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潜悠默默离开了任兰青的房间,王秘书立刻跟了上来,任潜悠道:不用跟我了,我伯父有事情要找你……啊,是……虽然不知道任潜悠为什么情绪不好,但是他显然没有想到,任兰景并没有叫他,他进了任兰青的房间之后,立刻被任兰青赶了出来,笑话,这事情怎么可能让任兰青亲自来安排,这样的事情只要找他的秘书长就好了。
看任潜悠心情不好,金铁两人纷纷上前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任潜悠无奈苦笑了一声,道:我要去四海一次……吓?怎么回事?金铁吓了一跳,等任潜悠说出了事情的经过之后,金铁怒道,你那个伯父一定是打算让你死,不要相信他,去了四海你还能活着回来?我才不相信!小七拍了金铁一下,金铁讪讪道:对不起……只是,我……我知道……不过我想这是早晚都会有的事情吧……想要对付四海,怎么可能不直面他们?我和你一起去。
金铁道。
我也去。
小七道,任潜悠不语,半晌道:这次我自己去,你们都不要跟我去了。
潜悠,那怎么行?金铁怒道,不行,我反对!不准你自己去,两票反对!我也反对……小七道,潜悠,你自己去了实在是太危险了,不行。
我……我自己去危险,你们跟我去了,也一样危险。
任潜悠露出了微笑,而且。
这是我的私事,不关咱们计划的事情……不行,我们都去,至少比你一个人安全吧,三个人,就算打起来也不怕!金铁怒道。
我一个人,至少可以逃跑。
任潜悠目光一转,看向了小七,小七想了半天,才道:潜悠……我有一个想法……恩?任潜悠一愣。
小七却又苦笑了,算了,先不说了。
到底什么?任潜悠道。
然后笑了一笑,放心,具体的安排还不怎么知道呢,要说一些什么,做些什么。
都要明天才知道,我晚上好好想一想,到底如何吧……如果我确定不想去。
我会告诉伯父地,大不了咱们离开这里,我也不见得喜欢住在这种地方。
好,如果他非强迫你去的话,咱们就走好了!金铁晃了晃拳头,哼,这地方有什么好……是谁整天吃的肚子都发帐,说从来没吃过比这好吃的东西……那是另外一回事!金铁软了下来。
其实……现在地任潜悠,已经不想再离开这里了……虽然并不是自己的家。
跟自己记忆中的家庭生活没有一点相同的地方,一天也见不了一次任兰青——但是任星沉却说,她一个月也见不了一次任兰青一次——但这里,却让任潜悠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家的感觉……这种认同感不知道从何时产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任潜悠自己记忆中的家,一直是那偏僻而古老的小院,可这里,竟然也渐渐的被打上了家地标记。
而且……有些事情,真的是不能做的吗?任潜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虽然仅仅是去露一下面,不一定会有什么危险,但是任潜悠却不得不想,自己对四海到底是什么态度。
如果和青叔个人之间,任潜悠还有那么一点感情在里面,毕竟他也隐隐知道青叔对他地某种看重,尽管他不喜欢。
但是,对四海,任潜悠却没有丝毫的好感。
前几日小七在火车上遇到的那个中年人,很明显是四海的人,他们只派一个人暗中看着,却不保护也不插手,不外乎希望任潜悠和崇岳之间出现什么不可逆转的矛盾,其心可诛。
但若是换了任潜悠自己,说不定也会这么做地,正所谓身在其位,青叔要考虑的事情,显然不是儿女私情。
然后,任潜悠又想到了黑衣和白衣……就在他脑海中闪过白衣的影子时,突然听到窗户上叮得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
任潜悠翻身而起,抢到了窗前,只见窗户外面有一个小小地金属盒子,任潜悠左右看了看,小心得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端端正正地躺着一张纸条,任潜悠打开了纸条,竟然是很工整的小楷,字里行间有些飘逸的感觉,很明显,那是黑衣的字迹。
潜悠大人,前日见大人路遇危险,便请白衣现身相救,念分别已数月,恐大人挂念,特留此信。
数月来多次搏杀,曾辗转各地,曾多次命白衣归来,奈何白衣以大人所命为由,终不肯暂离,近日局势稍转,故直奔云城,但终不敢常伴大人,唯恐为大人带来不详……任潜悠心中激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好,脑袋里一片空旷,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再度看下去,下面写道:大人近日可好?黑衣曾潜藏一旁,偷眼看了几次大人,见大人眉头紧锁,如有难解之事,请币忘黑衣……如局势再转,或可命白衣暂归,以随大人身侧,勿以黑衣为念……落款黑衣,时间正是一小时前。
