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她很快走到了门前的那个男人身边。
多谢,他牵着她的手,别担心我。
我马上要出去——我没法心平气和呆在我的房间里了。
我陪着你。
好吧,雨停了,他好像忽然意识到罗根在场,走上前来说,你是肯塞德,对吧?伊万已经换掉了一定在晚饭时穿的正装,庞大的身躯外裹着一件法兰绒外套。
烛光中,他的脸惨白得如蜡像一般。
很高兴你能闯过风暴,我希望你能发现这克拉肯海怪是无害的。
罗根耸了耸肩。
妖魔鬼怪,夤夜齐来——上帝保佑我们。
正是。
我可不是笑你疑神疑鬼。
你没有亲眼目睹我哥哥的死亡。
我甚至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这儿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但一谈到重点,所有人都绕了过去。
那是因为这事情根本就不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他们亲眼目睹了。
不管怎么说,你有权知道真相。
伊万转脸对女孩说:苏,跟他讲讲吧。
但你—— 棒槌学堂·出品不用担心我。
我也想听听你是怎么说的。
你不觉得我会在心里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因为我目睹的事情不可能发生?我告诉过你弗兰特先生晚餐过程中的所有行动,苏有些犹豫地对着罗根讲,之后我们来到起居室。
我让伊万陪我练琴,朱丽叶婶婶强拉着弗兰特先生去打桥牌,以期把他和我们分开,但没有奏效。
不久之后他就离开牌桌,来到我们这儿,又开始讲起那诅咒的事情。
我让他别再聒噪那愚蠢的诅咒传说,但弗兰特先生却说,他倒希望那只是一个传说,因为根本不是传说。
伊万的血液有这样的污点,他就不可能结婚。
苏涨红了脸,她瞥了一眼提西恩,而提西恩正拿起烧焦的手稿看起来,好像根本没注意苏在讲什么。
她又继续说道:于是伊万突然发火,问弗兰特先生他是否想做这诅咒的实验品。
我能够清晰看见弗兰特先生的不快,但他刚刚吵得太凶,面子收不回来了。
于是他虚伪地大笑,说自己很愿意将自己献身给科学。
我忘记伊万是怎样回答的——类似‘血腥’之类吧,因为弗兰特先生又讥笑他,说:‘拿出真正的诅咒来,小笨孩,不要拿出傻不拉叽的英国小誓词。
’她停住嘴,瞥了一眼伊万。
伊万说话了。
把一切都告诉肯塞德吧。
他说……苏哽塞一下。
‘上帝作证,这是你自己要的,那我现在就给你。
奥德朽烂汝,杰克!奥德朽烂汝!’女孩深深呼了口气,耸了耸肩。
她沉默了好一段时间,罗根不得不问道:接下来怎么了?弗兰特先生死了。
肯塞德盯着她。
不过肯定还有什么别的没说吧?伊万刺耳地笑道:其他什么也没有。
我哥哥——他低头看着那些稿子——因此倒地,身亡。
罗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确实什么也没有。
眼前亮光一闪,他抬起头,发现伊万正揉皱一页手稿,送进蜡烛的火苗中点燃。
别烧!为什么不?岛上的每一个人都目睹了这事,没人比我更有权烧了它。
你想我还会留着它?伊万把烧剩下的纸丢进壁炉,开始用蜡烛烧下一张。
他瞥了一眼苏。
如果我们要出去散步,你最好穿上外套。
我很快就来,她微笑着鼓励他,转身消失在门口。
伊万站在那里,注视着火苗把纸张全部呑噬掉。
最后他说:我们很难搞清楚诅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们见到的是亵渎和誓词的大杂烩,只顾着抱怨话说得不好,以至于无法了解诅咒的原始意义——诅咒,其实就是一种对魔鬼强大力量的祈祷和命令。
