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025-03-29 11:50:31

我可没夸大,她或许恶名在外,但像赛亚斯.格烈弗这种身份背景的人,可是非常呷意。

不是他要自豪,黑道爱的就是恶女,所以他原以为她会是滞销货,没想到出乎意料的反倒相当抢手。

是吗?小恶女在黑道长辈眼中,竟是热销商品!我没必要骗你,再说,这回我可能还要感谢你。

杜允巳不再与他争论,反正事实胜于雄辩,而先前碍于他跟韩兆琛的阻扰与防护,以至于他完全没机会逮回两个小表妹去相亲,现在既然月儿已跟韩兆琛传出喜讯,夜莺自然仍是按照原订计划--相亲。

感谢我?他古怪的看他。

夜莺骨折,这下她想跑都跑不了,只能乖乖相亲。

他抿唇微笑,当然要感谢他,若非他弄断夜莺的腿,让她自动送上门来,否则想要从他手中逮回夜莺,真是难如登天。

凌承恩身子一僵,怀疑听觉出现障碍,她都骨折了,你还要她去相亲!原以为自个已够冷血,孰料他犹胜他一筹。

你误会了,我是要他们来跟她相亲,反正对像这么多,总会有一个是她喜欢的型。

瞧,他这个大表哥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找一大堆男人让她挑选,在古代,这可是皇帝才有的规格。

凌承恩身子完全僵住,她骨折了,你身为她的大表哥兼主治医生,应该是要以她的身体为重。

所以我会安排在两个星期后,你不用担心。

他非常清楚她的病情,也非常清楚她的身体状况,当然也非常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

两个星期后,她就要开始相亲,两个星期后……相亲对像这么多,总会有一个是她喜欢的型……无数道声音在同时刻全涌上脑海,几乎快要塞爆他的脑容量--我反对。

他冷声斥道,忍住想要大力甩头的冲动,希冀甩去那些声音。

你反对?好冷的声音,足令海水结冻,他皱起眉头,考虑要不要先去关掉室内的中央冷气空调。

我反对你这么做。

他寒着脸,抗拒着脑海快要塞爆的声音--总会有一个是她喜欢的型,总会有一个是她喜欢的型……咽喉突然有股酸意,开始不断的发酵。

你凭什么反对我这么做?杜允巳微眯双眼,感觉好友今天真是异常古怪,若非深知他对夜莺素无良好评价,否则他真会误以为他喜欢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对。

我--他张口欲言,却无言回答他。

他凭什么反对?承恩,我知道你对我勉强她们相亲一事,从头到尾都持反对立场,但是我虽然勉强她们相亲,可是仍会尊重她们的决定,你不用担心。

杜允巳轻叹一声,他这个大表哥并没有这么坏。

我--听见这个答案,他应该没有再反对的必要,偏偏事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反而更担心,甚至感到莫名的慌乱。

他在担心什么?他在慌乱什么?好友已言明会尊重她的决定,不是吗?所以,他已不用担心,自然更不该有慌乱的感觉--好了,夜莺已经没事,你可以先回去了。

至于姨丈姨妈那边,毕竟是夜莺先攻击你,我想他们也无话可说,况且因为这样,可以开始帮她安排相亲,也算是因祸得福。

因祸得福!你真的两个星期后就要开始帮她安排相亲!这句话刺耳的令他受不了,特别是想到,她的相亲对像那么多,确实总会有一个她喜欢的型,咽喉的酸意更酸了,而他这种反应,简直就像是在--吃醋!他惊震的呆在原地,对脑海闪过的字眼骇然不已,他……在吃醋吗?不--这怎么可能!他,没有理由,不是吗?那为何一听见她有很多的相亲对象,甚至其中可能会有一个是她喜欢的型,他就感到刺耳、咽喉发酸又莫名慌乱……他的心陡然一沉。

他喜欢夜莺,可能吗?是呀,刚刚我不是说了吗?杜允巳纳闷的瞅着他,阴沉不定的眼神,以及臭到极点的阴沉脸庞,他懂了,终于明白好友古怪的原因,肯定是为弄断夜莺的腿,自责担忧之故,承恩,你就不用--她什么时候会清醒?他紧抿嘴唇,目视前方,一颗心像扭麻花似的,乱成一团,他真的有可能喜欢上夜莺了吗?被好友打断了话,同时也看见了他的脸色,已然从满布乌云进阶到山雨欲来风满楼,杜允巳立刻送上答案:明天早上。

那我走了。

凌承恩撂下话,迈步朝院长室大门走去。

慢走。

他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完全不敢留住他,生怕暴风雨瞬间来袭,他却尚未做好防台准备,灾害可不轻。

凌承恩关上院长室大门的同时,左手已拿出具有卫星功能的视讯电话,快速的按下一个键,电话很快被接通。

辰,我要委托你帮我查个事情……随着他的脚步离去,话语亦愈来愈小声,终至听不见。

方夜莺从无边无垠的黑暗中张开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照明灯,以及白色的点滴瓶子--很好。

