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仁慈

2025-03-25 10:31:07

次日江屿很早就离开了。

沈令善醒来的时候问魏嬷嬷,魏嬷嬷就说:……寅正就下山了。

那还真是没睡几个时辰……沈令善望着身边的被褥,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的味道……明明那么忙,为何还要特意跑一趟呢?而且昨晚两人也没有什么,佛门重地,江屿也就抱着她睡觉而已。

不过她昨晚睡得非常好,大碍是因为江屿在。

就觉得像在齐国公府的琳琅院那样,并没有觉得不习惯。

就对魏嬷嬷说:国公爷可用了早膳?魏嬷嬷忽然笑着看她。

沈令善觉得奇怪,喃喃道:魏嬷嬷你看我做什么?魏嬷嬷道:先前夫人总是不肯主动关心国公爷,非要老奴逼着您,如今看您这样,老奴也就放心了……是吗?沈令善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

之前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江屿,或许那时候江屿对她冷言冷语,她可能会觉得理所当然一些,毕竟她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伤害了他……如今,江屿对她好,她关心他一些,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而且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就听魏嬷嬷说:夫人放心,国公爷吃完了早膳才下山的,您就不用担心了。

这样便好。

沈令善梳洗了一番,就去用早膳。

老太太关心的问了她一句:昨夜睡得可好?沈令善点点头:回祖母,儿媳睡得挺好的。

然后一旁的嫙姐儿就小声的和她说:大堂嫂,吃包子。

小家伙很喜欢沈令善,将碗碟中的豆沙包给沈令善吃。

她自己吃得满嘴都是,白嫩嫩的小脸蛋,嘴角上都沾着豆沙,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又甜又可爱……真的长得非常的讨喜。

忽然想起昨日江屿和她说得话……给他生个孩子。

三夫人闵氏就捉着嫙姐儿的手:不许打扰你堂嫂吃早膳。

虽然沈令善待嫙姐儿挺好的,不过这用手抓过的东西,总是不好给人家吃的。

沈令善倒是没想那么多,觉得嫙姐儿这副模样十分可爱。

用了早膳之后,就干脆和嫙姐儿说起话来。

嫙姐儿稚声稚气的和沈令善讲话:……大堂嫂,咱们待会儿一起去摘花好不好,院子里好多花呢,可漂亮了。

我想摘一些回去给茂哥哥。

当下白泉寺的海棠开正好,小孩子又是最喜欢花的。

沈令善就拉着嫙姐儿肉呼呼的小手说:好啊,不过嫙姐儿要问问你娘亲,若是你娘亲同意,堂嫂就带你去。

这样啊……嫙姐儿就乖乖的问母亲闵氏:娘亲……闵氏见沈令善和嫙姐儿处得好,也是乐见其成的,就和嫙姐儿说:可以,不过要好好听你堂嫂的话。

嫙姐儿乖乖点头,又冲着堂嫂开心的笑了笑。

平日郭氏的话是最多的,今日倒是难得安静,她静静看着沈令善的模样,瞧她一副非常喜欢孩子的样子……便又想到了那个小男娃。

但愿到时候江屿的那个庶子进门,沈令善还能笑得这么高兴吧。

用了早膳之后,沈令善陪嫙姐儿去院子前摘了花,刚好看到程家长房的人下山。

谢幼贞由程珏陪同,过来同她道了别。

沈令善看着他们下山,程珏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了。

在程家的那五年,程珏和谢幼贞算是对她照顾的。

而且……那件事情……沈令善到现在想起来还有些背脊发凉。

大概没有女人会忘记这种事情的……幸亏当时程珏及时出现。

程珏和程瓒共一辆马车。

他看着面前温润如玉的男子,手边的寿哥儿乖乖的坐着。

他一向非常在意这个孩子……只是,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沈令善了吗?她毕竟曾经是他的妻子,整整五年。

回了客房之后,碧桃就提了一个雕红漆九攒食盒进来,蹙着眉头和沈令善说:夫人……沈令善坐在窗前做绣活儿,就问:怎么了?碧桃语气为难的说:那西面客房的那位夫人可真奇怪,明明是素不相识的,非得要送绿豆糕给您吃。

外面的东西,奴婢哪敢随便拿给您吃啊?奴婢明明拒绝了,却非得让奴婢收下。

这人也太奇怪了……执着绣花针的手顿了顿。

沈令善轻垂的眼睫微微抬起,目光落在碧桃手中食盒上。

的确有些奇怪……沈令善就去看魏嬷嬷:那边住着何人?难道是她以前认识的?既然认识,为什么不过来和她打招呼,怎么就想到送些点心呢?魏嬷嬷回道:老奴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位年轻的夫人,身边带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老奴倒是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只是那院子周围有护卫守着,排场倒是有些大。