罗根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些暂且不说了。
你是不是感觉这儿还有危险?为什么呢?这种力量一旦被释放出来,将无法控制。
放松点,我能够理解你哥哥的死让你不得不去相信诅咒的效果,但为什么把这种邪灵诅咒的力量命名为‘奥德’呢?伊万颤抖了一下:如果我是你,我就再也不提到那个名字。
他的威尔士口音变得更重。
最后一张稿子丢进火中,他站了起来,拿出手巾,擦拭着手指。
你不相信元素学说? 棒槌学堂·出品外面就是暴风雨,罗根说,我们都与外界隔绝了,这房间里只有蜡烛和人的阴影。
在这种情况下,相信什么事情都很容易。
不仅仅那样,我来给你看看。
伊万转过身,走入图书室,罗根跟在他身后。
伯爵停在书架前,举高蜡烛。
看,这里恐怕有两百卷超验论的著作。
这些作品涵盖了三百年的范围,而新出现的作品比老的作品还要多。
作家有法国人,英国人,德国人,俄国人,美国人——他们都把元素当作真实存在的东西来研究。
除了风暴以及单纯的房子和影子外,必定还存在别的东西。
伊万将手中的蜡烛交给罗根,接着他从书丛中抽出一本很薄的蓝皮书,翻开。
这本是怀特的《神秘科学》。
他开始读了起来:在哥特人的迷信、愚瘗、恶意和反常中,我们能够发现一个核心事实的存在,它对于理性神秘主义非常重要,那就是,存在某种超越尘世范围的智慧,其实质乃是繁茂无形,恒定不易,或者其变易趋于如此方向,其中强烈的灵性恶意通常会视为恶魔的本质属性。
罗根耸肩道:你还记得莎士比亚的台词么?‘我可以召唤地下的幽魂。
’‘啊,这我也会,什么人都会;可是您召唤它们的时候,它们果然会应召而来吗?’【注】【注】:语出莎士比亚《亨利四世》上篇第三幕第一场。
引自朱生康译本,《莎士比亚全集》第三册,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161-162页。
问题应该是:它们会离开吗?但很明显,即使元素都是存在的,即使你召唤了一个出来,你准有办法驱除它。
可能吧,是的,伊万把怀特的书放回原处,选了另一本爱丽菲斯·列维的《DogmeetRitueldelaHauteMagie(高级魔法的教理与仪式)》的译本。
但是这仪式非常精巧和难以掌握——你听:当元素之灵烦扰此世的人,它一定是由气、水、火、土召唤而形成的,通过呼吸、洒水、焚香而出现的,通过追随所罗门之星与神圣的五星而降临的。
这些形体必须完美无瑕,它们的外形由献祭圣火烧成的木炭所画,由芦苇蘸着颜料杂以磁石来着色。
然后,一手拿住所罗门五星,一手正确地握好剑、杆和杯,四元素之咒语必须大声清晰地朗诵出来,详细咒语如下:炼金之灰,主命汝以生灵奉献恶魔之名!有翼天使,主命汝以亚当·约查瓦之名!漫游之鹰,主命汝以公牛羽翅之名!魔鬼,主上帝命汝以天使与雄辨之名!米迦勒,加百列,拉斐尔,安妮尔!水,湿气,以公义神圣灵之名!土,以亚当·约查瓦之名!气,天空,以万军耶和华之名!火,天谴,以米迦勒圣火之名!盲目之天使,奉行如仪,或离此圣水!……苏回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朗读。
伊万把书插回原位,转身面向她。
她换上一身淡蓝色的运动装,肩上披了一件轻外套。
这一身衣服看起来朴素,但料子都很华贵,样式也非常时尚。
肯塞德很快就判断出,布莱克斯顿家族摆脱了财政窘境,不像麦克皮斯家那样。
他等到大门砰然关上,他们确实离开了之后,才漫步到了起居室。
来到这里,对面火炉一侧显然通向厨房的门打开了,麦克皮斯小姐走了进来,手里还托着咖啡和杯子。
