他捉了他的情人,吊成木偶那样吊在那里,他把他也捉了,现在十几个欲念从生的男人如狼似虎地在瞪着他。
然后……他不怕,一丝胆怯都没有!对了,打听个事。
我和你有什么仇?夜未央抱肩站着,很直白的问题,看起来他似乎是真的在困惑。
铃木劲雄在一瞬间涨红了脸。
因为愤怒。
你不知道?我当然不知道。
夜未央笑了笑:我有对你下过手吗?我不记得了。
牙,咬得卡卡地响,他说他不记得了,用很淡然处之的表情,几乎有点无辜。
铃木劲雄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逆着流,他地人生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而一步步走向崩溃,直至一败涂地,然后始作俑者无辜的站在他的面 前。
很坦然的张开手。
哈哈哈哈……他忽然大笑,用笑声挤压肺部几乎要燃烧起来一般的火焰:你不记得了是吧,那让我来提醒你。
当年,你离开日本的时候在银座放了一把火。
对,是我烧的。
这个我还记得,我不是要烧死你地。
我当时在里面。
你的运气真不好。
铃木劲雄搓着他脸上的伤痕。
恶狠狠的喝道:然后,我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父亲再也不想看到我。
再也不肯认我。
真抱歉。
好好……铃木劲雄已经有点疯狂: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吗?你居然杀了伊东!!我跟他在准备这么久,我们快要成功了,你莫名其妙地杀了他!我一败涂地。
是他来找我,我也不想。
夜未央把手腕捏在手心里,一点一点的揉搓,他挑着眉梢在笑:那现在是要怎样?要做吗?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上。
夜未央勾起嘴角,不带情欲地,冷冷的笑,有点嘲讽的味道,却更深地挑动了人类的欲望。
铃木劲雄有种蓦然而生的火热,真是奇怪,他对男人没有兴趣,从来没有过,但是夜未央不一样,当他站在那里,那是一种无关性别的挑逗,会挑起男性心底可怕的征服欲,压倒他,掠夺,撕咬,看着他流 血,流泪,如果有话。
很美!一直站在铃木身后阴影里的一个高大的男人忽然发出了嗬嗬的笑声,他上前一步,走到了灯光下,金发卷曲,瘦削的廓显出鲜明的西西里血统。
皮科洛,我答应过的,我只要他们两个生不如死,别的随便你怎么玩。
铃木劲雄懒洋洋的转过脸去,他不太想再看着夜未央,对一个男人产生欲念这让他觉得恶心,他宁愿坚持做一个报复者。
皮科洛搓着手,脸上兴奋的发红,打开了牢门走进去。
夜未央半侧着身看着他,脸上有淡淡的微笑,不置可否的笑。
未央……祁绍庭虚弱的呼唤:你想做什么?唔?铃木劲雄忽然有了新的兴致:我的小木偶人好像有意 见?他大力的扯动着绳索,祁绍庭不由自主的随着绳索动作,发出尖锐的抽气声。
哦,那个……未央扬起手,眼神痴迷而留恋:让我跟他说句话好吗?行啊……哈哈,你想说什么……铃木狂笑着,全身的血管都被兴奋充满着,好像要破裂一般,他只是想报复,越彻底越好,他已经没有机会赢,他只想拉着他最恨的人一起死,那个人莫名其妙的,在无意中毁了他的整个人生。
夜未央,原本只是一缕孤魂,无论怎样的虐待,怎样的折磨用到他的身上都会失去效果,他冷冷的逼视会让人发疯。
可是现在,祁绍庭成了他最初也是最后的柔软,多么动人的柔软,刺下去,会有鲜红的血冒出来。
他只希望这两个人可以更依恋一点,于是他报复,才能更成功。
夜未央试着走过去,站到绍庭面前,轻轻碰一碰他的唇,拥抱这染血的身体。
别做,反正都是要死。
祁绍庭的声音很轻,虚弱有如呻吟: 你答应过的,不会再让我看到这个。
夜未央把嘴唇贴在他的耳垂上,轻轻的咬:你还记得吗?我发过誓,这辈子不会再接受任何强迫。
他转过头去看祁绍庭的眼睛:我刚刚想了一下,好像是真的不行了,就算是为了你也不行,你能原谅我吗?祁绍庭的眼神开始有些凝滞,慢慢的转过神来,深茶色的眸子焕出明泽的光,他笑,嘴角微微勾起。
帮我报仇。