那应当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沈令善想了想,觉得既然人家都送东西过来了,那她也应当过去一趟。

便换了一件鹅黄色净面四喜如意纹妆花褙子,象牙色的条线裙子,准备去拜访一番。

谁知走到院子前,便已人去楼空。

那位夫人刚刚离开。

倒是来得不巧……魏嬷嬷就说:既然有缘,下回总是会再遇见的。

沈令善望了一眼那间客房……院前种着几棵玉兰花树,廊下放了几盆花鹤翎。

花鹤翎乃是茶花的一种,叶浓绿而光泽,花形艳丽缤纷,非常的珍贵……好像和其他客房不一样,这一间布置的十分雅致,应当是长期给某位贵客专程备着的。

不过人都走了,沈令善就是再好奇,也只能心里想想了。

过了晌午,便要开始收拾行李回府了。

沈令善在客房等江屿。

他说过要来接她,这个时候也该来了。

等了一会儿,丹枝就进来禀告:……夫人,国公爷在上山的时候,不慎遇到了行刺之人,这会儿正在前面审犯人……沈令善立刻站了起来:那国公爷可有受伤?丹枝就摇摇头:奴婢也不是很清楚。

遇到这种事情,沈令善当然坐不住了,立刻去了前头找江屿。

到了那儿,站在外面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今日算你命大,你若是要杀便只管杀好了……但是你残害忠良,诬陷贤臣,日后总是会有人要你的命的!应该是那个行刺之人……沈令善看了一眼,就见一个穿着褐色圆领袍子的年轻男子跪在地上,身后有两个护卫压着他。

江屿坐在太师椅上,穿了件宝蓝色杭绸直缀,看上去容色淡淡,并不是一副受重伤的样子。

她忽然松了一口气。

就听江屿缓缓开口说道:……宣景十九年的两榜进士,龚甄的学生,未料今日落到这般田地。

那男子突然发力,复又被护卫钳制住,他就双目赤红,狠狠道:恩师两袖清风,却因疏劾你被诬陷下狱,龚家阖府上下一百二十口人,无一幸免,你如此作孽,老天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就不怕龚大人半夜向你索命吗?!许久,江屿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龚甄此案,证据确凿,早已结案。

秉公处理而已,又何须畏惧?男子就说:此案有多少是污蔑,你我心知肚明。

今日我也不再白费口舌,既已被你所虏,要杀要寡悉听尊便。

他看了一眼这男子,就说,昔日见你文质彬彬,却不知还是个会武的。

佛门清静之地,倒是不宜平添杀戮……想了想,就走到他的身边,你既有一身武艺,我也留你一命,就去从军吧。

又对徐砚说:……把他送到军营去。

徐砚应下,将人带了出去。

沈令善站在外头,看着徐砚出来的时候朝着她行了礼,然后将那名男子带了出去,这才走到屋里。

江屿看了她一眼,就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便走了过去,问他:刚才那人……又觉得不该问,直接道,你可有哪里受伤?江屿倒是没有受重伤,只是胳膊被划伤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

包扎了一下,沈令善就替他去拿了一套干净的中衣,替他穿上。

望着他精壮的身躯,沈令善还是没有办法做到淡然……红着脸替他套上,低头系着衣带。

他却非常喜欢她这副模样,会让他生出一种想欺负她的感觉,就轻轻把她抱到了怀里。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之上。

有种灼烫的感觉。

气血上涌,脸颊都热了起来。

沈令善就问他:……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吗?他的名声不好,应该有很多人都憎恨他。

可是她没有想到,会是想置他于死地……那位龚大人,她倒是有所耳闻,据说的确是个好官。

可是她是江屿的妻子,不管别人是好是坏,都应该站在他这边的。

江屿就低头看她:你放心,不会经常发生。

又问她,……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你呢?你是如何想我的?她啊?沈令善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想了想,就觉得刚才那人分明是要杀他,他却没有要他的命,而是把人送到了军营,也算是仁慈了。

沈令善就看他笑了起来。

下意识微微蹙眉,觉得有些奇怪……她的话就这么好笑吗?江屿眉目含笑,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当着她的面,他又怎么可能会杀人呢?江屿遇刺之事算是有惊无险。

回府歇息一日,次日照样如常。

这日沈令善在房内看账本的时候,二夫人郭氏就过来了。

昔日东院那边,虞惜惜就经常过来,不过年后她来得次数倒是少了,郭氏却是很少来的。

到底是长辈,沈令善也不敢怠慢郭氏,命丫鬟准备了茶水点心招待郭氏。

郭氏见她出来,就和她说:今日二婶过来,并不是无事过来坐坐,而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和你说……顿了顿,就道,是关于屿哥儿的。

江屿?沈令善不知这郭氏要和她说什么,便看向郭氏:二婶但讲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