你一个人在就好,罗根对她笑了笑说。
也许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有些事情瞒着我。
她放下了咖啡托盘。
我没有瞒着你。
要喝咖啡吗?谢谢。
奥德喜欢黑咖啡不? 棒槌学堂·出品麦克皮斯锐利的眼神刺着他,问道:谁告诉你的——苏?还有提西恩勋爵。
我很乐意跟你说。
保持沉默的主意是我弟弟想出来的。
他是个律师,所以通常都考虑这么做。
现在的情况是……太困难了,我想他一定是打算置身事外,特别是当我们面对陌生人的时候。
那我这段时间该想些什么呢?什么都比现实情况好,我打包票。
今晚这里发生的事情,一点都没有夸张其辞。
朱丽叶·麦克皮斯把托盘放到沙发前的小桌上,开始倒咖啡。
我很高兴你知道了,她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心情都非常难过,脑子也不清醒了,我倒是愿意跟一个陌生人聊聊。
难道还有更好的机会,更合用的稻草?罗根保证说,我正是那个你要找的陌生人。
你怎么看弗兰特的死?我没啥具体的想法。
我一直告诉自己,这整件事是个可怕的巧合,我也努力要摆脱它的阴影,她耸了耸肩。
通常我没有什么想象力,相信我,但今晚我们所有人都不正常。
比如说我弟弟,他喜欢灵学。
他说这其实是心理学研究,姑妄听之吧。
我还想他会不会宣称今晚发生的事情就是灵性世界存在的证明呢。
我差点都期待他了。
阿诺德的那些神鬼固然无关宏旨,但那奥德之类的就非常可怕,不管你信不信。
它名字就非常吓人。
我总想联想这个词的双关意思,但我不大敢。
罗根端起咖啡杯。
麦克皮斯先生的解释是什么呢?他好像倾向于认为是自然死亡——为什么,我猜不出来。
一开始,我觉得他可能是在安慰我们,但他看起来相当认真。
麦克皮斯从厨房那边走了过来,看到罗根在场,他的眼神稍微变得僵硬。
我还以为你在被迫游泳之后,要躲在被窝里呼呼大睡了呢,肯塞德先生,他说着,眼瞅着自己端着的三明治,我正准备给你送晚餐到房里去。
事情藏着掖着没用的,阿诺德,他姐姐干巴巴地插进话来。
伊万告诉他了。
律师皱了皱眉头。
肯塞德先生,提西恩勋爵可是半个威尔士人。
他哥哥的死让一种神秘主义倾向沉渣泛起,你对他的理论不用太在意。
你说这些真让我感到意外。
你姐姐给我的印象,好像你也相信灵性世界的存在。
我相信人类的存在。
那些都是科学建立的事实,但这超验元素之类的混乱就完全不是这回事了。
也许吧,但如果弗兰特的好朋友奥德没有从什么地方爬出来,对着他笑,他又是怎么死的?麦克皮斯转脸面对他姐姐。
看见了?又来这套。
每个人都喜欢把事情搞得迷雾重重的。
他转向罗根。
亲爱的先生,我告诉你了,弗兰特的死因就是中风——或者心力衰竭——因为受到突然的刺激。
这种情况也很常见啊。
这神乎乎的事情,简直是几年前纽约事件的翻版。
罗根点了点头:我记得,这事件在《时代》杂志上登过报道。
有个疯狂的家伙以为自己是上帝。
他挑选了一个陌生人,并诅咒他,那个人因为心力衰竭而当场死亡。
千真万确。
那事情跟这里发生的几乎完全一样,律师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这场暴风雨,也没人会揪住这事情不放的。
暴风雨把紧张情绪带入了案件。
它弄坏了电力系统,让我们不得不用蜡烛照明。
正常情况下的克拉肯之岛是很平静的。
但今晚,这里就像奥特朗托城堡【注】一样阴森恐怖,仅仅因为天气。
这把一起纯粹的自然死亡硬想象成恐怖剧,让我们所有人举止跟疯子一样。
其实弗兰特的死根本没什么神秘之处。
他的心脏不跳了。
你记住我的话吧。
【注】:《奥特胡托城堡》,1764年英国哥特小说,哥特小说的奠基作。