我会的!夜未央低喃着吻上他,双手吊住他的脖子,如此的珍惜与依恋。
火热的吻,在濒死的那一刻燃烧开来,带着鲜血的味道……有多甜蜜就有多悲伤,舌尖紧紧的勾缠在一起,一丝一分都不肯放松。
祁绍庭的舌尖忽然间僵硬,大量的血从喉咙口涌上来,夜未央重重的吮吸,把那些带着铁腥味的液体都咽进腹中。
嘴唇在颤抖,而舌头固执的挑动,想要发出声音,夜未央退开了一些,看着祁绍庭吐出最后三个字节,没有声音,他已经发不出声音。
手起掌落,在他转身的瞬间,夜未央的手掌落到绍庭的后颈上,铃木劲雄大吃了一惊,然而更让他吃惊的事却在后面,夜未央随手一抹,食指从一名守卫的颈上划过,激射而出的鲜红血液模糊了半个视野。
夜未央像鬼魅一样的移动,黑色的人影,在血雾中穿行,皮科洛根本来不及反映,一片薄到透明的刀刃已经按到了他的颈动脉上。
放我走!夜未央的声音和他手里的刀刃一样的冷,一样的锐。
你……铃木劲雄下意识的大力去扯祁绍庭,绍庭被他扯得一 晃,仰头,露出颈上深长的血痕。
你杀了他!!!铃木劲雄尖声惊叫。
他是我的,只有我能杀他。
夜未央表情淡漠:放我走!你做梦!铃木劲雄操起手边的机枪。
夜未央手上动了动,皮科洛的脖子上马上涌出血来,他痛得惊叫,马上高声喝道:不要乱来,住手!让你的人退下。
夜未央挟持着他,往铁笼的门口走,铃木劲雄气得发抖,可惜偏偏调不动皮科洛的手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出铁 栏。
18.一生一世(大结局)未央用余光看到几个打手正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悄悄将手伸进了皮科洛的外套内。
果然有枪,很好!枪声骤然而起,一篷一篷的血花爆裂开来,夜未央不常用枪,但是这样近的距离,自然可以弹无虚发。
他边打边退,一直退出仓库的大 门,出乎意料之外的,门外是一条很深长的走廊,看来是这一个复杂的大型废弃厂房。
夜未央在门口大喊了一声:不许出来。
随即一脚踢翻了门侧的杂物,让它们横七竖八的倒在门口,然后拖着人质迅速的跑开。
皮科洛被他卡得上气不接下气,挣扎着叫嚷道: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你的敌人。
夜未央一路退到转角,用手肘卡着他的脖子把人顶到了墙上。
你说得对,我们不是敌人。
他没有笑,没有任何的表情,眼中甚至没有血光,他就是那样平平淡淡的说下去:不过,我们也不是朋友。
冰光的刀刃在眼前一闪,眉心有一点凉意,刹那间已经失去了知 觉,没有血,千分之一秒的瞬间,死神收走了一条生命。
夜未央把刀刃拔出来,转头的余光中看到仓库门口有人正在冲出 来,抬手,一枪毙命。
他抬头四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到头顶上宽大的排气管道,几步助跑,跃起,抓住了一个破损的排气口的边缘把自己翻了进去。
他低头看着刚刚从皮科洛那里解下来的手表,小心的读秒,左臂上有一道小小地血痕,不算深,渗出细细的一线血迹。
脚下有慌乱的人群跑过。
他听到了惊叫和怒骂,还有纷乱的脚步声。
夜未央安静地坐在阴影里,闭上眼。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下来,落到唇边时令他蓦然惊觉。
伸出舌尖舔了进去。
差不多十分钟以后,他听到了一声爆炸的巨响,连绵地惨叫声由远及近而来。
夜未央从排气口的边缘探头出去,看到了乱蓬蓬逃命的人 群,他嘴角弯起。
璨然而黑地眸子,终于滑过了一丝兴奋的光,尖而锐的利芒。
夜未央伸手一撑,从排气口跳落,双膝直接落到一个人的肩膀上,压住,夹牢,将腰一拧。
已经把那人的颈骨折断。
锋利的剑芒从他面前闪过,匹练似的光华,尾部染上了艳丽的血 光。
夜未央略有些怔忡,这个人每一次出手,都令人震撼。
接着!冰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半长地太刀抛给他。