任潜悠躺到床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又慢慢的笑了。
如果,自己连这么一点小事情都做不好,那自己就成什么样了?自己还是太依赖黑衣了,黑衣不在的时候,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优柔寡断,犹豫不已,什么事情都藏着掖着,连自己的能力都不敢用,这到底是怎么了?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自己再危险,有黑衣危险吗?自己的敌人,也不见得都是什么高手,再加上自己现在所处地形式,只要自己处理好一切,能把握住自己的作为,就可以说完全没有危险。
自己并不是在走钢丝,而是在走独木桥——以自己的身手来说,就算是走钢丝也不见得多难,独木桥对其他人来说,或许危险,但自己可也不是普通人啊!任潜悠刚刚想通,打算睡觉了,却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任潜悠很疑惑,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来找自己呢?任潜悠的门外有三重防线,陈牧等人晚上定然有一人值班,左右两边就是小七和金铁的卧室,有事只要大呼一声,金铁估计会把墙撞破冲进来,而客厅里还有刘威在睡觉,他最近总是在任潜悠的客厅里打地铺,一则是为了能够贴身保护任潜悠,二则是他最近有很多问题要请教任潜悠,若是任潜悠没有睡觉,他就可以随时请教。
但是,现在已经快要12点了,按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来找他了才是,更何况今天是人都知道,任潜悠心情不好,想来找他,肯定要倒霉。
潜悠,我可以进来吗?竟然是任兰素的声音。
任潜悠有些吃惊,他不躺床上休息,这个时间来找自己干什么?伯父,请进。
任潜悠走过去打开门,就见任兰青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正微笑着看着他。
伯父怎么这时候来找我?任潜悠笑了一笑,道。
晚上睡不着,咱们爷儿俩来聊一聊,怎么,不欢迎?我刚才还看到你窗口亮着灯呢。
任兰青撒谎了,他才没有心情下去看,他是派人下去看的。
啊……聊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任潜悠竟然有些慌乱,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半夜不肯睡觉,非要钻老爸老妈的被窝,还缠着老爸要老爸讲故事的时光,他微微抬头,发现眼前的这张脸变憔悴之后,竟然越发的和爸爸相似了。
聊什么……唉,其实我也很想和孩子们聊聊轻松的话题,比如当天怎么过的,遇到什么事情……可惜……任兰青走进来,在任潜悠的床前坐下来,拍了拍身边的床,微笑道:你猜星沉怎么说我?她说我一个月也见不了她一次,其实我几乎每三四天就回家陪她一上午或者一下午,通常都是她自己嫌麻烦,不肯见我……当父亲也不容易啊。
恩……任潜悠低声恩了一声,却没有说话,任兰青伸出没有受伤的胳膊,轻轻环住了他的肩膀,微笑道:怎么,想起来过去了?恩……任潜悠并没有撒谎,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想起来过去,才是怪事。
我想,我应该先向你道歉……任兰青苦笑,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印象不好,你父母去世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去吊唁他们,不过我从来不曾后悔过,倒是对你……我心里很愧疚……你想听听……我和你父亲的故事吗?任潜悠很想听听自己父亲的事情,于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你父亲跟你说过吗?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二十多年了……他十九岁的时候,就亲口说,要和我断绝一切关系,而且……视我为他的最大仇人。
啊?任潜悠愣了一下,然后叫出来。