多谢了,她姐姐回应,我还是相信斯特林的吧。
他来了。
麦克皮斯抬起头,看见老医生正从走廊的楼梯上走下来。
啊,斯特林,我们一直在等你。
请你告诉朱丽叶,弗兰特的死纯粹是正常死亡。
布莱克斯顿环视着火炉边他们的一张张面孔——麦克皮斯信心满满,他姐姐平静的外表下是抑制不住的紧张,罗根脸色深黑,看不清表情。
老医生回答:我不能。
麦克皮斯身体一震。
嘿,斯特林,他抗议道,别告诉我我和你也得争论一番。
别跟我争论,找别人去。
之后一片沉寂,就像电影胶片卡了壳,所有的影像一时间全都停止了下来。
罗根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他可能是被毒死的。
棒槌学堂·出品炉火边的一群人差点跳了起来。
电影画面忽然开始活动。
肯塞德先生比别人更慢地转过身,发现身后是唯一没有见到的聚会来客。
映入眼帘的这个人样子犹如黑魔法般变化莫测,无人能出其右。
新来者是个非常年轻的人,看起来二十开外,不绝对显得很小。
他穿着一身白色夹克,式样既严肃又浪漫,褐色光泽的头发下是一张稚嫩的面孔,随着上嘴唇而动的可能是点点胡须。
麦克皮斯小姐看起来烦恼不堪。
你要原谅我的侄子,肯塞德先生。
他的名字叫鲍比·查特顿,这孩子总是喜欢吓唬人。
孩子的表情非常窘迫。
对不起,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想到……继续说下去吧,别停下来,他的婶婶鼓励着他,我们不会打断你的。
要说你自己说,麦克皮斯喝止了他,你没意识到吗?鲍比的意思就是,弗兰特是被谋杀的。
当然,她有些开心地回答。
就算我自己说,我也还是觉得一场真实的谋杀好过我们正掺和着的一堆鬼话。
你的诊断结果是什么,斯特林?医生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多希望我能同意阿诺德所谓弗兰特自然死亡的观点。
但我很遗憾,不是的。
麦克皮斯摆了摆手。
你是我在这整个世界上最后的希望了啊!上帝啊,斯特林。
你也把科学彻底丢在一边,走上驱鬼的路了。
布莱克斯顿医生两眼无力地注视着他的脸。
我很遗憾,他说,现在驱鬼对于我们来说也无济于事了。
谈话就这样断了。
烛光闪烁下跳动着的人影,和壁炉前坐着的死寂的一群人相比,显得鲜活许多。
老医生打破了沉默。
请先别认为我是在下结论。
我还没……但除了一点,就是我能确定阿诺德的自然死亡诊断根本站不住脚。
但是,斯特林,律师抗议道,一个人不可能死于诅咒!你别忘了鲍比的理论,医生提醒他。
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而上次遇到命案也是多年以前了,但这里主人的死亡症状,倒是和银化物中毒有几分相像。
那就是你下结论的原因!麦克皮斯责难起来。
谋杀!这跟沮咒一样是胡扯。
我告诉你,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喜欢弗兰特,但也不至于有人要去毒死他。
我们根本就没有动机。
直到今天之前,我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他一面!你的诊断结果肯定是错的。
我也希望是错的。
但不幸的是,我并不是那个你应该谴责的人啊。
莫奇森,验尸官的医师,他也许酗酒,但绝对不是笨蛋。
我非常遗憾地告诉你,我把这症状跟他说了一下,他立即将死因归结为氰化物中毒。
荒谬!我又不是词典学家【注】,医生耸肩说,但其他也有些类似氰化物的快速致命毒药——比如酢浆草酸……或者尼古丁。