夜未央在半空中接住刀 柄,横身一甩。
长刀已然出鞘。
站到冰的对立面去面对他,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因为他的速度像风一样快。
而刀锋精准的有如机械运算,即使是在极近地距离,子弹也很难击中这样高速移动的人。
而即使偶尔有流弹落到他身上,也会在黑袍上滑开去,这件黑袍由特殊地材料制成,是西家科技的精华。
所以冰在近距离时从不用枪,因为刀比枪快。
死亡的恐惧逼得人不得不后退,最后终于全线溃败,像逃命一般地往后跑,仓库的门口已经架起了枪,四人一组,两跪两立,锁住了全部的退路。
绝望,一瞬间燃起,再没有生的念头。
放下武器!一个持枪的人沉声道。
这是死地里求生唯一的路,果然,没有人再反抗。
夜未央甩净刀尖上的血迹,从这伙溃军之中跑了过去,仓库的一面墙已经被破开了一个大洞,夜未央第一眼扫到铁笼里的架子上已经没了人,顿时大惊,扑过去抓着谷棋的衣领问道:他呢,他现在在哪 里??被直升机带走了。
谷棋一手指着天:我们联络了当地特警,有时候充分利用警务资源是纳税人的权利。
夜未央看她的表情轻松,试探性的问道:他还活着?至少在我手上交出去的时候是的。
谷棋赞叹:你那刀下得太好了,声带和气管几乎全割断,却没有伤到血管。
但是时间太久了,血会呛到肺里去。
夜未央急匆匆往外面走:我要去看他。
哎,等一下。
谷棋一手拉住他:这个人怎么处理?夜未央回头,只看到铃木劲雄有如死灰一般的脸,绝望而惊惶,在一支M16黑洞洞的枪口下发抖。
哦。
未央应了一声,快步走过去。
你……你想要干……铃木的话才说到一未央长刀一甩,已经流畅的割开了他的脖颈,一刀到 泥带水。
谷棋有点意外:你这次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夜未央随手扔了刀:麻烦,我没空料理他。
夜未央是坐车去的医院,自然慢了一步,手术室的红灯长明不熄,他在墙边的长椅上坐下来,双手抱着肩,安静的像是不存在。
过了似乎是极为漫长的一段等待,一个穿着绿袍的医师从里面走出来,夜未央仰着脸看他,没有太多的询问和哀伤表情,那个医师居然一阵心悸,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他还活着吗?夜未央轻声问道。
医师松了口气,点头:活着。
那就好。
不过他缺氧太严重,脑部受到了一些损伤。
医师怯懦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直站在一边旁听的傅非明瞬间爆怒。
脑是人类最神秘的器官,我们不能判断他的脑损伤到了何种程 度,所以……很可能完全不会被影响,也可,可,可能会昏迷不……医师看着傅公子白到骇人的脸色还有愤怒逼视的眼,终于呐呐的停了 口,会被打吗?这个男人好可怕?陈长霖生怕傅非明怒到极处时会向夜未央下手,于是反受其苦,连忙跑过来从背后抱住他,埋头在他耳边低声细语的小声哄着。
夜未央慢慢站起身,平静的看着傅非明: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傅非明近乎绝望的嘶叫:我把他交给你,我信任你,你居然让他变成这样!陈长霖马上架着傅非明倒拖着退开去,一边走还一边赔着小心:他是急糊涂了,你不要介意,别介意。
夜未央转过了脸,发现谷棋看他的眼神似乎也有一点瑟缩。
冰揽上他的肩膀,拉着他坐下来。
夜未央有点诧异:你们都怕我?是他们,不是我,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未央摸摸自己胸口:是应该叫心痛吗?可我觉得还好,真的,他还活着。
他可能会再也不能拥抱你。
冰的声音悠远,像是想起了旧事。
但我还可以拥抱他。
知道吗?曾经有人对我说,为什么一个人不能随便被杀掉,那是因为,有人会心痛!可是我一直到那个人才死掉,才明白什么叫心 痛。
冰摸了摸夜未央的头发,有些爱怜的:你比我好一点。
夜未央转过脸去看他,努力弯了弯嘴角,那笑容很美。