她深深吸一大口气。

窜入鼻息的是淡淡药水味,耳中甚至传来哔哔叫的仪器声--很好。

她闭上了眼睛,然后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右腿宛若被绑上铅块似的沉重感,以及随着止痛药效渐渐退去的刺骨疼痛,正跟着意识清醒,开始椎心般的折磨、凌迟她的感官知觉--很好。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非常清楚明白的告诉她,她在医院,而失去意识前的记忆也告诉她,她将会被送到医院,但她却万万没想到,那个抢到护送权的人,竟然会把她送到大表哥的医院--很好。

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自投。

有、人、想、死、了!她张开眼睛,用力撑开像被瞬间胶给沾黏住的两片干唇,大吼--云、月、儿。

预期中该是惊天动地的甜美声音,孰料竟微弱的像老牛在苟延残喘似的,别说惊天动地,她的喉咙简直干哑到活像有痰卡住似的--恶心!这这这……是她的声音吗?她惊恐的睁大眼睛,她的声音怎么会变得这么难听?坐在沙发上的云月儿,在听见她那犹若鸭子般的叫声,欣喜若狂的跳起身,飞奔来到她的面前,若非她左手腕上仍插着针孔打点滴,不然她已抱住她,狂亲特亲。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急叫,让她可以赶快发现她的存在。

你……干的能跟撒哈拉沙漠媲美的嘴唇跟喉咙,在刚刚那声大吼中,宣告挂点,她瞪着那张过度兴奋、热切的脸庞,在吐出一个字后,再也挤不出斥骂的声音。

天呀,她好渴,她要喝水!夜莺,你要说什么?夜莺,你想说什么?你放心,现在这里只有我在,姨妈、姨丈、大表哥他们有事,都出去--见她没有下文,云月儿心慌的急忙说道。

水……她张开嘴巴,喉咙却干的发不了声。

什么?我没学过唇语,夜莺,你、你该不会是不能说话--不、不对,我刚刚明明有听到你叫我的名字。

见她嘴巴一张一合,云月儿完全有看没有懂,心是更慌了。

水……她再次张开嘴巴,喉咙依然干的发不了声。

夜莺,你想说什么?人家真的没学过唇语啦!见她又张开嘴巴,可惜依然没有声音,云月儿差点急哭了,开始恨起自己为何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学习唇语。

水……她好想哭的又张开嘴巴,在心中痛骂,笨蛋月儿,居然连水的唇型都看不出来,她已经快要渴死了啦!她会不会创下金氏纪录,成为首位人在医院却因口渴而死的病人?呜呜……夜莺,你到底想说什么?人家看不懂啦!见她的嘴巴又张开,云月儿也快要崩溃,愈想要看清她的唇型所代表的意义,眼睛却愈慌的无法定住焦距辨别。

她想要喝水。

听见这句话,方夜莺感动的想要痛哭流涕,呜呜……她终于不用面临快要渴死的生命威胁。

喝水?哦哦,我这就拿水给你喝。

云月儿忙转身,拿起紧邻病床旁边茶几上的卫生纸杯,以及一根全新的棉花棒。

方夜莺狐疑的看着她,她是要喝水,又不是要掏耳朵,下一秒,她就看见她把棉花棒放入卫生纸杯中,沾湿,拿起,然后靠近她渴水滋润的干唇,开始像擦口红似的,替她擦擦擦的擦了起来。

她整个人呆在床上。

她要喝水,她竟然只拿水擦她的嘴唇,虽说有微微的水渗进口腔,但那非但止不了她的口渴,反倒雪上加霜的引发她体内更渴水的欲求,简直像在整她--云月儿很卖力的拿着沾湿的棉花棒,不断的为她擦擦擦,直到她干燥的双唇透出水亮般的光泽,她才满意的收手,目光也才有空闲的迎视她--她瞪她!她整个人呆愣的僵住,夜莺怎么在瞪她?她不是为她擦嘴解渴了吗?她没有感激,也该有满足才对,更何况她们是好姐妹,她绝对不可能会瞪她,但病房内就她跟她两人--蓦然,她全身僵硬,缓缓侧转过身,只因她终于想到,刚刚她想要喝水那道声音,并不属于她跟夜莺,而是属于凌承恩。

她已经清醒,你不该再用棉花棒沾湿她的唇,而是要用根吸管让她喝水。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才开口。

没错,方夜莺猛点头,没想到凌承恩竟然瞭解她的心声与渴求,随即她睁大了眼睛,惊呆在病床上。

那个王八蛋瞭解她的心声与渴求,而她的好姐妹却完全不瞭解……发什么呆?快点拿水给她喝。

他冷着脸斥道。

他又不是妖魔鬼怪、洪水猛兽,她们却彷佛被他吓到似的,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均定格的瞪着他看。