我知道纯尼古丁可以在一分钟之内致命。
【注】:前面的荒谬preposterous一词,字母非常多,因此医生讽刺地说自己不是词典学家。
我不是说那些毒药的天然特性,麦克皮斯穷追不舍,弗兰特根本就不可能被下毒。
慢性毒药之前一定会出现症状,而快速的毒药则完全不必考虑。
在弗兰特死前的五分钟或十分钟内,他不可能接触到或摄取外界的毒物。
在那几分钟之内,他没有抽烟,没有吃也没有喝。
他没有触摸任何东西。
他跟我们每个人都离了至少六呎远。
毒杀的想法根本不可采信。
律师的声音在这场复杂的辩论中越来越大,肯塞德的注意力转向了那个男孩。
他正坐在满满的一杯咖啡前,拿着五十美分的硬币蘸着咖啡。
罗根斜过身子,压低嗓音问他在干嘛。
发现自己引起别人的注意,鲍比很开心。
他两个手指平捏着硬币,小心翼翼地放在咖啡表面,对着罗根耳语:我只是……你看,我正试着让硬币漂浮在咖啡上。
肯塞德先生抑制住自己的惊讶:你觉得你能做到?如果咖啡足够热的话。
罗根没有搞明白热跟硬币受到的浮力有什么关系,但他继续盯着硬币看。
这杯咖啡足够热, 鲍比宣称。
他很小心地移开手指,那枚硬币好像乖乖地躺在水面上了。
它会浮着的, 他解释说, 只要咖啡比硬币温度高。
五十分的硬币慢慢沉了下去,他补充道: 但银的温度一会就上去了,于是……他指着像沉船一样消失的硬币说。
男孩抬头,发现麦克皮斯停下了辩论,房间里所有的眼睛都被他的表演所吸引。
律师注意到没人在听他讲话,觉得恼火,于是辩解道:你别在意鲍比,肯塞德先生。
如果你再让他表演下去,他会拿他学来的家庭魔术小诡计烦死你的。
对不起, 他侄子用汤匙捞出了五十分的硬币,在自己的手巾上擦了擦, 我正想解开一些脑子里想不通的谜。
这一番话难住了罗根。
他想到对鲍比观点的一种解释,便顺着说了下去。
我们都需要耍耍这些小把戏来促进思维。
我认识的一个人在思考的时候会变其印第安戏法。
鲍比摸了摸自己的胡髭。
这跟那个不完全一样, 他抬头,发现叔叔又开始高谈阔论,于是继续对罗根小声耳语着, 这更像……一种……示意图, 他又将汤匙插入咖啡底部,捞上来一勺还没化的糖。
你看, 一一鲍比的脸有些羞愧地变红了一一有关温度的说法都是骗人的。
你没注意的时候,我在咖啡里藏了一块方糖,你根本看不见。
接下来我需要做的,就是小心翼翼地把硬币在方糖上放平……他暂停下来,显然做长时间的演讲让他有些慌乱。
罗根替他说了下去。
而当方糖溶解了,硬币自然就下沉了。
这算什么示意图一一魔鬼漂浮在我们身边? 呃,不……我不是在想漂浮的事情。
我是……嗯 ,其实,是在想下沉的事。
我的意思是,糖并不能使硬币漂浮着,它的功能只是暂时阻止硬币下沉。
这就像阿诺德叔叔讲到的下毒事件一样。
鲍比的说辞非常模糊,但罗根从他的话背后看出了一个想法。
麦克皮斯还在大谈特谈毒杀的不可能性,直到他暂停下来喘气的时候,罗根问了一个问题。
弗兰特死后,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呃?什么?我的意思是,是不是那诅咒真像字面上说的实现了?我还是不大清楚细节,不过我真的认为,与其说死亡,还不如说溶解【注】哩。
【注】:原词为dissolution,既有固体在液体中溶解的意思,也有腐坏、分解的意思。
麦克皮斯小姐屏住了呼吸。
不过只有罗根注意到了这一点,或许因为麦克皮斯马上得意洋洋地说道:多谢,肯塞德先生,你的想法也粉碎了诅咒的理论。
当伊万运着尸体到楼上时,尸体一切正常……忽然他张大了嘴,下巴差点收不回去,然后立即转身瞪着医生。
上帝啊,斯特林!没有问题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