有多美丽,就有多哀伤。
半个月之后,祁绍庭所有的外伤都平复了,但是却一直没有醒来,不是彻底的脑死亡,但是脑电的活动并不算明显,于是没有人可以说清楚,到底什么时候,他会真正醒过来。
一个月之后,夜未央找到谷棋提出一个要求,他想要个孩子,一个祁绍庭的孩子,从出生到长大,他想要看一看是什么样子的。
谷棋一开始反对得很激烈,可是到后来被他最单纯的一个理由所打动,因为想看看,想知道曾经自己不曾参与过的往昔,那个人,是什么模样。
不过由于克隆人的自我认知常常会出再问题,很容易造成新生命的困扰,所以谷棋坚持只能做传统的试管婴儿,拥有祁绍庭一半的血脉,另一半从捐献者那里随机提取。
夜未央对此并不太满意,所幸小孩子出生之后眉目间与祁绍庭有八分相似,让他忘记了初衷。
傅非明一开始对这个计划不屑一顾,可是真等看到了活生生的粉嫩肉团子,他又猛然惊觉起这小孩的血脉渊源,决不肯放任夜未央一个人负责这小孩的教育工作。
凭心而论,一个让夜未央教养长大的小孩,的确是有些惊悚的;然而换句话说,一个让傅非明带大的孩子,其实也绝好不到哪里去,一番争论的结果是,大家都比较信任中间人。
于是封大老板的可爱老婆朱明明责无旁贷的做了干妈,其实两个干爹里,倒是傅非明的手比较长,老是想要从思想上引导小家伙的发展。
而夜未央看他神情,更多的时候像是在看一棵植物,他要什么就给什么,不要就不管。
夜未央唯一的坚持只是名字,祁野,叫祁夜不好,太过深沉浓重,一个野字,倒是刚刚好。
尾声祁野很聪明,两岁的时候就会跑会跳,会脆生生的叫妈妈,叔叔,爸爸,哥哥,这一样堆乱七八糟普通成年人也分不清楚的复杂人际关系。
当然,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慢慢开始疑惑诸如:为什么干妈的老公不是干爹而是叫叔叔为什么那个陈哥哥老是不服气的想要让自己叫他叔叔以及为什么两个干爹总是会不咬盘……等等等更多的让成年人也解释不清的事。
而此时此刻他更关心的问题是,为什么别的所有人都是会动的,会说会笑,会给他东西吃,唯一的爸爸,永远在睡觉。
这让他有点郁闷!而且要命的是,最疼他最宠他,而且也是最漂亮的那个干爹,总是坚持要求自己每个星期都得去看爸爸。
好吧,祁野心想,他是个懂事的乖孩子,而另外一点更重要的是,央央干爹坐在爸爸床边的时候,总是笑得非常非常的好看。
其实每一个小孩子都是势利鬼,他们疯狂迷恋一切浅薄的美丽。
夜未央抱着祁野在祁绍庭床边玩了一阵,然后放那个灵活的小鬼跟着护士出去撒野,傅非明常常说祁野和祁绍庭小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样,但这话说得其实很没根据,因为当祁绍庭两岁的时候,傅非明其实还没有出生。
夜未央侧身躺在祁绍庭身边,指尖从他的眉心一路划下去,掠过鼻尖,唇角和下巴。
他们有这个能力,请了很好的护理士,可是祁绍庭仍然不可避免的虚弱了下去,原本结实的肌肉变得松驰,然而,他仍然是英俊的,甚至更加的英俊了一点,因为眉目间的单纯与坦然。
夜未央有时候会想,自己算不算是变了很多,可是细细回头,好像又没有什么变化,或者唯一的改变是对这个人的迷恋,在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已经深得刻骨。
他抱着怀里熟悉而温暖的身体,安安静静的闭上眼。
是的,只要你还活着就好,能活着就好。
即使你已经不能再拥抱我,至少,我还可以拥抱你。
这是一个初夏,明亮的午后,空气里弥漫着新割完的清草的香味,窗外有孩子的笑声,欢笑着,由近而远。
祁绍庭茫然的睁开眼睛。
困惑,极度的困惑与疲劳,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身在何地。
他微微偏过头,看到夜未央埋在他肩头沉睡的脸,面容沉静而温和,他于是轻轻的靠过去,一个吻,印在他的眉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