哦哦。

一语惊醒梦中人,云月儿忙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伸手拿起事先就已准备好的吸管,赶紧放入卫生纸杯中,就要递到夜莺的嘴边。

等一下!他叫住她,皱着眉头。

她吓一跳的转头看他。

允巳都没有教你吗?她平躺着用吸管喝水,很容易呛到,所以你要先把床头摇起,才能协助她喝水。

他冷着脸,边告诉她这个基本常识,边走到床尾,弯身将控制病床起降的游戏杆,摇起四十五度角。

云月儿脸一红,尴尬的承认:表哥有跟我说啦,但我一急就忘了。

她现在可以喝了。

他面无表情的提醒她,两眼紧盯着她的举动,只要她一有不对,他会马上纠正,必要时也会制止她。

从进入病房开始,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身为一个看护,云月儿非但没有看出方夜莺的需求,甚至在协助她时也欠缺常识,所以她不仅仅是不及格,甚至是危险的--一股气恼犹如浪潮,瞬间澎湃汹涌的涌上胸口。

他生气,非常的生气,这个杜允巳到底在搞什么鬼?若非他先来病房探视她,她恐怕是渴坏了,现在又差点面临极可能呛到的危险,所以他应该要为她聘请拥有专业执照的看护人员,而非月儿这个完全不懂护理的小女生,他竟然如此轻忽夜莺的安危--方夜莺一含住月儿递到唇边的吸管,口渴的就想要用力吸。

慢、慢、吸。

他眼尖的斥道,目光改盯住她,这个病人也不及格。

两个小女生均被他充满吓阻的声音吓到。

这下,方夜莺不得不小口小口吸着水,慢慢止渴,因为他人就站在病床前,正好与她的视线成水平,那冰冷的眼瞳,充满不容质疑的威慑与气势,一眨也不眨的看她,让她不想乖乖听话照做都不行。

随即,她瞪大眼睛,不懂自个干吗要乖乖的听话照做!她现在可不是他的囚犯,而是病人,更何况这里是医院,也不是他家的囚室,他凭什么再限制她、命令她?他以为他是谁--等等等等等,那她刚刚居然乖乖听话,不表示她怕他吗?噢,不……她羞愧欲绝的想要撞墙,可死对头就站在眼前,她就算要撞墙也不能当他的面,所以她张开嘴巴,准备要叫他滚出去--夜莺,你不要喝了吗?见她嘴巴一开,云月儿忙焦急问道。

凌承恩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瞳,一直看着她拿着卫生纸杯的手,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被她这一抢话,方夜莺张开的嘴巴不自觉的闭上,看着好姐妹急切询问的眼神,彷佛她的答案攸关她的生死,她不禁愣然的点头,下一秒,她就看见她将卫生纸杯超快速的放回原位,然后--凌承恩,你帮我看顾夜莺一下,我要去跟大表哥说她醒了,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话,也不给他答覆的时间,她脚底抹油,没义气的溜了。

病房内立刻陷入寂静。

方夜莺呆了,看着月儿像逃难似的投奔大门,久久回不了神。

凌承恩走到她身旁,目光从她仍显苍白的脸庞,来到被医疗用的伸缩带,悬空高吊在病床尾部上方,裹着厚厚一层石膏的右腿,下腭不自觉紧绷,拳头紧握。

感觉到他的靠近,她全身寒毛立刻进入备战状态肃立起敬,她竟然呆住而忘记要吼他滚出去--你还好吧?他迎上她眸中的怒火,轻声问道。

她好、好个屁!托你凌大总裁的‘福’,我怎么可能会不好?她冷哼一声,抬高下巴,被自个好姐妹抛弃,已令她够呕的,现在人又动弹不得的躺在病床上,她简直就是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呜呜,她怎么会这么倒霉?她愈想愈气,愤恨的握起拳头,真想赏他几拳。

你这样会伤到自己。

他按住她的手,制止她不自觉的行为,这一切全看在他的眼中,连带的,胸口也闷了起来,她都已经这个样子,竟然还想扁他,她真的这么讨厌他吗?她惊诧的瞪着他的手,亲密的包覆住她,他的体温亦开始从指间渗透,从她的手掌开始暖和到她的心,令她有点眷恋,随即她睁大眼睛,慌恐的想要抽回手,可惜他的力量远胜于她。

放开我的手,我不要你碰我。

她大叫,抬眸瞪他。

不。

他坚定的摇头,非但没放手,反倒从按住改为握住她的手。

她差点没惊凸双眼,脸颊却不争气的感到微微热意。

要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她对男人伸出咸猪手,至于那些有幸遭到她方大小姐染指的男人,碍于她的恶名,别说想要反吃她的嫩豆腐,他们根本是如坐针毡的任她为所欲为,生怕被她逮到名目就恶整一番,而他--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