第一八零章:伯侄夜话他的父亲从来不曾说过伯父的事情,更不曾告诉他,伯父和他有什么过去,只是偶尔提过,他有一个非常有钱的伯父,若非在他们去世前担心任潜悠孤身一人如何生活,恐怕根本就不会告诉他。
任潜悠在见到任兰青之前,甚至一直以为任兰青是一个非常远非常远房的伯伯,远到几乎没有血缘关系,不然怎么可能会如此的淡薄?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不但有血缘关系,甚至还非常的近,而正因为知道任兰青跟他有血缘关系,任潜悠才如此的恨他。
陌生人,谁都可以无视,但是和自己血脉相连,本身又拥有如此雄厚的实力,根本就不在乎多养一个人的大富豪,为何要对自己的侄子如此的薄情?其实……有很长时间,他都告诉别人,说我是他的堂哥,而不是他的亲兄弟。
这原因,你大概也能隐约的猜到。
任兰青苦笑道,我们共同的父亲,是一个小有成就的企业家,不过我的母亲怀上我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工人,后来他才下海经商,三年之后。
因为父母之命,和你的祖母结了婚。
任潜悠心目中并没有对自己祖母地印象,从他记事起,自己的父亲就很少提起来自己的祖父祖母。
任潜悠也不曾仔细问过。
后来……你的曾祖父和曾祖母,我地爷爷奶奶去世了,我的父亲,你的爷爷,就把我们母子俩接了回去……虽然当时别人都指指点点的,但是父亲却坚持一直照顾我们,不让我们母女流落街头。
那时候的任氏集团还是一个叫其他名字的小公司,家里虽然衣食无忧,父亲却一直很辛苦……渐渐的,任兰青似乎忘记了任潜悠在自己的身边。
全部身心都沉浸进了自己的思绪中去,口中的讲述,就好像化为了呓语。
后来。
我和你地父亲都慢慢长大了……那时候兄弟之间的关系虽然没到亲密的地步,但是还算不错,等到你父亲到了十六岁,爸爸突然说,要把家产传给他……我当时并没有说什么。
不过从那天开始……任潜悠可以想像,兄弟两人,突然之间就反目成仇。
就算他们两人本身并没有太在乎,或者因为年幼而不曾仔细想过,周围地人,也会别有用心的用他们的方式,不停得灌输给他们,争权夺利的信念。
这样的事情,任潜悠虽然没经历过,但是也看过不少了,在老城里。
就算是父母遗留下来地一栋老屋,也可以让本来和睦的兄弟争抢的头破血流,一间老屋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个大公司。
再后来……又过了一年,父亲去世了,我们这才知道,他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有了绝症——那个年代,绝症可比现在多地多了,一个现在看起来不大的病,那时候都能要人的命。
任兰青苦笑着,父亲那时候拼命的经营,想要给家里人留下一个比较好收拾的摊子,但是他最终留下的还是月个烂摊子,公司陷入困境,顶梁柱一去世,公司里的事情就一团糟,很多合伙人,都打算瓜分公司,兑现利益。
那时候你父亲还小,所以我只能自己去支撑这个烂摊子,再后来,你的祖母因为伤心也去世了……不知道有什么人挑拨,你父亲说我要抢夺他的财产,还谋害他地母亲,愤而离家出走——这些年来,我也知道你父亲到底在什么地方过的,起初我还去看过他一次,不过他把我赶出了家门,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去过。
任潜悠默然,他不知道任兰青说的这些到底是真是假,但不论真假,他都不会在乎,这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暂且不说谁对谁错,也不问谁是谁非,现在任潜悠所奇怪的是,为什么任兰青要说这些。
我知道,你一定也有些恨我……我不知道你父亲对你说了一些什么关于我的话题……任兰青苦笑道,但是……我父亲从来没有提起过你,若不是我父亲和母亲去世之前告诉我,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伯父。
任潜悠打断他,道。
这样吗?看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了呢。
任兰青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又问道:你父亲……这些年,快乐吗?我不知道,但是父亲他时常都会自己一个人露出笑容。
任潜悠微微摇头。
真不知道到底是谁更幸福一点。
任兰青露出了苦笑,然后道:我知道你有些恨我……本来以为是你父亲对你说了些什么我的坏话……啊,不要生气。
见任潜悠的面上已经有些不好看了,任兰青连忙道,嘿,男孩子可不要这么小心眼,这样可不行,毕竟你很有可能是我的继承人啊!我才没小心眼,但是不准你说我父亲!任潜悠的面色还是很沉,他才懒得说你……你对我印象就这么差吗?呵,还真是难得你这些天在我面前表现得这么好啊。
任兰青竟然向后一仰,躺到了任潜悠的床上,任潜悠刚想反对,却被任兰青一拉,拉倒在了路上,任潜悠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烟味道,和自己老爸身上的味道很相似,还有那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有力臂膀。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往昔父子夜话地时候。
摔在床上,任兰青呲牙低声哼了一声,显然是刚才的动作太猛烈,扯动了伤口了。
不过,他却体验到了一种从来不曾体验过的感觉,在这之前,他从来不曾和什么人进行过这样的交流,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儿子……至于那些义子,他才没有时间去和他们交流。
还有,不要随便开玩笑了,说什么我可能成为你地继承人……任潜悠冷哼了几声,示意任兰青就算要诱惑他,也不要用这个来诱惑。
我可不是说假话啊。
目前为止,你是最可能的。
任兰素露出了一丝苦笑,你也知道。
人一有钱,世界就变复杂了,现在我身边觊觎我财产的,没有一打,也有七八个了。
你不是有星沉姐吗?于情于理。
任潜悠都该叫任星沉一声姐,任兰青苦笑道:她啊,你也见过她了。
你觉得,她有可能继承我的公司,并把我的公司发扬光大吗?确实不能……任潜悠觉得任星沉虽然没有什么坏习惯,但完全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姐。
其实,她的后路我已经安排好了。
任兰青苦笑了,我决定以她的名义设立一个基金会,然后组建一个管理团队,由某些人帮她经营,保证她衣食无忧就好了……或者。
就直接帮她在银行里存上一大笔钱,这样就已经足够了……至于我的集团,我必须交给能把它发扬光大的人来打理。
我是不可能把你地集团发扬光大的。
任潜悠道,我根本不想做什么管理者。
未来是不可预料的。
任兰青微笑道,不过目前为止,我还是最看好你,就算有人和你一样优秀,我也会优先选择你地,因为你毕竟是我的侄子。
所以,作为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你就要学会为集团做一些事情了……任兰青转头看着任潜悠,道:所以,就算你不高兴,明天还是需要你去一次的。
我看你还能跑来找我做思想工作,身体很健康啊。
任潜悠冷笑着看着任兰青,任兰素差点噎住,半晌才猛得拍了一下任潜悠肩膀,道:笨小子,我这是给你的考验,如果你能办好这件事情,我给你一个奖励,怎么样?我才不希罕什么奖励!任潜悠冷冷道。
真不希罕?任兰素露出了狡诈地笑容,你知道吗?这些年来,虽然我不曾亲自去找过你父亲,却一直派了许多职业的侦探监视和保护你父亲,我承认这样做有些不光彩,但是我这里却有很多留存下来的影音资料……任兰素坐了起来,单手支撑着自己地身体,笑看着任潜悠:你个小狐狸跟我玩心眼,我就也跟你玩心眼好了,不过,你跟录象上那傻傻的小子,还真是不太一样啊。
任潜悠猛然坐了起来,怦然心动。
怎么,心动了?任兰青呵呵笑起来,我就知道,想让你这小狐狸干活,就要有好处才行,其他的东西估计你也不希罕,好好干吧!任潜悠恶狠狠地盯着任兰青,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了一句:老狐狸!老狐狸配小狐狸,这才算合适啊。
任兰青哈哈大笑,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过话,而且,他并不觉得叫他老狐狸是什么贬义词,他更享受任潜悠说这句话时,面上的表情。
做好准备吧,我知道你很排斥去四海,我不管你和他们到底有什么恩怨,但是我敢保证,现在他们不敢动你,所以,不要把这事情搞砸了。
还有……任潜悠站起来,打算离开,却又转过头来,看着任潜悠,道:好好睡一觉,你放心,就算是联姻,也仅仅是一个说法而已,这是家族式企业的弊端,你知道四海集团的小姐周心婷已经联姻过几次了吗?任潜悠无声的看着任兰青。
至少六次了。
任兰青微微一笑,没有一次真正成功的,对家族式集团来说,这种口头的允诺,是根本做不得数地,现在我必须依靠四海集团,如果我们的集团步出了困境,我向你保证,我会第一个提出来反对联姻的。
任潜悠不说话,任兰青轻轻摇头,走了出去。